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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知道唯有全盤否認才能保住自己一命,所以一邊磕頭一邊哭道:“公主如此說,可不是要臣妾死無葬身之地?這些事情公主是聽誰胡說,還請公主明察,將那妖言惑眾之人處死,還臣妾一個清白……”

賈母此刻還在震驚之中,雖然當初的約定她也是同意了的,卻對王夫人借機敲詐勒索之事毫不知情。原來賈敏活著的時候王夫人的確每年都打發人去江南,每次有人去,自己也會有書信帶過去。每次那些人回來也都會帶女兒的書信來,其中的確有很多奇珍異寶帶回來,說是女兒孝敬自己的禮物。可萬萬沒想到卻是這樣的,黛玉的話一字字一句句宛如一把刀,一下下刺在賈母的心頭,讓她心痛的無法呼吸,腦子裡隻有一個聲音一遍遍的回響:是他們逼死了女兒,是他們逼死了女兒,是他們……

老太太的臉色又蒼白轉成蠟黃,呼吸一下下緊蹙起來,忽然間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邢夫人原本很詫異,心中想著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這王夫人這些年竟然私吞了林家大筆財務,可惜自己是續弦,這府裡的事情每一件都輪不到自己沾手。於是又有些不服,有些不忿。卻冷不防賈母一下坐不住從椅子上歪下來正好撞到她的身上,於是嚇得大叫一聲:“哎呀,老太太——您是怎麼了?”

黛玉轉頭看見倒在邢夫人懷裡的賈母昏迷過去不省人事,便吩咐雪雁道:“把我們隨身帶著的薄荷油拿來給老太太聞一聞。”

雪雁聽了忙從荷包裡取出一個碧綠色的玻璃小瓶,打開瓶塞湊到賈母鼻子跟前。一股清涼的香氣悠悠的飄出來,從賈母的鼻孔裡直上腦門。賈母便長出一口氣悠悠醒轉,隻是指著王夫人,手指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句話來。

此時外邊的眾人都聽見邢夫人的驚叫,一個個兒急匆匆的趕來,卻恰好看見賈母氣的臉色蠟黃,手指指著王夫人,眼神憤恨仿佛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李紈鳳姐兒便湊過去把賈母攙扶起來,一邊撫%e8%83%b8摸背一邊勸道:“老太太有話慢慢說,千萬彆氣著了。”

賈母氣的來不及說話,便抬手摔了鳳姐兒一記耳光,終於喘出了一口氣,怒聲罵道:“你們上下一起合起來,隻糊弄我一個人!你們算計到了家,把我的女兒的性命也算計了去!這會子還在我跟前裝孝順!叫賈赦,賈政來!把這起黑了心的娼婦都給我趕出去!”

邢夫人心中偷偷一樂,臉上卻是一副焦急的神色,回頭吩咐人時恰好看見趙姨娘在身後,便生氣的喝道:“還不去傳老太太的話,在這裡站著做什麼?”

趙姨娘隻等這一句話呢,聽完後忙答應一聲,匆匆忙忙的跑出去找賈政報信。

第113章

裡麵眾人慌忙把賈母扶到床榻上歪好,外邊賈赦賈政賈珍賈璉寶玉等人已經匆忙趕過來,賈赦賈政叩頭請見,賈珍帶著兄弟們候在外邊。

黛玉隻是冷笑著坐在椅子上看著這些人忙忙碌碌,心裡隻覺得一陣陣的悲哀。

賈赦賈政進來,先以國禮向黛玉請安。黛玉淡淡的說道:“二位舅舅快去瞧瞧外祖母吧。”

“臣謝公主恩典。”賈赦和賈政二人忙叩頭謝恩後,方起身去探視賈母。

賈母此刻歪在榻上,淚流滿麵。看著賈赦和賈政過來半跪在自己身邊,一肚子的憤懣卻說不出什麼話來,隻是指著賈政說道:“你媳婦……你媳婦做的好事!我們這個門裡容不得她了。你若不想看著我死,就快些寫個休書,把她送回她娘家去吧!”

賈政一聽立刻愣住,便拉著賈母的手問道:“老太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你先彆著急消消氣,慢慢的說給兒子。兒子一定會照您說的去辦!”

“什麼事兒?我想你也是不知道的。她整日價吃齋念佛裝的像個菩薩一樣,實際上卻做著黑心腸的事情。當初你妹妹嫁給林家,也是皇上賜婚,天大的恩典。”賈母說著,便指著賈赦說道:“偏生你是個得隴望蜀的人,心裡隻盤算著祖宗的功德不夠你們吃喝,一定要家裡出個娘娘才算有依靠。非要林家有個約定才肯你妹妹順利的出嫁。我也是糊塗脂油蒙了心,想著心愛的女兒遠嫁他鄉,將來若是有個外甥女陪在身邊也不錯,便依了你們的話。如今倒好,你們卻背著我做哪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仗著你們的妹妹心疼女兒,卻去死乞白賴的要人家的錢財,這是人做的事情嗎?簡直禽獸不如!”

賈赦聽了賈母的話,也是十分的震驚。忍不住問道:“誰去賴人家的錢財?老太太這話說的好莫名其妙。”

賈母怒道:“誰去賴人家?你去問問你老婆!她剛才就站在我身邊,聽得真真切切,難道我還說瞎話不成?!”

賈赦和賈政便都轉頭看著邢夫人,邢夫人歎了口氣,裝出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說道:“剛才公主拿著一匣子書信賬單,說是二太太年年都以節日禮尚往來之命,派人去姑太太那裡要錢財,公主說有明明白白的書信和賬目,最後姑太太禁受不住二太太年年去要,疾病纏身才沒了性命。還說——最後一次是璉兒在姑太太跟前說了些不知好歹的話,姑太太才沒了……”

賈赦一聽便紅了眼,從心裡把賈璉罵了個狗血淋頭。隻怒聲喝道:“拿璉兒來!”

“大哥!”賈政不滿的看了一眼賈赦,勸道:“老太太身上不好,我們還是趕快請個太醫來給老太太瞧瞧。你要問璉兒話還是去書房吧,這一驚一乍的,再把老太太氣出個好歹來可怎麼是好?”

賈赦聽了,隻哼了一聲便轉身出門。此刻他的心裡想的都是王夫人拿了林家許多財物而自己卻不知道。又生氣賈璉本是自己的兒子,卻生了外心,隻幫著王夫人做事,把自己瞞的死死地,哪裡還顧得上賈母的死活?

金錢真是坑人的東西。在它的作用下,什麼母子天倫,什麼夫妻深情,什麼兄弟之義,什麼君臣之道,一切都變得虛無起來,仿佛唯有真金白銀才是最實際的東西,任何情誼在它的麵前全都蒼白無力不堪一擊。

黛玉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矢口否認又連聲求饒的王夫人,又看著拂袖而去的賈赦,臉上的冷笑越發的淒涼。

恰在此時,門外有人報:“四貝勒到!寧公子到!”

雪雁忙攙扶著黛玉從椅子上起身,後麵眾丫頭婆子也都跟著黛玉迎到門口,黛玉輕輕福身給胤禛見禮,身後便呼啦啦跪了一片,連歪在榻上的賈母也掙紮著起來,跪在地上給胤禛叩頭。

宣寧不理任何人,隻是走到黛玉跟前拉了她的手笑道:“這裡好熱鬨,一進門便聽見喧喧嚷嚷的,丫頭婆子走來走去都急色匆匆,像是有什麼大事?”

黛玉卻高興不起來,隻是淡淡的笑笑對胤禛點點頭,低聲說道:“沒有什麼熱鬨。是外祖母身子不好,剛才暈過去了。他們正忙著找太醫呢。”

“喲,是嗎?”宣寧便抬頭看了看跪在人群裡的賈母,卻見她白發蒼蒼,發髻有些淩亂,一身絳紫色妝花五福捧壽暗繡的錦服穿在身上卻有幾分狼狽之色,便拍拍黛玉的手說道:“不用著急,我可不就是現成的大夫?”

黛玉聞言,但笑不語。賈政卻忙上前行禮:“公子乃杏林國手,若肯出手救治家母,賈政一家上下必感恩戴德。”

“感恩戴德就不必了,老太太的病也不見得有多嚴重。”宣寧笑笑,便走到賈母跟前,說道:“老太太,請起來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賈母便扶著鴛鴦的手慢慢的起身,又向宣寧道了謝,向胤禛告了罪,方轉身坐到一旁的矮榻上。鴛鴦把她的手放到一塊軟布上,宣寧便坐在對麵,抬手給賈母診脈,片刻後笑道:“無妨,老太太隻是一時動了氣,氣大傷身才會有暈眩不適之感。幸好平日裡保養得當,並無大礙。隻吃一丸平氣順心丸就罷了。”

賈赦因出門遇到了胤禛和宣寧二人,便不敢再離開,少不得又悄悄地退回來站在一旁。此刻聽宣寧說賈母無礙,便同賈政一起對宣寧施禮道謝。

黛玉冷眼瞧著隻裝作沒看見他,宣寧卻笑道:“老太太既然無事,怎麼二位大人的臉上卻沒有什麼喜色?難不成老太太身體康健卻讓你們二人心生煩惱不成?”

賈赦忙打個哈哈笑道:“公子這個玩笑可開不得。賈赦剛才是為老太太的病情憂心而已。”

賈政也忙陪笑臉,又喝斥丫頭們:“還不快端上好茶來?”一邊又跟胤禛欠身說道:“慢待了四爺,請貝勒爺見諒。”

胤禛原就是一張冷臉,此時亦沒有笑容。隻擺擺手說道:“我剛有事從內務府出來,怎麼聽說你們府上有人忤逆公主?這會子來了又見這裡亂糟糟的,到底什麼事?”

賈赦忙上前回道:“貝勒爺明察,忤逆公主之人乃是薛氏之女。並不是我們家的人。薛家母女在我們府上借住而已。當然,今兒是公主來我們府上賞菊的歡喜事兒,她們母女本不該出現的,隻是想著那薛家的姑娘略通文墨,便叫來陪公主說笑湊趣兒而已。這也是奴才們辦事不周,請貝勒爺降罪。”

“嗯,的確是你們辦事不周。”胤禛冷哼一聲,又看了看賈政,說道:“那薛家是你們的%e4%ba%b2戚,既然住在你們府上,如何不嚴加約束?況且我聽說他們家的那個大少爺在京城裡也是欺男霸女橫行霸道的。前兒還跟仇都尉的兒子為了一個妓女大打出手。這不是依仗著你們家的勢力嗎?你們家也算是世宦之家,如何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賈政聽了這話早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忙躬身作揖,又跪倒在胤禛麵前,顫聲說道:“老臣前些日子一直外放,才回來五六天的光景。對家裡的事情疏於管轄。如今出了這事兒還讓貝勒爺操心,真是該死。貝勒爺放心,臣這就出去,把家裡那些不長進的東西都捆起來,%e4%ba%b2自送到大理寺去。”

“罷了。這些事兒容後再說。”胤禛回頭看著黛玉,卻換了口氣問道:“妹妹還有什麼事沒?若沒事,就請跟我們回吧。早朝後皇阿瑪說起妹妹%e4%ba%b2手製的紫芋點心,說這會子又想吃了,讓我問妹妹那裡還有沒有。”

黛玉便笑道:“紫芋有的是,點心卻要新製的才可口。少不得請皇上略等等,我回去做了,趕明兒一早叫人送進宮裡去。隻是這會兒我在這裡還有些事情沒弄清楚,也有幾句話沒說完。有勞四爺略等我一等,可好?”

胤禛便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賈府眾人,說道:“有什麼事兒不如告訴我。我替妹妹去說?想來賈大人也不會為難妹妹這個外甥女的。”

賈赦賈政等人聽了這話,腰彎的更低,頭也垂的更厲害,一雙眼睛隻盯著自己的腳尖,一聲也不敢分辨。唯有賈母上前兩步,慢慢的跪倒在胤禛麵前,泣聲說道:“貝勒爺明鑒。這是我們家的醜事,但既然關係到公主,便不單單是家事。還請公主和貝勒爺開恩,給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