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這個老頭子送了大半年了,都是這樣。
我感冒後,連續幾天,都發現,牛奶箱子裡放的牛奶並沒有喝,我第三天淩晨,就問那個老頭子,“你兒是不是身體不好,不想喝了,可以暫停幾天,身體好了,我再送。”
那個老頭子沒說什麼,隻是從我手上接過牛奶。我就沒多想。
可是翌日,牛奶箱子裡,那牛奶還是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裡。我再次問那個老頭子,那老頭子,仍舊不說話,默默的把牛奶拿過去。我早上送牛奶,時間很緊,就沒多問,拿了空瓶子就走了。
我下午去老頭子家附近找個客戶收錢,想著老頭子為什麼不喝牛奶,卻還要我每天送,想去問個究竟。到了老頭子的門口,敲了半天門,都沒開。
我打開門口的奶箱子,一看,果然裡麵還是一瓶沒喝過的牛奶。我就奇了怪,繼續敲門。
這時候旁邊的鄰居就問我乾什麼。
我就說要找韓爺爺,我是送牛奶的。
那個鄰居就說,不用找了,韓老頭死了。
我說,“這麼突然啊,早上還看見他的。”
鄰居說道:“你開什麼玩笑,他一個星期前就死了。”
我明白了,我每天早上看到的是什麼了,怪不得他不喝牛奶。
本來就感冒,這麼一驚嚇,人就病的更厲害,回去就躺下,腦袋疼的發昏,額頭在燒,咳個不停。我知道是自己病了,身體虛弱,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而且上次,我冒冒失失的玩了一次看蠟,估計讓我更加容易感知到陰間的東西。
人就不能生病,生病了就心情沮喪,心態低落。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一會想曾婷,如果她在,還有個遞水喂藥的人。一會想王八,不知道他現在辭職沒有。想回家,可是想到回去,又要聽父母的數落……算了,還是一個人呆著吧。
病了幾天,活也乾不成,我給區域經理請假,區域經理竟然要我上班,根本就不管我病的嚴重。我一氣,就說不乾了。
於是,我又一次失業。
每天吃點泡麵,吃的都惡心了,還沒感冒藥吃的多。病就老是不好。
這天,正在床上萬念俱灰,想著自己二十幾了,卻混成這個樣子,過兩天,房東來收租,我也沒什麼錢給,估計要把我趕出去。
心裡就更加鬱悶。
所以當王八和董玲來看我的時候,我心裡很感激。人在最脆弱的當頭,有朋友在身邊,是很容易被感動的。
王八看見我病了,連忙帶著我去醫院,邊走邊罵,病這麼狠了,光吃藥有什麼用。到了醫院,非要我輸液,我從小怕打針,死活不同意。
王八恨不得揍我。
打完吊瓶,王八不放心,非要我到他寓所裡去住。
我想著反正租的房子,也要退了,就答應了王八。董玲現在的變了,竟然還一天幾次的問我好些沒有。她現在脾氣柔和,但沒有什麼話了,人沉默的很。而且瘦了好多。
在王八家裡又住了幾天,病還是沒有好,我一直以為自己是賤命,沒得福氣生病,沒想到生病這個事情,還是不認人的。
王八每天很忙,白天到律師事務所上班,下班了,就呆在臥室裡,靜悄悄的。我偷偷看了一次,他正盤%e8%85%bf在床上打坐。臥室裡到處都是法器,而且擺放的很有規律。
和王八講話也少,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就連我,跟他講話的口氣也變了,變得很客氣。我老是在內心裡問自己,怎麼跟王八講話這麼生分了,想改變氣氛,故意和他鬥鬥嘴,可是俏皮話說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王八倒是沒注意到這點,仍舊跟往常一樣的上班,修煉。
人都是會變的,不可能永遠跟讀書時候一樣。不僅是王八變了,我想我也變了。
王八在一天對我說,他要出門了,也許要很多天。要我按時到醫院去打針。彆跟小孩一樣,連打針都怕。
我沒王八去那裡。
我知道他要去乾什麼。
可是沒想到,王八這次去做的事情,最後還是把我也牽扯進去了。而且這次,和以往不同,事情的發展,對我和王八的命運,有非常重大的影響。
王八走後,董玲這個丫頭,還是每天來照看我,我和董玲就聊聊天。
董玲就說,婷婷是好女孩,是你沒得福分。
我心裡好笑,你也沒什麼福分。王八遲早要離你而去的。
估計董玲也知道這點,可是她仍舊在堅持,也許她還抱著希望,王八能回到從前吧。我在想,要是有個什麼辦法,能讓王八回心轉意就好了。
我和王八之所以這麼生分了,就是因為認識趙一二開始,若是趙一二不曾出現過,我們現在還是跟從前一樣,多好啊。
想到這裡,我內心裡,開始怨恨起趙一二起來。
我無話找話,問董玲,知不知道王八這次去那裡了。
董玲說道,好像是神農架,聽說那裡出了什麼事情,而且不一般,王八和趙先生一起去的。
我想著,趙一二以前有什麼事情,都是讓王八這個菜鳥獨自處理,如今王八也算是出師了,可竟然師徒二人,要聯手乾活,這個事情,肯定不好搞。
在屋裡躺著沒事的時候,我就把董玲每天買來的報紙翻來覆去的看。時間無法打發,連報紙的中縫都不放過。
忽然,在兩天前的報紙的一個很不起眼的位置,看到一則很短的新聞:神農架鬆柏鎮古廟鄉村民圍攻鄉政府惡性事件已平息……
我能非常的肯定,王八和趙一二,就是去的那裡。
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這麼大的事件,村民圍攻鄉政府,報紙竟然沒有大篇幅的詳細刊登。隻是在很偏僻的位置略微提到。這個事情,肯定不簡單,事情的真相被媒體掩蓋了。而且趙一二和王八這種邊緣人物都去了那裡,這個事件,絕對不是報紙上說的那麼輕描淡寫。
我每天都想著,神農架深處的什麼古廟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一天董玲不在,有人敲門。我還在奇怪,是誰呢,難道是董玲忘記帶鑰匙?
開了門,一看,更加奇怪了。
來人是金仲。
我看著金仲好久,金仲現在正在用力集中精神,防備我探知他的想法。雖然他臉色還是無動於衷,但我知道,他在提防我。我放棄了,隨即好笑,為什麼我一看到金仲,就下意識的去探知他的思維呢。
我對金仲說道:“你找王抱陽麼,很不巧,他出門了。”
“我知道,”金仲冷冷的說道:“我是來找你的。”
“你來找我?”我摸不著頭腦。
金仲說道:“我有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我問道:“很重要嗎?”
金仲說道:“至少對你和我很重要。”
我把金仲請進屋裡,我對他非常防備,畢竟,金仲以前的作為,我還是耿耿於懷的。就算是他參加了趙一二的三十六歲生日,也隻是證明他們在麵子上還是同門。
我想到金仲對王八的憎惡,以及他當初對邱升一家的冷酷,本能地離他遠了點。不知道金仲來找我,到底安著什麼心。
金仲說話很直接,這點比王八強多了。他不說廢話,在沙發上坐下了,第一句話,就道明來意:“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和師父決定了,讓你跟著我們,繼承詭道的正宗。”!思!兔!在!線!閱!讀!
我的感冒還沒好,聽了這句話,一口氣沒緩過來,吭吭的咳嗽半天。
“師叔太固執,非要找個跟他一樣的普通人,傳承螟蛉。故意和我們門派幾千年的慣例作對……當初師祖爺不知道怎麼會看中他……”金仲還在喋喋不休。
“你剛才說,讓我繼承螟蛉?”我荷荷兩聲,去廁所吐痰,回來後繼續說道:“還是跟著你和你師父?”
“是的。”金仲歎了口氣,“我等不了十一年這麼久了,我和我師父,教你一點道術,你就可以找王抱陽去把螟蛉爭回來。”
“我告訴你一個事情,你聽了彆激動……”我故作神秘的說道。
金仲沉著臉,聽我說話。
“當初趙先生就是要我跟著他學藝……不是我得不到趙先生的衣缽,而是我不想要那個知了殼子,知道嗎?”我輕輕的說道。
“你真的是腦袋有毛病?”金仲大奇。我能感知他正在打探我的記憶,我沒有放抗,讓他很輕鬆地探知到我對陰司的抗拒,和當初拒絕趙一二的心情。
金仲不再打探了,對我說道:“你知不知道,那你放棄了你最不該放棄的事情。你這輩子,不乾這個,什麼都乾不好,你的命格火旺,命數卻是陰路,天生就是做陰司的命……你當普通人當不好的。”
“趙先生也這麼說過。”我無所謂的擺擺手:“誰知道呢,我不是還沒餓死嗎。”
“你知道嗎,要有多麼深道行的人,才能把螟蛉的化作炎劍。你天生就什麼都不會,卻能做到,可是你竟然放棄了。”
“我膽子小,乾不來這行。”這句話,我好像已經給人解釋了無數次。
忽然的心裡冷了一下。一股寒意從頭到腳。
一個瘦弱的少年,坐在荒野的墳地裡,打著一個招魂的燈籠,嚇的渾身發抖,卻還是在堅持。身邊的密密麻麻的鬼魂,都把他緊緊的圍著。少年把耳朵捂上,眼睛閉上,都沒有用,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恐懼,雖然他還看不見。
是金仲,他把他的記憶讓我探知到了。
我非常能理解他的感受,在這一點上,我和他的當年是一致的。金仲把這個回憶展示給我,原因很簡單,他告訴我,他也曾經非常害怕過。
忽然我探知他的一個心思,那個心思很巧妙的被他掩蓋,但是現在他一不留神,被我感覺到了。
他到現在都還是害怕的。怪不得,他那麼渴望得到螟蛉。
我想起來了,我經曆了那麼多次遇鬼的遭遇,唯一一次心裡沒有害怕的,就是在王八走陰結束的時候,我拿起了他身上的螟蛉。那時候,我不僅不害怕,竟然還有禦鬼的成就感。
“你要我跟我的兄弟爭螟蛉?”我說道:“你覺得可能嗎?”
“有什麼不行的?”金仲說:“我師父和師叔當年天天一起學手藝,睡一張床,在一個飯桌上吃飯……當年趙一二走投無路,還是我師父把他帶回山的。”
“螟蛉是趙先生從你師父手上搶過來的!”我愣了,“你師父不恨趙先生嗎?”我在西坪看見金旋子身上的殘疾古怪,問過董玲,董玲跟我說起過,金旋子身上的每個殘疾,趙一二都%e8%84%b1不了乾係。
金仲恨恨的說道:“我恨師叔不留情麵,但是,師父倒是看得開,他說,這就是規矩,既然在詭道門下,就得認這個規矩。”
“你騙我。”我說道,“趙先生是好人。”
“他做了什麼?”金仲問道:“讓你覺得他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