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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四哥真是糊塗了……

“皇阿瑪莫生氣,氣壞了身子不但太後心疼,叫兒子們也無地自容。四哥……可能是心痛至極,所以亂了分寸。火化就火化了。那孩子的骨灰還可以葬斂。”胤祥不敢多說,又不敢不說。隻好找些話來勸康熙。

胤祀等人在一旁站著,也是暗暗地納悶。不過胤禛素來喜怒無常,手段很辣,平日做事也超出常理。他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倒也不難琢磨。

黛玉原不在禦賬裡,此時剛端著一盅參湯進來,請康熙用湯,卻聽見胤祥的後半句話,恍惚明白過來是弘暉被火化了,心中一痛,手中的托盤差點扔到地上。幸虧胤祀手疾眼快,上前一下子幫她拖住。

“啊,八爺。你沒事吧?”黛玉驚訝之餘看見參湯從盅裡灑出一些濺到胤祀的手臂上,袖子濕了一片貼在胳膊上,猶自冒著熱氣。

“沒事。”胤祀笑笑,接過黛玉的托盤轉手交給胤禟,又問道:“妹妹沒事吧?”

“嗯。黛玉失手,請八爺見諒。”黛玉說著,對著胤祀輕輕一福。

“你們都下去吧。讓朕一個人待一會兒。”康熙有些不耐煩,擺擺手命眾人退下。

黛玉歉然的看了看胤祀,然後征詢的看著胤祥。

“妹妹,走吧。”胤祥對胤祀點點頭,拉著黛玉出去。

“八哥,沒事吧?”胤禟出門口拉住胤祀的衣袖,把他袖子擄起來卻見手臂上已經通紅一片,便痛聲說道:“我早說過的吧?你早晚要從她的身上吃了虧才罷!”

“住嘴!”胤祀低聲一喝,又轉頭看了看已經走遠的黛玉和胤祥,方拉著胤禟快步離開,走到僻靜處,方默默地盯著他,不聲不響。

“八哥,你乾嘛這樣看我?”胤禟不解的問道。

“是不是你做的?”胤祀低聲問道。

“什麼事兒啊,你懷疑我做的?”胤禟初時沒多想,待再看胤祀冷冷的目光時,忽然明白過來,一甩手說道:“八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怎麼會做這種下作的事情?”

“那為什麼那天聽到那孩子失蹤的時候,你那麼興奮?!”

“四哥一直跟咱們唱反調,處處維護太子。如今他被反咬一口,看他以後還維護他不了。”

“他隻是忠於皇阿瑪而已。這點你都沒看出來?虧了我平時怎麼告誡你!”胤祀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說道:“這些日子你們都給我好好地收斂一下,誰也不許去觸黴頭!”

“知道了。”胤禟點點頭,轉身回自己的營帳之中。

雨越發的大了。草原上的風雨要比中原更加猛烈。大大的雨點打到帳篷上,啪啪的響著,令人心煩意亂。黛玉一個人坐在錦被中,默默地流淚。胤祥坐在一旁的狼皮褥子上,唉聲歎氣。

雪雁第三次端著紅豆清粥進來,又一次無奈的端下去。最後在門口頓了頓腳步,又轉身回來,輕聲對胤祥說道:“十三爺,你到底勸勸我們主子,好歹吃點東西吧?您也這樣陪著長籲短歎的,這可叫奴婢們怎麼辦呢?”

“哎!可憐那孩子……竟然就這樣沒了……”胤祥歎了口氣,搖搖頭。又對黛玉說道:“妹妹,這事兒不單單你心裡難受,你看我們,還有皇阿瑪心裡都難受。隻是逝者已矣,這日子還要過下去。你這樣不吃不喝那孩子也活不過來了。你就不要再讓皇阿瑪還有四哥他們更難過了。”

“那孩子,不該是個短命的。他宅心仁厚,又聰明可愛……我不信他就這樣沒了……”黛玉說著,眼淚又落下來。弘暉從小就喜歡跟她一起玩,宣寧不在身邊的日子裡,這孩子給她添了許多歡笑。如今說沒就沒了,而自己偏偏又遠在草原上,這會子見都見不到。便已經化為了灰燼,想想就覺得心痛難當。

胤祥還要再勸,卻聽見外邊有人回道:“回主子,京城歸雲分號有信來。”

黛玉擦了擦眼淚,淡淡的說了聲:“拿進來吧。”

春纖從外邊進來,手中拿著一個油布包,遞給雪雁。雪雁解開油布,把裡麵的書信取了出來交給黛玉。

信封上的筆記是宣寧的,黛玉一看便知。於是忙撕開信封把信取出來,側身到燈光下細看。

宣寧不喜歡古詩,也不怎麼喜歡寫字。他的字總是白字多,初來時很多字都缺胳膊少%e8%85%bf的叫人看不懂。如今已經改了好多。不過今晚這封信很是奇怪,倒像他剛來的樣子,一封書信一共一百多字,到有一半是白字。黛玉少不得耐著性子猜測著讀,讀了兩三遍方恍然大悟。

胤祥見黛玉從神色疑惑,到凝重,到如釋重負,這一刻鐘的時候竟然變了好幾變,於是問道:“妹妹,可是京中有什麼急事?”

黛玉笑笑,拿了帕子擦了眼淚,對胤祥說道:“沒什麼急事。不過是生意上的那些瑣事罷了。這些人不會說話,羅裡羅嗦的說了些廢話。天晚了,十三爺請回去休息。我沒事了。”

“妹妹想開就好。你好歹吃點東西再睡,我再去皇阿瑪跟前瞧瞧,也就回去睡了。陰雨天天氣冷,叫丫頭們多拿床棉被來。”

“哪裡就那樣冷了呢。”黛玉淡淡的笑笑,已經起身相送。

因為弘暉的事情,康熙的今年的圍獵提前結束。

臨行前察哈爾王帶著兒子穆罕利爾和女兒哈日珠瑞前來送行,場麵雖然壯闊,無奈康熙心情不好,隨扈的大臣還有幾位皇子都凝神謹慎,不敢嬉笑於色。穆罕利爾倒也罷了,就是哈日珠瑞覺得無趣,總是拿眼睛瞟著胤祥等人,數來數去,總覺得少了兩人。於是悄聲問身邊的穆罕利爾:“哥哥,怎麼大清皇帝的兒子們少了一個人?還有那個隨行的小太醫也不見了。”

“四貝勒家中有事趕回去了。人家家裡早就有正福晉在,還有好幾個庶福晉,難道你想去給人家做小?至於那個小太醫——一個小太醫而已,你怎麼這麼在乎?”穆罕利爾輕聲斥責,妹妹最近舉動有些不同尋常,動不動就對丫頭們發脾氣,說騎馬就跑出去一整天不見人影。身為兄長,他覺得自己有義務管教於她。

“哼,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也在乎那個不該在乎的人?”哈日珠瑞冷冷的看了看站在康熙身後的黛玉,又瞥了穆罕利爾一眼,樣子十分的不屑。

“你……”穆罕利爾氣結。

自然,他瞧上了大清的林公主。也知道這個公主是個漢家女子,乃皇上收的臣子的孤女,身後沒有任何勢力。絕非察哈爾王的得意之選。可他就是喜歡看到她,想到她整日裡愁眉苦臉的都這麼美麗,若是可以在自己麵前綻開笑顏,定然是雪山上的仙女落到了凡間。

這邊兄妹二人悄聲討論,前麵察哈爾王已經和康熙提及此事。

“皇帝陛下。我兒今年已經二十歲,按照咱們滿蒙和%e4%ba%b2的老規矩,還請皇帝陛下給臣指一個好兒媳。”察哈爾王對著康熙微微欠身,恭敬的說道。

“好。朕把這件事兒放到心裡了。不過她們年齡有的還小,大些的過年的時候太後都已經一一指了婚。這事也急不得,等朕回去跟太後好好商議一下再說吧。你放心吧,朕的女兒,不是朕自誇,那可是個個兒都是如花似玉的。”

“老臣自然是放心的。皇上待察哈爾恩重如山,老臣一直都記著皇上的恩典呢。”察哈爾王嗬嗬的笑著,目光往後一瞥,又討好的問道:“不知道林公主的終身……”

“啊。她不是朕的%e4%ba%b2生女兒。乃是大臣之女,當時封公主的時候,乃是念及她父%e4%ba%b2為國儘忠的份上。她的終身據說她小時候已經定下了。至於如何安排,自然是要遵從她父母的意思。朕縱然為天子,也不能壞了人家的家事。”康熙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

康熙疼愛黛玉,多半是因宣寧而起。他對自己這個兒子的愧疚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察哈爾不明就裡,所以撞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話已至此,多說無用。

察哈爾王也是個聰明人,忙躬身行禮請罪,說自己言喻魯莽等話。

康熙也不怪罪他,又走了幾步路後,方上了皇輦,又命黛玉同自己一起坐,諸皇子和武臣皆騎馬,文臣乘車。侍衛們前擁後呼大隊人馬開拔,往京城方向而去。││思││兔││網││

第103章

弘暉一直高熱不退,整天昏昏沉沉,不斷地說胡話。

宣寧每日都要來看他,後來胤禛堅持不住,在處理完他的後事之後,抽了一個晚上偷偷地來到林記客棧歸雲分號,隻逗留了半個時辰,臨走時又重重地握住宣寧的手,一句話也沒說。

宣寧不好每天都盯在這裡,以免讓人生疑,這孩子身體越發的虛弱,年齡又小經不起虎狼之藥。隻好每日給他針灸,又用溫和的中藥慢慢的調理,隻在十多天後慢慢的恢複,人也有了幾分精神,隻是還懶得動,見誰都不說話。

弘暉的身體漸漸恢複,宣寧也就有了更多的精力。得知康熙已經起駕回京,他便再也無法沉默了。

有一個晚上,宣寧消失了蹤跡。胤禛派人找他找不到,林家眾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第二日一早,牢獄中索額圖的兩個兒子毫無征兆的猝死。仵作驗屍,醫官也細細的檢查,皆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最後以宿疾突發的理由搪塞過去,把二人的屍體弄出去扔到了亂葬崗。

索額圖心力憔悴。原有的一點自持也在兒子死後消失殆儘。

然事情並沒有結束。

索家的男丁在獄中相繼死去。隔幾天便死一兩個,有時是半夜死去,有時是大白天忽然死去,皆找不出原因。就算死者臨死前身邊有人,也察覺不出任何不妥。死者臨死前症狀各異,有的忽然大叫一聲就死了,有的渾身抽搐,半天方死。有的口吐白沫像是中毒,然找來太醫診治時,又發現不是中毒。

恐怖在整個牢獄之中慢慢的浸潤開來。

死神無時無刻不在。

死了的人倒成了幸福的,活著的人整日提心吊膽,不知在接下來的那一刻,死的人便是自己。

牢獄的看守漸漸地把索家的人當成了瘟神,個個兒都不願接近他們。更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牢飯本來就差,到後來連餿了的飯都沒得吃了。

偏偏一直不死的那個人是索額圖。

古稀之年的老人,不論經過多少風風雨雨,也扛不住這樣一次次的打擊。

康熙回京之後,問及此人時,下臣稟報:罪人索額圖已經奄奄一息,徒有一口氣沒斷而已。

黛玉回京後,來不及見宣寧,便叫人準備車馬立刻去四貝勒府瞧瑾瑜。

兩個多月的折磨,瑾瑜已經瘦得%e8%84%b1了形。懨懨的外在榻上閉目養神,雪白的臉色上細細的看去,尚見一根根青紫的血管,整個人毫無生氣,黛玉見了,心中絞痛。輕輕地坐在她的身邊,抓住她的手,叫了一聲:“姐姐。我回來了。”

瑾瑜慢慢的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