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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雪衣筘在懷裡,硬生生地抱了起來...

四個小侍女都驚得倒吸一口氣,南雪衣有些費力地挪了挪步子,若無其事地自語了一句:“還好啊,不算很重。”

慕緋又驚又惱,小臉青白交錯,瞠目結%e8%88%8c。隻見她兩%e8%85%bf在南雪衣身上使勁亂蹬亂蹭,像是被侵犯了一樣殊死反抗起來:“放下我,放下我!你敢!”

南雪衣也惱了,她恨不得兩手一鬆把這個倔強又嬌寵的小麻煩摔在地上!兩人的臉湊得極近,少女鑄劍師狠狠瞪了慕緋一眼,這目光竟如兩道驚電淩空劈下,讓人一陣膽寒...慕緋立刻止了聲,仙女姐姐生氣的樣子...好可怕!

這陣驚心動魄的喧鬨聲過去之後,南雪衣很快把慕緋抱到了船艙的一處隱秘隔間。四壁狹窄,光線幽暗,正中間擺放著繡有梅花傲雪圖的精美屏風,越過屏風便是一個小小的木質浴桶,熱湯沸騰,水霧彌蒙。

南雪衣將懷中的小人兒放下,慕緋一落地才覺出了自己的雙%e8%85%bf腫痛酸脹,她險些沒站穩,一手慌忙撐住了浴桶邊沿,任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南雪衣伸手到了她的頸間,不緩不急地替她輕解襟扣。

自從上了這艘豪華江舟有了沐浴條件,南雪衣便吩咐隨行的侍女每日都抱慕緋浸浴兩次。遇襲時她被母%e4%ba%b2傾力保護,身上雖無大傷但有遍布全身的淤青紅腫。隻有浸在藥湯裡活血化瘀,方能早些正常行走坐臥。昨日慕緋還昏迷著沒有感覺,今日終於醒了,照顧起來竟是這般讓人不得安寧!

慕緋忍著淚,眼前的景象讓她的情緒前所未有的複雜多變,說不清是感動還是委屈。此刻這玉似的小人兒衣衫淩亂半褪,而那為她寬衣的素手忽的停住,南雪衣對著身後歎道:“你們回吧,這孩子又怕生又嬌縱,還是我自己來吧。”

幾個白衣少女微微訝然,不聲不響的退了出去。

南雪衣將一個小矮凳放在桶邊,慕緋自己踩著矮凳,光溜溜的小身子自己浸入了浴桶。

慕緋浮沉在熱水中靜靜閉上了淚眼,傷痕累累的身體終於不再顫栗發抖。水剛漫過%e8%83%b8`前,她試圖放鬆有不敢有所動作,生怕把水濺到肩上的傷口。

兩人相對無言,南雪衣手執毛巾掠過水中替她擦洗,精致靜定的臉龐在熱霧中如水朦朧,清麗得不可方物。而她亦凝視著慕緋青澀稚嫩的嬌軀陷入沉思...她竟然會救下皇室的小公主,這個年僅十歲心智脆弱的女孩,在尚未綻放風華的稚嫩年紀就遭此大劫,猝然失去了所有可以庇護的羽翼。那時南雪衣無法看透她的未來,那些暗潮洶湧的危險,那寂寞流年中的相偎相依,還有那命中注定要書寫的緋色傳奇...

“慕緋。”南雪衣忽的開口,肅然地喚她的名字。

“恩?”慕緋抬起頭,溫熱的毛巾正掠過她的脖頸,南雪衣的話語卻如深冬的浮冰,凍在了耳畔:“有件事我想開門見山地讓你明白,雖然這很殘忍,但這是你唯一能把握的救贖。聽著,從現在起你必須學會忘記,忘記你姓沈,忘記你的父皇你的母妃,忘記你弟弟的太子身份,忘記皇宮,忘記京城,忘記過去十年所有的高高在上,榮華富貴!”

“如果你不能忘記,”南雪衣回眸轉身,笑容清冷:“那麼即使我救你出火坑,你遲早有一天也要自己跳回去!”

慕緋似懂非懂地怔住了,目光從南雪衣身上挪開,死死盯著虛空。小手在熱水中突然攥緊,兩行清淚奪眶湧出,大顆大顆地跌碎在了一池的溫暖裡...

“怎麼又哭了?”南雪衣忙湊近去看她,熱水沾濕的蔥蔥玉指撫過慕緋臉上的淚痕,心裡忽然就有些後悔...她一時心急忘了慕緋還隻是個十歲的孩子,現在的她如同時時刻刻都在惶恐中發抖的驚弓之鳥。她需要的應該是擁抱是安慰,是有一個人站在她身邊告訴她一切災難都過去了,鼓勵她好好活著...

南雪衣反觀自己,顯然沒有做好。

“緋兒?”南雪衣揚起%e5%94%87角,連銀墨色的眸子裡都沁出了絲絲溫柔,努力用最%e4%ba%b2近的語氣哄她了。南雪衣心中遺憾,自己真的完全沒有哄小孩的經驗啊!

“你叫我什麼?”慕緋的小眉頭皺的極深,“那是我爹我娘叫的!”

“那...那你可以把我當成你娘啊!”話一出口連南雪衣自己都受不了了,隻覺得自己的臉皮霎那間厚了三層有餘。

“不...”慕緋低下頭去,細細軟軟的聲音裡透著難以撼動的執著:“你是仙女姐姐。你武功這麼高,你分明就不是凡人,更不是我娘!”

南雪衣哭笑不得地怔在原地,秀顏嗔怒泛紅,耳根都燙紅得猶如紅玉。然後她狠狠捏著手裡的毛巾迫近浴桶邊緣,伸出手一把將那氣人至極的孩子拎了起來:

“你...武功高就不是人了?你這孩子,是誇我還是損我?!”

“啊!你彆拉我,疼!我疼!”

隻聽屏風後一陣水花亂濺,與艙外的碧浪濤聲交彙融合。暗室喧鬨又起,久久不

曾平息...

作者有話要說:太過分了太過分了~~~~人家才10歲,就又抱又摸還看光了!以後可怎麼活~~~

我寫這章的時候把自己萌到了,不知道大家萌到沒有,嘿嘿嘿,不許胡思亂想~~

☆、第四章 渡舟 ...

遠山如黛,夕陽將落未落。一片綺麗的紅霞映在江麵上,更顯得兩岸風景如畫,水碧雲天。輕舟行過處,江麵越走越寬,兩側又見崖壁萬仞,聳立如利劍出鞘。連那山石陡岩都有霞光緩緩流動,望之視野開闊,心曠神怡。

南雪衣站在船頭極目遠眺,眸光也被這夕陽染得瀲灩無比。她換了一身素色浣花百水裙,手心緊緊握著玲瓏輕巧的女子劍。江風凜凜,還夾雜著南方冬季特有的濕冷細雪,綿綿密密地吹過了水光墨色的發梢,又似裹挾著萬水千山的寂寞,讓人神思蕩漾。

那一年南雪衣也不過十七歲,還帶著少女的天真感性,一如陽春白雪的晶瑩無暇。

素衣少女就這樣站在船頭賞景,裙如霓裳飄飛。氣若遊絲,仿佛隨時都可能乘風歸去%e8%84%b1離這個濁濁俗世,訴不儘的空靈縹緲。

“姐姐真的如傳言那樣美若天仙呢!”身後忽的傳來了輕笑,南雪衣循聲回首,就看見了一個端坐在船頭的黃衫少女,朱%e5%94%87皓齒,嫋嫋娉婷。此刻的她身前擺了一張有些古舊的七弦琴,托著腮細細打量南雪衣的容貌,又是憧憬又是欽慕。

黃衫少女正是渡船的舟女,南雪衣上船後就注意到了這個麵善的小姑娘,然而她確實第一次見的新手。南雪衣帶著莊裡人走長江水路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哪些船夫老實可靠、家有幾口都是了如指掌。

若不是拖帶著兩個受了傷、身世又不可告人的孩子,南雪衣興許根本不會選擇這兩艘條件最好的江船。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舟女望著南雪衣%e5%90%9f起詩來,“仿佛兮如輕雲之蔽月,飄颻兮如流風之回雪...先人的詞賦說的便是劍仙姐姐這樣的人吧!”

@思@兔@網@

南雪衣微微詫異,笑道:“妹妹過獎了,你也知道我?”

舟女立刻咧嘴大笑,眼神燦若桃花:“那當然了,我可是對劍仙姐姐仰慕已久呢!鑄劍山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南家二小姐是個鑄劍奇才,人又長得傾城絕色,連你的莊主哥哥都不舍得送你出閣。據說這些年提%e4%ba%b2的官宦公子啊,武林世家啊,都可以排滿整條江了!”

她說的極為誇張,南雪衣搖頭淺笑:“他哪裡是舍不得我,恐怕是舍不得我的鑄劍之術。”

舟女立刻作驚訝狀:“原來是真的啊!傳言鑄劍山莊的女弟子出閣後就不能再鑄劍了,而且還是立過血誓的!”

“那是自然不能把絕技帶到夫家去的。”南雪衣緊盯著舟女的眸子,又耐心解釋道:“世道亂,人人尚武,嗜劍如命。若是南家的鑄劍術外傳出去,莊裡的一眾弟子可就要餓死了。不過妹妹...你哪兒聽來這麼多傳言?”

舟女麵露微紅,嬌聲笑道:“因為我心野啊,從小就喜歡跟人打聽江湖上的奇聞異事,多有趣啊!我接了爺爺的活兒做渡船女,常常一路聽著渡船的客官天南海北地侃,自然就知道了。江湖上這些魚龍混雜的門派裡,我最感興趣的就是鑄劍山莊哦!”

南雪衣微微一怔,黑眸似乎深沉了些,苦笑道:“妹妹著實誤會,我們鑄劍山莊...恐怕算不上什麼門派了。”

自從她的哥哥南少卿十五歲繼承莊主之位,廣收門徒的同時,卻把鑄劍學徒們當成了苦工使喚。南少卿揮霍萬金在莊裡建造了巨型工坊煉鑄兵器,劍分九等,皆以數萬金銖的價錢賣給各方江湖勢力,或者官宦豪門。因為南家的鑄劍術天下僅有,劍通靈性又無堅不摧,所以無論白道黑道,各方都仰仗山莊的威望和絕世神兵。於是莊主南少卿開始樂於夾在各方勢力中運籌權衡,為山莊贏得最大利益。

——所以鑄劍山莊儼然像是發亂世財的“奸商”,越來越悖離弘揚武學、弘揚劍道的初衷了。

南雪衣沉浸在悵然若失的情緒裡,任憑那個活潑的舟女連珠炮似地又問了好幾個關於鑄劍山莊的問題,她都緘口不答了。

那舟女立刻斂聲,然後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南雪衣的衣角:“是不是我話太多姐姐不悅了?那不說這些,哦對了,你帶在身邊的兩個小家夥還好嗎?還活著吧?”

“那男孩八成是不行了。”南雪衣蹙了蹙眉,“那女孩...剛剛睡下。”

舟女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神色的細微變化竟連南雪衣都未曾捕捉...

南雪衣一想起慕緋就心頭來氣,總算把那個小麻煩哄睡了清淨了,還是和這個舟女年齡相仿更聊得來,才能解了旅途的乏悶。她在舟女的七弦琴對麵坐下,拉家常似地笑問:“妹妹今年多大?叫什麼名字?”

舟女美眸眯起,又是一陣羞澀:“我十六了,名叫張翠兒。我爺爺就是老船夫張伯啊,姐姐應當認識過吧?”

南雪衣眼神一亮,這才完全放下了戒心:“認識啊,張伯過去總是提起他的孫女兒多乖多水靈,如今總算也有緣遇上了。”南雪衣說著,玉指已輕輕撫上了翠兒的琴弦,柔聲喃喃道:“到渝州怕是還要在這江上漂泊兩日,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