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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聲,就是臉上做出期待的表情。

老者喝了一口茶,“其實你過來,不僅是在幫他們,也是在幫自己。”

“這是為什麼啊”我急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你莫慌,聽我說。”

我都急死了,可這老頭還在悠閒的吹杯子裡飄在水麵上的茶葉。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包括我,都不願意告訴你身份,更彆說自己的姓名。”

“告訴我姓名有什麼好忌諱的。那有這麼邪!”我說道。

“你不信啊,不信你到門外去,找個人問問他的名字,他們不跪下來求你才怪。”

聽老者說道這裡,我恍然大悟:“媽的,原來這些人對我熱情,不是客氣。他們並不是尊敬我,這家人的兒子和媳婦也不是恨我,而是他們——怕我!奶奶的!”

我自己都已經被這群人的詭異場麵嚇的三魂出了七竅,那裡有什麼本事,讓他們來怕我呢,而且他們怕我,生怕我知道他們的身份和名字。我知道以自己的智商,肯定是想不出緣由了。就安靜下來,靜等著老者的下文。

老者沒讓我失望,說出了一段話,這話剛開頭,我就瞠目結%e8%88%8c,太匪夷所思了。廢話少說,我現在把和老者的對話大致回想出來吧,應該和他當年給我說的差彆不大,畢竟這個事情對我刺激太深了——

“今天是我堂侄媳婦(就是死者)的五七,也不用多跟你說了,我知道你看到了望老太爺,哦,那個胖子(這一句話,就把我給鎮住了),你莫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告訴你,你知道的東西,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東西,我也知道。

你仔細的告訴我打笳樂的情況。

……

哦,那個敲鈸的是鄧村的向豁子。

……

吹嗩呐的是黃金口的朱三憨子。

……

打平鼓的我倒是不認得。向豁子和朱三憨子笳樂打的是好啊,不管哪個屋裡做喪事,都要請他們,連峽口那邊的一個和尚廟做法事,都請他們幫忙。”

聽到這裡,我彷佛找到了大救星,原來這老者認識在墳頭上打笳樂的人,這麼說來,不是我撞邪,看花眼了。而是實實在在有這幾個打笳樂的人。我長出一口氣,心裡懸了幾天的石頭終於落地。

我急忙對老者說:“那你告訴他們撒,說我沒撞邪,跟這件事沒得任何關係,不用我幫什麼忙了。我看見的都是實實在在的真人,沒撞邪。你們該過事(宜昌方言:泛指一切紅白喜事)的過事,該埋人的埋人。我就先走了。”

這時,那老者嘴角也露出那種詭異的微笑,我又看到這個怪笑了。我心裡開始發毛。可這還沒完,老者接著又說了一句,讓我渾身的寒毛全部豎起。

“向豁子和朱三憨子已經死了五十多年了。”

繞了一圈,原來我還是見到鬼了。我怕的厲害,安靜的坐下。繼續聽著老者說話:

“你知道為什麼這些人都怕你嗎?”

“為什麼?”

老者沉默一會,慢慢的說道:“你聽說過邪煞沒有?”

我搖搖頭。

“你是從街上來的,怪不得不知道。”

“到底什麼是邪煞!”我大聲喊道,我嚇極了,可這老東西還在跟我賣關子。

老者還是不緊不慢地說話:“我堂侄媳婦,是橫死的,而且有怨氣,所以死後,墳裡有打笳樂的聲音。如果五七不把她請出來,另外找墳地埋葬,過了百日,就會出邪煞。”

“那又怎樣?”

“百日後,邪煞叫誰的名字,誰就會死。”

“出邪煞到底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懷疑到時候該你叫。”

“哈——”我一聲冷笑,“我信了你,才是邪性呢。”

“你算過命沒有?”這老頭子淨給講我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你的八字怪。”

我想起自己當初在學校和王八給自己算命,知道自己的八字缺兩門,看來真有點邪門。

“在墓地的時候,你看見的胖子就是望老太爺。”老者說道:“望老太爺選中你了。”

“為什麼選中我?”這句話一說,我自己就知道是廢話,老者剛剛才說,我的八字古怪。

我他媽的沒事去聽個什麼熱鬨啊。我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湊熱鬨了。

“既然是我叫,那為什麼你的堂侄孫女來找我,叫我來救他們一家,那是個什麼意思?”

老者說:“是我要她找你來的。”

老者跟我說了這多話,透露這麼多隱密的鬼事,這個事情的脈絡,我漸漸地捋順了。我他媽的真是傻。我身上又開始流冷汗,感覺背心已經濕透。我顫巍巍的把那句話說出來:

“他們怕我叫他們的名字?……”

老者把我盯著,不說話。

我猛地跳起來,站在地上,“你們不懂法律的嗎?”

“你多心了,小夥子,我堂侄媳婦死的當晚就報警了,警察還把她屍體拖到鎮醫院解剖了的。確定是自殺。他們不會為難你的。你把他們想的太惡了,犯法的事,他們那裡敢做。其實他們怕你,比你怕他們厲害得多。”

“那叫我來到底做什麼?”

“我有辦法把這事給壓下去,但要你來做。”

我突然聽到豬欄屋裡那個瘋子在狂叫:

“主啊——”

聲音淒慘,聽的人渾身不自在。

想到我是被這家人連哄帶騙的弄到這鬼地方來。心裡有點不爽,賭氣說道:“既然邪煞要報複,這都是你們的事情,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再說你把這事情說的這麼玄乎,我還不一定信呢。”

我扭頭看門外,那些臉色緊張的群人,隻有老婆婆的老漢,悠閒的坐在一旁抽煙。

那老者不看我了,眉頭狠狠的皺著,臉色很難看,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茶杯看,茶杯裡的青油油毛尖一根一根豎著,密密麻麻。老者說話了:

“你的自己的確不會有什麼關係,你也可以但你想想,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墓地見到了陰司,如果真的再死人,你以後怎麼辦。所有人都會躲著你,害怕你,把你當成通陰的怪人。都會把你當牛屎一樣惡心。”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大叫。我感受到了老者語言中的悲哀。但我還在死犟。

“我今年八十七了,一直一個人住在山凹裡,住了一輩子。有事的時候,他們都恭恭敬敬的請我幫忙,平時沒事看見我了,比看到鬼還怕,躲的飛快……你願意這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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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一陣眩暈,分明看見那個胖子(現在我知道他是望老太爺了),坐在這老者的身後,看著我笑。

我明白老者的身份了。

我手撐著下巴,呆呆的想了好久,對老者說:“你說,怎麼搞?”

“我的大侄孫姑娘說,她看見她媽死前,把一個金戒指吞到肚子裡,可是警察屍檢,沒有找到那戒指。”

“是不是警察給私自拿了?”我插的飛快。

老者冷冷的說:“他們不敢。”

老者繼續說道:“你把那個戒指從我堂侄媳婦喉嚨裡掏出來,我們再另外找%e7%a9%b4地安葬她,這事就結了。”

我一聽是這個事情,一泡熱尿差點沒撒在褲襠裡。我跟老頭子反駁:“警察解剖了都找不著,怎麼還會在喉嚨裡!”

“還在喉嚨裡,警察找不到,不見得你就摸不到。”

我胃提到%e8%83%b8口上來了,蹲在地下,乾嘔。嘔了一大灘清水在地下。我怎麼能去乾那麼恐怖的事情,我絕對不去乾,我打定主意,對老頭子大聲喊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去乾?非要拖上我?”

“我自己能做,就不叫你來了,望老太爺看中的是你。”老者邊說,邊把他的兩隻袖口卷起,我看了他的小臂,嚇的“啊”一聲吼。

老者的手和旁人一無二致,但僅限於手腕以上。他的是手臂,這哪裡是手臂,就是兩根橈骨,纏著幾根血管,一點肌肉脂肪都沒有。血管之所以沒有掉落,隻是因為骨頭表麵包著一層極薄的透明皮膚。

我的雙%e8%85%bf打顫,內心飛快的想著:我如果跟他走上相同的道路,是不是身體的某些部位會發生這同樣的變化。

我不寒而栗。心裡權衡:和在屍體嘴裡掏戒指相比,那件事更容易接受一些。

靈堂裡的蠟燭又被人重新點燃了,我注意到蠟燭的擺放,才發現擺的方位有規律,心想,若是王八在這裡就好了,他懂奇門遁甲這一套。

老者讓人端了一盆水進來,燒了兩張紙錢,把灰落在水盆裡。嘴裡嘰咕幾句,點點頭。旁人就把停在堂屋正中的棺材蓋打開。我不敢往棺材裡看,麵朝著棺材,眼睛閉著。我知道我現在很丟臉,但沒辦法,這個恐懼來自生理上,我克製不了。

棺材蓋一開,老婆婆的子女就一起撲到棺材沿上,嚎啕大哭,數落自己的不是,怠慢了母%e4%ba%b2,讓母%e4%ba%b2死了都不安生。看著他們哭的淒慘模樣,我覺得自己剛才懷疑他們的不孝,實在是無中生有。心裡有點愧仄。

我半閉著眼睛,一步一挪地移到棺材邊,鼓起勇氣,把眼睛睜開。心裡想著“彆怕彆怕……”

可看到那老婆婆屍體,我還是一股涼意直竄到腳底,雙%e8%85%bf就軟了。老婆婆已經入土個把月。一個死了個把月的屍體,會變成什麼樣子,就算現在不是夏天,屍體也開始發拋(宜昌方言:浮脹)了。還好,我隻看到屍體的臉,屍體的眼睛裡的瞳孔已經變得很淡很淡,和眼白的顏色基本沒什麼差彆。臉上全是土黑色的斑。嘴%e5%94%87緊緊閉著,卻夾了一截%e8%88%8c頭伸在嘴外。%e8%88%8c頭的顏色是紫色的。老婆婆是上吊死的,是不是吊死鬼都是%e8%88%8c頭伸出的樣子。我儘量讓自己胡思亂想,讓自己分神,免得太害怕。

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老者示意我停一停,他咦了一聲,輕輕把老婆婆頭上的一縷白毛撥開。我這才看清楚,這縷白毛長在印堂的地方,可我剛才把他當做蓋在屍體額頭上的頭發。老者想了想,然後叫人拿了剪子來,把那縷白毛剪了下來。收了起來。

老者對我說:“彆害怕,越怕越出事。”

現在要我彆怕,這不是在瞎說嗎,我怎麼能不害怕?

老者把水盆裡水澆了點在屍體的下巴和腮幫子上,接著用手揉屍體的腮幫子,揉著揉著,我就看見屍體的嘴漸漸張開,應該是揉鬆了下巴上的肌肉,把腮幫子緊繃的肌腱給鬆弛了。

看著老婆婆黑洞洞的一張口,這嘴張開了,屍體的臉看起來比剛才詭異百倍。我一想到馬上要把手伸進這個黑洞洞的嘴裡,心裡緊縮的厲害,甚至酸酸的,我的嘴角在抽搐,怎麼都抑製不住。我聽見了“科科……科科”的聲音。過一會,才發現是自己的牙齒在敲。我想也好放棄,可是現在騎虎難下,我想著老者那雙手臂,把奪門而逃的心思也免了。

老者把事先準備好的艾蒿水,用嘴含了,噴在我的手上,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