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上麵熟悉的字跡,神色變得有些恍惚。
自從陳茹離開賀家,他就一直外忙碌,雖然她來過幾次,可兩都不曾見麵,這回碰巧自己家養傷,竟忽然生出幾分遙遠之感,似乎那個已經變得有幾分陌生,一時不知該如何麵對了。
睿兒抱著一隻小鬆鼠走進來,一臉燦爛笑容,倚到他%e8%85%bf邊,揚起笑臉脆生生問道:“爹,怎麼啦?”
賀羿回過神,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朝他笑了笑,單手將他抱起來放到自己的%e8%85%bf上,下巴他臉上蹭了蹭:“怎麼把小鬆鼠帶回來了?”
“說一一隻好不好,錚兒答應了。”
“錚兒還不會說話,他怎麼答應的?”
“嘿嘿……”睿兒有些不好意思,“他沒說不好,就是答應了。”
賀羿讓他逗樂,低聲笑起來。
睿兒又抬頭看著他:“爹,剛才怎麼了?”
賀羿愣了一下,笑道:“明日穿好看些,娘要回來看了。”
“真的?!”睿兒一下子瞪大了雙眼,小臉上寫滿了激動,連連點頭,“穿好看些!娘一定很高興!”
正文 失信未回
陳茹惶惶不安地煎熬了一天一夜,到%e9%b8%a1鳴時分,她的眼周已經滲染出一圈濃重的墨暈,神色間憔悴不堪。
那名女子再次過來,這回沒有黑衣束身,而是換上了一件與陳茹一樣的青袍,扮作一名帶發修行的尼姑,看著她道:“可以動身了。”
陳茹隻是抬頭掃了她一眼,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扭頭透過半開的窗子,看向山腳下大片大片的農田,目光所投變得有幾分空遠,輕聲道:“今日身子不適,不去了。”
女子神色陡然變得淩厲:“不去了?那哪天過去?”
陳茹思慮一夜,幾乎心如死灰,想著%e4%ba%b2生爹娘屢次利用自己,想著賀家上下曾經對自己的包容,想著不遠處正王府裡慢慢長大的兒子,愧疚之情沒頂襲來。她不知道自己對賀羿還留有多少感情,但她知道,睿兒是她這世上最最重要的牽掛,如果賀家因為自己出了事,誰來保護睿兒?
女子見她一直沉默不語,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厲聲道:“若不去,爹娘就會命喪黃泉,可真是狠得下心!”
陳茹笑了笑,眼角有著看透世事的淡然:“要說狠心,這也算承襲了爹娘的性子,他們該高興才對。不會去的,哪怕現就殺了,也不會答應們。”
女子冷著眸子瞪著她,她是真的拿陳茹沒辦法,殺殺不得,虐虐不成,等又等不及,如果她強迫陳茹過去,陳茹到了賀家的門口隻要說一句話,她就會暴露身份。
不能前功儘棄,她隻能等,或是另想辦法。
女子耐下性子道:“若是擔心孩子,可以替把孩子搶出來,送去爹娘那裡,他們會為好好照顧。”
陳茹斜瞟了她一眼,嘴角牽出一絲諷刺的笑:“爹娘都不管死活,他們會照顧睿兒?不用白費心思,說什麼都不會去的。”
女子深吸口氣,又拿出更多的耐心試圖將她說服,隻是沒想到無論自己說什麼,她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著實令惱火。
她此趟並非孤身前來,為了穩妥行事,還有幾名同伴藏山上的某片林子裡,現見自己說什麼都是徒勞,隻好冷眉冷眼地離開,到了那片林子找到,對他們道:“賀家昨日收到信,今日卻見不到回去,必定會添疑惑,們去偷偷打探一番,看他們會不會有什麼利於們的舉動。”
“好!”當先一點點頭,轉身便帶著其餘四五個大步下山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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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睿兒天未亮就從暖呼呼的衾被中鑽出來,以往都因為天冷不肯起身,今日卻前所未有的勤快,下的伺候下穿好漂漂亮亮的衣服,又裹了一身喜慶的綢緞襖子,跑過去摟著賀羿的%e8%85%bf仰起臉衝他笑,兩隻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熠熠生輝。
賀羿肩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就彎腰單手將他抱起來,笑道:“睿兒今日打扮得真精神!”
睿兒抱著他的脖子撒嬌,嗓音裡透著十足的期盼:“睿兒想娘%e4%ba%b2了!娘%e4%ba%b2為什麼不家裡念經?”
賀羿垂眼看著乖巧的兒子,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最近這一年他忙著賀家大大小小的事,幾乎分不出閒暇來想其他事,現即將見到曾經朝夕相對的妻子,心裡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似乎有些期待,可這期待中又似乎添了些陌生,心口縈縈繞繞的,最後又化作一絲無奈,抬手摸了摸睿兒的腦袋,低聲道:“念經自然要菩薩麵前才顯心誠,家裡念怎麼行?”
睿兒撅著嘴費力地想了想,也不知想明白沒有,不過大體是知道自己的心願不能實現了,隻好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父子倆用過早膳,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陳茹的消息,賀羿心中疑惑,低頭看了看身邊的兒子,見他瞪大雙眼,時不時就要扭頭看看門外,忍不住眉心攏起。
賀連勝忙得顧不上這些小事,可王妃卻是放心上的,等到都快日上三竿了,終於耐不住性子,走過來道:“羿兒,再看看那封信,茹兒是說今日回來嗎?怎麼到現還沒有消息?”
賀羿點點頭:“是說今日。”
王妃皺著眉疑惑道:“她以往都是早早就過來的,怎麼今日到現還沒個消息?”
賀羿聽著愣了一下,心裡忽然湧起一絲不安,連忙喊了一名%e4%ba%b2兵進來,吩咐他速速去淨水庵打探問詢。
睿兒一張小臉早就沒了笑容,也顧不上陪錚兒玩耍了,像個小大似的待賀羿的書房,規規矩矩坐小馬紮上,期盼地看著門外,盼著盼著盼到晌午,肚子裡咕咕叫起來,扭頭看著賀羿,撇著嘴,漆黑的眼珠子閃起了淚光,抽噎道:“爹,娘%e4%ba%b2怎麼還不回來?”
賀羿按下莫名的不安心緒,走過去他臉上擦擦,溫聲道:“娘或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睿兒抽抽噎噎地看著他,又看看門外,越哭越止不住,一扭頭扶著門框,跨出高高的門檻,往前院跑去。
“睿兒!”賀羿嚇一大跳,連忙追過去將他抱起來,“娘還沒回來呢,去哪兒?跑這麼急萬一磕著怎麼辦?”
睿兒這回的確是隔了很久沒有見到自己的娘%e4%ba%b2了,心裡想得厲害,哭道:“要見娘%e4%ba%b2!爹帶去!爹帶去!”
賀羿頭一次見睿兒如此執著,心頭亂的很,正不知該如何安慰,一抬眼就見派出去的回來了,頓時精神一震,急忙上前幾步道:“問清楚了麼?”
那點點頭:“說是生病了……”
賀羿心裡咯噔一聲,下意識問道:“病得重不重?”
“不重,說是需要臥床靜養,就沒下山。”
賀羿眼底微微一黯,也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有些失落,看看懷裡瞪大眼的睿兒,朝回話的%e4%ba%b2兵揮了揮手:“知道了。”
睿兒緊緊摟著他的脖子,眼眶還掛著淚,仰起臉看著他:“娘%e4%ba%b2病了?”-思-兔-網-
“嗯。”賀羿將他抱緊。
“想去看娘%e4%ba%b2!”睿兒把頭埋他頸間,嗓音裡帶著哭腔,濕濕糯糯的,聽得賀羿一陣心疼。
睿兒見他不吱聲,癟了癟嘴,忍不住再次哭起來:“睿兒想見娘%e4%ba%b2!爹帶睿兒去!”
賀羿歎口氣他腦後摸摸,低聲道:“睿兒彆鬨,外麵不太平,爹不放心帶出去。”
睿兒聽了默不作聲,抽了抽鼻子小聲哭,把腦袋頂他懷中拱了又拱,這幅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任誰看了都會於心不忍。
賀羿想了想,抱著他回去,將他放榻上,輕聲道:“爹去把娘%e4%ba%b2接回來,娘%e4%ba%b2生病了,正好讓周大夫替她瞧瞧,睿兒乖乖家等著,知道麼?”
睿兒聽了抬起頭看他,眼珠子裡閃著亮光,很快破涕為笑,認真地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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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水庵的一間禪房裡,陳茹與那名來曆不明的女子各坐兩個角落,彼此對峙著,寂靜中隻聽到半山腰的呼呼風聲。
陳茹不願麵對她,本想去大殿中念經打坐,可自己已經向住持撒謊稱病,隻能禪房中休息,現讓她盯得渾身不舒服,隻好垂眸坐角落敲木魚,可也不知怎麼了,越敲越是坐立難安,心口咚咚擂著鼓,思緒一片混亂。
沒過多久,餘光瞄到那名女子忽然起身,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出去,陳茹下意識心裡一驚,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輕輕放下手中的木魚,按著%e8%83%b8口緩了緩,總覺得那女子走得有些突然,按耐不住起身悄悄走到窗口,見她正朝著不遠處林子裡的一名男子走去,心口狠狠一跳。
看扮相,那男子與這女子應是一夥,此之前,陳茹一直以為她是隻身前來,現看到眼前的情景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他們想要行刺賀家的,怎麼可能隻派一名女子過來?就算那女子本領高強,也該考慮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如果是一個,那就是癡做夢了。
陳茹來不及細想,因為心頭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忍不住就邁出了門,悄悄跟了過去,因為知道那女子有些本事,就沒敢靠太近,隻能遠遠躲一塊大石後麵偷聽,斷斷續續地似乎聽到那男子說,賀羿上了馬車,馬車正是往這個方向來的。
陳茹臉色蒼白,攥緊了手指將青袍下擺揪成一團,或許是因為女子的嗓音較細,能夠傳得遠些,她這回聽清楚了,隻聽那女子道:“帶了護衛又如何?聽說那賀羿受傷了,必定行動不便,們就埋伏石橋下麵,伺機而動。”
陳茹倒吸一口涼氣,手腳頓時冰冷。
那座石橋她是知道的,十分狹窄,隻能容一輛馬車通行,賀羿雖然帶了護衛,可經過石橋時,那些護衛隻能馬車的前後,而馬車左右卻是露了大大的空門。
她知道這女子來是要害賀家父子的性命,隻要能取其一,趙暮雲就會放過陳家。可賀家父子好幾口,她竟然到現才驚覺,這禍事竟然落到了賀羿的頭上。
她與賀羿夫妻一場,如今即便自己遁入空門,也不忍心見他出事,更何況,賀羿是睿兒最%e4%ba%b2最可依靠之,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眼睜睜看著賀羿出事。
現趕過去,或許還來得及出言提醒!
陳茹主意已定,屏息靜氣地等了片刻,見女子跟著那男子下了山,連忙站起來,繞到另外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