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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著頭看天。

王八見此機會,舉起木劍向金仲衝過去。

可是還沒近金仲的身體,木劍斷折。身上的道袍也紛紛破碎,隻剩下一朵牡丹,掉在地上,被金仲拾起。

稻草人開始蹦跳著向王八撞過來了。王八不停的反抗,可是沒用,身上的稻草越來越多。每一根稻草都嵌入王八的皮膚數分。王八疼的冷汗直冒。

王八仍然在堅持。向金仲撲過去。

金仲不想和王八糾纏了,把王八踢倒在地,拎起屍體的耳朵,往密集的稻草人丟過去。

王八從地上爬起,想去爭奪。可是天空裡突然發出一陣尖利的嘯聲。

聲音如同尖刀一樣,刺入王八的耳膜。王八用手捂住耳朵,在地上翻滾,眼角和鼻孔滲出血來。

“彆傷他性命。”金仲對稻草人群說道,“我瞧的起他。”

三四個稻草人,架起了屍體。

金仲說道:“你把屍體帶回去,我去水布埡,我和師父該跟師叔有個說法了。不知道師父這次下棋,能不能贏,我要去看看。”

除了扛著屍體的幾個稻草人,其他的稻草人全部都散了,回到農田裡,安穩的站著。

“你要快點走,不然熊經理等不急了。”金仲交代稻草人,“彆再把事情弄砸。”

四個稻草人扛著屍體飛快往宜昌方向走去,速度飛快,在傍晚的黃昏中,影影綽綽的,一會就沒了蹤跡。不知道羅師父是稻草人其中的哪一個。

金仲把躺在地上痛苦滾動的王八看著,“我已經手下留情,你還是和你的朋友回家去吧。再聽我一次勸,詭道,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有些事情,你承擔不起。”

瘋子站在一旁,什麼動靜都沒有,也不幫王八去站起來。就這麼站著,看來是嚇破膽了,嚇癡呆了,這膽小鬼,估計每次事到臨頭,都是這般模樣。

金仲懶得去理會瘋子,他探知過瘋子的記憶和思維,他知道瘋子膽小,根本對詭道沒興趣。王八被治住了,瘋子還能怎麼樣呢?

等會王八恢複了,瘋子也從驚赫中清醒了,他們應該知難而退。回家去吧,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詭道的傳人本應就是我,金仲。

金仲看了王八一會,轉身向水布埡的方向走去。

王八隔了好久才站起來,嘴角掛著微笑。王八現在腦袋疼的厲害,什麼法術都施展不出來,坐在路邊休息了一會。顫巍巍的背起瘋子,也往水布埡走去。山風呼嘯,天色又開始昏暗。王八在路上緩慢前行,他現在心裡安穩,榔坪距水布埡直線距離,也就三十公裡左右,算上盤山公路的回旋,王八相信自己明天肯定能到水布埡。

水布埡是清江的一個水電站,把清江的上遊抬高百米,根據設計規劃,完全竣工的水布埡壩體淨高將達到兩百米。橫在山澗的巨大混凝土水壩,把清江的上遊攔截成一個浩瀚的水庫。

當年壩體基礎澆築後,發現江底一側的基底,有個不明的地質縫隙,仍舊滲水,無論采取何種辦法,都無法堵上。最後施工單位無奈,隻好順著縫隙,塞進一個導流通道,以解施工的急切。可是多年水流衝刷,壩導流通道被衝刷的愈加厲害。大壩隸屬單位,想儘各種辦法都無法攻克這個難題,眼睜睜看著壩基漸漸被衝蝕,無計可施。

後來病急投醫,秘密請來無數能人,做法事,看風水。也無濟於事。

甚至發生,一個工人在另一個導流暗渠裡檢修時,被三十六伏的弱電擊死的事故。傳言才開始流傳:清江的水蛟不可斷絕。總有一日,會拱開壩體。屆時,下遊的漁峽口資丘,甚至長陽縣所在龍舟坪,岌岌可危。

“平位三九路”趙一二說道。

“平位四七路”一個聲音回答的飛快。聲音沙啞,是個七十多的老頭子。

“師兄,你每次來跟我下棋,都很會挑時候啊。”趙一二一副嘲笑的口氣,“平位五八路。”

“平位四八路。”老者應的很快,“當年你也是趁我在穀城給人看蠟,跟我下棋,才把螟蛉弄過去的。大家彼此彼此。”

“那不一樣,你是替人奪魂,本來就傷德,你自己心虛。去位二二路。”趙一二說道。

“你把蛟路斬斷,難道不是為你自己把握水脈,我不信你不想得清蛟的好處。”老者哼了一聲,“去位四六路。”

“去位三七路。”趙一二不閒扯了,他跟師兄從來就談不攏,這個話題,不知道二人爭論過多少遍。

“上位二九路。”老者氣定神閒,“趙一二,你這次可要輸了。”

“上位二八路。”趙一二說出口,就馬上反悔,“錯了,這步不算,上位七七路……”

“你想悔棋?”老者說道:“可以,拿出螟蛉給我……不願意……那我就提子了,上位二七路。”

趙一二臉色難看,他被師兄算計,錯走一步。

接不歸。

這麼簡單的陷阱,趙一二沒看見。

“我有時間,你還沒贏。等我十分鐘。”趙一二抱著石礎,跳進水中。

老者坐在船上,把水麵的水花看著,麵露笑容。老者眇了一目,隻剩一隻手,一隻腳,身上殘疾的古怪。

“金仲,你上來。”老者說道。

金仲已經在岸邊站了一天一夜。聽到師父招呼,手指點了點,水麵上隨意漂浮的木頭,瞬間聚攏,成為浮橋。

金仲踏著浮木,走上船來。

“師父,你這次可要贏了,再打贏一個劫,趙一二就輸了,你是要他的一隻眼睛,還是一條%e8%85%bf?”

“叫他師叔,你怎麼這麼沒規矩。”老者聲音不大,語氣卻嚴厲。

“是的,師叔下的這麼快,節約點時間,不見得治得好那個蛟路。”

“他等這個石礎,時間也不短了……”老者聲音意味深長,“這次他在拖延時間。是不是在等那個姓王道名抱陽的徒弟來。”

“來了又能怎樣,那個小子,還差得遠。”金仲老實的回答道:“他是個死心眼,滿心想著趕屍……師叔應該沒指望他。”

“能有趙一二這麼會變通的人,世上有幾個呢。趙一二就是想讓他知道放棄,才給他這個難題……你沒傷他吧?”

“沒有。”金仲說道:“他本來就和我們沒關係,我害他乾嘛?”

“這就好,彆濫傷無辜。”

趙一二又從水裡爬起。天寒地凍,趙一二身上濕透,急急忙忙換了衣服。還是冷的瑟瑟發抖。嘴%e5%94%87都紫了。

“才四分鐘,你就起來了。”老者說道:“師弟,你也不年輕了。”

“下棋下棋,那這麼多廢話。”趙一二把手上的石礎不停的揩拭,“平位二七路。”

“你這麼早就跟我打劫,想輸的快點嗎?”老者現在悠閒的很:“你沒時間治好蛟路了,除非你現在就認輸……平位三四路”

趙一二喝了一大口酒,身體躺在船甲板上,“每次你都要我認輸,你那次贏過我。”

……

……

師兄弟二人你來我往,%e5%94%87槍%e8%88%8c戰,不讓機鋒。還邊下著棋。老者卻是以逸待勞,到了下午,趙一二又已經鑽下水七八次,可每次上來,都仍舊把石礎給抱著。老者和金仲表情越來越從容。趙一二卻愁眉苦臉。

……

“入位九二路。”老者說道:“你要麼現在再下去,可是撲了這個劫,就沒時間下水。你要去斷蛟路,就打不贏我這個劫……”

“哈哈……哈哈……”金仲在一旁笑起來:“師叔,你可彆怪我們師徒二人聯合起來欺負你。”

“那裡,那裡,我們都是同門。何必這麼生分。”趙一二輕鬆的說道。

“你還在犟,你能犟個什麼……”

“我現在就下去治水。”趙一二說道:“我幫手來陪你下棋。”

“什麼意思?”金仲大奇。

“王抱陽。”趙一二喊道:“你不會連圍棋都不會下吧!”

“我會下,師父,我是業餘四段。”

老者仍舊把趙一二看著,金仲扭頭往岸邊看去。王八背著屍體,對著船上喊道:“師父,我做到了,我把屍體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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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苕貨,我跟你說了好幾遍,撐不下去,就算了。早點來找我……差點壞了我的大事。”趙一二罵道。

“師父,我怎麼過來。”王八累的幾乎虛%e8%84%b1,勉強說道。

“你找的好徒弟啊。”老者說道:“跟你一樣滿腹心機。”

“小王八蛋,”金仲指著王八破口大罵:“你敢騙我!”

趙一二懶懶的說道:“師侄,幫個忙,把他弄過來。”

王八到了船上,揭開屍體臉上的符貼,果然是那個叫黃根伢子的屍體。

“你這掉包記,玩的漂亮啊。”老者對王八說道:“你就是王抱陽吧,厲害厲害。”

金仲站在一旁,臉漲得通紅。眼光惡毒,仿佛要把王八吃掉一般。

“記住下麵的棋。”趙一二不羅嗦了,把嘴靠近王八的耳邊,輕輕說道:“先下入位三四路……再下平位七二路……”

“師父”王八打斷趙一二,“這麼下,能下贏麼。”

“誰說能下贏了,你就這麼下,拖住他,等我上來。”

王八不做聲了,從懷裡掏出丹砂,在甲板上縱橫十九道,畫了個棋盤,“你們雖然會下盲棋,但我剛才聽了幾步……師父,不是我說你,你的棋藝……不甚高明。”

趙一二哈哈笑了聲,“你這麼說話,我才愛聽。”

趙一二飛快的在棋盤上點了圓圈和叉叉,幾分鐘功夫,就把接近收官的棋局給畫好。趙一二對老者說道:“師兄,他幫我下,不壞規矩吧。”

“不壞規矩。”

“他用棋盤,不壞規矩吧。”

“他是下輩,不壞。”

“那我忙去了,”趙一二對著王八說道:“你陪他玩玩。”

言畢趙一二再次抱著石礎潛入水中。

王八畢恭畢敬的給老者唱了個諾,“師伯,我下啦。”

王八在棋盤上畫了個叉叉。

金仲說道:“去位三二路。”

老者半晌不說話,腦門滲出黃豆大的汗珠。

宜昌市位於雲集路康莊路交接處的某未竣工大廈。

電梯井旁,眾人聚集,都翹首以盼,等著什麼人。忽然一個人喊道:“來啦,來啦。”

熊經理是個胖子,他是四川人,泥瓦匠出身,好不容易混到如今地位。卻遇到這麼邪性的事情,幾千萬的大廈修起了,卻是個歪的。經省裡測量局下來的人測量,垂直距離竟然偏了十幾公分。這是重大質量事故。幾個相關的領導都發話了,追查到底。

熊經理這些天每天都惴惴不安,死都死不安心,牽扯一大群人呢。熊經理不停的擦頭上的汗,雖然是冬天,可他的汗不停的在冒。

總算在時辰到之前,羅師父來了。

羅師父不說話,默默的站到電梯井旁。他總是比旁人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