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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當年拒絕了。

今天,輪到王八來選擇。

趙一二金旋子金仲的臉,一一在王八眼前閃過。王八橫下心來,心裡默默喊道:就是我了。

王八把手收回,拿出螟蛉,螟蛉紅光閃爍,化作炎劍。王八用炎劍向自己的魂魄劈去,屋內紫光閃現。夜叉化作血水流淌在地下。

螟蛉活了,螟蛉完全聽從王八的意念而動。王八隨心所欲的操控著螟蛉,炎劍在發出呼嘯的聲音。

王八不由自主的狂笑,他忍不住,不是他在笑,是螟蛉在笑。王八明白了,這個古老的四合院故址,就是當年輔佐燕王的道衍宅邸。

王八和道衍一樣,不再受那三十六歲的限製。但是在有生之年,王八要劈斬厲鬼無數,才能帶出詭道。王八沒有退路,隻能走下去。

這也是老嚴希望看到的。他看到王八的時候,就設計好了這一天。

讓詭道得到道教的認可,讓自己有能力斬妖除魔,任何一個理由,王八都無法抗拒。更何況,還有趙一二的魂魄,還在“少都符”手上。

是的,那個山洞裡的就是“少都符”。

王八現在無所顧忌念出了少都符的名字,那個在大鯢村的瘟魂。隱蔽在五瘟神之外瘟魂——少都符。

誰也不敢念出他名字的少都符,隋唐以降,被道家所忌諱,不入瘟神之列。就是因為,若是當有人把少都符的名諱傳揚,天下便瘟疫橫行,屍橫遍野。

王八不再顧忌,螟蛉在他手中已醒轉,他不再有那麼多懼怕。王八看著手中炎劍,不再化作知了殼子。王八輕輕的捏著炎劍,慢慢塞入自己的後腦(此處需解釋:中國劍仙若是修行到一定境界,便可藏劍於後腦,可參閱《中國武俠傳奇》一書,應該是這個書名,筆者看得時候還小,不到十歲)。

王八盤膝坐下來,順應圖譜上的周天吐納。不知過了多久,王八內息運轉澎湃,到了%e8%88%8c尖,本能一張口。一聲清嘯直衝出屋頂。

四合院內其他的道士,聽到嘯聲,都不免大驚。紛紛跑到王八這裡,對著王八恭敬的站立,作揖說道:“恭喜抱陽子……”

五個月過的很快,王八在院子裡,進入一個又一個的房間。

煉丹房裡的道士最多,進門就是一股硫磺味。丹房裡一個古老的銅爐,燃著炭火,這東西卻是個擺設。道士們煉丹的道具,都是擺在一旁長桌上的化學器皿。

王八看見這些道士手裡擺弄著試管,用酒精燈加熱坩堝,蒸餾液在密封瓶裡凝結,王八不僅啞然失笑。練外丹的道士,見到王八,都恭敬的打招呼,不敢怠慢。

詭道不重煉丹,內外丹都不是詭道所長。王八對此沒有什麼興趣。寒蟬兩句,也就走了。

這天王八在院子傷門方位第三個屋裡,慢慢的研究道家招魂幡,王八對此比較感興趣。看著破舊的幡布,有的都被蟲子咬的到處是洞。裡麵的鬼魂,被壓抑凶狠的,在絲絲戾叫。

王八取下一張幡布,仔細看著上麵畫的道符。鼻子裡聞到一股一股血腥味道。

王八突然好奇心起,動念把幡布裡結界打開。

屋內的光線立馬就暗了下來,背影,一個又一個的背影,都佝僂著腰的背影。王八看著這些無聲無息,一言不發的背影,暗自心驚。王八心念一動,走到一個背影後麵,輕輕的用手去拍了拍背影的肩膀。那個背影慢慢的轉過頭來。

一張焦黃,一丁點血色的都沒有的麵孔,對著王八。麵孔慢慢睜開眼皮,隻有眼白,眼眶裡沒有瞳孔。但王八能知道他在看著自己。

王八忍不住失聲喊道“師父!”

焦黃麵孔的眼角,慢慢流下淚來。

“是你嗎?”王八喊道:“師父?”

鬼魂不理會王八,慢慢的又轉過身去,仍舊背對著王八。

王八惶急不已,用手把背影的肩膀扭轉過來。可這次轉過身來,卻不是趙一二的臉龐。而是個白骨森森的骷髏。骷髏的下顎骨輕輕敲動,發出科科科科的聲音。

“師父”王八喊道:“你想說什麼?”

骷髏頭的眼眶鼻孔裡爬出了無數昆蟲,瞬間布滿麵孔。王八猛的把魂魄推開。臉上冒出冷汗。

王八把招魂幡揮動。所有鬼魂都入幡。

王八站在無數的招魂幡中間,陰風一起,幡布獵獵響動。王八心裡不禁緊縮起來,師父是不是出事了!

王八大汗淋漓。

腦袋裡想著,瘋子是個沒什麼擔當的人,自己怎麼能夠把師父這麼輕率的交到他手上。可是當時,老嚴給的條件,實在是無法讓人拒絕。

王八想著,為什麼自己就一廂情願的想著,師父會理解自己呢,為什麼自己要做的事情,非要給自己找個理由。認為自己跟著老嚴到北京來,師父是默許的。憑什麼這麼認為啊。

王八想著,自己一心要光明詭道,是的,這個想法,的確沒錯。可是憑什麼認為師父會理解自己呢。自己在師父最需要人在旁邊守護的時候,卻跟著到了北京來。把師父交給瘋子這個窩囊廢手上,瘋子這個蠢貨,肯定沒有把師父照看好,他那麼膽小,現在說不定已經跑了。

師父鎮邪捉鬼這麼多年,得罪的厲鬼可不在少數,師父做事又不是趕儘殺絕的那種,那些鬼魂也許等他很久了……

王八站在原地,身上汗津津的。為什麼我當時就想不到這點。看見眼前的誘惑,卻忘了自己根本。

自己就算是得了道家的真傳又如何,師父若是出了事,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王八不禁想著趙一二在木魚的旅社被眾鬼纏身的場麵,王八一點又一點的回憶:有個唱京劇的鬼魂跑了。當時自己沒在意,還覺得自己已經是鎮魂的高手,偶爾跑掉一兩個,隻是個小角色——那個唱京劇的可不是什麼小角色,他跑的時候一點痕跡都沒留……

王八瘋狂的往四合院外跑去,在走廊上撞到一個人,把那人撞到在地。那人埋怨的叫道“喂,你怎麼啦?”

王八並不理會,繼續跑著。

可是跑到門口,卻撞了回來,一看原來自己衝到了牆上。王八知道自己心情惶急了,看錯了方向,連忙又去找門,可是跑到門口,卻發現自己站在兩個大槐樹之間。

王八明白了,翻身罵道:“小牛鼻子,少給我搗鬼!”

方濁站在王八身後,生氣的說道:“你撞疼我了,說對不起。”

“老子沒工夫跟你瞎胡鬨!”王八喊道:“把門弄出來。”

“你給我道歉。”方濁還在倔強說道。

王八手一伸,把方濁的脖子捏住,“小混蛋,你給我開不開門?”

方濁被捏的喘不過氣,眼睛都流出淚來。

王八才知道自己過分了,對著方濁輕聲說道:“對不起,我有很急的事情,你彆開玩笑了,好不好?”

“帶我出去!”方濁得寸進尺。

“好好”王八顧不得許多。

王八和方濁走出門外,兩個靠在門口巷子裡抽煙的便衣,對著王八說道:“王師傅,出去啊?”

“是的”王八回答。

“幾點鐘回來啊?”便衣不經意的問道。

“天黑前就回。”王八有點不耐煩了。

“哦,”便衣跟拉家常一樣,“天黑沒回來,我來找你們啊,你們去那裡?”

“領導有說過,我要報告自己的去向嗎?”王八邊走邊說。

“當然沒有,”便衣訕笑的說道:“北京這麼大,怕你們找不到路。”

“不用。”王八冷冷的說道:“我在這裡讀了好幾年的大學。還不至於,連路都不認得。”

“那是……那是”便衣陪著笑臉。等著王八走遠了,掏出手中的對講機。

王八和方濁穿過一條條胡同巷子,終於走到大街上。

王八爬到一個廣告牌上看了看,大片胡同民居的上方,那幾個天線已經很遠了。

王八掏出手上的衛星電話,撥通了老嚴的號碼。老嚴接的非常快。

“問你一個事情?”王八一句話都不羅嗦。

“講。”老嚴也很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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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和我師父還有我師伯,都很熟悉。”

“是的。不僅是熟悉,我和他們師徒四人……哼哼。”

“四人?”王八問道:“我聽說我師祖,從沒敗過,更沒手下留情過。”

老嚴說道:“你到底要問我什麼?快點說,我手上事情有很多!”

“我想問你,我師父是不是得罪過陰伶,怨氣很重的那種陰伶?”王八說道。

“恩,你真的是不知道。”老嚴那頭,“剛才你自己是說了,我不可能從你師爺手上討到好處,我和你師父交惡的時候,你師爺已經死了,不然,我那裡會找你師父。”

“你說這些乾什麼,”王八說道:“我在問你我師父和陰伶的事情……”

“你聽好。”老嚴打斷王八:“都說了師徒四人,你還有個大師兄……”

“什麼意思?”王八知道不對勁了。

“金旋子的大徒弟,當年是南陽一個戲班子的頂梁柱,半路出家拜的金旋子為師。”

“我怎麼不知道,我怎麼沒見過他。”

“他死了,九五年在沙洋錢場農場裡自殺的,十一根筷子捅穿自己的任脈天突、膻中、鳩尾、中脘、神闕……”

“他要找我師父。”王八想起了金仲對趙一二的憎恨,看來這個自己今天才知道的大師兄,一定比金仲更恨師父。

“我要走了。”王八說道:“我要回西坪。”

“你現在回去有什麼用,”老嚴平靜的說道:“你有本事把趙一二的魂魄拿回來麼?拿不回他的魂魄,你能守到何年何月。”

“師父現在怎麼辦,那個陰伶現在肯定在纏他。我當時疏忽了。”王八後悔不已。

“記住我跟你說的兩句話。”老嚴說道:“一,你的師父的死劫還有兩個月;二,你和他已經沒有師徒緣分了。”

“你說的到底什麼意思?”王八對著電話喊道。

“我的意思就是說,你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學會禦鬼術……”老嚴頓了頓,“但是到時候也是竹籃打水,可是你不做,你不會死心……等我回來你再走。我過年後,就回來。記住了。”

老嚴把電話掛了。

王八連忙給董玲打電話,董玲隔了一會才接,“找誰?”

“馬上把到西坪去看看我師父和瘋子,把我的電話帶給他們。”

“王哥嗎?你在那裡?怎麼這麼奇怪的號碼?”董玲連忙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兩個月後。”王八說道:“我很忙,我要掛了。”

“等等……”董玲話還沒說完,王八掛掉電話。

王八向回走去。鑽進胡同巷子。

方濁不依不饒,纏住王八,說王八說話不算話,不帶他出去。

王八不願意跟方濁老是糾纏,對方濁說道:“好的,過年就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