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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既你我為知己,則又何必有金玉之論哉。既有金玉之論,亦該你我有之,則又何必來一寶釵哉。所悲者,父母早逝,雖有刻骨銘心之言,無人為我主張。況近日每覺神思恍惚,病已漸成,醫者更雲氣弱血虧,恐致勞怯之症。你我雖為知己,但恐自不能久待。你縱為我知己,奈我薄命何!

這一段曲曲折折,意思轉了好幾層。由快樂而心痛,由知遇而生憂。她從此明白了他的心意,確信了他們的相知。但她清楚對於他們究竟能否結合,這些依然不是最後的決定因素。她的憂鬱一是無人主張,二是自己的多病之身。在無奈的悲哀中她不禁滾來淚來。

這時寶玉出來了,寶玉向她訴說了衷腸,寶玉對她說:“你放心”。她怔住了,是悲是喜,她根本弄不清。她隻覺得有萬語千言堆積在%e8%83%b8口,想要對他說,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寶玉也怔住了,心中也有許多許多話,隻不知從哪一句說起。最後黛玉走了,她不敢在那樣的氣氛下多耽。她不知道如果再耽下去,他還將說什麼、做什麼。結果寶玉隻管發呆,竟然把襲人錯認作黛玉,說了一通心裡話。

所以黛玉之於愛情既是執著的,同時也是脆弱的。她希望從寶玉那裡確認一些東西,但當她真的得到確認時,又不敢去麵對。不過她此後很少再與寶玉為金鎖或麒麟大起衝突,卻是不爭的事實。

這等於黛玉其實在心裡認同了這段默契,她會默默地期許,久久地堅守,隻是對於無法預知的未來,她的心境總有一些淒涼。她把一生的真情都牢牢地係在了詩書與愛情上,但獨獨沒有留給現實。

事實上愛情可以是理想的、詩化的,然而婚姻卻是現實的。

木石前盟從一開始就落腳於近乎唯美的三生盟誓,而金玉良姻的著眼點卻是實實在在的婚姻——這就是二者根本上的不同。

黛玉生於情、係於情而死於情,對於凡塵的芸芸眾生來說,如同一場夢,或是一個寓言。

墨玉之魂——寫給黛玉

在這世上,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破碎過!”

而我總認為最令人心疼的破碎,隻屬於如屈子的香草美人,如周敦頤筆下不蔓不支的蓮,如放翁所讚的梅般的才情奇女--黛玉。瀟湘館的竹影,用幽暗的綠色深染你的眉間;時代的陰霾,把濃重的憂鬱滲入你的靈魂。如果說玫瑰的綻放在於蓓蕾,而櫻花的綻放在於凋零。凋零是最張揚的美,殘酷又極致。而你就如一棵清痩獨立的櫻花,由葳蕤之勢綻放成一樹繁華,再紛謝如雨,就算凋零也散發出憂傷的華美。

幼喪父母,你從清貴的官僚家庭走出,步入“花柳繁華”的榮國府。你“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恥笑了去”。作為賈母所疼惜的“孤女”,言談不俗的你自然獲得了眾人的“歡心”。然而,不多久,你的小心謹慎卻成了眾人嚴眼裡的“孤高自許,目無下塵”。你有了一個知心知性,寵你、護你、哄你、愛你的人兒--寶玉。你愛他甚於自己,“你好我也好,你失我也失”,你在心中幽歎,似喜還悲。你愛得深沉而又痛苦,愛得美麗而又矛盾。把生命交給愛情,然而卻難把婚姻交給自己。心比比乾多一竅的靈心慧%e8%88%8c的你,卻始終瞧不破這個濃霧深鎖的時代的醜惡。你焚舊稿,斷癡情,求速死,抗濁世。死時你的眼是微睜的,因為你始終以嬰兒般的純潔無辜的眼神向人生,向歡樂,也向痛苦睜著眼睛,窺探著這個世界。香魂一縷隨風散。你靜靜地去了。留下的,是一些空寂,一些冷意,一些曲終人散的歎息,一些水儘雲起的了然。

我始終以觀望的態度看著你,看你年少芬芳的情事,看你花朵一般的生命凋零。看你的期待憂鬱成一朵朵的心碎。看你盈盈粉淚清痩的憔悴,看你總是最易想起自己,卻又最不會為自己打算;隻知信從自己的感情,卻不知順應是上人情;最縱容自己任性,卻又是最渴求愛最需要嗬護;是最耍小心眼小性兒,卻又最易對人推心置腹!。手荷花鋤,獨至花塚,攜一房心事,訴滿腔無奈。淚眼觀花花亦悲,淚乾春儘花憔悴。

你悲,你悲的是春光的流逝:“一聲杜宇春歸儘”。你歎,歎的是似水的流年“縱有千種風情,更與誰人說。”於是終明了你的“牙尖嘴利”,明了你的任性,明了你的率真,明了你的孤寂與絕望。漸懂了,愛花原是惜春,葬花本為傷時,傷春乃是傷人,憐花亦是憐己。可還是悵然若失,總不斷在紛紜墨香中尋覓你,隻想詰問一句“人生若是初見時,悔否?”!

第01章 生死十年再相遇

康熙三十四年。大清國國運昌隆,唯有西部葛爾丹禍亂草原,是康熙皇帝的一塊心病。想想自己越發的上了年紀,西征葛爾丹恐怕是最後一次禦駕%e4%ba%b2征的機會了。生為大清朝的皇上,馬上得天下的滿清帝王,禦駕%e4%ba%b2征在他的一生的史冊中,是何等重要的一筆!

而禦駕%e4%ba%b2征,隻許勝,不許敗。必須萬無一失!所以,為了籌集兩千萬兩銀子的軍餉,他籌謀了多年。

二月的江南,煙柳繁華,暗香浮動。

揚州巡鹽禦史府,坐落在揚州城銅雀大街東首。兩匹快馬從銅雀大街西邊街口拐進來,後麵隱隱的跟著四名高手。四人不不跟隨,小心謹慎,乃大內一等暗衛。兩個公子進了巷子便放慢了速度,但揚州街道上皆以青石板鋪路,是以馬蹄聲聲,清脆悅耳。直到巡鹽禦史府的府門,為首的青衫男子方拉住馬韁繩,翻身下馬。

雖然是官邸,但青磚白牆,極為簡樸。年少的小公子便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四哥!這就是林如海的府邸嗎?怎麼如此破舊不堪的?”

十來歲的白衣少年也從馬上跳下來,行動淩厲,毫不拖泥帶水。正是康熙的第十三個兒子,愛新覺羅胤祥。

“若是下方的朝廷大員一個個都是貪圖享受的主兒,咱們大清江山可就危在旦夕了。”被胤祥成為四哥的,自然是皇四子胤禛,他一邊拉著馬韁繩,一邊上前抬手叩門。

開門的是個老家人,四十多歲的樣子,見外邊兩個公子氣度不凡,自然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禮問好。

“兩位公子納福,請問二位是要找我們家老爺嗎?”

“是啊,我們是京城來的,找林大人有要事。”胤禛麵色平靜,讓人瞧不出臉上什麼表情。

“我們從衙門裡來,他們說今天林大人沒去衙門。索性就找到家裡來了。”胤祥畢竟是小孩子,跟在胤禛身後,補充道。

“好,兩位公子裡麵請,老奴這就去回我們家老爺。”老仆人禮貌的把二人讓進書房,自然有丫頭上了待客的香茶,另有小丫頭抱進去送信。

原來近日林如海夫人賈氏病重,連日用藥不見好轉,林如海與夫人伉儷情深,見夫人病容憔悴,一天比一天消沉下去,心中焦躁不安,這幾日便沒去衙門公乾,隻跟手下打了招呼,又要事便把公文送到家裡來辦,也是一樣。

胤禛在林如海的書房裡坐了片刻,吃了兩口茶,便起身道書架前看林家的藏書。胤祥卻是孩子習性,進來時被院子裡一株碧桃花吸引,這會子便索性出去,跳著腳的去捉碧桃花上翻飛的蝴蝶。

“四哥,四哥!快來幫我把它抓住啦!這蝴蝶好漂亮,這麼長的尾巴,我都沒見過呢。”胤祥一邊跳著跑著,一邊叫胤禛來幫忙。

胤禛皺皺眉頭,自顧看書,自然不去理他。

“小心點,磕著牙,你才不捉呢。”一個清朗的聲音從遊廊拐角處傳來,把胤祥嚇了一跳。

“你是誰?偷偷摸摸的站在那裡,嚇了我一跳!”

“那是鳳尾蝶,北方不多見。”那人愣了一下,卻避重就輕,躲開了胤祥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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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尾蝶?怪不得——它的尾巴還真的很像鳳尾!喂,你幫我捉一隻吧!”胤祥揮舞著小手,在碧桃花樹下跳來跳去,卻連那隻鳳尾蝶的影子都抓不到。

“萬物皆有靈性,你又何必捉來玩弄它們?”淡淡的話語,不帶任何感彩,溫潤如玉卻擲地有聲。屋內書架前的胤禛隻覺得心頭一震,仿佛有一股濃濃的東西連綿襲來,心底湧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憂傷。

“林寧,不許放肆!這是十三殿下,還不快給十三殿下賠禮?”林如海從內宅匆忙趕來,恰好聽見自己的書童跟胤禛說的那些話,心中駭然,忙上前嗬斥。

“哈哈,沒事沒事。我不過是偶然興起,要捉它玩罷了。他說的很對,萬物皆有靈性,這麼美麗的蝴蝶,定然是極有靈性的。”胤祥倒不在乎,擺擺手說道。胤禛已經聞聲出了房門,林如海見了,慌忙磕頭。

“臣林如海給四阿哥,十三阿哥請安!”林如海說著,又給胤祥磕頭。

“林大人,快快請起。我們微服而來,倒是打了你一個措手不及。聽說尊夫人身體微恙,如今可好些了?”胤禛對林如海很是客氣,一邊淡淡的問候,一邊用眼睛的餘光去打量那個叫林寧人。

一襲青衫,頭戴一頂玄色軟緞瓜皮小帽,腰裡係著藏青宮絛,全然一副書房小廝的打扮。可他麵色坦蕩,嘴角帶著微笑,仿佛一臉嘲諷的樣子,不看這邊,卻隻看著那株碧桃花。於是心中暗暗稱奇,這個人,倒是十分的麵熟,倒像是認識了十來年的樣子。

林如海起身,卻見胤禛看著林寧發呆,忙陪笑道:“他原是京城來的,說來揚州投%e4%ba%b2,無奈%e4%ba%b2戚多年未聯係,早就沒了音訊。幸好遇到了臣,才免於流落街頭。倒也是個讀書識字的孩子。”

“林寧?”胤禛似乎沒聽見林如海的話一般,淡淡的叫了一聲。

“給四阿哥請安。”林寧聽見呼喚,方轉過身來,雖然是有模有樣的請安,但眼睛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卑微之態。

林如海皺了皺眉頭,暗道,這家夥平日裡狂妄倒也罷了,怎麼明明知道了四阿哥的身份,還擺出這麼一副拽樣?龍子鳳孫,這要是瞧你一個不順眼,立刻要了你的命也是有的!

“今年多大了?”胤禛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麵前這個不卑不亢的少年。

“十六歲。”

“四哥!”胤祥忽然出聲,像是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秘密一樣,猛然轉身拉著胤禛的手臂,扯著他下了台階,“四哥,他長得跟你好像啊!你看著鼻子眼睛,還有這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