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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策 扶風琉璃 4303 字 3個月前

近路,跌跌撞撞地跑下去。

正文 石橋偷襲

陳茹自小深閨中長大,幾乎從未吃過苦,更不用說跑那麼遠的路,她心知自己腳程不快,可一顆心卻早就飛到石橋上去了,隻好拚儘全力地往山下衝。

為了儘快下山,也防止被那些發現,她特地挑了一條很少有知道的小路,這條小路算是一條隱秘的近道,可路邊荊棘叢生,亂世堆疊,她這一路魂不守舍地跑下去,身上的青袍不知被割破了多少口子,甚至連雙臂雙%e8%85%bf被劃傷了、腳底被磕出血痕,都毫無所覺。

石橋是馬車的必經之路,她越想越是心驚,按住砰砰亂跳的心口,下了山之後大口喘熄著歇了片刻,想起石橋旁邊有一條小土路,若是走那條路應該不會與那撥撞上,連忙調轉方向跑了過去。

生怕遲了半步就會造成無法想象的後果,陳茹有生以來頭一回跑這麼快,額角掛出一縷青絲,濕噠噠地粘臉上,等她滿頭大汗地拐到那條小土路上時,一抬眼當真看到賀羿的馬車正緩緩朝橋上行駛而來。

賀羿隻帶了三名隨從,前麵一一馬已經上了石橋,賀羿的馬車跟後麵,陳茹沒看到石橋下有,以為自己先前聽錯了,可直到她衝到橋洞附近才發現,低下陰影處竟然有寒光一閃,頓時驚得魂飛魄散,隻覺得腦子裡嗡一聲轟鳴,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隻知道自己張開了嘴,似乎極為驚恐地喊了一聲:“小心!有埋伏!”

話剛出口時,前麵的護衛已經騎著馬過了橋,而賀羿的馬車還橋上尚未來得及通過,陳茹一邊喊一邊衝上石橋朝馬車撲過去。

前麵的護衛驚得連忙調轉馬頭,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一轉身就見橋底下忽然甩上來一條帶著鉤子的鐵鏈,不偏不倚正扣馬車的車壁上,接著狠狠往外一拉。

車內的賀羿一下子就辨認出陳茹的聲音,心裡咯噔一下,頓生警惕,可是沒想到他卻慢了半步,先前因為半躺著休息就將佩刀解下來了,現正要伸手去拿,卻聽到窗框上“咄”一聲悶響,馬車瞬間被鐵鉤勾住,接著車身猛然一個傾斜,將他身側的刀滑向了一邊。

賀羿想要俯身去拿刀,可明顯感覺車身騰了空,心裡再次一驚,想起這石橋隻是石板鋪就的簡陋短橋,兩側並沒有欄杆,當即二話不說,收了手,腳下一蹬,破窗而出。

前後護衛急匆匆奔到橋上,見那輛馬車瞬間就被鐵鏈拽得淩空一翻,連車夫帶馬全都翻到了橋底下的水流中,當即一驚,正要跳下去救,就見賀羿從車中險險%e8%84%b1身,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又見橋的另一側再次飛上來一隻鐵鉤,如同長了眼睛似的,直直往賀羿的後心擲過去。

這一切不過是千鈞一發,那些護衛根本來不及去阻擋,而賀羿卻因為跳下馬車過於匆忙,差點被甩到橋下,這會兒才堪堪站直了身子,一扭頭就見陳茹滿臉驚懼地衝了過來。

“將軍快趴下!”護衛情急之下大聲喝道。

“雲定!”陳茹嗓音淒厲,透著絕望,張開雙臂狠狠撲到他的背上。

賀羿隻覺得身後驀地一沉,耳中同時聽到這兩道喊聲,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腦中的弦砰一聲斷裂,迅速轉身將陳茹抱住,緊張地盯著她煞白的臉和絕望的眸子,剛要開口又聽到她異常痛苦地悶哼一聲,緊接著就見她身後飛出去一隻鐵鉤,隨著長長的鏈條墜入橋下。

偷襲發生眨眼之間,而陳茹走小路從側麵衝上橋頭,比前後的護衛都要離馬車近,等到護衛衝過來時已經來不及阻擊鐵鏈,隻能眼睜睜看著陳茹被銀鉤刺中後頸,還沒來得及震驚,又見橋下跳上來數道影,連忙揮刀衝過去與他們混戰一處。

賀羿抱著陳茹,隻覺得臂彎一沉,連肩部尚未痊愈的傷口再次崩開都不曾察覺,隻是緊緊盯著懷裡的,焦急道:“阿茹!怎麼來了!……”手一摸,一股腥熱的鮮血觸目驚心。

陳茹見他臉上滿滿都是夾雜著心疼的驚恐,忽然覺得身上沒那麼冷了,後頸的痛楚也沒那麼強烈了,失了血的雙?%e5%94%87顫了顫,輕輕一笑,費力道:“當初真是愚蠢……”

“彆說話!”賀羿額角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心裡一團混亂,急匆匆將她抱起來,衝到橋尾縱身上馬,單手將她後頸捂住,另一隻手牽起馬繩迅速調轉馬頭,顫聲道,“忍著,帶回去止血!”

橋上的刺客見賀羿上了馬,想要追過來,很快又被護衛攔住,一時間纏鬥得難解難分。

賀羿沒有看身後的,騰出一隻手從身上撕了一塊布下來,手忙腳亂地係陳茹的脖子上,又迅速將傷口處重新按住,抿緊%e5%94%87一言不發地縱馬朝著王府的方向趕回去。

陳茹讓鐵鉤傷到了頸部這最為致命的部位,沒多久就漸漸撐不住了,鮮血汩汩地往外冒,將布條浸透,又從賀羿的指縫中溢出來。

她抬眼看著這個曾經朝夕相對、熟悉無比的,眼眶裡漸漸溢滿了淚水,心知自己是熬不過此劫了,到這時才算真正看透一切,悔恨交加,虛弱道:“雲定,錯得離譜……”

“彆說了!”賀羿皺著眉將她抱緊,心裡透著驚惶,貼著她額角低聲道,“錯的是,快彆胡思亂想,這就帶回去找周大夫,很快就到了!”

身下的馬奔馳如飛,可陳茹已經預感到自己撐不過去了,四肢百骸的鮮血都緩緩流逝,全身冷得顫唞,呼吸也越發艱難,現重新回到賀羿的懷抱,不知是貪戀多一些,後悔多一些,還是解%e8%84%b1多一些,最終所有的念想都彙聚到一個小小的身影上,眼眶裡積滿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淌了下來,哽咽道:“想見見……睿兒……”

賀羿眼底沉痛:“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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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羿帶著奄奄一息的陳茹回到賀家,王府上上下下都被這突然而來的變故驚得倒抽一口涼氣,賀連勝聞訊趕來,麵色沉沉,急忙吩咐一旁驚呆的下:“快!快去把周大夫喊過來!”

周大夫與王妃幾乎是前腳擦著後腳趕到,賀翎與蕭珞也聽到消息迅速趕了過來,他們隻以為陳茹受了傷,可見到賀羿滿手的鮮血與二蒼白的臉色後,頓時知道事情不妙了。

失血過多,又是柔弱的女子,周大夫對此也是一籌莫展,隻能徒勞地替她包紮傷口。

陳茹費力地喘著氣,睜開眼見到滿滿一屋子關切地盯著自己,眼底湧起滾燙的淚意,想到遠京城的父母,將目光投向賀連勝與王妃,看著他們緊張的神色,終於認清,靖西王府才是自己唯一能夠安身立命之處。

可惜,一切已經無法挽回。她除了愧疚,不知該對他們表達些什麼。

賀羿坐一旁抓著她的手,任由周大夫的徒弟替自己處理肩上的傷口,一徑沉默,見她費力地轉開眼看著門外,躊躇了片刻,回頭沙啞道:“把睿兒帶過來。”

陳茹聽了雙目一亮,沒多久就見睿兒被下抱了過來,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賀羿連忙將她扶起來,抬頭看著一臉喜色的兒子,眼神一陣黯然,強擠出一絲微笑,道:“睿兒,娘%e4%ba%b2回來看了。”

睿兒脆生生喊道:“娘!”緊接著就手腳並用爬到了她的身上。

陳茹發自內心地露出笑容,這是為之母的天性,儘管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身上又痛又冷,卻表現出十足的平和,低聲道:“睿兒。”

“娘!”睿兒又喊了一聲,湊到她懷中想要撒嬌。

陳茹費力地抬手撫上他的發頂,摸摸他的小臉,眼角再次溼潤。

睿兒驚喜過後,終於發覺出了異樣,抬起頭看到娘臉上的淚,愣住了,又轉頭看看這一屋子的,最後盯著角落處被周大夫扔下的血布,呆呆地喊了一聲:“娘……”

賀連勝臉色十分不好看,揮揮手:“把睿兒帶回去。”

睿兒正盯著自己的娘%e4%ba%b2,忽然就被抱起來,連忙伸出雙手抓著陳茹的衣角:“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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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茹想將他小手掰開,卻使不上力,賀羿抓著睿兒的手,對他道:“娘累了,要歇會兒。”

睿兒雖然還是懵懂的年紀,可他自小對大的情緒異常敏[gǎn],現一屋子的都神色不好,他即便想不明白也會受到感染,當即就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讓下抱著出去,隔了老遠還能聽到他一遍遍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睿兒走了之後,陳茹徹底陷入昏迷,寂靜中躺了不足半個時辰,終究因為失血過多,撒手寰。

雖然陳茹已經不是賀家的,可她終究曾經做過賀家的兒媳,永遠都是睿兒的母%e4%ba%b2,當初即便有些想不開,可畢竟沒有%e4%ba%b2手做過壞事。

王妃她身邊坐下,看著她這幅模樣心中難受不已,抬手將她冰冷的手握住,流著淚長長歎了口氣。

賀羿垂頭一聲不吭地坐著,陷入深深的自責中,直到那三名護衛帶著一個拚命掙紮著想要自儘的活口回來,才稍稍回神。

賀連勝沉著臉道:“究竟怎麼回事?”

賀羿抬頭,看著陳茹寂靜緊闔的雙眼,過了好半天才開口:“路上遇到行刺,阿茹替擋住致命一擊,自己卻受到重傷。”

行刺?賀連勝一聽,眼中閃過厲色,現這節骨眼上,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趙暮雲。

之後,賀家再次陷入忙碌。

王妃開始著手準備陳茹的後事,找替她擦身換衣,賀連勝則命刑訊刺客,想不到審出來的結果卻是陳儒林,想著陳儒林偷%e9%b8%a1不成蝕把米,竟害得自己%e4%ba%b2生女兒命喪黃泉,猜到他趙暮雲那裡也不會善終,最後什麼恨意都沒有了,唯有一聲歎息。

“隻是可憐了茹兒。”王妃歎道,“還有睿兒,那麼小的年紀……”

賀連勝將賀羿喊進書房,沉默了一會兒,道:“茹兒是為而死,她當初自請離去,或許也是一時意氣所致,她心裡牽掛睿兒,必定不希望睿兒受到任何委屈,打算讓她恢複賀家長媳的身份,予以厚葬,覺得呢?”

賀羿最近兩日形容憔悴,反應都有些遲鈍,聞言愣了一會兒才醒過神來,點點頭道:“應該的。”

賀連勝點點頭,未再說話。

正文 攻陷臨城

陳茹死後重新歸入賀家族譜,予以厚葬,按照賀家如今的地位與權勢,此舉已經完全不需要與其父母做任何商議,全憑賀家做主。

賀連勝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