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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亂轉之後惹出的事,她腸子都悔青了,恨不得在看見那扒手奪門而出的時候當場戳瞎自己的眼,什麼都沒看見。

回過神來後她下意識摸了摸眼睛,驚覺自己的想法太危險,眼珠子可是很寶貴的東西。

謝瀟南看她神情一時多變,又驚慌的摸自己的眼睛,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神神叨叨的。

正當他想抬步進屋子裡看看時,溫梨笙忽而開口,語氣慢吞吞的:“世子,你身邊是不是有一個長得很高,麵容平庸但是皮膚很白的……暗衛或者是下屬。”

謝瀟南露出一絲疑惑。

溫梨笙又補充道:“他身上有一塊刻著‘謝’字的紫玉。”

謝瀟南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古怪:“你找他做什麼?”

第22章

在短暫的時間裡,溫梨笙想出了兩三套說辭,但對上謝瀟南的視線,總覺得隱隱有些壓力橫在心頭,她還是放棄,訕笑道:“無事,就是上次在老樹堂偶遇了他,覺得與他有些緣分。”

謝瀟南的表情更奇怪了,在唇齒間碾碎二字:“緣分?”

“想跟他再見一麵。”溫梨笙說道。

她說這話多少是有些不合適的,但是畢竟當初從梅興安夫人房中偷東西的人是他,若是那些人都認為東西在她手裡的話,也隻有那個扒手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雖然那東西肯定到了謝瀟南手中,但是讓謝瀟南站出來給她證明,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還不如從那個凶巴巴的扒手身上想辦法。

最起碼,也要讓她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謝瀟南冷嗤一聲,毫不掩飾的表達了不屑,沒再搭理她,轉身進了屋子。

溫梨笙盯著他的背影,咬著牙偷偷在心中罵了一句狗脾氣,卻也不敢阻攔,氣哼哼的離開此地。

出去折騰了一番,溫梨笙出了一身汗,黏膩的回了溫府。魚桂在門口焦急的等待,見她回來後便跪在麵前,哭天搶地,說些我有罪,沒能保護好小姐之類的話。

溫梨笙是沒力氣鬨了,擺了擺手說:“沒什麼事,不怪你。”

魚桂爬起來,拿出錦帕遞上去給她擦汗,極有眼色道:“我給小姐備水,先衝一衝身上的熱氣。”

溫梨笙點頭,搖著扇子回了府中。

洗去了一身汗之後,溫梨笙換上乾淨的衣裙躺在屋中的軟椅上,腳邊放著裝了大冰塊的桶子,讓婢女打起大扇子,呼呼的涼氣拂麵,她這才散了一身的燥熱,舒舒服服的閉眼享受。

就是,在屋子裡多舒坦,出去乾嘛?

溫梨笙在房中躺了兩個時辰左右,夏日白天長,到了酉時天也不黑,夕陽斜掛在西邊的天際,將雲朵也染上了顏色。

溫梨笙站在窗邊往外看,目光放得極遠,像是思慮什麼重要的事一樣,片刻後轉頭問魚桂:“你覺得我好看,還是天邊的雲好看?”

魚桂道:“奴婢出去看看,問問什麼時候用膳。”

剛出門,就撞上了前來通報的小廝,他看見溫梨笙站在窗邊探出了半個身子,便停步恭敬道:“老爺請小姐前去前院正堂用飯。”

溫家爺倆平日都是在後院吃飯的,偌大的溫府就父女倆主人,溫梨笙打小就沒娘,溫浦長也沒再續弦納妾。前院的正堂隻有在府中來了客人才會啟用。

溫梨笙疑惑問:“誰來了?”

一般溫府來了客人,溫浦長都是讓她在後院老老實實呆著,一來是怕嚇到客人,二來是怕溫梨笙丟他臉麵,鮮少有叫她去前院吃飯的情況。

“景安侯世子。”小廝把頭壓得更低了。

“誰?”溫梨笙大為震驚。

“景安侯世子。”小廝又重複了一遍。

“我不去,就說我生病了,病的快死了,下不了床。”溫梨笙果斷推脫,說出的話不帶一絲停頓。

話剛說完,餘光就看見溫浦長站在斜西方的小窄門處,麵無表情的看著溫梨笙。

“爹,”睜眼說瞎話當場被抓包,溫梨笙也沒有半點羞愧,癟著嘴泫然欲泣:“你隻有我這麼一個女兒,我若是行為不當惹了世子爺發怒就全完了,你不能把我往火坑裡推啊。”

“你也隻有我這麼一個爹,”溫浦長臉上一派平靜:“你要是不想把我氣死,就趕緊收拾收拾滾出來吃飯,世子爺尊臨溫府,還由得你說見不見的?”

溫梨笙倒是沒想到那麼多,經溫浦長一說才想起來,像謝瀟南這種身份的來溫府做客,自然是全家上下一起有多少算多少要去大門口迎接見禮的,雖然這府中姓溫的才兩口人。

溫梨笙無法,隻得讓魚桂稍稍整理了有些亂的頭發,又換上淡緋色的雪紗長裙,老老實實的跟在溫浦長身後一同前往溫府大門。

門口早已站好了兩排侍衛,溫府的老管家及平日裡得重用的下人守在路旁,見溫家倆主子一前一後的走出來,便自然的跟在後麵,低著頭垂著眼,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外等著。

天氣悶熱,溫梨笙耐心不足,站一會兒就有些心浮氣躁,想跟魚桂要一把扇子扇涼,然而身子剛動就被溫浦長警告似的看了一眼,隻好又重新站好。

等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一輛墨黑色的馬車由遠及近,車簷係著四個吉祥結墜長纓,車身上好似以金色筆畫出的圖騰紋樣,像一朵正在開放的花。

她隻看了一眼就低下頭,立即想到了沈嘉清在大峽穀上說的話。

“那馬車看一眼就知道是景安侯府的。”

確實,一下子就能猜到這是謝家的馬車。

很快馬車到了跟前,溫浦長帶著眾人上前幾步,而後稽首行禮:“下官溫氏,恭迎世子尊駕。”

溫梨笙也跟著行禮,頭埋得很低,做足了禮節。

謝瀟南從馬車上走下來,受了這一禮,站定後才讓溫浦長罷禮,目光在溫梨笙身上一瞥而過,而後連同著一大群人進了溫府。

溫浦長笑嗬嗬的與謝瀟南交談起來,一路上說了沂關郡的特色菜與出了名的景點,皆是關於吃喝玩樂的,謝瀟南偶爾說一兩句,眼睛也不會亂看,乍一看像是有些走神似的懶意,但實際溫浦長說的話他都能應上。

溫梨笙發現,謝瀟南平常與人交流的時候,麵上並不會有笑容,帶著些拒人親近的疏離。但與溫浦長說話的時候,眼中卻帶著隱隱笑意,融化了周身的疏遠氣息。

他雖不是喜形於色,不過變化時還是有些明顯的。

很快走至正堂,謝瀟南被請進堂後,溫浦長就對下人招了招手,一道道菜陸續擺上桌子。

溫梨笙沉默落座,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看上去還真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文靜樣子。

溫浦長笑著道:“下官這溫府,就我們爺倆,禮數若有不周之處,還望世子見諒。”

謝瀟南像是有些興趣:“這麼大的溫府,就你們父女兩人?”

“是啊,”溫浦長道:“她娘身子骨弱,生了她之後患了病,沒多久就過世了,我調來沂關郡之後也一直忙於官署,所以我這閨女自小就管教不足,今日還讓世子見笑,若日後有冒犯世子之處,您儘管說,我定會好好收拾她。”

謝瀟南輕笑,沒有應聲,而是看了溫梨笙一眼。

就見她塌肩垮腰的坐著,手支著臉頰,專注的盯著一盤盤遞上來的菜,仿佛一張口,口水就要溢出來似的,壓根沒注意他們這邊在說什麼。

等菜肴上齊,公筷擺上,這場看似家常卻又不大家常的飯才開吃。

溫梨笙早餓得前%e8%83%b8貼後背了,但還是吃得非常拘謹,基本上一道菜不超過兩筷子,細嚼慢咽,連筷子放下的時候都沒有半點聲音。

溫浦長也知道她是老實不了多久的,這一會兒還能裝,再撐會兒就要原形畢露,於是連忙揮手讓她退下去,順道讓下人端上來上好的梨花酒。

溫梨笙端著模樣退出正堂,走出了幾步才長長的舒一口氣。

她覺得有點奇怪,這倆人像是合謀了什麼計劃成功之後在這喝慶功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爹什麼時候跟謝瀟南關係這樣好了,上輩子根本沒這事吧?

慶功酒喝了一個時辰,謝瀟南離去後,溫府大門關上,溫梨笙被傳喚去了溫家祠堂。

剛進門就看見溫浦長麵對著溫家牌位站著,堂中燭火搖動,聽見溫梨笙的腳步聲,他轉身過來,嘴皮子剛動,麵前的姑娘就雙膝一彎重重的跪在地上。

緊接著大聲哭嚎起來:“爹,女兒知錯了——”

溫浦長怒道:“每回都是這一句詞!”

第23章

雖然白日裡是為了躲避追捕,但在大路邊混進彆家的棺材旁哭喪一事終究是太過晦氣,溫浦長想想就覺得氣。

讓溫梨笙好好跪在溫家列宗麵前思過,但思及地上硬,還是讓魚桂送了個蒲團進來。

溫梨笙也是真心悔過,認認真真的跟溫家祖宗道歉。

溫家是書香世家,祖上幾代都是飽腹詩書的文人,代代苦讀就是為了考取功名,但可能是不得文曲星的喜愛,幾代下來也無人能在仕途上有建樹,直到溫浦長當年赴京趕考,高中狀元,光耀了溫家的門楣。

溫浦長是溫家有族譜以來,官職最高仕途最順的,但他膝下無子隻有溫梨笙這麼一個女兒,如今還養成了這副模樣,溫浦長自覺沒臉下去見自己的祖宗,加上晚間喝了點酒,情緒有些上頭,於是跪在溫梨笙旁邊大哭不止。

溫梨笙在一旁看得無奈,安慰道:“爹啊,你彆傷心了,日後我給你找個厲害的女婿,不會有人敢瞧不起溫家的。”

溫浦長看她一眼,哭的更傷心:“就你這潑猴轉世的模樣,有人娶你你就燒高香吧,那都是祖宗保佑了。”

這話刀子一般戳了溫梨笙的心窩,她幾乎吐血:“這沂關郡裡,唯有爹你傷我最深。”

“怎麼,還不讓你爹說實話?”

“我也沒有那麼不堪吧……”溫梨笙道:“至少我還有個郡守爹,肯定有人貪圖你的家業願意娶我的。”

“想都不要想!這種我是不會同意的。”溫浦長哼了一聲。

溫梨笙心道也是,溫浦長在這方麵挑剔的很,不然也不至於她前世都二十了還沒出嫁,最後萬般無奈之下將她嫁給了孫家。

溫梨笙拍%e8%83%b8脯保證:“我絕對給您找個頂呱呱的女婿!我這人說話算話的。”

溫浦長見她雄心壯誌是為這事,都懶得搭理她,哭了一會兒就累了,抹了一把眼淚讓溫梨笙好好跪著思過,自己出了祠堂。

溫梨笙歎一口氣,想起沂關人經常罵她爹是貪官,最常用的一句話就是說他作孽過多才沒兒子,使得溫家無後,實際上溫浦長根本就沒有納妾的心思,也沒有生兒子的打算。

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跪到深夜,溫梨笙這才從祠堂離開,回房睡覺。

溫浦長因為牢獄失火一事忙碌了好些日子,梅家的事情仍舊在處理當中,溫府中大多時間就是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