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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寄 歲惟 4068 字 3個月前

論如何,他要對塵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都不該是用這麼個姿勢罷?!試著掙了掙,剛離開他肩頭半寸,他臂彎一動,又箍緊了一分。泄氣地垂下頭,慍怒道:“能不能說重點?”

白慕側過臉,吐息近頸項之間,無辜道:“重點是什麼?”

“……帶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輕哦了一聲,抬頭看向塵月:“婚約是自己定的,還是赤狐族那群老狐狸逼的?”

“……”塵月默了默,道,“自然不是自己定的。”

“那就走罷。”他扶著的肩膀走出幾步,塵月仍滯原地,遂回身微蹙了蹙眉,“還是覺得,可以不走?”

塵月%e8%83%b8口劇烈地起伏著,怔了一怔,終究冷哼了一聲,跟上了們的步子。

當白慕說出要收拾局麵時,便有一奇。新娘落跑這個事兒,即便他將這倒黴姑娘逮回去,那姑娘的心思不自家夫君身上,總不是長遠之計。若是沒有逮回去,那便是坐實了逃婚的名聲,於夫家和新娘她娘家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可見這個攤子要收拾起來頗為不易。

原以為以白慕君的才智,總能想出個比高明的法子,怎樣絕了塵月的心,又顧全了天家的麵子。沒想到他非但沒往這條儘善儘美的正路上走,反倒將這趟水越攪越渾。

隻可惜當發現他這個意圖的時候,們一行三已經到了太微垣這等仙鄉福地上。甫一踏進太微垣的宮門,就有幾個識眼色的小仙婢迎上來,將塵月帶了下去。明是客之禮,實質卻多半是軟禁。靜靜看著小仙婢們並著敢怒不敢言的塵月消失一棵瓊樹之後,疑惑地一問:“這樣如何解決塵月逃婚的事呢?”

既請教得誠懇,白慕君也就為解惑得誠懇,道:“自然不能。”

大驚:“那這樁事……?”

白慕召出阿姒,俯身交代了幾句,便重新直起身,拉過的手往院落深處走去:“至多兩個時辰,淨炎便會來,操心什麼?”

鳳凰他來了之後,除了和塵月上演一場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戲碼以外,也於事無補啊!說好的顧全天家顏麵呢?說好的平息事端呢?!

頗費力地消化了一陣白慕的邏輯。約莫他眼裡,顧全大局這四字從未串過場,而息事寧這四字,他寫起來估摸著也十分費力。至於明哲保身這四字,他更是聞所未聞。

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想象了下天君他老家若是知道與白慕合夥把他的未來兒媳婦一起劫入了三清境,會是個什麼形容。兀自惶恐了一陣,又覺得這般壯舉世間少有能做到,而居然有幸成為一個從犯。雖然至多隻能算個幫凶,卻也是天上地下難得的榮光了。這樣一想,非但沒能順利地惶恐下去,反倒覺得十分自豪。

白慕拉著繞過兩株素瓊,一直踏入一間罕有至的院落。裡頭寥寥幾棵花樹,枝頭掛了星點白絹一般的細花。細看才發現,這幾棵不起眼的花樹竟是極北之地方有的冰桑,竟能存活四季如春的三清境中。不知是否因了這幾株冰桑,這處院落的溫度也比外界要低上一些,涼得一個哆嗦。

甚是稀奇地走到樹前端詳了一陣冰桑花,道:“帶來這裡做什麼?”

他抵著下巴思索了片刻,問道:“是住這裡,還是和住?”

“……”兩眼黑了黑,頓時僵了原地,“……是什麼時候說的,要住這裡?”

☆、第三十五章

“……”兩眼黑了黑,頓時僵了原地,“……是什麼時候說的,要住這裡?”

白慕默了默,答應得十分乾脆:“也好,那就和住罷。”

阿彌陀佛,說的“這裡”,明明指的是整個太微垣好麼?!

“凡間時事急從權,比鄰而居也不足為道。隻是如今仙界,難免就有些不妥……”雖然一向不拘小節些,且確實對他存了分若有若無的好感,但要不明不白地此處住下還是有些難以想象。且不論矜持二字,單是爹爹那頭,就得罰跪上半年祠堂。

“不妥?”他佇立半步開外,低下頭來靜靜俯視著,“還以為說過的話,會負責任。”

一個無賴與聊“負責任”三字,實是一道奇景。被這詰問的語氣激得有些莫名,斂了眉尖道:“說過什麼了?”

白慕斜倚一株冰桑的樹乾上,表情十分無辜,略帶幾分悵然:“不記得了?”

“什,什麼話?”茫然地將他看著,心頭卻漸漸慌亂起來。閻王府的那一夜,醉了酒,似乎確實乾了不少混賬事。莫非真說了什麼逾矩的話罷?想到此處,心裡把當初的自己掐死了千千萬萬遍。沒事喝什麼酒?喝了酒也罷了,怎麼就傻到聽了鳳凰的話,去試那等拙劣的法子?若隻是試了也無妨,怎麼還,還淨說些胡話……

他垂眸掃過緊緊攥起的拳頭,勾了嘴角:“當日誇下海口,說有一副元始天尊的靈藥,隻要把果子治好,就可以給。可有此事?”

鬆下一口氣:“原來是為這事。”後來那顆血凝的丹藥被不當心混了黃泉幽蘭的花瓣進去,自然是被他當做是濫竽充數了。

他卻挑了挑眉,作出驚疑的姿態:“以為是什麼事?”

“沒,沒什麼……”心頭發虛,咬了咬嘴%e5%94%87不敢再看他,強作鎮定道:“答應的事自然不會反悔。隻是爹爹未必允許宿外頭,這煉藥之事,可以容回紫微垣計議一番。”紫極咒的事本來就是心頭一患,他主動提及,倒省去了的麻煩。前些天尋鳳凰試驗了一回,的血中,似乎有自己都不甚明白的關竅,此事還得再問一問爹爹方能真相大白。

“不必了。”白慕輕笑一聲,“早已給紫微垣遞過消息,安心住下便好。”

像是喝急了一口熱茶般,被嗆得連咳不止。難以想象,他究竟對爹爹說了什麼,才能讓爹爹願意把他女兒送給一個無賴啊?!難怪蓮觀池時遲遲不見爹爹的蹤影,原來是有有心拖延!

一驚之下,神遊許久,白慕再說什麼都難以聽清,隻唯唯諾諾地點頭。片刻後,東南方掠過一道赤紅光影,應是鳳凰接到訊息,如約而至。白慕抬頭瞥了一眼這道赤影,與道了個彆,轉身出了院落。

這才清醒了過來,意識到方才答應了什麼,頓時悲從中來。似乎有說,醫者應當寸步不離,才是照顧病患的好法子?似乎不巧就是那個醫者,他不巧……就是那個病患?!

但好白慕他尚且存了些許良知,隻吩咐儀清偏殿給收拾出了個屋子。原以為他此番上九重天,不過逗留一兩日,哪知看這光景,卻是要長住的。

遂拽了儀清,問道:“枉死城之事,莫非是了結了麼?”地府藏於幽冥,與仙界往來不密,紫微垣時雖有心打探,掌握的消息卻甚少。隻知大舉入侵的妖族近來動向平靜,雙方似進入了僵持之中。如此,又如何能算了結呢?

儀清備好沐浴用的熱水,又捧了一疊衣物,甚勉強地福了福身子,道:“太微垣素來清靜無為,尊上不喜提生殺之事,儀清也隻是聽掌殿仙子訓誡時才知。枉死城近來看似平靜,實則耗了尊上不少心血。尊上有傷身,那等煞地強撐不了多久,此次回宮休養,乃是一步以逸待勞的險棋,掌殿仙子還特囑咐們小心服侍。”

看來他也隻是暫緩了紫極咒的毒性,沒有解咒的法子?不知怎的心緩緩地往下沉了沉,張了張口,又無話好說,隻好裝作不經意的模樣,向她一笑,道:“把衣裳都放下罷,自己來。”

出浴時月已當空,太微垣裡少有樓閣,空空曠曠,入眼之處皆是大片大片素白花樹,疏疏栽水榭近旁,斂雲霧中,似月色蒼茫。認路的本領不高,儀清說,這片素瓊花樹裡找沿路的冰桑,順著栽植的方向循去,就是白慕住的地方。ω思ω兔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線ω上ω閱ω讀ω

倒是個好法子,隻是頗費一番工夫。花影之間每走幾步便要駐足凝望,到後來也不性急,趁著月明如水的夜色,貪賞此處獨好的花香。

終於站到了寢殿門口時,裡頭燈火通明,他竟還未歇下?抬手想敲門,卻驀地猶豫了。

本可以以血作藥,可近來發現了其中蹊蹺,卻是不敢亂用了。幸好紫微垣時搜羅了不少克製毒性的法子,有幾種尤為管用。隻是還需知曉紫極咒如今的情形,方能對症下藥。這就需要%e4%ba%b2自來查探一番。

隻是本來不用這般著急,哪知卻身隨意動,由性而至。可……深夜造訪,恐怕不妥罷?

還是明日再來罷。踟躕一陣,終究抿了抿%e5%94%87,回身欲走。

那門卻霍然從裡推開。一驚,回身時一道紅色的身影正從麵前閃過,明麗的一雙眼眸此刻有些泛紅。塵月平日裡多是直率豪情,從未作過這般小女兒的傷心姿態,可如今那倔強的眼神中,卻明明白白的儘是傷情。伸手想要喊住她,那身影卻倏地走遠了。

發愣間,又是一道身影風一般掠過,直追塵月消失的方向,莽莽撞撞地喊著“喂,喂聽說啊……”認得這聲音,正是黃昏時才追來太微垣的鳳凰。

抖了抖額頭的黑線,深更半夜的,又是鬨哪一出?

待兩皆已沒了個影,才緩過神來,抹一把額頭的冷汗轉了身,被他們一驚,方才找好的回去的路又不知哪處了。正仔細辨認著素瓊之間夾雜的幾株冰桑,身後卻響起個涼涼的聲音:“三更天不好好歇著,這裡作甚?”

……白慕?

“……”僵著身子徐徐轉過身,掩飾道,“不過散個步,迷路迷到這裡了。大半夜的,不也還料理塵月和鳳凰的私事麼?!”

他著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衫,立紅檀木的門扉之間,負手背:“從偏殿到這裡是個花陣,惟有循著冰桑樹方能走出。這迷路迷得,甚聰敏。”

“……”儀清那丫頭指路時,怎麼沒提花陣的事!

他見默然不應,兀自回身走入了殿內。杵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咬牙,還是提起步子跟了進去。這寢殿的製式與偏殿相差無幾,皆是極簡素的陳設,無甚裝飾,唯有四方桌上的一副茶具極為講究。太上老君妙手偶得的青紋白釉瓷,經沸水一燙,自散芙蕖清香。

桌上隻啟了一個茶杯,想來方才塵月與鳳凰二自陷蕪雜,皆無心品茗。

白慕留了一截單薄的背影,良久無言,多半是等先發話。心頭絞成了一堆,不知從哪說起,隻好用個最輕便的話題打破這灣尷尬:“那個……塵月和鳳凰,是怎麼回事?”雖說他們倆確實需要好生談上一談,可也不是深更半夜地這麼談法那?

那廂的身影旁若無地榻上側身躺下,背對著,似乎對此事興致寥寥:“他們這一走一追,總會出個結果。明早問上一問便知。”便算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