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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坡道往上走。火化爐在半山腰。

我心裡努力不去想一些恐怖的事情,可是腦海裡的恐懼感,無論怎麼努力,都揮之不去。煉人爐這個建築裡好像一個人都沒有。門卻開著。門裡麵是個長長的通道,通道儘頭,有點燈光。我來過火葬場,知道這甬道的左邊就是火化爐,甬道儘頭是個大廳,專門停放排隊等待火化的屍體。

我不敢進去,在外麵喊:“王八,王八,王鯤鵬……”

沒人回答我,我的聲音被呼嘯的寒風吹得無影無蹤。

我想著不能站在這裡跟著傻子一樣的老呆著。下了下狠心,硬著頭皮,走進門裡。

一進門,外麵的寒風聲音立馬就消失。通道裡安靜無比,卻什麼都看不見,隻能看到儘頭的那點燈光。我膽戰心驚,慢慢提腳向前走去。

“咚咚”兩聲,身後的門突然被風吹的關上了。我連忙向回跑,拚命的去推門,可是門怎麼都推不開。我嚇的黃昏了,推了半天,才想起來,門是朝裡開闔的。一拉,果然,門才開了。

可是我更害怕了,這證明,風是從甬道裡往外吹,才把門給闔上的。

我身上抖得更厲害,%e8%85%bf又是軟的,一步一步的往裡麵挪。內心糾結無比,一麵是內心的本能不要進去,不想進去;一麵是催促自己快點走,快點走到甬道儘頭,王八在那裡等我。

我狠了狠心,腳步加快了點。可是一走快,人就撞到了一個東西上,一個堅硬的東西狠狠的頂在我腹部,膝蓋也撞了上去,一陣疼痛。我身體因為慣性,上半身已經壓倒了前方,手向下一伸,按在一個較柔軟的物體上,保持住身體平衡。另一隻手摸索,才知道自己撞到了一個活動病床上,醫院這種病床多的是,移動方便。火葬場也有,專門放死人,推到火化爐的。這火葬場的工人也太缺德了吧,下了班都不收拾一下,把病床弄得亂七八糟的,橫在通道中間。

想到這裡,我身上的血液都冷了。因為我知道,我現在手上按著的較柔軟的東西,是什麼。

透過我手掌的觸覺,我甚至能感受到屍體的軀體被我擠壓,細微的骨骼繃繃收縮的聲音。還有肌肉反彈的輕微顫動。

“荷——”我相信我聽見了身下的屍體發出了一聲歎息,一股植物腐爛的惡臭撲鼻而來。我大赫,用力把這個活動病床往旁邊一擺,往前衝去。

又撞到了一個病床,我絕對能夠肯定,上麵有一具屍體。我故技重施,把病床往旁邊推,可是推不動,旁邊也是病床,而且橫七豎八的停放著,現在被我推的卡住了。

我急了,爬到病床上,想翻過去,站到病床上了,視線開闊了點,而且現在離前方的燈火近了些。我看清楚了點病床的位置。就在病床上跳著。

可是……可是……

我一腳踩在一個屍體上。那屍體發出了一聲尖叫。

不是尖叫,我勸說自己。努力讓鎮定下來,隻是屍體食道裡沒有消化的事物腐爛化出的氣體。被我踩出來了。我安慰我自己,彆擔心,這個有客觀的解釋的。

可是我不管怎麼樣努力壓製內心的恐怖,我仍舊害怕至極,我往前麵一個活動病床上又跳過去,故意跳的偏了點,就是不想踩到上麵的屍體。可是我沒站穩,從上麵摔倒地上。

下麵發生的事情,我就無法解釋了,我無法用任何理由為自己解釋了,安慰自己了。

病床上的屍體因為我的手在掙紮中,扯住床單不停的拉扯(我現在手在扯著胡亂掙紮,但當時我自己不知道),上麵的屍體,一下又一下的從病床上往床邊挪動,然後翻過身,狠狠的撲到我身上。

屍體的手臂本來是橫著交叉在%e8%83%b8`前,掉下來的時候,突然就伸開了。在我的視角看來,就是一個回魂的屍體,伸開雙臂,撲向躺在地上的我,要把我死死抱住。

我狂叫:“王八,救命……”

我把身上的屍體狠狠掀開,站起來,沒命的往甬道儘頭跑去,邊跑邊喊著:“王八……王八……你到底在那裡……你在乾什麼!你在那裡……”

我嘭的撞開了甬道儘頭,那扇門後有王八,媽的,我要打這個狗日的,我喊了他這麼多聲,他為什麼就不回答我。

當然沒人會回答我,因為王八不在裡麵。

隻是火葬場停屍的大廳。裡麵胡亂停放著等待火化的屍體,至少有七八具。一盞昏黃的燈泡在屋頂亮著。

沒有王八,這裡沒有王八。

我還以為自己沒仔細看,又往裡麵走了幾步,又看了一遍,隻有死人,沒有王八。

他在搗什麼鬼!我心生憤恨。王八,你到底死那裡去了!

我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哪怕一秒鐘。於是馬上轉身,往回跑。

我走不了。

停屍大廳的門站了一個人,就是我剛才進來的那個地方。就在我麵前,可是這個人不是王八。

是附屬醫院我們去看的那個摔死的年輕人。

那個摔死的年輕現在,渾身赤摞,身上隻有一條短褲穿著。皮膚到處都是潰爛的,留著膿血。那個詐屍的年輕人一隻手臂對著我抬起來,眼睛看著我。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我知道他在對我說:“背我……背我……”那個年輕人的手臂上纏繞了一條蛇,蛇頭正對著我吐著信子。

和我前幾天的夢境一模一樣。

我聽到了一聲慘烈的呼喊,在空曠的大廳裡回繞,久久不散。

隔了好一會,我才發現,這個慘叫,是發自於我自己的喉嚨。

我連忙往後退,退了幾步,身後撞到一個活動床上。推不動了。我嚇得呆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死人能站起來。以前草帽人附身的時候,最多也就是能看見飄渺虛無的鬼魂而已。和現在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不過我發現那個死掉的年輕人,移動的很慢。

倒是那個青蛇標在他身上竄上竄下的飛快移動。突然那條蛇就被屍體身後的一隻手給捏住,被提了起來。一個老頭子從屍體身後冒出來,板著一張臉,惡狠狠把我看著。

又一個!

我嚇得連喊都喊不出來了。

那個老頭子對著我喊道:“你叫個什麼叫,差點就讓你搞砸了。”

我聽見這個是活人的聲音,雖然是個破鑼嗓子,比聽見徐懷鈺唱歌都悅耳。

恨不得把他這個老頭給抱住。王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出來了,對我說:“不好意思,我們還以為你不來了。”

那老頭子把蛇提起,小心翼翼的塞進一個大玻璃瓶子。對著王八說:“這就是趙先生說的小徐啊,我看就是個膽小鬼麼,連死人子站起來都怕,幸好趙先生沒收他做徒弟。不然臉都要被他丟儘了。”

“你們剛才去那裡了,怎麼不答話,我喊了你這麼久!”我驚魂未定,都要哭了。

“我以為你不來了撒,就和霍師傅想方設法的把屍體上的蛇給收起來。霍師傅說了,蛇在屍體身上,我喊不回來魂的,喊回來的魂,都要被青蛇標給收了。”

“你們剛才在那裡?你們怎麼不出來,害的我……”

“我們剛才在火化爐那邊,”王八遲疑了一下,“剛剛喊了魂,不敢答應你,怕驚動了……”

我明白了,原來王八在練習趕屍呢。他說過他回招魂的。現在那個屍體,挺直著軀體,站著不動。王八對他一點都不害怕。在屍體身上上上下下的拍著,又貼了一個符貼在屍體身上,念幾句詞,搖了搖手上的鈴鐺,那屍體就真的跟著王八走了一步。

“你們在火化爐乾什麼?”我恨恨的問。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明天要拿著東西交差,”那個老頭子說道:“民政局都來人了,非要我火化,我答應了趙先生,要把屍體交給你們。所以隻有加夜班,燒了幾個人,餘了些灰出來。明天頂數。”

王八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對霍師傅說道:“十一點過了,那我們走啦,這次辛苦你兒了。”

霍師傅說道:“不是趙先生,我都不曉得現在什麼樣子了,我當初就答應過趙先生,無論什麼事情,隻管打個招呼……還有,小王,你彆以為你現在趕得動屍體了,出了火葬場,你還是弄不懂的,這裡陰氣重,屍體才聽你的。出去了,你們還是要背。”

王八卻信心爆棚,“沒事,沒事,我已經會了,師父給的書,上麵的方法很管用。”

霍師傅說道:“給他穿衣服吧。”說著就去一邊拿了件壽衣出來,把我看著。意思很明顯,要我幫忙給屍體穿上。

王八不知道施了個什麼法術,那屍體就倒下,王八穩穩扶住。霍師傅把壽衣遞給我,我拿著壽衣,咬咬牙,給屍體穿起來。那壽衣本來是個老頭子的,衣服小了一號,我穿的艱難無比。不過屍體現在安靜的很,還是勉強給他穿上了。

霍師傅走到甬道上,手腳麻利的把活動床都給推開,看來他是這裡的老燒屍工了,黑暗中都無比熟悉。我和王八,走出火化爐的建築物。又到了戶外,冷風吹來。我又開始發抖。

王八向霍師傅拜了拜,“我們走啦。”

霍師傅笑著說:“看見你師父了,就說我老霍蠻惦記他的,有時間來喝酒。”

“鬼才找你喝酒呢!”我心裡暗暗罵道。

王八現在走一步,身上的鈴鐺就響一聲,屍體就隨著鈴聲一步步的跟著王八走。

我在電影上看過趕屍,沒想到讓我看到了真實的趕屍。而且是我的好朋友在做這個事情。我無限感慨,怎麼什麼古怪的事情都讓我給碰上了。

兩人一屍,走到火葬場大門,門房仍舊是一言不發的把門打開,等我們出去了,門又關上,一句話都沒說,問都不問一句。

霍師傅說的沒錯,屍體出了大門,就不動了。無論王八怎麼施展法術,又是帖符又是念咒的,就是一動不動。

看著王八忙的不亦樂乎,我顧不上害怕,嗬嗬的笑起來。

王八沒了辦法,正急得抓耳撓頭,那門房卻又走出來,隔著柵欄門,遞了兩根竹竿和一把繩子出來。

王八歎了口氣。示意我把竹竿平抬起來。

王八把屍體的胳膊抬起,把竹竿夾在屍體的腋下,然後用繩子把屍體的雙臂捆在身體上,捆的很牢固。然後不說話,站到屍體的前麵,用肩膀,把伸在屍體前方的竹竿子用肩膀給扛起。我一看,差點沒把肚子笑破:“哈哈,這就是趕屍啊,王八,原來這麼簡單啊。”

我也把伸在屍體後方的竹竿給扛起來。兩個人一前一後,跟抬轎子一樣,把屍體給抬起來,竹竿很有彈性,隨著我和王八的腳步,一顫一顫的,中間的屍體就順著節奏一上一下。

我和王八就開始了趕屍的過程。

大冬天的,天氣很冷。又刮著風,風聲吹在山穀裡,跟貓子叫喚一樣。我和王八看著屍體,走在火葬場通往市內的山路上。

我走了兩步,就不樂意了。看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