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風輕，然而聰明如自來也還是迅速明白說的“礙事的東西”，自然是指木葉。

或者，再加上茉蓧那個小丫頭？

隻是……“你不會這麼做的，”自來也抱著臂膀，神色平靜的宣布，無視傀儡師越發狂躁的樣子，“否則剛才你也不會把解藥留下。”

“那又怎麼樣？”蠍忽然轉過身去，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該離開的還是會離開，該留下的還是會留下，結果還不是什麼都沒有改變。”

他終究還是無法抓住她。

他一直都是個過於自我的人，給出這樣兩難的選擇，一方麵是為了斷絕自己的後路，另一方麵，其實也是想知道自己和那個小女孩在雪奈心裡是怎麼樣的存在，然而雪奈……

蠍甩甩頭，不想去回憶雪奈當時的神色，那會動搖他自從再度遇到她之後就愈發脆弱的心防。

他不能再敗給她。

這是此時此刻，他唯一的念想。

所以他逃跑了，以從來沒有過的狼狽姿態迅速逃離，離開的時刻，竟然還是忍不住的留下了解藥，隻因為知道那個女人唯一會做出的選擇。

“你怎麼知道她會選擇留下？”不愧是傳說中的三忍，曆經滄桑也不變的敏捷思維讓自來也迅速理解蠍今日的做法，卻不由得好奇起來，“以我對雪奈的了解，她是為了愛可以不顧一切的女人。”

“顯然你對她的了解還不夠深，”蠍的聲音忽然變得清澈，緋流琥凶惡的相貌也無法遮掩他此刻的落寞，“我所知道的那個女人，是個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堅持，可以拋棄所愛的人。”

無論是八年前還是現在，她所需要的，從來就不是他。

自來也愣住了，不僅是因為這段話，還有蠍的語氣中不易察覺的諷然。

“你很了解她。”良久，他踟躕著開口，隨即有些自嘲自己居然也開始安慰起人，而且對象還是赤砂之蠍！不知道那家夥會不會領情……

了解……啊，並沒有預料般的氣憤，蠍愣愣的想著，也許此刻的自己需要的確實是這樣的肯定吧！肯定他與雪奈之間的一切，讓他好有理由堅信……

緩緩伸手拿起那隻一直珍藏著的小小傀儡，陽光下，那雙茶色的瞳孔再度折射出那抹他最神往的光芒，不顧自來也疑惑的樣子，傀儡師的聲音聽起來格外遙遠，“你走吧，我對破壞木葉一點興趣都沒有……那個有興趣的人現在不在這裡。”

不介意告訴自來也一些他想知道的消息，算是給他的謝禮。

感謝他讓他繼續有理由堅信那句自己從多年前就不斷掛在口中的話。

她是他的所有物。

隻是……緩緩將傀儡收起在眼前攤開，蠍的眼神忽然黯淡下來。當初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件“所有物”和那些沒有生命的傀儡是不一樣的。

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執著，而那些執著，似乎永遠不曾有他。

“那為什麼不殺死她再帶過來呢？”

多年以前千代的疑問突兀地浮現在腦海，蠍皺起眉，一瞬間竟然有些後悔自己沒有那麼做……

將她也做成傀儡，她就會成為自己眾多得意收藏品之一，會成為如父母，如緋流琥那般讓自己珍藏的事物，會成為……和自己一樣的人，又或許已經不能再稱為人。

想到這裡，一股莫名的衝動製止了蠍的思緒，心頭忽然一陣，蠍的手微微一緊。

名為愛染的傀儡因為他驟然收緊的動作而跌落在地，失去了陽光的折射，那雙漂亮的瞳孔裡頓時失去了那抹蠍最愛的光彩，傀儡師無奈的扯開嘴角，心裡早就明白那個問題的答案。

要是真的那樣做了，也就不會有如今這樣的情況發生。他也許還在砂隱無知地做那些高層的傀儡，雪奈就隻會永遠作為名為愛染的傀儡存在下去，也許淺倉家還會派來另一個雪奈……

誰又知道呢……

得到驚人的消息，自來也臉色陰鬱地離開了，蠍緩緩轉過身看著自來也離開的方向，木葉永遠繁茂的樹木在在刺痛他的眼，然而他竟奇異地再也不覺得憤怒。

因為終於明白自己當初沒有將她做成傀儡的理由，就隻是因著那樣一個眼神而已。

明明是那般死寂，卻突兀地迸發出一股憧憬的色彩，似乎什麼都可以不在乎，隻要他。

就隻是那樣的眼神，拯救了她自己，也拯救了他瀕臨墮落的靈魂。儘管在她離開以後，他靈魂的墮落速度變得更為迅速。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願意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對於一直掙紮在罪惡深淵的蠍來說，就已足夠。

八年過去，她早已經得到了一直期盼著的救贖，而他卻隻是在毀滅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按照你想要的方式活下去吧，雪奈，再見……或者永遠不再相見。

小心地將傀儡收好，傀儡師的背影看起來從未有過的孤獨，卻又隱隱帶著決絕的意味。

終於也開始明白，放手真的很需要勇氣。

作者有話要說：

☆、再見

“我不知道木葉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那家夥，顯然打算以毀滅木葉為目標。”

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先前赤砂之蠍留下的話，自來也帶著陰鬱的神色回到木葉，遠遠的，就看見卡卡西在門口走來走去的身影，微微愣了下，他迅速斂起神，換上一抹無謂的笑容。

“怎麼了卡卡西？在這裡做什麼？”

“自來也大人！”一見到是他，卡卡西急忙奔了過來，“你快來幫幫忙，茉蓧中毒了，雪奈小姐卻說什麼都不肯送她去醫院……”

不送醫院！

自來也顯然愣住了，想到得知茉蓧中毒時雪奈刷白的臉色，一股莫名的衝動湧上頭，自來也心頭一震，這才記起稍早被自己險些忽略的一件事。方才赤砂之蠍憤怒之中喊出雪奈的全名，那個因為險惡的能力而曾經馳名五大國的姓氏——淺倉！

忽然推開卡卡西焦急地奔了出去，留下少年疑惑地盯著他的背影，自來也迅速運起忍術趕到雪奈的住宅。一邊趕路一邊暗中為了自己剛剛的發現而懊惱不已。

竟然是淺倉！為什麼他從來沒有注意過那個女人的長相！那一叢即使在染血的戰場也從不曾沾染一絲汙垢的金黃色長發，一身萬年不曾改換的天藍色衣衫，還有那茶色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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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在戰場上見過那個女人的！為什麼竟沒有認出來？是因為當時他沒有機會和淺倉愛染正麵交鋒，還是他記憶中的淺倉愛染，不可能會有那樣的眼神？

她看著那個名叫茉蓧的孩子時，溫暖而慈愛的眼神。

那個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修羅，不可能會有那樣的眼神……也不該有那樣的眼神。

自來也帶著莫名的不安來到雪奈的住宅，果然見到四周築起了強力結界，他皺起眉，在這個獨屬於霧隱村的結界麵前呆愣了半晌，心，也微微開始下沉。

果然是她嗎？那個一夜之間殺死自己的全族，從此消息不明的女人。

“傳說淺倉愛染擁有百毒不侵的體質，怎麼也是需要解藥的嗎？”

看著正在努力觀察茉蓧狀況的雪奈，自來也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喟然，卻並沒有過多的戒備。自來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眼前的人既然選擇那樣的方式離開淺倉家，就斷不會再回到戰場，隻是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在木葉？

關於戰場上那個淺倉愛染的記憶早已模糊不堪，自來也隻知道現在自己麵對的，是一個心急如焚的母%e4%ba%b2。

坐在床側的身影明顯僵了一下，卻也隻是微微停頓了一下便又繼續先前的動作。她從不覺得自己的身份能在這個人麵前隱藏多久，也早就做好了一旦暴露就立即離開的準備，隻是這個時候，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蠍研究過我的體質，他知道怎麼對付我。”雪奈低著頭，幽幽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然而自來也還是在其中聽到一絲悲傷。

其實當初蠍的本意是想改變雪奈那詛咒般的體質，隻是才進行了一半，剛找到對付她的辦法，他們便已經被迫分離。

想到之前在旅館見到的場麵，自來也怔愣了半晌，“其實他……”有留下解藥給你。

“請自來也大人先離開可以嗎？”清冷的聲音突然打斷自來也猶豫的話語，他微訝的抬起頭，年輕的母%e4%ba%b2正神色蒼白的看著他，眼神沉痛且哀戚，“等茉蓧的毒解了，我會%e4%ba%b2自到火影大人麵前解釋清楚的，在此之前，希望您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說罷，她便轉過身不再理會自來也，仔細的端詳著茉蓧中毒後的症狀，心裡隱隱感到不安。

她在製毒方麵一直趕不上蠍的成就，不止是因為天賦差距，還因為蠍狠厲的性格——她的毒目的在於讓人一擊斃命，不至於承受太多的痛苦，而蠍卻旨在讓人在臨死前受儘掙紮，最終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力流失，絕望的死去。

正因如此，她才一直在擔心，即使真的被她做出解藥，茉蓧也無法完全的逃離那般痛苦……那樣掙紮的生死邊緣的痛，她已經受夠了，不希望茉蓧也受到這樣的待遇。

“媽媽！”病床上的茉蓧忽然囈語出聲，雪奈一驚，急忙湊過去，看見女孩小小的拳頭正高舉在身前，攥的死緊，蒼白的小臉上眼睛緊閉著，神色不安，稚嫩的聲音淒厲地叫喊著，“媽媽！不要走！”

站在床側的身影僵住了，雪奈愣愣地看著女孩眼角傾瀉而出的淚水，良久，才無奈的扯開嘴角，“真是聰明的孩子……”

即使看不懂雪奈與蠍之間的洶湧暗潮，小小年紀就很聰慧的小姑娘卻隱隱感覺到那個人在母%e4%ba%b2心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比身為女兒的自己更重要的地位。這樣的認知給近乎擁有戀母情結的女孩帶來重重的陰影，自然開始擔心母%e4%ba%b2真的會離自己而去，儘管她早就知道，一旦雪奈決定了的事，任誰都無法改變。

無論是她，還是“那個人”。

緩緩伸手握住女孩顫唞的雙手，雪奈的神色帶著從未有過的慈愛，輕柔的聲音拂在女孩耳畔，撫慰著陷入被母%e4%ba%b2拋棄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