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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衝洗了三個月方才清理乾淨,但還是能隱隱的聞到一股血腥味,後世稱這場叛亂為“三月血變”。

四月上,天氣漸暖,所有的肅王黨羽都被處理乾淨,嵐帝已經徹底的掌控朝政,自此在無人敢小瞧這位尚未弱冠的帝王。

四月九日,圭朝聚集二十萬大軍,奇襲北門關,大穎最重要的關隘丟失。

四月十日,一個裝載著大穎派向圭朝的議和使者頭顱的錦盒,擺放在嵐帝的禦案前,嵐帝大怒。次日,又接到北門關失守的消息,驚怒之下趕緊急招大臣商議。

所有人都知道丟失北門關的後果,北門關是大穎的門戶,失去了它,圭朝的鐵騎來去自如,再無阻礙。嵐帝立即下旨,冊封老將黃魏為新一任的鎮北將軍,調遣十五萬大軍北上平叛。

老將黃魏心思縝密,用兵老道,不到半月便首戰告捷,但還未等朝中上下拍手相慶,南邊又傳來噩耗,南朝出動水師十五萬,大小船隻兩千餘艘,襲擊泯江水寨。大穎水軍雖然奮力抵抗,但到底寡不敵眾,不到一日,泯江水寨失守。

消息傳來,文武百官驚慌失措,秦真嵐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眼前一黑,呼吸困難。

他不知道情勢為什麼會突然就直轉急下,向著最不可收拾的方向倒去,明明半個月前他才剛剛鏟除叛逆,大權在握,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怎麼就忽然亡國在即?

玄都的所有精銳基本上都已隨著黃魏北上平叛,可調遣的隻剩下拱衛皇城的禁衛軍和玄都外護京營的六萬人馬。秦真嵐當機立斷,下旨令這僅剩的精銳立刻南下。另外下旨,命令東疆大將迅速領兵,回援京師。

可惜天不從人願,南朝水軍來勢極快,幾乎每攻一城都會有細作裡應外合打開城門,或守城大將突然遇刺軍心大亂城中混亂,被南朝水師以最小的代價攻克城池。

南朝水師一路北上,幾乎沒有遇到太大的阻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已攻下大穎的半壁江山。這樣的速度古今未有,駭人聽聞,而此時玄都派出的軍隊才剛剛出了京師。

五月三日,護京營與禁衛軍的六萬大軍因急於南下,被早就埋伏在西峽穀的南朝大軍打了個措手不及,近乎全軍覆沒。

五月五日,十五萬南朝軍隊包圍玄都。

皇宮之內,到處都是痛哭哀嚎,無數的人四散奔逃,甚至有些膽大包天的貪婪小人偷偷將一些價值連城的珠寶塞在自己的懷中,往日裡威嚴莊重的宮廷已經亂成一團。

秦真嵐望著眼前這混亂的一切,終是忍無可忍,他抽出寶劍,一劍將一個抱著細軟倉皇逃命的太監砍翻在地,周圍的其他人驚聲尖叫,有的攝於他往日的威嚴,嚇得軟倒在地連連磕頭,而更多的,驚慌之下跑得更快了。

秦真嵐麵似修羅,一劍一個,將他所能看到的人儘數斬了,鮮熱的血液染紅了明黃色的龍袍。

“啊————”憤怒而不甘的吼聲衝向天際。

一道極快的身影順著吼聲縱身而來,嘶啞難聽的聲音高聲喝道:“快跟我走!南軍已經到了朱雀大街,宮門失守,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秦真嵐沒有回頭,他劍指蒼穹,怒聲喝道:“朕不走!朕是大穎帝王,誓與大穎共存亡!”

來人還待再勸,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巨響,此起彼伏的哀嚎驚叫連這裡都聽得見。沒有時間了,來人索性不再多言,指尖輕彈,一道微不可見的白眼飄過,他迅速閃身,一把將那個突然軟倒的身子抗在肩頭,縱身狂奔。

秦真嵐頭臉朝下,一張俊顏漲得通紅,嘴中喝罵道:“唐四!你放肆!放朕下來,不然朕誅你九族!”

唐四並不理他,隻肅著一張臉向人煙稀少的地方狂奔。

“朕不能離開!朕已經是亡國之君了,難道你還要讓朕做一個膽小怕死的亡國之君嗎?!”秦真嵐想要掙紮,可身上卻使不出半點力道。

唐四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e8%87%80部,冷靜地說道:“亡國與否還為時過早,你不是已經下旨調軍回援京師了麼?既如此,玄都失守又如何,隻要你還有軍隊,隻要你還是穎朝皇帝,隻要你還活著,總有一天能夠將失去的都奪回來。”

秦真嵐一下子停止了掙紮,半響,才說道:“放我下來。”聲音中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沉靜。

這次,唐四沒有再違抗,如他所願的將他放了下來,在他雙腳觸地的霎那,源源不絕的力氣重又回到了他身上。

秦真嵐麵色平靜的朝他點點頭,兩人一起向宮外縱身而去。

他要活著,隻有活著,一切才都有希望!遠遠地,朱紅色的宮牆已經遙遙在望。

突然,兩人齊齊停下腳步,朱紅色的宮牆下,一道修長的身影負手而立,雪白的衣袖獵獵飛舞。

“樓主!”秦真嵐麵色一喜,舉步間就要向他走去,卻被唐四一下子拉住了袖擺。

他皺了皺眉,有些不悅的看向身旁之人,卻被對方臉上前所未有的戒備震懾住,隱隱的他似乎也擦覺到了不對勁。

樓絕華並未在意唐四的戒備,或者說他甚至從未將他瞧在眼裡,由始至終他都注視著秦真嵐,然後慢吞吞的說道:“解藥呢?”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讓秦真嵐的情緒徹底失控,這幾個月來他大起大落,精神緊繃到了極點,如今亡國就在眼前,稍有不慎,他就是遺臭萬年的亡國之君,再怎麼冷靜沉著,他也隻是個未滿十八的少年,這樣的打擊他如何承受得住。可眼前這個讓他懷著異樣情感的青年,所在乎的隻有他的解藥,隻有那個如玉般的君子,心裡眼裡沒有一點他的存在,這樣顯而易見的事實清清楚楚毫無遮掩的擺放在他眼前,讓他憤怒發狂,嫉妒不已!

堅毅的%e5%94%87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要解藥可以,幫朕把外麵的那十幾萬叛軍通通殺了。”

樓絕華微微眯眼,淡然道:“陛下與我曾經有過約定,隻要本座幫你奪回皇權,你便將解藥給我,莫非你要食言不成?!”

“朕一言九鼎,決不食言!隻是現在莫說是皇權在握,就是能不能保得住皇位都是兩說,樓主所作的承諾也並未兌現吧!”

“不!”樓絕華緩緩搖頭,道:“本座的承諾早已兌現。”

“正月月底,肅王一死,你可曾乘此機會將他的權勢收為己用?”

秦真嵐微愣,答道:“是。”

“三月初,我為你斬殺叛逆,拔除遺患,你可曾大權獨攬,

乾綱獨斷?”

“......是。”

“截至南軍攻下玄都之前,朝堂之上可有一人公然反對過你?”

秦真嵐呼吸急促,他已經知道對方的意思了。

“如此這般,還不算皇權在握,獨掌權柄嗎?”樓絕華不急不緩的說道:“我答應過的事便一定會做到,皇權我已經幫你拿到,隻是保不保得住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如今這般情形也不過是你自己無能罷了。”

“你!”秦真嵐指尖輕顫,最後怒極反笑道:“朕確實沒有能耐,怎及得上天下第一的寒衣樓主?但是朕不好過,彆人也休想好過,你永遠也不可能得到解藥。”

不知怎的,空氣中慢慢地充斥著一股寒意,樓絕華平靜地說道:“陛下是要反悔了?”

秦真嵐微微打了個寒顫,一種強烈的恐懼從心底升起,他極力克製著指間的顫唞,倔強的揚起下巴,冷笑道:“黃泉之毒無藥可解,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解藥,沒有解藥!”

樓絕華垂眸,慢慢的向前跨了一步,隻這一步,一股逼人的殺氣向著對麵的人直襲而去。*思*兔*在*線*閱*讀*

秦真嵐駭然後退,那種熟悉的恐懼又冒了上來,他真的會殺了自己,如果不交出解藥的話,自己真的會死!

一直靜默的人突然擋在了兩人之間,樓絕華冷冷的瞥向他,道:“唐教主要與本座為敵?”

唐四搖頭,“在下不是樓主的對手。”

“那便讓開!”

唐四沒有動,隻是拱手道:“樓主不殺他可能還會得到解藥,但一旦殺了他就一定不會有解藥了,樓主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如何選擇。”

樓絕華鳳眸微眯,淡淡道:“你待如何?”

唐四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錦囊,遞給他道:“這顆‘回魂丹’是我教的至寶,無論中了任何蠱毒,隻要服了它,十年之內可保性命無恙。十年,你給我十年時間,我定能研製出黃泉的解藥。”

樓絕華接過錦囊,冷聲說道:“本座憑什麼相信你。”

唐四笑笑,道:“你隻能相信我。黃泉碧落本就是楓火教先人研究出來的,確實沒有現成的解藥,而在下恐怕是這世上最了解這兩味劇毒的人了,若我不能研製出解藥,其他任何人恐怕都不能做到,包括寒衣樓的那位醫仙。”

樓絕華沉默,半響語氣決然的說道:“好!本座便給你十年時間,若十年之後沒有解藥或讓我知道你是騙我的話,本座便滅了整個楓火教!”

唐四眼神一縮,而後堅定地道:“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這時,遠遠地傳來兵器交鋒,衝鋒呐喊之聲,三人知道,南軍已經占領皇城了。

秦真嵐雙目通紅,一臉悲憤。而就在此時,逼人的劍氣無聲無息的向他襲來,他心下大駭,想要後退,卻已遲了。他隻覺得四肢一麻,整個人無力的癱倒在地。

“樓主這是為何?”沙啞難聽的聲音銳氣逼人,唐四再次攔在了他麵前。

“本座既然答應不殺他就絕對不會殺他。”樓絕華淡然道:“隻是廢了他的四肢而已。”

“樓、絕、華!”秦真嵐一字一句充滿恨意。

樓絕華毫不在意,隻是對一臉淡淡殺機的唐四輕聲說道:“以教主的本事要讓他如正常人般行走是不成問題的,隻是他以後再也無法動武罷了,任何要挾誆騙本座的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唐四無奈,哪怕在不滿對方的作法,現在的他們也隻能選擇妥協,不然兩人今天恐怕都不能活著走出皇宮了。

樓絕華微微俯身,無視唐四的戒備,對秦真嵐輕聲說道:“知道你為什麼會敗得這麼快嗎?大穎好歹也是一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