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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抬不動%e8%85%bf。我低頭看去,發現好幾個白森森的手臂,正把我的小%e8%85%bf拉著。那些手臂,是從白霧中伸出來的。

我忽然意識到了一個事情,那些手臂碰到我身體了,可是沒有被燒灼,並且跟蛇一樣,越纏越多。原來僅僅靠自己的命格,還是不能抵擋這些凶惡的鬼魂。我身上的罡火,第一次被陰氣給壓製住了。

我的背心在流汗,汗水流的很多,很快把衣服打濕。背後一片冰涼。一股寒意從後背透到前心。我看見一縷頭發從我的肩膀旁邊垂下,我瑟瑟發抖。

有東西在我背上。

地上的蠟燭由於猛烈的燃燒,全部化成了燭液,攤在地上,可是裡麵的蠟燭芯子,仍舊直立著,還在燃燒。

地上無數的人影,爬來爬去。我看清楚了,都是衣衫破爛的屍體模樣,沒有下半身,他們都是靠著手臂在地上刨動,飛快的在地麵遊移。

我不知道看蠟隻能點十七根蠟燭。但我知道,我惹大麻煩了。

屋裡沒有任何聲音,除了地上蟲豸的索索爬動的聲音。那些鬼魂爬的飛快,卻沒有任何聲音。

我覺得我的身體好沉重,%e8%83%b8口煩悶,很想嘔吐。

我想用手扯一下衣領,可是我發現我的手臂,看不見皮膚了,都是猩紅的肌肉,裡麵藍紫色血管嵌在上麵,並且這紅色的肌肉也在慢慢的變的透明。我隱約的能透過紅色的肌肉,看到裡麵的橈骨。我的手掌,在我的眼中,已經是又纖細骨骼組成的骨架模樣。我下意識的把手握成拳頭,我看見那些細細的骨頭,在我麵前伸縮,聚攏成拳狀。

我從來沒有經曆過如此陰森的場景。

我的脖子開始冰冷,%e8%83%b8口越來越沉重。我低頭看去,我的身上也開始透明,%e8%83%b8骨裡麵的那顆心臟,正在有節奏的縮緊、張開、縮緊、張開……

我的眼光透過身體,看到了後背,一個小孩子摟著後腰,小孩子的臉正緊緊的貼在我後麵的脊骨上。小孩子的雙眼緊閉,鼻梁兩側滴著鮮血。

我看得渾身戰栗,因為小孩子的頭頂上,還有一雙胳膊也是攔腰把我給抱住。那雙胳膊上,還有一雙胳膊……

我想大叫一聲,卻發現我沒有力氣吸入空氣。因為,有很多煞白的手指,正緊緊摳著我的%e8%83%b8骨,讓我無法正常的吸氣。我的憋的越來越厲害。

我呼吸困難,清晰的聽見絲絲的聲音,那是我勉力在呼吸。

我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我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出現的,它就這麼沒有征兆的出現在我麵前。

這個是個背影,彎腰駝背的一個背影,我認識這個背影——草帽人。

草帽人的頭向我扭過來,是的,是扭過來,因為她的身體沒有任何動作。僅僅就是把頭轉過來。可是草帽壓的太低,我能感覺到她的頭擰了一圈了,可看到的還是一個草帽。

我想看著究竟。

草帽人好像能理解我的心思,草帽的簷子慢慢向上抬起。

我又一次看到了草帽人的臉。可是不是以前草帽人的模樣了。

草帽下麵,覆蓋的是一個蛇頭,有著光滑鱗甲的蛇頭。我嚇的想把眼睛閉上,可是眼皮子閉不成,我掙紮著把目光看向地下。卻又看見我非常不願意看到東西,草帽人的身體從佝僂的腰身往下,是盤著的蛇身。

我脖子不聽使喚的,慢慢仰起,我努力克製,卻沒有用,骨頭在格格作響。我又和草帽人的蛇頭麵對麵了。

我大喊道:“我不是故意不救你的,我沒那個本事。”

蛇頭什麼都不說,我看見分在蛇頭兩側的蛇眼,滴落下眼淚。我猛地明白,草帽人的兒子死了,那個沒人照看的傻子掉到堰塘裡淹死了。草帽人的怨氣很重。

蛇頭張開了,在昏暗的燭光下,我仍能看得清楚,闊大的上下顎,用不可思議的角度張開,上下各兩個鋒利的獠牙。最可怕的是,蛇口的上下顎的表麵,都是漆黑的粘膜。

蛇口在我頭頂試探,好像在思考,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夠吞下我的腦袋。

“我不是故意的!”我無助的大叫起來。

我的頭頂一片冰涼。然後是全身。好冷,現在我能清晰的看到屋子裡所有的事物。滿地的融化的蠟燭跟血液一樣緩緩流動。燭光的寒意,溼潤沁涼。

我看見了草帽人已經全部化為一條大蛇,緊緊的纏住我的肉身。屋裡還有很多厲鬼,都擠在一旁,把我看著。

我明白了當初王八走陰的困難。這種恐懼。超出常人能夠忍受。而且要看蠟,不是我想象的這麼容易,招來這麼多鬼魂,卻沒能力鎮住,的確不該隨便嘗試。

我看到了那些搖搖欲墜的火光,有種念頭,不需要去思考的念頭升起,完全就是我天生就知道的一般:這些鬼魂,都依仗著蠟燭火光的支撐,才能勉強擠到人世。

我悄悄的把旁邊的一個燭火給吹熄。輕輕的吹了一口,那根蠟燭芯就熄滅了。鬼魂中的一個發出尖嘯,白影消失在空氣裡。

所有的鬼魂都注意到了這一點,向我擁過來,除了纏住我肉身的草帽人——不對,她現在已經是條蛇。

草帽人本來就是蛇。

我又吹滅了一支蠟燭。

可那幽幽的白衣長發的鬼魂,掙紮著不願意消失。

“回去”我心念一動。一隻黑色的手掌從地底驀地伸出,揪住鬼魂的頭發,把鬼魂狠狠的拉扯,白衣鬼魂叫嘯這,撕扯著,不過仍舊被拉入地板下。

原來,我根本就不需要學習看蠟,這個本事,也許趙一二都不具備。我根本不需要去看什麼蠟燭的卦象,我可以直接去問。

我把我的手掌舉在我身前,五根指骨頂端,都冒著火光。地上的蠟燭全部都化成了液態,變成了黑色的粘稠半凝固的膏狀。

我不需要去吹了,我擺了擺手。那些鬼魂都發狂地往黑色的粘液裡鑽下去。和地下的粘液溶為一團。那隻黑色的大手,在粘液裡裡來回的摸索,隻要抓到一隻鬼魂,就扯下去。

我不再理會那在粘液裡掙紮的鬼魂。

我看著纏著我肉身的大蛇,她現在慢慢的鬆開,又是那個奄奄一息的老太婆,戴著草帽站在我麵前。

“你還不能走。”我沒有開口,可是我能把這個意圖明確的傳遞又給她。

“其實你已經知道,”草帽人手指著地下:“你遲早要去,他們等著你……”

“他們是誰?”我在問,但不是用嘴。

草帽人嗤嗤的笑起來,慢慢的在我麵前消失。

我看到了曾婷在一個闊大的圖書室裡看書,寬敞明亮的教室。曾婷看的無比專注,我能看的清楚,書頁上是一排排的英文……王八在一個漆黑的山地裡,大喊道:“我就是王抱陽,你們看好……”,螟蛉在王八的手中化作熊熊燃燒的火焰。

我甚至看到了趙一二,他在一張椅子上安詳的坐著,眯著眼睛,我想看得更清晰點,可趙一二的身影化在濃霧中。

“為什麼!”我對著草帽人的方向大喊,我回到了我原來的位置,身上又開始沉重起來,我能感受到身上剛才被草帽人纏繞的壓力還沒有消逝,肌肉還在緊張的抽[dòng]。

“為什麼是我?”我喊了出來。

一陣冷風從身後吹過來。我向後望去,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是曾婷。她吃驚的看著我,臉色呆呆的。

“你看見了?”我問道。

曾婷仍舊靠著門站在,身體發抖。﹌思﹌兔﹌在﹌線﹌閱﹌讀﹌

我向曾婷走過去,用手去拉曾婷,“你能不能不要走,我會努力掙錢,我答應你,我不再這樣得過且過,你彆走好嗎?”

我的手剛剛接觸到曾婷的手臂,曾婷尖叫起來,把我的手狠狠的掙%e8%84%b1。大聲喊著:“你彆過來。”

“你看到什麼了?”我故作輕鬆的問道。

曾婷慢慢地往外退,手指著我說道:“求你了,彆過來。”

我站著不動,曾婷推到門外的路上,轉身就跑。我慢慢地扶著門框坐下來。看見腳邊有一袋東西,我拿起來一看,是曾婷買的一袋鴨腦殼和鹵蹄髈。

我把這袋鹵菜,抓在手裡,狠狠的往屋裡那攤蠟燭黏液扔過去,大聲罵道:“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放過我!”

我獨自一個人在屋裡呆著,身上被無儘的孤獨籠罩,我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咒罵,用無比惡毒的詞語咒罵,我詛咒草帽人,詛咒剛才的那些鬼魂,詛咒那些詭異未知的東西。我又開始罵羅師父,罵金仲,後來開始罵王八,罵郭玉,罵得興起,連趙一二都罵了。

我罵得累了。一動不動,心若死灰。從此以後,我就真的是一個人了,在這世上,就隻有我孤單的一個人了。沒人會同情我這個送牛奶的。從此以後,我在旁人的眼中,隻是和牛奶有關的機械性的概念而已。客戶隻會在早上看見牛奶沒有送到的時候,才會想起我。公司裡的經理,隻會在發那幾百塊薪水的時候,才會在花名冊上看見我的名字。

不再有人會有興趣知道我的喜怒哀樂,不再有人會聽我說話,哪怕是我胡說八道。

我無奈的發現,我沒人會再理會我了。這世上,不再會有人試圖靠近我了。

無邊無際的空虛,慢慢的侵蝕我的心靈。我連哭泣的衝動都找尋不到。

原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不是鬼魂,不是那些詭異的巫術……而是寂寞。

我從董玲那裡打聽到了曾婷的火車班次。在曾婷進入候車廳的時候,當天給她父母道彆之後,我走到了她的視線中。曾婷看了我好長一段時間。向我招了招手,我明白,她不會在我生命裡出現了。

看著曾婷拖著行李箱,順著人流走進甬道。

掏出煙點上,走過火車站前的廣場,在台階上坐著。前方繁華的雲集路,車來車往,國貿和商場人流如織,行色匆匆的旅客,在台階上行疾疾行走。

我苦笑起來,這一切,都和我沒有半點關係。我隻是一個被徹底遺忘的人。

遠方的血紅落日,正在綿延的群上上,露出那麼一點最後的光暈。

第二部 第十章 大鯢村

曾婷走之後,我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好幾次喝醉了,早上送牛奶,送的太遲,被區域經理罵了幾次。這段時間,天氣也很討厭,天天陰沉沉的,老是下雨。

早上起來,就淋著雨乾活。淋了幾天,人就開始感冒。

我的一個客戶,是個孤老頭子。打了這麼久的交道,沒看見過的他的家人。

這個老頭子,每天起的很早,我每天淩晨四點多,把牛奶送到他門口。第一天給他送,就把我嚇了一跳,我把牛奶往他門口的牛奶箱子裡放的時候,總覺得不對勁,猛的就看見黑暗裡有人盯著我看。我嚇的一激靈,那老頭子才開口說話,說我送的蠻早的。

於是後來我差不多每天早上,都能看見他坐在門口。我就把牛奶直接遞給他,然後從牛奶箱子裡拿空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