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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屋子。走到院子裡。我和金仲相互看著,都無話。

我無聊的抽起煙來。

金仲突然對我說:“若是我師父,要你進詭道,你答不答應?”

我愣住了。過了一會,遲疑地問金仲:“詭道不是說長房收兩個徒弟,幺房收一個徒弟。這是千年流傳的規矩,我想進,也沒人收我當徒弟啊。”

金仲慢慢的說道:“我們詭道,曾經有過不拜師入道的先例……但是這種人要對詭道有點貢獻。”

“什麼意思?”我說道:“我沒聽懂。”

“比如當年的黃裳,就沒拜師。”

我明白金仲的意思了,黃裳不是詭道,但是跟詭道有很深淵源。詭道這麼多年的執掌信物,就是黃裳殺儘惡鬼的法器。

“我什麼都不會,看樣子我沒機會了。”我說道。

“不。”金仲反駁我:“從來沒人能把五種算術都學會。”

我不做聲了。原來金氏師徒,叫我來,是這個目的。

“你把張光壁放出來了——”金仲說道。

“不是我放的!”我連忙打斷他:“他隨時都可以出來,他隻是想附在我或者是方濁的身上,他一直在找人選,所以遲遲沒有出來。”

“我們知道。”金仲說道:“可是天下的道門都認為是你放的他。你沒得退路。”

我大汗淋漓。是啊,這個事情不管是不是我的作為,都要我自己來麵對了,我躲也躲不掉。那個中山裝的行事方式,我已經見識過,他以後絕不會善罷甘休,而且,金仲的意思很明顯,這個事情還真就著落在我身上。

我怎麼能承擔這麼重的負擔。

詭道是做什麼的?我非常明白,金旋子知道金仲肯定是無法對付張光壁的,他也信不過王八,王八現在和老嚴已經是一路。他們的人選就隻有我。

金仲走開了,他留我一個人在這裡選擇。

我坐在院子裡,有一根無一根地抽煙。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楚大的女弟子來招呼我進去吃飯。

席上大家都不說話,各自想著心事。

飯吃完後,金仲對我說道:“如果你想好了,師父在屋裡等你。如果你想走,我騎車帶你去附近的鎮上去住旅社。”

我站起來,對金仲說道:“給我個漏鬥。”

金仲支派楚大的女弟子從廚房裡那了個倒油的漏鬥,給了我。

我把漏鬥仔細的豎在吃飯的八仙桌上。然後倒了一碗水進去。對楚大和金仲的四個徒弟說道:“你們過來,我教你們,怎麼不讓水漏出來。”

我把漏鬥舉起,漏鬥的下方出口,水珠一滴一滴的慢慢掉落。

他們都會水分,所以看得懂,我在做什麼。

金仲的小弟子,小心翼翼的把漏鬥捧著,水嘩嘩的從漏鬥裡漏完,把他的褲子鞋子都打濕。

我笑了下。走進金旋子的屋裡。

金旋子仿佛知道我會進來。他坐在棺材裡,對我說道:“你也明白,我沒多少時間慢慢跟你講了。我現在隻給你說三件事。第一件事,你已經知道了,你這種人很少見,你可以行詭道,但可以不入門。你甚至可以收徒弟,來跟我的門人爭螟蛉。但你不能做執掌。”

我點頭,我對詭道的執掌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我要去麵對張光壁,這是無法逃避的事實。

金旋子咳嗽兩聲,接著說道:“第二件事情,我告訴你老嚴和王抱陽現在的那個部門的來曆。”

我聽了,身體緊繃。這是我一直好奇的事情,現在金旋子說起,那當然是跟我有莫大的關係了。

“無論哪個朝代,都很忌憚民間的宗教派係,因為隻有會道門派,才能用最方便的途徑,培養信徒,在民間發展勢力。會道門派的勢力大了,對政府就會形成威脅,若是在亂世,就不僅僅是門派這麼簡單了……這個你讀過書,應該比我懂。”

我慢慢回想曆史上的農民起義,無一不是依靠宗教的號召,發展起來的。最為典型的就是東漢末年的黃巾軍“黃天當立,歲在甲子。”還有宋朝的方臘。

甚至元末的農民起義,都是韓山童父子將白蓮教和摩尼教合二為一,組織起紅巾軍,和元朝的政府對抗。以至於後來的漢王陳友諒、吳王朱元璋都和紅巾軍有莫大的淵源。

“道衍”我%e8%84%b1口而出。我忽然想起,道衍也是詭道的人物。

“你終於想到了,”金旋子說道:“朱棣性猜忌,但是他一直都很放心一個人,就是道衍。因為道衍終其一生,都在幫助他剪滅威脅明朝的各種勢力。”

我接口說道:“道衍不打仗,他沒有任何軍功,但是他的地位卻比那些助永樂得國的將軍更高。”

金旋子點頭微笑:“讀過書的人,就是明白的快一些。”

我現在沒心思跟金旋子解釋自己讀書其實是亂七八糟。

我主動說道:“道衍幫助永曆對付的勢力,都是民間的神秘組織。因為朱元璋和朱棣都%e4%ba%b2眼看到民間的宗教組織,若是任其坐大,會有什麼結果——他們自己就是靠這個起家的。”

金旋子說道:“但是道衍一生,還是做錯了很多事情。”

我把金璿子看著,心想,道衍這麼牛逼的人物,也會失手?

“你和王抱陽去武當山收了少都符。”金璿子說道:“幫了老嚴。”

“這和道衍有什麼關係。”我說道,忽然想起,玉清宮的廢墟下,有道衍布置的痕跡。

“武當派在道教,是後起之秀,可是在明初,突然大放異彩,超越太乙全真,成為道教最鼎盛的一支。這不是張三豐憑一己之力能過做到的。”

“你的意思是說,道衍動用了明朝國力扶植武當派。當年道衍就是想依靠這個勢力,來控製天下的道門。也許鎮住少都符,就是其中的一個條件。”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少都符在張三豐的石像裡麵。

“但是後來,武當派漸成大宗,明朝的政權穩定。道衍放棄了對武當派的控製,轉而培植一個隱秘的機構。這個機構原屬錦衣衛,道衍將這個機構分離出來,自己控製操作。用於對付天下有反叛苗頭的宗教派係和神秘組織。”

“老嚴的那個研究所,從明朝就有了!”我大奇。

“從明至清,從清朝到民國,民國到現在,這個機構從來沒有消失過。”金璿子說道:“白蓮蓮教,三太子,洪門,太平天國……這些鬥爭,都有這個機構的影子。”

“還有一貫道!”我說了出來。

“張光壁就是一貫道的道首。”金璿子說道:“當年他在四川下落不明,外界都說他暴斃。”

“其實是被老嚴的前任給壓製了?”我聽到這些陳年的秘聞,不禁心寒。

“不是老嚴的前任。”金璿子說道:“就是老嚴!”

“老嚴到底多大?”

“我算算,”金璿子閉上眼睛,“他一九年出生的,現在應該有八十五了吧。”

“老嚴當年肯定沒有完全鎮壓住張光壁……”我說道。

“應該是把張光壁壓製到那邊,卻又沒有讓他魂魄消散。”金璿子說道:“現在,他回來了。”

“老嚴最忌憚的人,就是他了。所以他想儘一切辦法,培植勢力,就是要對付張光壁,那他肯定和王八做好準備,等著張光壁找上門來。”

“就是這樣。”⊕思⊕兔⊕在⊕線⊕閱⊕讀⊕

“當年老嚴做不到事情,你認為王八也做不到,是不是?”我說道:“所以你找我。”

“這個……”金璿子遲疑的說道:“對付張光壁,必須要有個能過陰的人。不是普通的過陰,而是能夠任意遊離兩界之間的人。這個人選,王抱陽不合適。”

“為什麼他不合適,他可比我有毅力,性格也堅強。”

“他牽掛太多。”金璿子笑起來:“你比他想的事情要少。”

“聰明上進的反而不行。”我也忍不住想笑:“傻瓜卻可以。”

“你不傻,你隻是比他放的開。”金璿子說道:“詭道也是道家,過陰走的也是道家路數,你的性格比他更適合道家的路子。”

“這麼說,我是一點選擇都沒有了。”我對金璿子說道:“那我該怎麼做?”

金璿子眯著眼睛說道:“這就是第三件事情了。”

我不說話,等著金璿子說出什麼來,前麵兩件事情,我算是明白了,原來老嚴的那個機構,和詭道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雖然現在負責人改換成了茅山的領袖,畢竟創始人就是詭道的道衍。怪不得老嚴看到我和王八,就想拉攏。老嚴的機構和金旋子趙一二的詭道做的都是一樣的事情,隻是一個隸屬官方,一個流落民間。

而我,注定要和那個中山裝糾纏下去,而且還真得跟黃裳一樣,做個詭道的編外人員。

前兩件都是跟我休戚相關,估計第三件事,也不例外。我看金璿子說出什麼東西來,再讓我詫異一下。

金旋子說話的聲音變得小了些,他估計在趙一二死前,就已經開始病了。現在在勉強支撐,和我說了這麼久的話,體力有點跟不上。金仲在門口探頭,看見金旋子在勉力的喘氣,連忙端了一杯茶水進來。金旋子喝了水,又休息會,才繼續往下說:

“每年的三月十九,七眼泉(這個地方在宜昌那裡,我在帖子裡就不仔細說了,該避諱的要避諱一下)會有很多門派的能人在那裡聚會。相互交流切磋,大家都趁這個機會相互認識溝通一下。這個規矩由來已久,隻是這幾十年來,知道的人越來越少,漸漸的,就隻是四川湖北湖南幾個地方的神棍道士每年來聚一聚,人數越來越少……”金旋子又開始咳嗽。茶杯都拿不穩。

我想到了我和王八第一次在風寶山和羅師父作對的時候,王八說過這個事情,當時我覺得他在扯淡。沒想到,真的有這碼事情。看來七眼泉的聚會,也是新人冒頭的機會。

金旋子歇了歇,又開始說道:“但是今年來的人肯定會很多。”

“因為張光壁的事情嗎?”我插嘴問道。

“恩……也算吧。但是,”金旋子說道:“今年七眼泉會選出一個過陰的術士出來。”

“每年都選一個嗎?”我好奇地問道:“這個過陰的術士,是不是就是你說的能跟張光壁抗衡的人。”

“每十三年選一次。”金旋子說道:“就是今年,張光壁現在能出來,也能回去。所以要有個能過陰的術士,也能來去自如。”

“難道還沒有定下是我啊?”我忍不住說句俏皮話。

“每個門派都會有人來爭取做這個過陰人。到時候,各地無門無派的神棍、馬仙,和一些醫生,都會來。當個過陰的術士,是很多人的夢想。”

“上一次,選的是誰?”我很好奇。

“上次本來是趙一二,可是他並沒有被大家承認。因為他自己偷偷地找的守門人。”

“有什麼問題嗎?”

“過陰的人選,需要大家推選了,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