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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家三個孫子壓製,沒想到穆哥兒自個爭了個前程,倒是徹底退出了靖遠侯府的內鬥。

靖遠侯隨著年歲增長,跟普通的老人一樣,隻想含飴弄孫,反而對大房二房的概念變得模糊,心裡希望兒子們能活的長一些,家和萬事興,孫兒們身體安康,好好的過日子吧。他算計了一輩子鬥垮了鎮國公爺,送皇後嫡子登基,然後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日夜擔心歐陽家功高震主。現如今他倒是希望兒孫平庸,低調幾年再說吧。

郗珍兒借著梁希宜病重一事沒少給隋念兒穿小鞋,哪怕大夫晚了一小會,她都會派人去催一下,顯得隋念兒不夠重視長嫂的病。

這府裡是隋念兒管家,雜役們收拾東西能夠整出個雕像,不怪他怪誰呢。

隋念兒過的小心翼翼,也曉得得罪誰不能得罪梁希宜,否則歐陽穆那尊大神回來後,指不定會鬨成什麼樣。歐陽穆可是連給媳婦祖父守孝都乾過的人呀,當初老侯爺攔不住,今日若是她因為妻子在老宅出事兒同月哥兒生出嫌隙,足以動搖靖遠侯府的根本。

梁希宜這幾日過的渾渾噩噩,她的腦海裡全是上一世的影子,每一天,每一日同李若安的生活,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拚了命生下的桓姐兒,意外的壽姐兒,她沒有兒子,婆婆小姑的諷刺,姨娘的張揚,鎮國公府的落敗,眾人的離去……

梁希宜甩了甩頭,她想起來了,她知道為什麼那個雕像身著如此眼熟,這可不是他們家剛落敗那會,她守孝的一身素服嗎?尤其是腰間凸起的束帶,上麵有祖父留給她的遺物,一枚古玉。

這是當年她最舍不得當掉的嫁妝,李若安也曉得,所以偷偷把這枚古玉從那群物件兒裡又拿了回來,還被她諷刺。她嘲笑挖苦李若安,你都已經落敗至此,連飯都快吃不上了,還假心假意心疼她留下這枚古玉作什麼呢。若不是因為他,她又何至於當掉它。

李若安當時什麼都沒說,卻執意不許她當掉它,後來她索性做了個假玉帶在身上,然後將真玉變現成金銀,為桓姐兒做了嫁妝。

很久以後,李若安知曉了這事兒,什麼都沒說出去了好幾日,後來得知是求到了曾經一位長輩那裡,借錢贖回了物件。當時陳諾曦隻覺得可笑之極,他們都不再是大門大戶的小姐少爺,有什麼資本帶玉,如今想來,最後那幾年她同李若安倒真是相安無事,一心為了兒女過活。

梁希宜的腦袋瓜亂糟糟的,仔細回想歐陽穆這幾年十年來乾下的事兒,倒真是有可能是李若安重生。隻是他當初為何非陳諾曦不娶,上一世他們之間糾纏的還不夠嗎?自個又是從何時露出馬腳,一眼被他認出的呢。他待她這般的好,到底有幾分是上一世的情分,又有幾分如他所說,是因為單純的鐘情於梁希宜而已。

茫然之中,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陳諾曦,還是梁希宜,那些塵封的往事一夜間蹦了出來,如同灑了墨汁的宣紙,瞬間被黑色渲染,骨頭裡都泛著莫名的疼。死前姨娘的話語,陳氏二房三十多口的慘死,爹娘的忠烈,她,她無言以對。

梁希宜摸著%e8%83%b8口,陳宛死了嗎?死了嗎?

哦,這一世似乎尚在,爹娘尚在,她亦在……李若安,竟然也同在。

她張著眼睛,害怕一閉上眼就又回到了上一世的血泊之中,她以為深愛著的歐陽穆竟然就是上一世痛恨的男人,她兩世的糾纏竟然是同一個人,從未改變,從未改變……

梁希宜眨了下眼睛,淚水傾然而下,佛祖常說,不畏將來,勿念往昔,一切隨緣,善由心生。那麼她同李若安的孽緣又算什麼,換了外貌,忘卻容顏,他還是他,自個亦是自己,可笑的是他們居然走到了一起,她當他是生命裡不可缺少的氧氣,深情眷戀著,用力的呼吸,索取,又呼出,在鼻尖蔓延,享受著溫暖的氣息。

歐陽穆……她鑽心的難受,傷口處的傷疤在這入冬的寒冷裡仿佛結了寒瘡,即便冬日過去,暖陽來了,依舊潰爛不已,擾著她疼。

她告訴自個過去,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做好她的梁希宜便是,但是,她又覺得過不去。上一世她能同李若安強撐下去,因為她不愛他,她不需要同他交心啊。可是現在,她……

梁希宜狠狠的閉了下眼睛,不管多麼的怨恨和悲傷,她是真的已經愛上他了啊。愛上這個願意為她擋風遮雨,承擔任何苦難的男人了啊。

想到此處,她終於是無法抑製的痛哭失聲,嘴巴裡發出了嗚嗚嗚的抽泣聲。

眾人見夫人醒了,急忙圍了過來,徐嬤嬤端著一碗熱粥,悠悠的說:“夫人,喝點粥吧。”她心疼的望著梁希宜,哽咽道:“三丫頭,您這是怎麼了,不就是個雕像嗎?您同嬤嬤說說心裡話,到底是怎麼想的,千萬彆憋著,彆憋著呀,否則我哪裡對得起您娘%e4%ba%b2呢,我可是要給京中寫信了啊。”

梁希宜搖了搖頭,望著白發的徐嬤嬤,想起當年在東華山裡無憂無慮的生活,終於是紅著眼眶,撲在她的懷裡,大哭起來。

她悶的難受,卻什麼都無法說出來,隻能用哭聲發泄心底的情緒。

她能說什麼呢,她不是梁希宜,她從始至終就不是梁希宜,她死於非命,還愛上了間接害死了她全家的男人,她……她到底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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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

徐嬤嬤望著梁希宜無助的模樣,抱著她也哭了起來,同時給夏憂使眼色,讓帶兩個孩子過來。梁希宜畢竟是女人,又是個母%e4%ba%b2,徐嬤嬤自然想著用孩子讓梁希宜堅強起來。

呱呱如今五歲多,凜然有幾分歐陽穆小時候的淡定勁兒,他雖然不是梁希宜帶大的,卻在這一年多裡特彆貪戀父母的懷抱,尤其是他發現爹爹待弟弟多多還不如他呢,頓時覺得當初爹娘離開沒帶走他不是因為多多,自個才是爹娘最疼愛的人,於是呱呱不再老欺負弟弟了。

他挽著弟弟多多的手,說:“曾祖母說娘怕是被什麼嚇著了,有些失了心魂,需要咱們給她喚回來,稍後我讓你哭,你就哭,我讓你叫娘,你就叫娘。”

多多擦了下大鼻涕,哼哼唧唧的說:“昨日我就去看娘了,娘睡著,眼角還掛著淚痕,看起來好傷心的樣子,我不要娘走,嗚嗚嗚嗚。”

“誰說娘會走了,白癡。”呱呱本就心煩,此時更受不了多多哭聲。

“娘肚子裡有弟弟,莫不是弟弟帶娘走。嗚嗚嗚。”

“什麼弟弟,是妹妹!”呱呱拍了下多多後腦,多多一疼,哭的越發慘烈起來。

呱呱鬱悶至極,拉著他跑了進屋,沒想到看到娘%e4%ba%b2比多多哭的還大聲,頓時傻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徐嬤嬤見他們來了,急忙拍著梁希宜的背脊,輕聲說:“夫人,您這幾日睡著,就不擔心肚子裡的那個小的餓著嗎?好在大夫說您的脈搏還很有力,雖然見了紅,卻沒什麼大礙。呱呱同多多更是想娘想的不得了,日日過來看您呢。”

梁希宜茫然的抬起頭,入眼的兩個白淨男孩子一個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眼底染上一層薄霧,眼眶發紅。一個早就哭的泣不成聲,東倒西歪的就撲上了床,抱著她脖子放聲大哭。

“娘,娘……”

呱呱想罵多多不聽他的指揮,隻是沒想到不過幾天時間,娘%e4%ba%b2怎麼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瘦的不像樣子,立刻心疼的不得了,委屈的捏了捏梁希宜的手心,說:“娘,你怎麼了,曾祖父說你病了,我不信,娘沒病,娘可不能不要我們呀,娘……”

呱呱突然想起了,博哥兒的娘當初就是在去彆院的路上生了病,然後就病死了的,他的娘%e4%ba%b2,不要呀,於是呱呱的嗓子突然挑的比多多還要高出幾分,哇的大哭了起來。

眾多丫鬟婆子見狀,也跟著哭喪起來,嚇得外麵管事兒以為梁希宜真出事兒,急忙稟了隋念兒。片刻後,隋念兒,郗珍兒都跑了過來,還有老侯爺身邊得力的管事兒和老太君身邊的兩個嬤嬤。

徐嬤嬤也不曉得如何和大家解釋,反正兩個哥兒見母%e4%ba%b2哭,就跟著哭,梁希宜心疼的不得了,卻嗓子啞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她昏睡了兩日,早就變得沒有力氣了。

小腹莫名傳來一陣揪心的疼痛,她猛的想起自個還懷著孕,目光無神的低下頭,瞬間被鮮紅色的痕跡嚇傻,上一世最後的景象仿佛再一次在眼前湧現,鮮紅色的血液浸染白色的棉被,耳邊傳來刺耳尖銳的聲音,眼前的一切再次變得模糊起來。

“血,快請大夫,夫人流血了……”夏憂眼尖,立刻叫了起來,呱呱同多多都嚇傻了,不管旁人如何勸都不肯離開母%e4%ba%b2半步。郗珍兒喚著管事兒,命人立刻將大夫帶過來。

隋念兒咬著下%e5%94%87,看樣子梁希宜像是要小產了,若真隻是小產倒也好了,就怕這身子彆一命嗚呼就好,否則小雕像這事兒絕對完不了,怎麼就趁著歐陽穆不在整出小雕像的事了,還是明明倒騰出來的垃圾,就入了梁希宜的眼?歐陽穆豈能不調查其中原因,必定要拉人陪葬的呀。她還是趁早命人先暗中調查,不能讓此事兒同大房有一點關係!

歐陽穆此時正和歐陽岑在阜陽郡同西涼國侍者密會了兩次,然後對著京中發來的折子沉默下來。西涼國的權臣宰相死了,二皇子宇文靜在舉國歡慶的氣氛下回歸燕都登基。

歐陽岑望著歐陽穆,憂心的說:“當年朝廷無視西涼國的二皇子宇文靜混淆邊界概念,放他一條生路,在阜陽允許他駐軍,主要是為了支持西涼國內鬥,不曾想才四十多歲的姚相竟然死了,宇文靜命可真好呀。”除了他這個外逃的皇子外,姚相將其他宇文家的兒子都殺光了,唯獨留下了一個俊美的六皇子,當做男寵養在身邊,實屬皇室的奇恥大辱。不過六皇子是宇文靜的嫡%e4%ba%b2弟弟,也有人說姚相拿六皇子牽製二皇子宇文靜,六皇子替哥哥受過而已。

歐陽穆歎了口氣,道:“西涼國勢頭大漲,六皇子定是容不下繼續忍讓西涼國在阜陽的駐軍,一場戰事在所難免。不過此時宇文靜怕是最不想打仗,倒是可能會和平撤軍。”

“是啊,他當初之所以留在阜陽,關鍵是沒地兒去,光看他此次私下派人過來找我們談便應該是不想開戰的。”

歐陽穆點了下頭,他從來不擔心西涼國的軍隊,大不了就是打一仗而已,他憂心的是西涼國撤軍後,西北初定,皇帝會如何想呢?新帝當年同他一樣從隋家的西山軍出身,骨子裡有一些將軍情懷,若不是現在有太後娘娘歐陽雪管著,怕是真乾得出禦駕%e4%ba%b2征的事兒。

“此事兒可給姑奶奶去信了?”

“去了,內容是同西涼國談妥了,二皇子會讓他六弟來負責撤軍的事兒,並且還許了阜陽郡北麵兩條山脈都歸屬我大黎國所有,朝堂上應該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不過宇文靜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