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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說,“等不了江璿睿了。他下來麻煩你跟他講一聲,就說我們去機場追殺李宇宙了。”

林曉曉麵無表情地聽完,聲色未動,然後隨手拿起本雜誌,閒閒翻著。

我亟不可待,不知該到底怎麼才能說動她,走遠的黃尚停下腳步又不斷催促,她更愈發閒散,嘩啦的翻書聲就像用小銼刀劃拉我的後脖頸,難受無比。

還是到了機場之後再給江璿睿打電話吧。

一甩手,我跟上黃尚,隱隱覺得不穩妥,內心忐忑,可實在無計可施。算了,算了,又抽風的李宇宙比較重要。

馬不停蹄趕到機場,再撥李宇宙的手機已經處於關機狀態,我和黃尚像沒頭的蒼蠅在候機大廳裡瞎胡亂轉,連所有男廁所都搜查了不下五遍,仍不見李宇宙的蹤影。

莫非真不顧及多年情誼,不告而彆了。

茫茫人海,來匆匆,去匆匆,我就在匆匆環顧的最後數眼中,意外地鎖定到了李宇宙。

這孫子坐在機場內設的小資情調露天咖啡廳裡,正悠哉地嘬著咖啡,玩著平板,快活極了。

招呼黃尚疾步走向咖啡廳,我們一定麵帶凶相,不然不會有人自覺自發地給我們讓道。人來到跟前兒,李宇宙還埋頭遊戲,小模樣隻能用兩個字形容——欠揍,我仍覺不夠生動。

“李宇宙!”

黃尚一聲怒喝威震四方,李宇宙驚得雙肩一抖抬起頭,恬不知恥地對我們笑,“都來啦。”

“你小子!”黃尚朝他掄起拳頭,空中滯了幾秒又放下來,拖椅子坐下,“算了,看在你好歹改簽機票等我們的份兒上,我原諒你。”

“我沒改簽。”李宇宙搖頭看了眼手表,“飛機還有一個小時半才起飛。原來你們這麼在乎我,我總算可以安心離開了。”

“你!”黃尚氣急無語,轉看向我,眼眶裡噌噌全是火苗,“我不想跟他說話,怕發生流血事件。”

其實我也很是不想搭理李宇宙,耍我們跟玩兒似的。但鑒於他向來品行詭異,心性獨特,我還是把話題扯了開,

“怎麼會這麼突然啊?”

李宇宙沒有立刻回答我,隻是默默地拿起背包,從裡麵掏出個特彆大的相簿擺在我們麵前,並示意我打開。

我不解地看了看他,模樣是少有的認真。

翻開厚重的相冊封皮,四格玻璃紙相片夾裡整齊裝著的竟然是鈔票,四個國家鈔票。一頁一頁翻下去,滿滿當當,花花綠綠,起碼有幾十個國家的。

黃尚也好奇地湊過來,直接翻到底頁,最後一格裡是粉紅色的毛爺爺。

“我有收集各國鈔票的習慣。很早之前我就想好了,”李宇宙伸手撫摸著相冊,一臉期待緩緩開口,

“等我找到我的愛人,我要帶她重走我這麼多年所有去過的國家,告訴她哪裡風景最美,哪裡的東西最好吃。每到一處,我要用我收集的錢買一件小禮物送給她。等這些錢全部用完了,她就有一堆的禮物,可以擺在家裡的任何角落,一看到就會想起我們一起旅行的地方,想起很多很多快樂的事。這樣,即使我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也不會覺得孤單。”

說話間,李宇宙眉目之間蕩漾開的幸福憧憬,仿佛像他已經置身愛的小屋,擁著情人欣賞禮物,細數回憶。

我能想象得出那有多甜蜜,自然能體會到李宇宙有用心。大男人的氣魄,小男人的浪漫,他都做到了,根本不需要再回答我的問題。

“李宇宙,厲害,我支持你!”黃尚目露欽佩之色,握住他的手,“一路順風。”

我也把手伸過去覆在他們手背上,“馬到成功!”

陽光燦爛的下午,喧鬨的機場,我們緊握友誼,天荒地老。

連一場簡單的送彆宴席都來不及,把李宇宙送至安檢處,我鼻頭酸澀有想哭的衝動,黃尚也深沉緘默。

李宇宙似乎不想讓離彆氣氛太傷感,掏出兩個包裝精美的紙袋分彆遞給我和黃尚,叮囑完我們馬上打開,快步走進安檢區。

我和黃尚同時選擇背過身。小心拆開紙袋看進去,我笑了。抬起頭,黃尚也在笑。互看禮物,我們又相視而笑。

李宇宙把他的山寨名牌Armani留給了黃尚,而我得到了他多次與人民城管鬥智鬥勇時身著的那件戰袍——碎花圍裙。

再回首,李宇宙走了。這個到過大多人沒有到過的地方,看過大多數人沒有看過的風景的男人,最終也做了一個大多數人不敢做的決定,勇氣非凡。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我說你們,寫兩個字冒個泡又不費勁,給點麵子吧……

☆、喜劇之王

和黃尚一起走出機場,抬頭望向劃破藍天的龐然大物,身邊人輕聲一句,再見,朋友。我心裡頓時空勞勞的。

人一走,與他有關的所有一切也隨之變成回憶,他的特立獨行,他的思維怪異。他愛得灑%e8%84%b1,也走得乾脆。

比起他,我簡直太懦弱。求不到自己所愛的,喜歡我的,又故意佯裝不知,視而不見。

喜歡?是喜歡吧,江璿睿,我真拿你沒有辦法。

想到那個正在參加演藝事業中,最至關重要一場試鏡的人,不知道他有沒有順利贏得角色。翻出手機,我先被五個未接來電和三條短信嚇了一跳。

“武勝男!!!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武勝男!!接電話!!”

“武勝男,看到短信打過來!我等你!”

自從上次江璿睿半夜突發急性肺炎被送進醫院,我對短信裡的感歎號就特彆敏[gǎn]。查看最後一通未接來電顯示是十分鐘前,我忙撥了過去。電話接通的一瞬間,我和江璿睿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過了嗎?”

“你在哪?”

不等他再說,我趕緊道:“我在機場送李宇宙,你過了嗎?”

“等通知。李宇宙去日本了?”

“咦,你知道?”

“猜的。因為你敢不等我先走的原因,我隻接受這一個。”

我本嗤之以鼻,笑他專.製霸道,卻從自己的輕笑聲裡聽出點輕鬆和舒逸,連帶空落的心也好像被什麼填充,滿滿的踏實。

他又說:“武勝男,到我家來,我有東西給你看。”

想也沒想,我點頭說好。

掛斷電話,陡然迎上黃尚探究的目光,他定定打量我,“武勝男,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麼嗎?”

我搖頭,“不知道。”

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像在外麵受了委屈,回家討老公安慰的小媳婦。唉,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

他用不知從哪裡學來的陝北話,有滋有味地念叨著轉身離開。那回身帶出的一抹莫名蕭索,仿佛天地間,沒有人能與他相共,話淒涼,訴哀思。

於心不忍,我衝他背影喊道:“黃尚,要不你跟我一塊去江璿睿家。”

他麻溜兒華麗轉回來,笑得巨賊無比,“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有異性沒人性的人。走,順便買兩瓶酒,我們把酒言歡,用實際行動祭奠三人幫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隻一刹那,我覺得惻隱之心和凡心一樣,不可隨意妄動,容易惹禍上身。

果然,江璿睿打開門見我和笑眯眯的黃尚站在他麵前時,動了什麼我不清楚,但一定在一個閃念中,有那麼點動武的意思。

他先狠狠剜了我一眼,然後沒好臉色地看著黃尚,不耐煩地說:“你來乾什麼?”

黃尚毫無自覺地,或者說是自覺毫無不妥地舉起手裡的一打啤酒,“送行歸來,心緒難平,幾盞小酌,待微醺後,笑紅塵樂逍遙。”

江璿睿被他文縐縐的氣質弄得臉都黑了,“說人話。”

“兄弟,整兩盅?”

我以為江璿睿會采取平時對我的一貫強權手段對待黃尚,將他和他帶來的一打啤酒通通攆出去。誰知,他不僅笑著接過啤酒,還盛情邀請黃尚進屋。我還沒弄清楚怎麼個回事,事態就反轉了。

江璿睿把我強行按到沙發裡坐下,打開電視鎖定電影頻道,跟囑咐學齡前兒童似的交代我,好好坐著不許說話,老老實實看電視。然後,走進廚房帶出倆黃瓜倆西紅柿,和黃尚在餐廳裡真喝起來了。

昨晚醉成那樣,現在又喝,江璿睿估計把自己當千杯不倒的酒仙了。我不聲不響地進廚房下了三碗麵條端出來,黃尚胡吃海塞吃得痛快,江璿睿反而盯著熱騰騰的麵條發了會兒呆,抬頭看我,一雙黑眸像綴了露水般氤氳。

他這樣讓人很不自在,我彆開眼催促他快點吃,走回沙發邊坐下亂按起遙控器,仍能感覺到背後他炙熱的目光相隨不離。

想起昨晚,再看當下,我決定等他們喝散場了和黃尚一起走人,此地不宜久留。

計劃得好好的,變化也來得凶猛,確切地說是凶猛的困意。一部重播不下五遍的電影太過無聊,我看著看著就糊裡糊塗睡著了。

朦朦朧朧中,大概窩沙發裡的睡姿不舒服,我隱約覺得呼吸有些不順,像空氣驟然稀薄,喘熄不及。我下意識地扭動身子想換個舒服的姿勢,異樣的窒息感隻消失片刻又更為洶湧地襲來。

我猛地睜開眼,江璿睿一張無限放大的俊臉在我正前方幾厘米處,紅得跟猴%e5%b1%81%e8%82%a1似的。他眼睛快眯成一條直線了,倆眼珠卻一動不動,襯著他臉頰兩朵紅雲,我立刻聯想到家鄉春節每家每戶張掛的年畫,叫《年年有餘》。

這小模樣,喜氣洋洋,兆頭極好。

半醒不醒,他這般如此叫人%e4%ba%b2切,我情不自禁地摸上他的臉,喃喃道:“真不愧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多招人愛啊!”

話剛說完,眼前突地一黑,鼻尖是清新氣息,臉龐%e5%94%87畔是柔軟質感,我伸手一抓,其實是一條嶄新的毛巾被。坐直身子,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江璿睿已經坐到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偏昂頭,帶著腮邊沒有散儘的春潮故作淡定。

勾起毛巾被,我說:“謝謝。”

見他極不自然地點點頭,我又加了一句,“剛才睡迷糊了,我不是說你招人愛,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