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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年才六歲呢,哪兒就能說起姻緣之事?

“主子有氣勢,奴才才有氣勢。做奴才的,自然是狗仗人勢,得了主子的威風,才敢出來人模人樣的招搖。”林寧一邊說,一邊斜著眼看身側的小書童,見那小子滿臉憋得通紅,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彆尷尬,哥哥我不是說你。去吧,把你主子請出來,咱們好商量這套宋版書的價錢。”

“呃,公子稍等,小的這就去。”小書童的肩膀被林寧拍了一下,看似風輕雲淡,實則如千斤巨石壓在肩膀。小書童也是有見識的,知道這次遇到了大人物,哪敢怠慢,忙不迭的跑到後麵去請掌櫃的。

而那拉氏卻被林寧一番主子奴才論給說的來了興致。不錯,她就是去年春天選秀時被康熙皇上金口玉言指給了胤禛做福晉的步軍統領費揚古的女兒,將來的大清孝敬憲皇後那拉氏。原是因為指婚後那拉氏生了一場病,耽誤了婚期,後來費揚古忙於軍務,常年駐紮在外,所以這婚事竟然一拖拖了一年。弄得那拉氏不上不下,在京城呆著自覺十分尷尬,所以求了母%e4%ba%b2帶著幾名貼身家人,跑到揚州彆院來住著,名為散心,實則是躲避京城那些女人們的七言八語。

林寧和黛玉都不知她的身份,還當是當地外放大員膝下的千金,所以隻存了平常心,想著能交往便交往,不能交往也無所謂的心思,說起話來,不用顧忌那些繁文縟節,倒也隨便。

“公子——幾位公子,我們掌櫃的有請幾位到內室雅間用茶。”不多時,小書童就顛顛兒的跑回來,滿臉堆笑點頭哈腰的說道。

“嗯,又是用茶。咱們今兒可是喝了不少的茶了。”林寧笑笑,示意黛玉先行。畢竟他剛才說了,自己時黛玉的奴才。這年頭,跟著人家混,要懂得大小尊卑不是?

“兄弟,走吧,這揚州城雖然繁華,卻隻有兩樣東西入得我的眼,一嘛,自然是瘦西湖,二呢,就是這雨前龍井了。不知這個知味書院的掌櫃的舍不舍得破費,給咱們弄點好茶嘗嘗。”那拉氏說著,便拉著黛玉的小手抬腳就走,一邊還嗔怪那小書童:“你這小奴才,還不頭前帶路?咱們可不知道你家掌櫃的雅間門口朝東還是朝西,這萬一走錯了,進了你們家的庫房,憑你們這副小氣樣,還不得把我們當賊捉了?”

“豈敢豈敢?公子說笑了……”小書童不敢再放肆,隻恭恭敬敬的頭前帶路,引著四人穿過書院的大堂,進了後院,穿過院子中間大塊青磚鋪成的通道,出了院子的後門,又拐過一道穿堂甬道,進了一個獨門的雅致小院,方推開院門,含笑道:“幾位貴客裡麵請。我家掌櫃的在裡麵恭候著。”

“楞伽小築?”黛玉站在院門前,看著上麵四個清風傲骨的匾額,躊躇了片刻。

“怎麼?有何不妥?”那拉氏跟著抬頭看去,隻覺得這四個字很好,卻不知好在哪裡。滿家女兒,從小不教讀書識字,滿人尚武,且費揚古又是武將,女兒不讀書倒也是平常事。

“沒什麼,隻是覺得好奇,難道這院子的主人是個出家人?如何用了這四個字?”黛玉凝眉,心中卻暗暗疑慮:傳文大清才子納蘭性德彆號楞伽主人,不知這四個字跟他有沒有關係呢?

“公子,請。”小書童又一次躬身禮讓,沒辦法,誰讓掌櫃的再三叮囑他一定要把人請到這裡來呢,這所小院,平日裡都是院門緊閉,也隻有掌櫃的能隔三差五的進去一次,真真不知裡麵有何玄機。

“進去看看吧。”那拉氏倒是大方的多,率先一步踏進了院門。黛玉和林寧對視一眼,也跟著進去,雪雁在進去後,還忍不住往後看了看,見小書童止步不前,忍不住生氣的問道:“為什麼你不進來?難道裡麵是什麼陷阱?”

“呃,對不住,這兒是我們家掌櫃的嚴格規定的禁地,所以小的不敢進去。若非掌櫃的特彆囑咐,小的也不敢帶幾位進來……”

“貴客遠來,有失遠迎,失禮了。”溫潤的聲音,雖然沙啞,卻帶著一種彆樣的柔和。林寧一愣,暗道,這楞伽小築裡,居然住著一個女人?

一個白衣女子站在門口,全身素縞,衣袂飄飄如仙,臉色蒼白,妝容精致,看上去有二十多歲的樣子,頭上發髻卻透著幾絲斑白。

“賤妾沈婉,特意烹泉煮茶,靜候幾位貴客多時了。”女子淺淺一福,便已經儀態萬方。

哇靠!沈婉?!林寧瞪大了眼睛,滿清第一才子的小三兒哦!

那拉氏和黛玉卻沒有林寧那麼誇張的表情。沈婉這個名字,在女人的耳朵裡並不陌生。滿清第一才子的女人,多少還是有些知名度的,況且她本身也是個才女。隻是康熙二十四年,納蘭性德病逝後,沈婉便銷聲匿跡,再也沒什麼消息,所以像黛玉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也隻是聽母%e4%ba%b2說過此人而已。想不到卻在這裡遇見,人生際遇,飄忽不定,真是玄妙無比。

“沈夫人?”那拉氏上前一步,虛扶一下沈婉,連聲歎道:“咱們滿清第一才子的未亡人……哎!”

“賤妾不過是一個苦命人罷了,卻不敢當姑娘‘未亡人’三個字。”沈婉麵色淒然,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帶著淡淡的哀傷,這哀傷雖然若有若無,但淺淺的絲絲縷縷,便能讓人痛徹心扉——十年來她的悲傷慢慢沉澱,早就凝結成了一絲怨靈。

“納蘭公子能有夫人,這般守候,今生也算無憾了。”那拉氏雖然不懂詩文,但納蘭容若的名氣在滿蒙貴族之間是十分響亮的,他在那些滿洲小姐的心目中,早就成了情聖的代名詞。

“幾位貴客請屋裡用茶。”沈婉側身讓開屋門口,黛玉摒棄了憂傷,方發覺空氣中有絲絲縷縷的茶香,沁人心脾,令人醒神。

“有勞夫人。”那拉氏和黛玉先後而入,林寧和雪雁隨後跟進去,沈婉最後一個進屋,進屋後放下了有些破舊的湘妃竹簾。!

第12章 舍棄家財求平安

兩間通透的屋子裡,幾件古樸的家私。窗明幾淨,一室茶香。

沈婉請那拉氏和黛玉等人進屋坐下,林寧和雪雁則站在一邊。黛玉不忍看林寧真的站在自己身後充奴才,便歉然笑道:“寧公子雖然自稱是我家的家仆,實則是我父%e4%ba%b2故人之子。跟奴才站在一起,實在有失妥當。”

“公子請坐,這位小哥兒也請坐吧。”沈婉倒也隨和,讓林寧坐了,又%e4%ba%b2手搬了個繡墩給雪雁坐。雪雁哪裡敢坐,忙欠了欠身子,陪笑道:“主子們坐著品茶,奴才去外邊候著就是了。”

黛玉微笑點頭,雪雁便匆忙退出去守在門口。

沈婉給各人斟了茶,細細的端詳著那拉氏。良久方輕聲問道:“恕賤妾冒昧,這位公子一定是京城來的了?”

“你怎麼知道?”那拉氏驚訝的看著這個女子,心想莫不是你有通靈的本事?

“貴人一口京腔兒,一聽便聽出來了。”沈婉微笑,“京城女兒家能女扮男裝下江南的,定是王公大臣家的千金小姐,亦或是公主格格?還請貴人寬恕賤妾輕慢之罪。”

“這倒是。”那拉氏釋然,“總歸是我自己出賣了自己。實不相瞞,步軍統領是我的父%e4%ba%b2,烏拉那拉氏是我的%e4%ba%b2族,我的名字,叫做瑾瑜。”

“原來是——”林寧一愣,後麵的話差點%e8%84%b1口而出。想著剛才還剛剛見了胤禛,這會子竟然見了人家的媳婦,今兒這一天,還真是精彩無比啊!

“是什麼?”那拉氏瞪了林寧一眼,嗔怪道。

“原來真的是貴人啊!”林寧訕訕的笑著。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哼,刁奴。”那拉氏給了林寧一個白眼。

“賤妾給格格請安了。”沈婉對著那拉氏重新請安。滿洲貴族稱家裡的女兒皆為‘格格’。此時那拉氏雖然被指給胤禛為福晉,然尚未過門,所以沈婉這樣稱呼,也算合情合理。

“夫人何必多禮?”那拉氏忙抬手相攙。

“這位小姐是吳越人,一口吳儂軟語,細軟香甜,如鶯啼流轉,十分的動人。”沈婉又給黛玉添茶。

“不錯,我原是姑蘇人,隨父%e4%ba%b2在揚州居住。家父現任揚州巡鹽禦史,小女黛玉,見過格格。”黛玉也不好再坐下去,既然知道了那拉氏的身份,少不得起身以禮相見。

“好妹妹,我說你全身上下皆是大家風範,原來是林禦史家的千金。”那拉氏拉著黛玉,越發的%e4%ba%b2熱。又奇怪的問道:“這知味書院既然是夫人的產業,怎麼夫人如此節儉,竟連個使喚的人也不用?這左左右右的,全憑夫人一個人張羅,如何使得?”

“格格真是好眼力。”沈婉歉然一笑,起身對著黛玉輕輕一福,“剛才那些奴才多有得罪,沈婉再此向林姑娘賠罪。”

“夫人多慮了。原也沒什麼得罪之處,賠罪二字如何擔得起?”黛玉忙起身還禮。

“昨晚賤妾給菩薩上香許願,菩薩托夢於我,說今日必有貴人前來,會助我完成畢生餘願。不想今日果然有幾位貴人降臨。可見菩薩憐我。沈婉冒昧請幾位光臨這楞伽小築,原也是一片癡心。請貴人助我!”沈婉說著,便慢慢的跪倒在地上。

那拉氏和黛玉對視一眼,皆不知所以然。

到底是那拉氏年紀大些,且又是京城來的,此時不好躲在後麵讓黛玉出頭,況且她原本就是個爽性之人,於是欠身扶起沈婉,苦澀笑道:“夫人是聰明人,夫人看我,也不過是個弱女子而已,還有我這妹妹,天生一副嬌滴滴的模樣。我們兩個女孩兒家,又能幫你什麼?”

“昨晚菩薩顯靈,告訴賤妾,說能救我女兒出苦海的人,定會在今天駕臨寒舍。賤妾一心為女兒求平安,還請貴人幫我。”沈婉被那拉氏扶起來,又聽她推辭,心中不免淒然,說話間又落下淚來。

林寧這輩子最見不得這個,女人家在一起,有話不好好說,非要哭哭啼啼的。又想那拉氏必是沈婉夢中的那個貴人,這女人將來母儀天下,可不是大富大貴之人嗎?如今她已經被指給四皇子為妻,也算是難得的富貴命了。她若想保一個姑娘,也就是幾句話的事兒。於是輕聲咳嗽一聲,看了一眼那拉氏,在一旁圓成道:“夫人的女兒?可是納蘭公子的千金!明相府的孫小姐,又有誰敢為難她?夫人不必多慮了。”

沈婉聽了林寧的話,少不得止了哭聲。

那拉氏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