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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耐煩的聽完唐恭交代的一些繁冗瑣事之後,她趕緊拉著喬宇一道輕車熟路地去了挽香亭,在不遠處找了一片灌木叢躲了起來。不遠處的挽香亭,吊腳飛簷,微微上翹,亭柱是用上等的梨花木雕製而成,看上去甚是美觀古樸,清雋人心。不過,唐淩此時顧不得去欣賞那什麼美景,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亭內的兩人身上。

一個男子,麵色冷峻厲寒,正端坐在一頭,不疾不徐的端起手中茶盞,啟蓋而飲,任由那嫋嫋茶香扶搖直上。另一個女子,坐在他對麵,身著一襲淺紫色百合花長裙,脊背挺得筆直,臉色也是從未見過的嚴肅。

居然是林如畫!她來做什麼?

由於喬宇和唐淩所待的地方離挽香亭還有一定的距離,所以亭內二人究竟說了些什麼,他們卻是一個字都聽不清楚。喬宇麵色遽然大變,他死死地盯著林如畫,不明白為何他心愛的女人會出現在唐府,而且還和唐君毅這等卑鄙無恥心機頗測之人待在一起。唐淩努力了半天,還是連半個音節都沒聽到,她不由得開始心下著忙起來,心思急轉之間,忽然憶起一事,連忙側過臉看向身邊的喬宇:“謝大人說他前去寶華寺給謝伯伯的病祈福,具體時間究竟是何時?”

“明天上午辰時,”喬宇心不在焉的道,眼睛卻是一刻也沒離開林如畫。他回答完了之後,立即反應過來,瞳孔劇烈的收縮起來,看向唐淩,“你是指,林如畫此番前來,是……通風報信?”雖然他很不想把那四個字說出來,然而事實擺在麵前,不由他不作此懷疑。

“現在唐家的後人隻剩下我一個,我平素待在謝府,唐君毅自然無任何下手殺我的機會。他可以利用的,也隻有這次去寶華寺祈福的機會了,”唐淩的眸子裡似有幽暗的火苗在燃燒,語氣也沉甸甸的,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情緒,“林如畫並不知道我已經離開了謝府,秋月扮作我在攬晴閣裝病不出,她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便想要借唐君毅之手殺了我唐淩!”

“不,不是這樣的……”喬宇臉色一沉,立即出聲反駁,“林如畫不是這樣的女子!她曾經為了救我,不惜自己受傷,怎麼可能會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她做的下作之事還少麼?唐淩蔑然冷笑,滿臉不屑之意,不過目前喬宇對林如畫還有很深地迷戀,所以多說無益,倒不如不開口的好。

喬宇也忽然就沉默了下來,他悄悄將自己的身子挪移開來,悶聲不響的離開,背影很有些落寞蕭索的感覺。他滿腹心事,怎麼也不肯相信唐淩方才所言是真的。可是,除了這個理由,還能有彆的理由來解釋林如畫此行的目的麼?

天色很快黑下來了。月色迷蒙皎潔,光暈清幽。由於大家都是才來,所以倒也沒這麼早就回房去睡睡,三三兩兩聚在下人住處的門口,有的閒聊,有的賞月,還有的趴在石桌上打盹。唐淩見喬宇一個人悶著頭坐在花藤架子下,悶悶不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於是便輕輕悄悄的走過去,低聲來了一句:“在做什麼呢?”

喬宇略一側過臉,見來人是唐淩,於是便稍微收拾了一下心緒,掩飾道:“沒做什麼,發呆呢。”月光的暗影在他邪魅的俊顏上勾勒出強烈的明暗線條,若隱若現之間,甚是生動。

“至於林如畫那件事,你就彆想了,多想無用,”唐淩站在喬宇身邊,眸光熠熠,閃爍著迫人的寒芒,“一切一切的謎底,都將在明天解開。”但願謝雲琛手下中捕頭能夠中用一些,不要被唐君毅的人給打趴下了,切要護好秋月和謝雲琛的安危才好。

翌日。

天,已經大亮了。天高氣爽,萬裡無雲,陽光也並不刺眼,灑下柔和的光輝。

秋月在攬晴閣將自己仔細裝扮一番,換上唐淩平素穿的肅靜裙衫,將一應的釵環裝飾之物一縷換上唐淩的,隨即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鬥篷,帽簷下垂著雪白絲絛紗巾,小心翼翼地戴在自己的腦袋上。做好這一切之後,秋月招手喚來唐淩在謝府的另一個丫鬟夏蓮,仔細的囑咐了她幾句話之後,便任由她攙著自己走了出來。

林如畫一見“唐淩”這副打扮,不由得在心內暗暗吃了一驚,連忙堆起一臉虛假的笑容來,膩著嗓子上來道:“唐小姐,這麼久了,病還未好麼?帶這勞什子作甚?”

夏蓮一見,連忙稍微往前站了站:“我家小姐的病還未好,大夫說嗓子被燒壞了,說不出話,還望林小姐見諒。”夏蓮語畢,秋月連忙頷了頷首,無聲的默認,示意夏蓮所言非虛。

“喲?不知這得的是什麼病啊,連話都不能說了,”林如畫幸災樂禍的惋惜搖著頭,那語氣裡分明充斥著看好戲的感覺,“可否將此物取下,容我一觀?”

秋月站在原地沒動,依舊是不動聲色,倒是站在一旁的夏蓮麵色不善的阻止道:“大夫還說,我家小姐不能受了風,若是加重了病情那倒不好了。”

林如畫此刻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正要上前一步,就是扯也要把那層紗巾給扯下來,不料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溫和熟悉的聲音:“如畫,這轎子已經備好了,咱們出發罷。”語畢,看也未看一旁的秋月,兀自扶了林如畫上了馬車,自己隨即跨上一匹烏黑鋥亮的烏騅,手扯馬韁繩,端然而坐。這個舉動愈發為他添了一絲英姿颯爽,同平日裡的溫和清淡不太相似。

反正秋月也不過是唐淩派來代表她心意的一個丫鬟,不過是一個丫鬟而已,有什麼打緊。他並未回頭,催動著坐騎,策馬而去。不過這馬速卻是稍微放緩了些,目的隻不過是為了等林如畫的馬車罷了。

秋月見沒人理,也沒什麼反應,在夏蓮的攙扶下,去了另一輛馬車。

由於起來的時候是卯時,中間又收拾打扮了半天,折騰到上路前行之時,已經臨近辰時了。此時,街頭的人已經逐漸多了起來,賣糖人兒的已經撐開了大竹竿,上麵掛滿了這種紅豔豔的糖稀小人;經營早點的小販們已經架開了鍋,手指熟練地下餛飩、轎子,抑或是熱氣騰騰的陽春麵;南來北往的商販縱馬而過,身後的商隊馬車拖著一長串的大木箱子,綿延拖遝好長;還有一些客棧酒樓茶館,紛紛取下了打烊的牌子,開門營業。

行進到離寶光寺還未到半裡的距離之時,忽然從一旁的巷子暗處跳出來數十個蒙麵黑衣人來。他們個個身姿矯健,身手不凡,手執利刃,麵露凶光,直奔謝家的兩輛馬車而來!登時這街上是一片人喊馬嘶,一片混亂,路上行人嚇得大驚失色,紛紛閃避不迭。小商小販生怕自己的生意受到衝擊,不由得叫苦連天,手忙腳亂的收攤。

那幫黑衣人絲毫不留情,也不手軟,那泛著嗜血寒光的利刃一步步逼近馬車而來。一個黑衣人縱身一躍,飛速殺了車夫,鮮紅的刀刃還在往下滴血。他將轎簾用染血刀刃挑開,一見裡麵坐的是林如畫,不由得麵露遲疑之色,正要將轎簾重新合上;不料林如畫登時欺身向前,從他手中奪過刀刃,往自己的胳膊上一劃,隨即將刀刃塞還給他。她捂著流血不止的傷口,卻是微微的笑了,這一招苦肉計,不僅會洗%e8%84%b1了自己的嫌疑,還可以使自己變成了受害者。

卻說,秋月那輛馬車此時情形異常凶險。大部分黑衣人都圍在那裡,已經發動了進宮,誰知忽然從老百姓堆裡奔出許多便衣差役捕頭來,將他們團團圍住。刀鋒相抵,鳴響激越,血光漫天,這裡幾乎成了一片殺人的屠宰場。饒是黑衣人個個驍勇善戰,但是畢竟寡不敵眾,苦戰良久終究還是敗下陣來,紛紛自刎。

從前頭縱馬趕來的謝雲琛眸色倏地一寒,厲聲吩咐:“留下活口!”

眾差役捕頭一擁而上,終究還是從鬼門關救下了一個活口。那人身上已經掛了彩,傷口遍布,鮮血淋漓,隻剩下一口氣在那裡苟延殘喘。

謝雲琛飛速下馬而來,手執鞭梢,命人將那人扶坐而起,沉聲喝問道:“究竟是誰派你們前來殺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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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情·背後

那黑衣人%e5%94%87角微微一抽,將臉撇向一邊,絕口不答。他的嘴角還在流著血,一滴一滴的順著下頜流下,看上去甚是觸目驚心。此刻,他伸手捂著自己血肉模糊的傷口,雖是疼得齜牙咧嘴,卻是依舊一聲不吭。

謝雲琛心生不耐之意,然而麵上卻是未帶出,隻是冷哼著又重新開口問了一遍:“你們效命的主子究竟是誰?此番殺戮,究竟是受誰指使?”

林如畫在小蝶的攙扶下跳下馬車,她的眼眸中一絲溫度也無,煥發出蝕骨冰心的寒意。不疾不徐的走來之後,她死死地盯著地上那個還隻剩下半口氣的人,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那份表現出來的猙獰和她傾國傾城的容顏大相徑庭,極為不符。秋月同夏蓮也下了馬車,她還未及反應過來,迎麵就被人大力的取下鬥篷,使得自己的臉完完全全暴露在眾人麵前。除了夏蓮和謝雲琛之外,在場的眾人全部都驚呆了,鴉雀無聲。林如畫將奪過來的鬥篷扔在一邊,難以置信的後退,語氣陰厲,聲線一路不可自抑的揚高:“居然是……你!唐淩呢?”

那人忽然麵色一變,五官扭曲,表情淒厲可怖的吐出幾個字來:“指使之人是……是唐家小姐唐淩……”語畢,他頭一歪,斷氣兒了。

林如畫聽了這句話之後,有些幸災樂禍,她微微側過臉,瞪了一眼站在一旁麵色蒼白、急於分辨的秋月,%e5%94%87角勾起一抹冷笑。

聞訊趕來的仵作楊傑板著他那張麵無表情的死人臉,走過來仔細檢查了一番,這才語氣凝重的道:“此人咬%e8%88%8c自儘,已經回天乏術了。”

謝雲琛眸色一緊,他不動聲色地開口,吩咐讓一些捕快前去安撫老百姓,隨即又命一些人將這些黑衣人的屍體全部都運到府衙去,仔細檢查。做好這一切之後,他走到明顯受了驚嚇的林如畫麵前,將自己衣襟下擺撕開一道長條,耐心而又細致的為其包紮傷口。林如畫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個眉目清和的男子,隻覺得自己的心一寸寸淪陷下去,鼻子一酸,忍不住泫然欲泣。謝雲琛修眉微攏,眼眸裡有掩飾不住的關切心疼之意,動作極為溫柔,像是生怕將她弄疼了一般。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眾人屏住呼吸,睜大了眼看向這頗為難得的一幕,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素日待人客氣有餘的知府大人,竟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此等事來。那份繾綣柔情,並不像是偽裝的,倒像是做慣了般,是那般的自如。

“以後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謝雲琛神色稍微緩了下來,他小心翼翼的係好最後一道,隨即站直了身子,剛要離開回府衙;不料林如畫忽然上前幾步,湊了過來低聲道:“早點回來,我在府裡等你……”說這話時,她眉眼彎彎,心頭歡喜,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