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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一直是個孤兒,後來被好心的唐家齊夫婦帶回唐府撫養。他們第一次見到冬梅的時候,在她內裡衣襟中發現被人繡了兩個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字——“小梅”。於是他們便把這個女孩取名“冬梅”,當做自家女兒撫養,雖然名義上是唐淩身邊的丫鬟,但是這麼多年來,卻是一點苦都沒吃過。

“我當時十多歲,正是淘氣的年紀,特彆喜歡和一幫孩子玩火。妹妹小梅當時還小,老是喜歡過來跟著湊熱鬨,後來不慎被火苗撩傷,從此以後就在肩胛和胳膊上方處留下了明顯疤痕。那幾處疤,我永遠都會記得它們的位置和形狀,”陳永深深地吸了口氣,每說一句,似乎都要耗儘自己全部的力氣,是那般的吃力,幾乎都快接不下去,“後來,妹妹在一次出去玩之時,莫名失蹤,以後就再也找不到了。爹娘急得不行,沒幾年便撒手人寰,偌大的陳府,此時就我一個人操持,不過……也很快就要坐吃山空了……”

冬梅聞言,震驚得無法言語,她不敢置信,重新問了一句:“除了傷疤,你還怎麼證明我是你的妹妹?”

“你小時候喜歡穿一件雪青色穿花繞蝶長裙,外麵罩著一件杏色團衫,”陳永似乎陷入了綿長的回憶之中,那眼眸中也現出了些許少年人般的靈動渺遠之意,“卻說當時,我特意從娘%e4%ba%b2那裡學了些蹩腳的繡技,在你團衫內裡,%e4%ba%b2自繡了兩個字‘小梅’!”

冬梅這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渾身戰栗。世上還會有比這更難麵對的境遇與選擇麼?她骨肉至%e4%ba%b2的哥哥,她朝夕相對的小姐,兩人之間,她注定隻能選擇一個!

“衙門的人似乎已經盯上了你,所以這十來天,你就像往常一樣該乾啥乾啥,免得人起了疑心。半個月之後的傍晚,若是有一個小姐過來給你錢的時候,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知道麼?”語畢,冬梅站起身,頭也沒回,邁開腳步,吃力的走出靠在牆邊那人的視線。

“你為什麼要救我?”陳永同樣是目瞪口呆,極度懊惱悔恨自己方才的行為舉動。他雙手撐著地麵,緊緊地望著那個逐漸走遠的身影。他都乾了什麼?他都對自己的%e4%ba%b2妹妹乾了什麼!

“因為……”冬梅的腳步稍微頓了頓,接著又重新邁開,以一種低得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解釋道,“你畢竟,是我的至%e4%ba%b2……”

……

腦海裡的這一幕幕驟然暫停,一切又都回到現實中,唐淩對這個故事自然也是震驚不已。謝府已到,她並不急於下馬車,隻是定定的看著冬梅的眼睛,語氣裡有掩飾不住的落寞與無奈:“所以,你就選擇了你哥哥,將我置於一邊對麼?”這個抓陳永的機會對唐淩來說特彆難得,僅僅隻有這一次的機會,一旦錯過,以後就再也沒有證據了。她的心頭,湧起了難以儘述的憤懣之意,難道自己上輩子所遭受的苦難,就這麼白白遭受了麼?

“小姐,對不起,”冬梅的淚意一下子湧出眼眶,不由得下意識的撇開了臉,倏地跳下馬車,靜靜地開口道,“小婢背叛了小姐,從今以後沒臉再陪伴小姐身邊。既然小婢的身世已經揭開,以後便依靠哥哥過活,小姐珍重!”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裡明顯帶了哭腔,頭也不回一跺腳便跑遠了。

唐淩下了馬車,怔然瞅著她離去的背影,顧不得回答身邊謝雲琛和喬宇的問話,隻感到心的某個地方,似乎就此缺了一塊。

當時的唐淩,怎麼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還會有和冬梅再見的一天,而且自己還成了她的婢女!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足足碼了三個小時,寫的太狗血了,作者君【捂臉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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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聞·之變

謝雲琛入了府,隻低聲吩咐了一句讓唐淩跟他一塊去書房,便沒了下文。喬宇擔憂的望了一眼唐淩,俊美邪魅的臉上有一絲關切之意脈脈現出,他促狹的眨眨眼,暗中給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害怕。唐淩感激的衝他扯了扯%e5%94%87角,姑且算是一個禮貌的微笑,隨意整理了一下思緒,隨著謝雲琛一起來到了書房。

距離傍晚東巷事件已經有好一會兒了。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疏星淡月,沁涼的微風拂過,吹在人的身上,隱約有股涼意滲透進四肢百骸。謝雲琛帶頭往書房走去,卻是走到半途中忽然將腳步放慢,來到這花藤密集的遊廊下,索性將袍服下擺微微一展,坐在了光潔的大理石長凳之上,略一掀起眼瞼,淡漠的打量了唐淩一眼,素來溫和的眸光此刻顯得淩厲,聲音也隱含了幾絲惱意:“今天傍晚之事,你如何解釋?”

唐淩知道現在是秋後算賬的時候到了,她站在離他不遠的檀香木柱旁邊,心內微微歎息,語氣裡的那絲落寞與惆悵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掉的:“我沒什麼好解釋的。這個計劃敗露,失敗是顯而易見的。”

“哦?”謝雲琛修眉微挑,麵露不悅之色,眸光犀利直抵人心,“你的意思是,有人泄密?”斑駁的枝椏光影灑在他的臉上,平添了一絲白天沒有的靈動朦朧之感。

“沒錯,的確是這樣。”唐淩不卑不亢的直視謝雲琛的目光,緩緩的開口道。

“是誰?”謝雲琛緊接著問,他語氣冰冷,不夾雜一絲一毫的感情。

“還能有誰?”唐淩下句剛想說“自然是你最愛的那個女人搞的鬼”,後來轉念一想,自己就算這麼說了,謝雲琛肯定是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說不定還會覺得自己伺機報複。倒不如不說出林如畫的名字,叫他自己猜好了:“在這青城,有誰恨我入骨,又有誰千方百計的對我不利?這一切,想必謝大人很是清楚。”

謝雲琛蹙眉冷嗤,滿臉不信之意:“你是指,如畫?她素來賢良溫柔,俠肝義膽,絕對不會做此等不齒之事。”

唐淩聽到謝雲琛形容林如畫時所用到的那兩個成語之時,隻覺得醞釀在自己嗓子裡的一口老血都快給噴出來了,她忽然轉身,背對著謝雲琛,淡然丟下一句:“既然謝大人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就要看大人自己了。如果大人吩咐我隨過來隻是要我來聽你對林如畫的溢美之詞的話,不好意思,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告辭。”

原本唐淩聽到謝雲琛說要自己跟他單獨去書房,心頭還湧起了一陣雀躍之意,隻覺得籠罩在這麼久的陰霾與霧靄,終究迎來了這麼一個煙消雲散的時候。不料,經過了方才的那一番對話之後,唐淩隻覺得自己的心瞬間降到了冰點,一絲溫度也無,無論怎麼去暖,終究還是感受不到一絲希望的火光。無限委屈湧起在她心頭,刺激得她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她硬是一滴都沒有讓它們流下。

不料還未邁出幾步,胳膊就被一股大力拉住。肌膚相觸的那一刹那,二人都是一怔。唐淩遽然回頭,看向謝雲琛近在咫尺的臉,忽然覺得那般陌生起來,仿佛從來都沒有見到過。謝雲琛原本麵色有壓抑不住的惱意,像是要隨時爆發,但是在他的目光接觸到唐淩的眼眶時,那抹怒氣登時被訝然之色所取代:“你哭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沒有,”唐淩用難得一見的倔強語氣回答道,她稍微垂下眼,看向謝雲琛拉著她胳膊的手,%e5%94%87邊不由得漾出了一絲清冷的笑意,“謝大人,這是何意?”

謝雲琛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原本是想拉住她,斥責她的出言不遜,不料情況逆轉,登時自己竟成了不對的一方了。心念及此,他立即鬆開手,麵色無波,又重新恢複了以往的氣度:“無事,你走罷。”

這句話在唐淩的預料之中,她隻感覺,自己的眼淚老是醞釀在眼眶,止也止不住。明明知道他並不會出言挽留自己,那麼自己還在那裡傻傻的期盼什麼呢?這一刻,唐淩隻感到自己無比的脆弱,像是不堪一擊般,再提不起半分力氣。她在身後之人的注視中逐漸越走越遠,覺得自己滿腔的委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甚至,連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冬梅離開了,爹娘去了雲城,偌大的謝府,看似熱鬨喧囂,實則內心卻是那般孤獨……

嗯?對,有了!聽聞自從謝雲琦自殺以後,謝縉一直臥床不起,病勢沉重。這也有好些天沒去看望了,不知他的病究竟好些沒有,現在剛到晚上,離休息的時間還早,前去略表寸心也好。於是,唐淩便不回自己的攬晴閣,而是出了遊廊之後,徑直往謝縉的彆苑行來。

此時,帳幕重重處,謝縉正虛弱的靠在床頭,手裡抖抖索索的端著一碗藥汁,還未送到嘴裡就灑了好些出來。濺出來的殘汁滴在了他的前襟,看上去烏黑的一團,隱約有藥汁的味道在空氣中漫延出來。周圍的小廝和婢女連忙上去,端碗的端碗,擦衣的擦衣,手忙腳亂忙做一團。

唐淩甫一進門,就看到的是眼前這幅場景。她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接過那藥碗,有些心疼地道:“唐伯伯您……您怎麼就病到這副田地了?”

謝縉被方才那藥汁給嗆到,咳嗽了好一會兒方喘著氣開口道:“老……老夫沒事,淩兒快坐罷。”話說起來,在年輕的時候,謝縉就同唐家齊夫婦很是熟絡,雙方於是便結成%e4%ba%b2家,為自己的孩子定下這一樁娃娃%e4%ba%b2。眼下,不知是由於事務繁忙還是彆的什麼緣故,他已經有好多年未見到唐淩了,最後一次見的時候,她還是在繈褓裡,長得粉嘟嘟很可愛。所以,他對唐淩格外有好感,滿心希望唐淩能夠做自己的兒媳婦。不料那個逆子謝雲琛,偏偏公然抗婚,絲毫不把他的話當回事兒。經這一鬨,謝縉就越發覺得謝家對不起唐淩,所以見到唐淩總有一種愧疚之意。

唐淩順手拾掇了一個繡凳,坐在謝縉床邊,周圍的婢女見狀,便稍稍退了些距離。唐淩將藥碗用手穩穩地托起,熟練地拿起銀勺,將其湊到謝縉嘴邊,給謝縉喂藥。謝縉的眼眶莫名的濕了些許,渾濁的老淚在他眼眶裡,幾欲落了下來。他一邊喝藥,一邊慈愛的看著唐淩,就像是在看自己的%e4%ba%b2生女兒般,舍不得挪移開目光。心頭巨慟,他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的女兒謝雲琦來,若是雲綺能有唐淩一半孝順懂事,那該有多好。隻可惜,雲綺跟她娘%e4%ba%b2一樣,走了,就再也會不來了……

謝縉神思激蕩之際,耳朵忽然捕捉到門外似乎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立即停止了喝藥,目光下意識的瞟向門邊。唐淩也察覺到了,她擱下銀勺,扭過頭去看向門邊。

來人是林如畫,以及她的貼身丫鬟小蝶。

林如畫今日一襲淺紫長裙,上綴細小夕顏花朵,嫋嫋娜娜而來,顯得格外嬌俏動人,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讓人無法抗拒的嬌媚來。她帶著小蝶走進來,先是笑著和謝縉、唐淩打了招呼,後又不經意般笑讚道:“唐小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