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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十四年女皇下旨統編!我現在就告訴你們,我皇...我朝開明帝當年接任天朝軍統領,那趙大興%e4%ba%b2筆留下的授命金冊就掛放在皇宮太極殿的大案上!金冊言辭鑿鑿,何時變成了東方源讓賢於開明帝?還有什麼三分兵權更是子虛烏有!東方家的確有君天印,可那印隻能調軍十五萬。高家的昊天印也是如此,這兩家雖有調兵之權,卻無統兵之權。沒有皇上%e4%ba%b2派大將統帥,那兩塊兵印就是一紙空文!而皇天印就不同了,大印一出,四十萬天子之師可以誅滅任何一方的叛亂。所以我朝開國時根本是兵權高度集中,何來三分兵權,與那姓東方的平分天下!”

言罷,慕緋竟是一把抓起《國史》一書,狠狠摔在了地上...座下眾學子一片嘩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震住了。沈懷冰也在身後嚇得冷汗直冒,慕緋也太大膽了,當眾頂撞夫子,抨擊當朝女皇,這話要是傳出去就是殺頭的大罪啊!

“你...你給我坐下!”夫子一生都沒見過這般狂囂的學生,他氣得用帕子使勁擦抹著老臉,渾身都抖了起來。

“我不坐,我還沒說完,還有那六王之戰的真實年份...”慕緋越說越起勁,完全搶了夫子的風頭變成自己的獨角戲。塵封的史實在她口中如行雲流水宣泄而出,句句繪聲繪色,字字擲地有聲,宛如曆史再現,聽得所有人都呆若木%e9%b8%a1了...“現在大家明白了吧,《國史》重編,意味著當今的統治階級正在極力抹殺沈氏皇族的開國功績,哄抬她的東方家!正史是什麼,客觀的褒貶功過才算是正史。而這本呢,處處反諷暗嘲,連先祖皇帝的名諱都大白天下!如此歪曲的曆史,分明就是昏君鉗製百姓思想的工具吧!”

“慕緋!”夫子幾乎是吼了出來,“那你...你憑什麼證明,你的一麵之辭就不是篡改?!”

“我怎麼不知道,”慕緋這一番急怒攻心,腦子裡所有理智都被氣得蕩然無存:“我告訴你,我本來就是...”

“緋兒!”一聲驚喝打斷了那幾乎%e8%84%b1口而出的身世,慕緋恍然一怔,偏過頭去...隻見南少卿與南雪衣兩人不知何時開始就站在了這間學堂的門口,南少卿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肅殺,狹長的俊眸一橫,眼神似是兩把刀子狠狠剮了過來...南雪衣更是氣得玉容冷凝,如雪如霜,目光淩厲得攝人心魂,溢滿了憤怒、失望和種種難以言說的複雜。她瞪著慕緋,薄%e5%94%87狠命地抿成一線:

“你給我出來!”

慕緋當場就覺得被雷劈中一般,師父的眼神像一團灼燙的火,快要把她整個人都燒成灰燼...

“師父...”她低下頭去,方才與沈懷冰傳情的大膽,與夫子凜然論史的氣勢全都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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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草靡靡,僻靜淒涼。

慕緋一路被南雪衣拖著離開書院,穿過南堂水榭和習武場,到了山莊最北麵的最邊緣...一路上南雪衣都緘默不語,臉色青寒得可怕。

頹牆上有一扇鏽跡斑駁的朱漆小門,門外是青藤茂密,垂柳枯敗,毫無人的氣息。此處名為“廢園”,園如其名,荒僻日久,是犯了戒的弟子麵壁思過的地方。如果待上三個月都沒有解除“禁足”之令,就相當於是被逐出師門,要卷鋪蓋走人了。

被師父拖入一間破敗老屋,昏暗狹窄的屋內隻有一個銅質炭盆散著微弱火光。四壁都掛滿了“聖人像”和南家老祖宗的畫像,還有各種警示良言,供桌上甚至還有一尊觀音菩薩...

“跪下!”聲色俱厲的命令,讓慕緋後脊一陣發冷,隻有屈膝跪在了更加冷硬的地麵上。

南雪衣兀自坐上了梨花木大椅,手中捏著兩樣東西準備算總賬,一樣是慕緋去書院拎的書袋,一樣是慕緋%e4%ba%b2筆寫的,七八頁長的策論文章。

“你可知錯?”南雪衣彎彎的眉梢蹙成了從未有過的結,緊得幾乎要扼住她自己的心跳,抖著那七八頁的文章丟在地上:“夫子說她沒法教你了,也不敢教你了!你看看你昨日上交的策論,通篇都在抨擊新政。女皇要興修水利你說她勞民傷財,女皇要改革賦稅,你逐條分析批她變相斂財。女皇要南擴疆土你又斥她□好戰...緋兒,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翅膀太硬了,是不是下一步就要上京,%e4%ba%b2自指著她的鼻子討回你沈家的江山?!”

慕緋強忍著眼淚,心裡好似千錘萬鑿的空洞難受。她寫出這篇文章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麵對責難,可如今千言萬語,那些在她心裡理直氣壯的一切都忽然堵在了喉嚨裡,無法辯駁一句。師父的怒斥讓她難受欲死,可師父不是那學堂夫子,她不想也不能頂撞師父...

“徒兒無錯,徒兒字字屬實。若師父信那妖後會造福萬民,三五年之後自然能見分曉。”

“自顧不暇還在以天下社稷為借口?”南雪衣冷笑,“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和哥哥護你護得多辛苦,你知不知道我們費了多大的勁才瞞下你的身世!現在呢,稍稍大了就迫不及待想昭告天下你的身份麼?我告訴你緋兒,現在你隻是一介平民,無論那《國史》篡改與否,你根本沒有評價的權利!”

“師父!”慕緋驚愕地抬起頭,淚水漣漣再也無法自抑。她怎麼會不知道忍,可她真的忍不下去了...她的皇祖父被人在史書裡歪曲羞辱,她的父皇母妃死不瞑目,她的弟弟——真正的真龍天子卻躺在藥池裡沉睡不醒。而她...她活著承受所有一切寄人籬下,連說話的權利都要被剝奪殆儘!

師父,難道一點都不理解她的心情麼...

“還有這個,”南雪衣的手探入她的書袋掏出一物,眸光冷冽,亦是努力壓製著心頭的重重矛盾與層層心寒:“這個...這個又是什麼意思?芳心暗許了麼?”

她手心裡攥著的正是那寫著情詩的紙鶴...

“一睹傾城貌,塵心隻自猜。相望不相%e4%ba%b2,鴻蒙為卿開...”

預料中的內容,卻比預料中更加情意綿綿。如玉般白皙的纖手因怒不可遏而微微顫唞,南雪衣越是一點點地展開,看著那雋秀的字跡就越是忿然難忍!她恨不得立刻把那姓沈的少年逐出書院,緋兒在她眼裡依然是個孩子,她純粹、無暇、不染纖塵。南雪衣不允許這種事,縱使再驚豔的詞句在她看來都是[yín]靡無知,誰也不能玷汙她的緋兒...

“你...”慕緋看著南雪衣,連沈懷冰送來的信物都被師父抓住了,她腦子裡一團迷亂,亦是氣惱到了極點。師父太過分了,揪著所有事情一件件數落過來,她無錯,她任何一件事都無錯!

“為師問你,你是喜歡那沈家公子了麼?”南雪衣一字一頓地問她,然後忽的起身,將那紙鶴揉碎在了手心裡,然後一把丟進炭盆,灰飛煙滅...

“是...又怎樣?”慕緋淒然笑著,竟是大著膽子反詰師父:“徒兒給師父丟臉了,徒兒不孝,如果師父不想要徒兒了,就把我嫁去那沈家好了...”

她竟然真的承認...南雪衣驀地一回頭看著慕緋,看著她跪在地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雪膚緋紅如血,那般精致利落的熟悉線條,此刻忽然染上了一層霧似的陌生。這還是那個哭著鬨著不要出家,追在她身後跑的緋兒嗎?還是那個在半夜三更跑到琴坊找她,把剛打成的簪子送到她手裡,摟著她的脖頸沉沉睡去的緋兒嗎?還是那個纏著她和她撒嬌,說想和師父永遠留在碧雲山的緋兒嗎?

怎麼就忽然說喜歡彆人了,那她這個做師父的又算什麼?辛辛苦苦地把她拉扯大了,教她護她寵她愛她,到最後換來的卻是徒弟翅膀硬了,可以毫無留戀地再尋歸宿麼?整整四年了,原來從來都不曾把鑄劍山莊當成是她的家,所以口無遮攔不管不顧,說飛到彆家就飛到彆家,因為從來沒想過留下來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心忽然狠狠抽疼起來,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生命裡剝離一樣...南雪衣的神色依然冷著,那炭盆裡的火光因著燒毀的情詩而熱烈起來,映在她的眸子裡跳動著幽幽朦朧的光。深斂的眉底,掠過了誰也看不透的一瞬淒傷...

“師父?”慕緋忽然覺察出了什麼,伸出手想要抓住師父翩然的衣袂。

“你給我好生待著!”南雪衣頭也不回地轉身而去,話語如投入清池的石子,泛起層層看似平靜的波瀾:“既然自認無錯,就給我待到認錯為止!”

作者有話要說:破JJ,登了好久都登不上來T.T

皇天君天昊天三個軍印和以後的劇情有關,融到慕緋和夫子的爭論裡先交代一下

慕緋被關禁閉了,從傳紙鶴到頂撞夫子南雪衣全都看到了,如果沒有紙鶴雪衣應該不會那麼生氣。。。原因嘛,大家心知肚明滴哈哈哈

這個吃醋吃的有點虐了,會不會大家看了也很想修理慕緋啊(⊙v⊙)

☆、第十六章 思過 ...

整整兩個月,慕緋都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廢園占地隻一間老屋和屋外小院,老屋東廂是貼滿“聖人像”的祠堂,西廂便是禁足弟子的的起居之所了。出了小院的拱門會有兩個家丁輪班守衛,慕緋的活動範圍一旦踏過拱門的小石檻,就會算作“衝禁”,家丁直接稟告莊主,按門規把人逐出師門。

西廂的居室幾乎是家徒四壁,數的過來的家具就隻有一張硬床榻,榻上的梨木臥桌,一個擺滿佛經的舊書架,一架破屏風,屏風後放著水桶和浴盆。沒有飯桌和椅子,倒有許多供人跪地懺悔的蒲團。還有足夠的筆墨紙硯,守衛的家丁說,進了這裡就意味著半隻腳被踢出師門了,要麼就是每日都寫懺悔書,他們可以代為轉交,直到莊主批複解除“禁足令”為止。

慕緋苦笑,她一封懺悔書都沒寫,因為知道無論寫不寫都是無濟於事。頭幾日她的怨氣仍是很深,每日盤坐在床榻上繼續寫文章,抨擊女皇反對朝綱。寫時覺得暢快淋漓,寫罷又覺得空虛無度,倍感淒涼。她甚至也寫情詩,師父越是不讓她做的事她就偏要做。於是寫了一封有一封的“情書”卻沒有人能為她傳信。最後全都丟棄在地上,一日日的煩躁不安,一日日地沉淪無助。

進了廢園就再也沒人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屋外有灶台和柴火,每日守衛的家丁隻會給她送生米和蔬菜,要想吃飯就得自己動手。這下可真的戳中慕緋的軟肋了,她從小到大連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