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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你送他回去。”王八說道:“天晚了,她一個人回家我不太放心,方濁我也不太放心。”

王八能想到這些。我心裡登時穩當,他現在表情平和,看樣子不會再衝動。

我說道:“好的,那我送她回去,再看看方濁好些沒有。”

我連忙喊住董玲,和她一起往門外走。剛出門,劉院長在後麵喊道:“小徐,你等等,我送送你們。”

劉院長回到臥室,加了件衣服,和我們走下樓去。我們走到路邊,準備攔的士。

“彆急”劉院長對我說道:“我有東西給你。”

劉院長從外衣裡拿出兩本書,遞給我,“我知道這個應該給小王,可是今天他的樣子,我覺得現在給他不太合適。小徐,你先拿著,等他心情順暢了,再轉交給他。”

我把兩本書拿到手上,看了看,一本是手抄本,沒封麵。另一本是個古書,封麵破損的厲害,但是名字還看得清楚——《青冥誌》。

我把兩本書揣進懷裡。

這個是趙一二的隨身攜帶的書,看樣子是遺物,我心裡想著,我先拿著,過兩天,再交給王八。

正想著,劉院長又說道:“小徐,老趙也給你留了個東西。”

我吃驚不已。看見劉院長拿了個小玻璃瓶子,遞給我,“這是老趙經常說,他說這個東西,就該你來看,說得我都聽煩了。”

我拿過小玻璃瓶子,一看,原來是個沙漏。兩頭大,中間很細,裡麵裝滿了水,水裡混著灰色的細沙,這就是個沙漏,隻是尺寸非常小而已。

劉院長交代完了。和我們道彆,回家去。

我和董玲在路邊等車,我拿著手上的沙漏把玩。由於瓶子裡是水和沙混雜,翻轉沙漏的時候,沙子飄忽地下落很慢,隻是慢慢的往下沉澱。

我看了一會沙漏,對著董玲問道:“你酗酒多長時間了?”

董玲說道:“我到西坪看你和趙先生那次之後。回來就開始喝酒了。”

我歎了口氣,也不好說什麼。的士來了。

到了王八的公寓,一進門,就聽見方濁在屋子咳嗽的很凶。

我和董玲連忙去看,方濁已經咳得喘不過起來。董玲一看見方濁,就埋怨道:“你們兩個大男人,到底有沒有腦子,都病成這樣了,還不帶她看醫生。”

方濁看見我和董玲進來,對著董玲說道:“這個姐姐是誰啊,師兄呢?”

董玲連忙去廚房給方濁燒了點熱水,衝了蜂蜜,喂了方濁喝了。方濁咳嗽才好了些。

我對方濁說道:“你好好睡覺,你師兄晚上有事,明天我帶你去看病。”

正說著,我忽然感覺到了那個注視我的人,又出現了。我連忙四處扭頭看著。

方濁的臉一下子慘白。身上發抖。

“你也知道?”我低聲問。

方濁說道:“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在那裡。”

董玲摸了摸方濁的腦袋,“你是王哥的道友啊,我還以為是個老道士,原來是個小丫頭。”

方濁說道:“姐姐是師兄的媳婦嗎?”

董玲笑著說道:“不是,小丫頭問這麼多乾什麼……我知道、我知道了……真是個小丫頭。”

董玲的語氣變化的很快,說“我知道”的時候,是不耐煩的語氣,可是馬上又變柔和。

我正奇怪。

董玲又說道:“恩,我聽你的。”口氣順從。聲音跟說夢話似的。

這句話,絕對不是向方濁說的。

我連忙問董玲,“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她是個小丫頭啊?”董玲被我問的莫名其妙。

“不是”我問道:“你剛剛說的那句。”

“就說她是個小丫頭啊?”

“那前麵呢?”我又問道。

“小丫頭問這麼多乾嘛?”董玲說道。

我不問了,被一個莫名的東西注視的感覺又升起來。

方濁對我抓住我的手,“徐哥,我怕。”

我能感覺到方濁的恐懼。她也察覺到了。

我笑著安慰她,“沒事。你睡吧。”

董玲把方濁的被子掖好。和我走到客廳。我把董玲的電話借過來,給劉院長打了電話。

“劉叔叔,我不回來了,跟王八說一聲,他的那個小道友,身體不好,我不放心兩個女孩子在屋裡。”

“沒事的,他看樣子也就想一個人呆著。你不來也好。”劉院長應承道:“我去跟他說,你們早點休息。明天早上七點出殯。”

那個感覺消失了。可是我還是不放心。警覺的到處看。

董玲說道:“你在找什麼?”

我擺了擺手。

那個感覺不再出現。我心裡安頓了很多。

董玲從客廳的一個櫃子裡拿了個東西出來,我一看,是瓶洋酒,度數很高的伏特加。

董玲又去廚房拿了兩個杯子出來,各到了半杯。

我和董玲坐在沙發上,開始喝起來。

我知道董玲對方濁的身份好奇,主動說道:“這個丫頭很可憐。沒爹沒媽,相依為命的師兄也要出嫁了,她孤零零的一個人。所以王八……”

“我知道。”董玲喝了一口酒,“他就是這種人。我當然知道,他心腸好。”

董玲還是很理解王八的。我想著,也喝了一口。伏特加的口味很淡,但是入喉了卻燒。

兩個人無話,各自把杯子裡的酒喝完。董玲又分彆倒上。

我剛把被子捏在手上,準備再喝。

突然聽見董玲說道:“他要不是這種人,我也不會跟著他這麼久。”

我把董玲看著。

董玲慢慢地轉動杯子,眼睛看著杯子裡的酒水晃動。對我說道:“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王哥嗎?”

我不說話,我知道董玲想傾訴一些事情,她要嫁人了,有些話不說出來,就要憋一輩子了。

董玲把杯子湊到嘴邊,喝了一口。擺了擺頭發,說道:“裡麵的那個小丫頭身世這麼可憐,怪不得王哥擔心她,給趙先生守靈,還不忘囑咐我回來照顧……哼哼……從來都是我照顧彆人。可誰來照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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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玲的話,讓我聽得奇怪,我再傻,也知道她心裡有事。可是我不能去打探董玲的心思。打探人的思維,和偷竊是一般無二的行為,我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做出這種事情。

“我第一次看見王哥……”董玲歪著嘴笑了一下,“他正被一個潑婦打的還不了手,臉上都被挖的一道又一道的血杠子,那個潑婦還不罷休,追著他罵。”

“他本來就不會打架。”我也笑了,“他在學校裡,彆人看他迂腐,欺負他,每次都還是我去找回場子的。那個潑婦為什麼這麼凶悍?”

“那個潑婦是跑到他辦公室來找他扯皮的。”董玲說道:“說王哥把她的女兒拐跑了,要賠錢。”

我不禁好奇,王八可沒跟我提起過這個事情。

董玲繼續說著:

“我當時剛從學校出來,到王哥的律師事務所實習。看見他被打的狼狽,覺得這個人太窩囊了,哪有什麼男子漢氣概。當我被安排到給他當副手的時候,我還老大不願意。哦,我是專門給他做整理卷宗的工作。可是我上班的第二天,我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因為我看了他正在經手的卷宗。明白了那個潑婦為什麼打他。才知道,那個潑婦,就是來扯皮的,她說王哥要把他女兒拐走。其實都是借口。就是想要錢。”

董玲一席話,把我說得昏頭轉向。王八沒事當人口販子乾嘛。

董玲見我聽得很糊塗,喝了口酒,換了角度,繼續說道:

“是這樣的,有兩口子離婚了,女兒判給男方,男方又結了婚。可是結婚後兩年,男人就出車禍死了。男人的後妻,就向男人的前妻要撫養女兒的生活費。那個小女孩的%e4%ba%b2媽和後媽,就打官司。王八到小女孩家裡去了解情況,看見小女孩過的很造業(宜昌方言:悲慘。)”

“什麼意思?”我問道:“造業?”

“不是說後媽都不好,這個事情,也是有好有壞的。隻是這個小女孩沒那個福氣,她爸爸也死了,後媽打麻將,小女孩飯都吃不上。王哥一到那個家裡,看見小女孩在冰箱裡找剩菜吃,就把那個潑婦的麻將桌子給掀翻。這是我聽同事說的。”

董玲想喝酒,一看杯子空了,又倒了半杯。

“這個事,就是我來上班的前一天發生的,王哥看見小女孩身上有傷,把那女孩給抱走,送到派出所去報案。小女孩在派出所呆了一天,那個後媽就來找王哥扯皮。”

我想了想,以王八的性格,這種事,他還真的做的出來。

“你知道王哥最恨什麼人嗎?”董玲突然問道。

我被問得一愣。

“神棍。”董玲苦笑起來,“他最恨的就是神棍。那些打著消災祛病的旗號騙錢的,還有那些街上利用小孩子乞討的幕後人,都是一路貨色。王哥最恨的就是他們。”

我見董玲又把酒杯裡的酒喝完了。連忙把瓶子奪過來,對她搖搖頭。

“王哥帶著那個女孩去找她的%e4%ba%b2媽,以為把她送給%e4%ba%b2媽就是沒事情都解決了。可是那個女人,竟然把女兒賣給了一個走江湖的騙子……哪有這樣的%e4%ba%b2媽。就算是自己活不下去,也不能這麼乾啊。就算是自己得了重病,也不能把自己的女兒送給這種人啊。她也是被那個騙他能治病的江湖騙子糊弄了。”董玲把我的酒杯拿過去,一口喝了,“王哥當時跟瘋了一樣,到處找,他也不能對小女孩的%e4%ba%b2媽怎麼樣,到後來那個小女孩的%e4%ba%b2媽也哭的厲害,說自己養不活女兒,那個跑江湖的說是給她女兒找個有錢且無子女的人家。”

“那個小女孩……?”我問道。

“你走在街上,你看到過沒有……”董玲輕聲的問我,“比如小孩的%e8%85%bf折了,打著石膏向你乞討……比如嘴巴含著鐵托子,把身體倒立,整個身體彎曲,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脖子上,就在路邊,保持這個姿勢,身邊一個盒子……比如胳膊上一大塊燒傷……還有……”

“你彆說了。”我連忙製止董玲,“我明白了。”

“那個後媽就天天纏著王哥,王哥就發瘋地到處找小女孩。後來他找到了。”

“王八沒有把女孩弄回來……”我明白為什麼董玲要跟我說,王八最恨的人,是神棍了。那個跑江湖的估計讓王八很難堪。能在江湖上混的,也許身上會有點異於常人的本事。

“王哥和我在當陽河溶找到的那個女孩,可是王哥……被彆人打的頭破血流,還是不服氣,其中有個人,施了點法術,讓王哥眼睛暫時看不見,王八還扯著他不放……我那時候就在想,如果這個男人,能這麼在乎我,我做什麼都願意了。”

董玲話剛說完,突然喉嚨裡咕隆作響,一隻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住。彎著腰向廁所跑去。我站在廁所門口,看著她嘔吐,開水龍頭漱口,洗臉。我找了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