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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任他,是這件事情不該他知道。

站在河岸邊,雲錦手中還端著木盆,看著蘇燁修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裡莫名升起一些感概。他們之間的距離何止他所想的這般容易跨越,那是一條鴻溝,將他們阻隔在兩岸。

未時三刻,蘇燁修回到家中,牽了事先讓阿籬準備好的馬匹,背著包袱便離開了晉城。

蘇恒在家中看著蘇燁修的信,傅明月坐在一旁垂淚,不時抬眼看向蘇恒,發現蘇恒也在歎氣,喃喃的開口:“老爺,燁修那孩子,怎麼就是這麼擰呢?這件事,該如何是好啊!”

“燒了信,一切都沒有發生,日後……自有定數。”蘇恒將信放到燈罩中燒儘,看著黑色的灰燼,道:“希望,一切都隻是我們想多了。”

這是蘇燁修離開後的第四日,他們才拿到蘇燁修留下的信。

夜裡,已經接近寒冬的日子,蘇恒的心卻開始冰涼,忽然想起當年父%e4%ba%b2看著蘇燁修出生後所留下的話。

那寫話,是否會一語成箴。

“明日下朝後,我回去宮閣老家中拜訪,畢竟,朝中數我們兩家關係最熟,若是皇上想到削位我們,那……宮閣老也逃%e8%84%b1不了,他老人家門生眾多,對於皇上,是一個心結。”

奈何醫生為人師表,卻也不能逃%e8%84%b1這爭權奪利的朝野政治當中。

傅明月早年也與宮閣老膝下一女是閨中好友,若非當日宮燕秀遠嫁他鄉,兩人如今怕也是手帕之交。

夫妻倆坐在房中,將剛才那事深埋在心底。

第二日,下朝後,蘇恒回到家中,換下官服,穿上常服便乘著轎子來到宮閣老的府邸,通報後來到大廳,見老態龍鐘的宮閣老正坐在上位,見蘇恒來了,臉上帶上了笑意。

“雲歸,今日怎得空來此?”

“閣老眼中,作為小輩前來拜訪,這是禮數。”蘇恒抱拳行禮,隨後坐在宮閣老右手側下的椅子上,衝送上茶水的下人點了點頭,便扭頭看向宮閣老,見宮閣老抹了把胡須,臉上是了然的表情。

看上去和藹可%e4%ba%b2的宮閣老已經七十高齡,門生無數,這一輩子,教出來的人,個個是棟梁,若不成大氣候,卻也不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不愧是先帝的老師啊!

也,是他的老師。

“老師,恕學生直言,今日形勢所逼,學生該如何?”

“哈哈,你這點便不如你父%e4%ba%b2了,當年你父%e4%ba%b2既然能夠讓先帝保下你們一門,在他有生之年,你……該想想你父%e4%ba%b2當年是如何做到的。”宮閣老看著蘇恒,眼中都是滿意的神采,“當初,我最滿意的便是你和先帝,你心思聰慧且心存正道,這便是我看中你的地方啊~”

“學生不才,愧對老師期望。”蘇恒望著宮閣老,當初在他門下學習,早已經是十數年前之事,如今想來,那些日子才是最為無憂的日子。

成日隻需要將老師的任務做完,同窗之間也不如今日這般為了名利而沒了當初的交心。

一年前,他%e4%ba%b2自監斬了一個昔日的同窗好友,那人因貪汙受賄數千兩白銀,朝廷整治朝綱,被盤查,便斷送了一家人的性命。

蘇恒還未開口,大廳外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帶著一些天真和興奮,“爺爺,我告訴你我——啊,有客人在嗎?”

“你這丫頭,成日裡野習慣了,這是你蘇伯伯。”

“蘇伯伯好,我叫宮秀芸。”暗中吐了吐%e8%88%8c頭,宮秀芸盯著蘇恒看,見蘇恒沒有惱怒的模樣,這才向兩人請了辭,溜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將軍【 獨家發表】

膝下幾個兒女都不在身邊,也隻有這麼一個寶貝孫女肯陪在宮閣老身邊,所以便對宮秀芸寶貝得不得了,心中也無重男輕女之心,隻盼著能夠給宮秀芸找一門好婆家,望他後半生無憂。

蘇燁修看著宮秀芸的模樣,腦中想起那日慕容沛對他之言,如今看來,倒真是郎才女貌,般配。

“老師,學生,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宮閣老笑嗬嗬的模樣,褪去了官位,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家而已,“來,陪我喝喝茶吧,秀芸那丫頭不願意待著,你來了,正好陪陪我。”

“是學生疏忽了,應該多來陪陪老師。”

宮秀芸從大廳中出來,從自己的婢女吐了吐%e8%88%8c頭,不過二八年華的女孩,不如一般的閨秀,日日女紅,%e5%90%9f詩作對。

她不喜與她們在一起,總認為她格格不入,每每溜出家門玩回來,總是免不了一頓訓。好在爺爺疼愛她,也就是說說而已,倒也不會有過多的懲罰,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助長了她的性子。

雖說愛玩愛鬨,卻也不是不知書達理,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這些全都是宮閣老悉心傳授,指望著自個孫女能成為人中龍鳳。

“小姐,今日太傅吩咐的事,您做完了嗎?”

“哎呀,我給忘了!趁著爺爺和那個蘇伯伯還在一塊,我這就去做了!”宮秀芸氣惱自己貪玩忘了正事,這要是給爺爺知道了,那她就要遭殃了,耳根子肯定不會清淨。

拎著裙擺,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繡樓,氣喘著歇了一刻鐘,便開始研磨研習書法。

丫鬟小玉在一邊伺候著,見自家小姐這般模樣,忍不住偷笑。太傅大人總是說,這小姐浮躁的性子過幾年就會改了,可是從小姐十二歲到了現在,卻也沒見著改了這性格。

真不知道,何時小姐才會不這般毛躁。

秋色也漸漸淹沒在越發寒冷的氣溫中,寒冬將至,尤其是這北方之地,冬天,總是來得比較快。

軍營了的操練在夜晚在接近尾聲,將士們圍著鐵鍋吃晚飯,大鍋飯對於他們來說,隻要是熱的,能咽下肚,就已經是不錯了。晉城外的駐軍待遇不知比那邊關牆上多少倍。

陪著將士訓練了一日的蘇燁修,此刻正坐在自己的營帳中,看著桌上的三個小菜,不算豐富,兩素一葷,可在軍營中已經算是不錯了,哪裡還能像在家中一般。

國家近來算是風調雨順,軍餉給得足,但也不能揮霍,每位軍官的夥食都是已經定死了的。

拿起筷子,端起碗吃飯,蘇燁修嚼著飯菜,忽然想起,在晉城中的雲錦是不是每日就是這樣的粗茶淡飯,難怪,身板看起來也不像一個十六歲的人。

用完飯後,是該給家中捎一封信回去了,以來便是一月,這一月都沒有聯絡,也不知,朝中最近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吩咐人將碗筷收拾下去,蘇燁修坐在一旁,研了墨,提筆在紙上寫了這一月來狀況。軍營中並無什麼大事,而他自己也安好,望爹娘勿要掛記,他不會有事也不會亂來。

將給父母的心裝好,便提筆擬了給另外一人的開頭,寫了一個雲錦後,便不知該寫些什麼。軍營中事,除了每日操練外,也無什麼大事,要說與雲錦聽,總想寫很多,卻又不知該寫些什麼,一時間,無從下筆。

坐在桌旁冥思了片刻,忽地的想起前幾日,營中舉行射箭比賽,訓練士兵的遠攻擊,倒是發現了一個好去處。

碧水森森,黃色的落葉鋪就了一層如陽光般的林中小路,不時還有動物竄跑,倒是一個好去處。不僅如此,還被他們發現了一處溫泉,倒成了駐軍將士閒暇時愛去的地處。⑤思⑤兔⑤網⑤

有了思路,提筆寫了起來,不時臉上會帶著笑意,時而又會皺皺眉,似乎雲錦就在眼前,有說不完的話,卻也隻能寫下那麼多。

若是可能,帶雲錦到那處去,必定是會令他開心的。

將兩封信都裝好,封了火漆後,放在一邊桌上,用其餘的書籍壓著,躺上床,含笑睡去。

明早,便命人將信帶回去吧。

第二日,見送信之人快馬離開軍營,蘇燁修繼續在營中與關軍一同訓練士兵。雖然是上等官員,卻和士兵在人群圈中比起武來。

剛勁有力的一拳下去,抬%e8%85%bf踢出毫不猶豫,快準狠的下手,蘇燁修很快將第三個挑戰者給打下,挑著挑釁的眼神,掃視全場一圈,青年的意氣風發和傲然隨著被風吹起的發絲一同彰顯在眾人眼中。

關軍看著蘇燁修,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地搖了搖頭。

時也命也。

信送出後的第三日,雲錦在石橋旁見到了阿籬,拿到了蘇燁修給他的信。一個月了,整整一月他們沒有見過一麵,沒有任何聯係。

如獲至寶般將信收在%e8%83%b8`前,直到晚上才敢偷偷拿出來瞧。

熟悉的字跡在眼前,仿佛就是那人回來了一般,雲錦看著信,了解到這一月蘇燁修的生活,不由跟著信上的內容與蘇燁修寫信是那般也跟著時而笑時而皺眉,

看完信,雲錦忽然有些想到他不能回信給蘇燁修,有些沮喪,將信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在隱蔽處,以防雲娘整理房間換洗被褥時發現。

這是蘇燁修離開的第一月。

雲錦在暗中幾下日子,吹了燈躺在床上,想著那人所說的地方,有溫泉。溫泉是什麼樣的,他從未見過,從未見過。

暗藏在雲錦心底還有一個心願,那邊是,還有一月,便是他十七歲的生日。過去的十六年,每逢他生日,雲娘早晨給他下一碗長壽麵,這邊是過完了一生辰,今年……

蘇燁修、蘇燁修……

腦子裡都是蘇燁修。

新找的工是在一家錢莊裡跟著賬房先生收賬,這可是一個好差事,若非他識字,尚且店老板知道他與蘇家少爺的關係,才肯收下他。

這日,賬房先生說,要到外麵去收租,並不在晉城中,而在晉城外需走一日的縣城上,所以便要帶上兩日。雲錦回到家中向雲娘稟告後,雲娘隻是溫柔一笑,告訴他是該跟著先生出去見見世麵,允了他跟著去。

雲錦收拾了一些東西,便跟著姓張賬房先生乘著簡陋的馬車到縣城去收賬,同行的還有一個錢莊裡的夥計,高大強壯,跟著去,是怕那些欠了錢之人耍賴不肯換錢。

第一次出遠門的雲錦很好奇,卻又不敢逾矩,隻能偷偷的瞄瞄窗戶外的情況,看著人越來越少,沒了繁華的街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