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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什麼——可是什麼也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原來……原來……如此……赤鼠掉進了永恒的黑暗裡。

蝙蝠縱然聽覺靈敏,一直卻因步驚雲呆立不動,所以不知場中已多了一個小孩,此刻驚聞赤鼠慘叫,隨即分辨方位,趕上前捉著步驚雲,喝問:

“你究竟是什麼人?”

“霍步天之子——霍驚覺。”步驚雲一定要讓人知道霍步天還有一個至今還未叫過一聲爹的兒子。

蝙蝠勃然大怒,道:“好!斬草除根!你這就趕去陪你老爹吧!”說著一%e8%85%bf將步驚雲重重踢向一旁的石獅上,石獅當場粉碎,可知蝙蝠的%e8%85%bf勁何等驚人,這一%e8%85%bf步驚雲委實吃得不輕,當下便要昏厥。

昏厥之前,他看見蝙蝠的刀已朝自己劈了過來,好毒的刀!他自知避不了這一刀,他死定了!

就在間不容發之際,他突又看見了兩塊小石子破空飛至,“當”,“當”的兩聲幾乎在同時響起,蝙蝠手中兵刃頓時斷成三截!

而且與此同時,蝙蝠的巨骨%e7%a9%b4,曲池%e7%a9%b4,和肩井%e7%a9%b4已然被點,全身立即動彈不得!跟著此三%e7%a9%b4赫然傳出“喀勒”聲響,蝙蝠“吼”的一聲,心知自己畢生功力儘數被廢!

步驚雲的腦海已開始迷糊,但仍聽到一個小孩的聲音道:“師父,這孩子可憐得很,讓我們救救他吧!——咦,你這人怎麼也在這裡?”

一個溫和的聲音應道:“小劍晨也在這裡,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還是讓我來抱他吧。”

當下,步驚雲感到被人抱了起來,來抱他的人是一個紫衣男子,那男子的氣質令人心折不已。

步驚雲終於昏死了過去。

今天是十六,月,正圓。

正文 落定

當步驚雲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第一個感覺就是,他還沒有死,他還有複仇的機會!

隨即步驚雲就看到,他床前的圓凳上坐著一個身著紫衣的男子,正用手撐著下巴,閉目養神。

他記得這就是救他的那個男人。

他到底是什麼人呢?又為什麼要把他救回來呢?而且此人必定有著驚世駭俗的武功,可以從蝙蝠那樣厲害的殺招下將他救出。

步驚雲定定地看著那個男人——隻不過一瞬間,那男子就若有所感地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怎麼樣的眼睛?步驚雲隻覺得,似乎整個天下都在這雙眼睛裡。

驚訝、欣喜、探究、猶豫、愧疚……無數種情感在那雙眼睛裡一閃而過,又在下一瞬間彙集成了溫暖。

那男子站起來,走到桌邊拿起一碗藥,用十分柔和的語氣對步驚雲說:

“你已昏迷了一整天,先喝下這碗藥吧!”

步驚雲若有所思地瞧著那碗藥——藥色濃而墨黑,深不見底。雖是一碗尋常的療傷茶,但在那茶水當中,他似是看見了霍步天的倒影,他忽然念起在霍步天大壽前夕,他也曾%e4%ba%b2自為其煎了同樣的藥。

可惜,此際藥茶無異,人卻已不在……

一念及此,步驚雲的心頭不禁一陣抽痛!

那男人仿佛看懂了步驚雲眼裡深刻的悲哀,依舊用柔和而平淡的語氣說:“無論多大的悲傷始終還是會逐漸過去,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何不先服下藥,無論什麼事都待療好傷勢再說?”

他的話像有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魔力,驅策著步驚雲接過那碗藥。

步驚雲把藥接過後便將之一口喝儘,並未因藥苦而動容,過去的十年,他已喝過不少苦,何懼再喝一碗——不過這男人之前說他已經昏睡了一整天,而這藥放在這裡,應該是早已冷透了,可如今這藥分明是溫的,既不太燙,也沒有冷,這溫度就好像男人的話語,稍稍驅散了步驚雲身上的冷意。

最重要的是先行療傷,最重要的是苟全小命為霍步天報仇。

那紫衣男子俟他喝罷,繼而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眼前男子是救命恩人,步驚雲不能不答,遂道:“霍驚覺!請問叔叔高姓大名?”他自認是霍驚覺,而不透露原名叫步驚雲,僅為要紀念霍步天;隨即又記起要有恩報恩,於是一反常態相問紫衣男子的名字。

那紫衣男子深邃地看著他,淡淡的道:“我名,雄霸。”

此時正值半夜,萬籟俱寂,淩傲天倚在門柱上,靜靜地看著天上的月亮。

屋裡步驚雲喝了藥,繼而又沉沉地睡去了——他畢竟受了傷,又還是個孩子,自然難以再保持清醒。

另一邊,無名和劍晨師徒也該睡熟了。

這一刻,淩傲天忽然覺得天地間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今天已經是十七了,這月亮自然比不了十六的圓——十六的月亮,是那樣圓,似乎成了淩傲天心裡抹不去的景致。

他一直,都在那裡。

從頭至尾。

他靜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人葬身在火海中,心情沒有半分波動——原本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可是,他看見了他。

他——是誰?

他是,霍步天。

霍步天!

如此平凡的一個人,卻有著那樣一雙眼睛——那樣從心而發的溫暖的眼睛——他死了。

他的頭顱就那樣滾到了步驚雲的腳邊,瞪大的雙眼裡卻是滿滿的溫暖——他看到了他的兒子,而這本來不是他的兒子——他的眼裡還寫著擔憂,他想讓步驚雲快逃……

於是步驚雲這一輩子也隻能是他霍步天一個人的兒子!

淩傲天鐵石一般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

“原來,我還是有心的……”淩傲天捂著心口,沉進了自己的思緒裡。

他一直覺得這些人原本就是該死的——他們沿著既定的命運去死,和他淩傲天又有什麼關係呢?若是淩傲天不是雄霸,他們還是得死,也依舊是死在烈焰神掌之下——沒有一點兒改變,也沒有——一點兒愧疚。是嗎?

不是,不是的。

淩傲天兩世的人生裡,似乎都沒有人教過他愛的真諦。他知道愛,知道世間的這種情感——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和他沒有半點兒關係。

可是這次,他看到了,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看到了那麼深、那麼真的愛,似乎也聽到了步驚雲心裡的狂吼——爹!爹!爹!爹!爹!

淩傲天忽然想起了那招“悲痛莫名”。

當初淩傲天在無名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說出了破天三式的刀訣,就是想要得到悲痛莫名的劍訣——這一切都是他考慮好的。

無名聽了他的刀訣,就必然要把劍訣說出來——向無名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這麼做?

無名練的是劍,他就是劍——刀訣對他來講,根本沒用處——就算可以用於參考,作用也還是不大。

而且彈指破天是淩傲天集合多種武學自創的,雖說大部分出於破天三式,可是要想從破天三式中找出彈指破天的破綻,那也是不可能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而這一招悲痛莫名是無名劍法的精髓——更重要的是,淩傲天知道,這招本來就該是讓步驚雲學會的。可是淩傲天已經決定自己去救步驚雲,那步驚雲還會有機會偷看無名教劍晨練劍而學會這招悲痛莫名嗎?那顯然是不會的。所以淩傲天就決定先一步得到劍訣。

淩傲天已經得到了,劍訣和劍招都得到了。

這兩年來淩傲天也練了這招,從中也有許多感悟,甚至使三分神指更進一步——可是他始終無法發揮出這一招的最大威力。

他很清楚原因——那就是劍意!

就如同劍晨練了數年的悲痛莫名也比不上步驚雲一夜偷學一樣的道理——因為他沒有悲痛。

所以步驚雲,才是最適合用這招劍法的人。

淩傲天忽然有一點看不懂自己了。他把步驚雲抱回無名的石屋,%e4%ba%b2自煎好藥,又一直守在他床前——就連無名平靜無波的臉上也出現了少許錯愕。

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淩傲天有點恍惚——對了,這是為了得到步驚雲的信任和好感——當年霍步天不也隻這樣一點點地走進了步驚雲封閉的心?

於是淩傲天眼神溫暖地看著步驚雲,不動聲色地傳達著自己的善意,然後不出意外地看到步驚雲一點點地放下了防備——這不是原本就設計好了的嗎?

一切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沒錯,就是這樣!

淩傲天算無遺策,沒有什麼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從天下會的崛起到五大派的分崩離析,再到天下人人稱讚的仁義幫主和無名的劍訣,還有獨孤一方的人心漸失以及霍家莊的滅門,當然還有不久之後的步驚雲的歸心,未來還會有聶風、斷浪……一切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淩傲天呼出一口氣,壓下心頭紛繁的思緒,緩緩地轉過頭去,凝視著深深熟睡的步驚雲。

“絕對不會有半點意外……”淩傲天鎮定地告訴自己,“命運也必須由我來決定。”

真的……是這樣嗎?

一切都可以謀劃設計——那……人的心呢?

“你可不要怨我,這原本就是你應有的命運——至於霍步天……”淩傲天趕緊把眼前浮現出的那雙溫暖的眼睛從腦海裡甩出去,“他妨礙了不哭死神的成長,是必然的炮灰……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你的大仇人可是獨孤一方啊……”

果然真的沒有愧疚嗎?

“大不了,我會好好對待你——你本來就會成為我的好弟子,我自然要為你著想……”

若是沒有愧疚,又為什麼會想要補償呢?

月光下有一個頎長的身影,久久地立著,久久,久久……

正文 拜師

步驚雲再次醒過來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他緩緩坐起,雖然渾身依舊酸軟無力,不過內裡的傷已在緩緩恢複了。他勉力下床,遊目四顧,發現室門半啟,在那半啟的鬥縫中,他可以瞥見門外是一排低矮的籬笆,此時天色已近黃昏,在那昏黃的夕陽下,一個白衣小孩正蹲在籬笆旁喂飼數隻雛%e9%b8%a1。

那個白衣小孩忽地回過頭來,瞧見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