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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老是在我麵前晃晃悠悠的,看我的堵心。我對王八喊道:“停……停……”

王八停下:“怎麼啦?”

我說道:“不行,我要和你換位子。我在前麵,你在後麵。”

王八想了想,“好,我們換。”

我換到了前麵,走了幾步,總覺得身後冷颼颼的,心裡想著,媽的這屍體不就是在後麵把我給盯著嗎。會不會突然發難,把我給抱住,或是做出什麼我想象不到舉動。我越想越怕,背心一陣神經末梢反射的酸癢,“停下……停下……”

“你還是回到後麵吧。”王八有點不耐煩。主動走到前麵。

我走在後麵,心裡安心多了,盯著屍體雖然鬱悶,但被屍體盯著看,更鬱悶。還是這樣好些。

屍體本來是個很強壯的人,一百四五十斤,我和王八每人負重七十多斤,應該是比較吃力的。趙一二看來真的是要我當力工的。我搬運都當過,前段時間又天天早上起來爬幾十百層樓,身體鍛煉的結實的很。感覺不怎麼吃力,可是王八養尊處優怎麼久了,也沒見他鍛煉過,可他好像也不累。

我想了想,估計跟竹竿具有的彈性有很大關係。走了一會,我和王八的步伐開始有默契了,王八身上走一步之前,鈴鐺會響一聲,我就會隨著響聲邁一步。

現在是晚上快十二點了,路上沒什麼行人,摩托車來之前,很遠就有馬達的轟鳴和燈光。我和王八就把屍體和竹竿平倒在路邊的草地,做出走路的樣子。

走了幾十分鐘,走到農校,王八停了下來,看著前方密集住戶稀稀拉拉的燈火,不知道怎麼辦。

我懶得去想辦法,我隻是來乾力氣活的。王八和我站了幾分鐘,估計也想不出什麼辦法能不知不覺的走過這段人煙集中的路程。

兩個人抬起竹竿,繼續前行。走到一個小賣部旁,裡麵的老板是兩個年輕的夫妻。正在關卷閘門。女的就看見我和王八還有屍體了。女的好像要尖叫,卻被他丈夫把嘴給捂住,然後卷閘門就轟得一聲給拉下。

我心裡一陣惡作劇的開心。

卻馬上開心不起來。

幾條狗正在從四周的房屋裡竄出來。屍體身上的腐爛氣味,惹到狗了。

王八怕狗,嚇的動都不敢動。還好有我,我不怕狗,從小就不怕,狗對我隻有兩個態度:要麼看見我就跑,要麼和我特%e4%ba%b2熱。

我和王八連忙退到路邊的一個角落,我站到王八身前。手裡握了個磚頭,準備砸帶頭的那隻大狗。可是狗子們衝過來的速度太快,領頭的大狗從我的胯下鑽了過去,我來不及阻攔。其它的幾隻狗,也紛紛擦著我的%e8%85%bf,跑了過去。

狗子的目標就是屍體,王八去阻攔,卻被其中的兩條狗扯住褲%e8%85%bf,被糾纏住。

其餘的狗子撲到屍體上,開始狠狠的撕咬起來。我連忙去打那些狗子,可是狗子不理會我,就隻是咬著屍體。我急了,拖著其中一條狠狠的揍起來。那條狗被我打的慘叫,在黑夜裡淒慘無比。

王八忽然嘴裡發出了幾聲奇怪的呼喝。那些狗才停止撕咬,楞了一會,尾巴都夾在後%e8%85%bf。四下分散跑掉。

我和王八不敢逗留,急忙抬起竹竿,快步前行。

又走到了無人的山路,我們累得氣喘籲籲。我問王八:“你會這個驅狗的本事,怎麼不早點使出來?”

王八說:“剛才我嚇忘記了,看見你和狗子打起來,才想起。”

“你還會這招啊,我以前這麼不知道。”

“師父教我的”王八說:“師父說他以前倒黴的時候,討過飯,從叫花子那裡學來本事。”

“有沒有什麼本事,是趙先生不會的。”我挪揄王八。

“師父說,乾我們這行,什麼樣的本事都要會一點,畢竟不是在城市裡老老實實的呆著,要到處行走的,技多不壓身。”

又走了一截,我們悶著沒事,我無話找話:“剛才在火葬場,那條蛇,是怎麼回事?”

王八遲疑一會,才說道:“師父說,這人一起的老鄉,那個帶頭的老頭子,應該懂一點事情,放了條蛇在屍體身上,就是想留住魂魄,可是弄巧成拙,我好不容易喊回來的魂,被蛇給收了。”

我想起了趙一二說過的蛇根的事情。“為什麼又是蛇,蛇和人區彆這麼大,魂魄卻能通。”

王八說道:“等我有時間了,再去研究這個事情吧。”

我腦袋了總要去想個什麼事情,才能克服眼前這個渾身留著膿水的屍體。

我展開聯想,中國人一直說自己是龍的傳人,其實龍不就是蛇嗎?伏羲和女媧的圖騰,下半身就是纏繞在一起的蛇體。

我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測有道理,不禁得意起來,忍不住對王八說了。

王八聽了,不耐煩的說道:“瞎扯!”

我就不停的列舉史書上關於蛇的傳聞。王八就逐條地跟我辯駁。

兩個人嘮嘮叨叨,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港窯路上,在雙彙附近,我們又停下來,前麵是港窯路,路上有明亮的路燈。我和王八可不能這個樣子在市區裡走路。

王八仔細的看了看屍體,不禁叫苦:“壽衣都被狗子撕爛了。”

王八想了想,對我說道:“不行,我要到家裡,給他拿一套衣服來。”

我還沒回過神。王八就丟下我走了,邊走邊說:“你在這裡等著,我拿了衣服,再叫個的士來。”

“你不會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陪著他吧……”我無助的喊著:“我跟你一起走。”

“亂說。”王八走遠了。

“你他媽的小心被車撞了。”我對王八走去的方向罵道。

天色黑黑,就我一個人了,不對,還有個屍體站在無垠的黑暗裡。

王八不在,我不敢靠近屍體。可我又也不敢走遠。那個屍體在黑暗裡,雖然看不清臉孔,可我總覺得他在對我說:“背我,背我……”

“背個批!”我自言自語,蹲在地上,掏出煙,可打火機一打燃,火苗剛出來,還沒等我點煙,就熄了。我把外套解開,把打火機放到衣服裡擋著風,又打火,可是跟剛才一樣,火苗剛燃,就熄滅。

我愣住,手開始發抖。如果這打火機直接打不燃就還罷了。可是明明已經燃了,卻熄掉。

肯定是被鬼吹滅的。我自己開始嚇自己。手裡就啪啪的不停的打火。搞了半天,才把煙給點著。

現在是幾點了?一點,還是兩點,也許三點。我下意識的去摸身上的摳機。可是摳機沒帶在身上。

一群很年輕的小夥子和女孩走過來。看樣子是農校的學生,在外麵喝了酒,現在才回校,沒了車,準備走回去。

看見這麼多人來了,我心裡舒坦了。人多些,我就不怎麼害怕了。

這群學生看見了我,一個男生連忙走過來,跟我打招呼:“這麼晚,還有人在這裡啊……嘻嘻……”

看來是喝酒喝醉了。

“兄弟,弄跟煙抽抽。”

我連忙把煙盒掏出來,給他們逐個打鋪。希望他們能呆的久一些。

可是幾個女生,卻隔著幾步站著,不敢靠近。

男生開始發酒瘋,“兄弟,乾脆給點錢我們花花。”

這下我就煩了,怎麼都這樣,老子讀書時候好像也是這麼發酒瘋的,喜歡在街上糾纏陌生人。連他媽的台詞都一樣。下麵他們就要說“彆給我耍花樣,把錢拿出來……”

“兄弟,把錢借點給我們撒。”一個男生說著。

我當然不乾,我身上沒錢。他們肯定認為我是敷衍,老子要挨打了。

“喲嗬。”另一個男生說道:“還有一個兄弟啊,你們兩個這麼晚,站在這裡乾嘛?”

我連忙說道:“彆……”

那個群男生走到了屍體跟前。

“哈哈,怎麼俏皮的衣服啊……”一個醉的厲害點男生說著。

可是其他的幾個就沒說話了。

那個男生好像酒醒了,沒有往下說。他們都愣愣地站在原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隔了好久,其中一個狂喊:“媽啊。”

站在一旁的女孩也開始尖叫起來。

男生們轉身一起跑起來。他們喊得太慘。我以為屍體詐屍了,也跟著他們跑了幾步。他們回頭一看,我跟著他們在跑,更加沒命的喊起來:“鬼啊——”

我停下腳步,心裡鬱悶。老子就這麼像鬼嗎。

王八過了好久才回來。的士隔了好遠,停在路邊。

王八倒是不耽擱,三兩下,把他帶來的衣服給屍體穿上,然後背著屍體,往的士走去。

我在後麵跟著。可是快到的士了,的士突然發動起來,一溜煙的開走了。王八喊著:“我還沒付錢呢,你彆走啊……”

我嗬嗬的笑:“明天農校裡肯定鬨得沸沸揚揚了。”

王八問我怎麼回事。

我就把剛才那群學生,看見屍體,又把我也當鬼的事情慢慢說出來。

王八聽了,也嗬嗬的笑。可是走了一會,王八停下,“我背不動啦,該你啦。”

我退了一步,“不行,不行,我不背。”

“都到這時候了,你又說不背!”王八隨即把聲音放柔和,“乖,有我在,沒得事的。”

我還能說什麼,隻好站在屍體前麵,彎下腰。

屍體被王八扶到我背上,我剛直起身,就覺得屍體的雙臂一合,把我的脖子給緊緊箍住。

我咦咦地叫喚,在地上轉圈圈。王八說:“沒事沒事,是我弄的。”

背著屍體在路上走,比剛才用竹竿抬著走,就不紮人眼睛了。可是這樣實在是太累。我和王八換了好幾趟,才勉強走到地勘的門前。王八遠遠的招來一輛的士。打開後門,我扶著屍體,先把屍體放進去,然後挨著坐下。王八上了副駕駛。

“又喝醉啦。”司機的語氣是那種見怪不怪的。

王八附和:“就是就是,叫他少喝點,可是不聽,現在醉的跟死了一樣。”

“去那裡?”司機發動的士。

“鎮江閣。”

我坐在屍體旁,現在人多了,我膽子大了些,仔細看著屍體的臉。屍體臉上雖然黑的厲害,卻看著有點血色。那個霍師傅,還是有點本事,把屍體臉上弄得挺乾淨。還給屍體頭發梳了個偏分。

車到了鎮江閣,我拖著屍體下了車,王八在前麵故意拿個大鈔,讓司機找零,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司機很警覺,不停的看我把屍體往車外拖。屍體畢竟是屍體,不是活人。他肯定看出端倪了。估計他在懷疑我和王八是殺人犯,準備往長江裡拋屍。

王八使了個花招,我沒看見他的動作,但我聽見了他身上的鈴鐺輕微響了一聲。

“麻木(宜昌方言:這裡指醉酒的酒鬼,彆的場合也有稱呼呼載客摩托的意思),還不謝謝師傅,送了我們這麼遠。”

屍體竟然抬了抬手,在司機看來,是個表示感謝的意思。

我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