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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絕華縱身而起,也不見他如何動作,白色的身影已然秋葉一般輕飄飄的落在寬大的桌案之前。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並不是很起眼的錦盒,放在桌麵上,然後緩緩的推給對麵的人。

宮晴風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並不是很在意的拿起桌上的錦盒打開,但下一刻,這個從來都淡定沉穩的南朝太子“呼”的一聲站了起來,厚重的椅子在地麵上發出垂死的j□j。

他細細地摩挲著盒中的玄鐵令牌,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森寒冰冷,眉心緊蹙,“這麼珍貴的東西,恐怕孤出不起價錢呢!”

樓絕華搖頭道:“本座既然%e4%ba%b2自來找殿下做這個交易,所要的報酬自然是隻有殿下才能給得起的。”他身子前傾,雙手撐在桌麵上,附在對方耳畔輕聲道:“我便用它來換洛子瞻,我要帶他走!”

聞言,宮晴風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半響,他才緩過神來,慢慢的將黑色的錦盒蓋上,推回到對方麵前。

樓絕華麵色無波,挑眉問道:“怎麼?太子不願做這筆生意?”

宮晴風搖頭,波瀾不驚的看著他,“子瞻雖是我的臣子,卻也是我的表哥,他是一個自由的人,不是可以用來當做交易的物品。樓主的籌碼很貴重,也很讓人心動,但是,抱歉了。”

樓絕華%e5%94%87角微彎,並沒有因對方的拒絕而生氣,反而心下頗為愉悅。若是這人當真答應了的話,他倒是要重新考慮了。

“據孤所知,樓主與子瞻的關係很是......%e4%ba%b2密!”宮晴風輕叩著桌沿,蹙眉問道:“這樣的事為何不%e4%ba%b2自去問子瞻,反而來同孤做這樣的交易?”

“隻是來知會你一聲罷了,他那邊,本座自然會去和他說。”樓絕華淡漠而又堅定的說道:“無論他答不答應,本座都會帶他走!”

他將麵前的錦盒重又推向宮晴風,“這件東西於我無用,便送給太子,算是離彆之禮吧!”

“等等!”宮晴風喊住轉身就要離開的人,道:“子瞻看似柔和,實則剛烈之極,他的家在這裡,%e4%ba%b2人在這裡,必然多有牽掛,樓主不是強人所難之人,何必定要逼他,陷他於兩難?”

良久,久到宮晴風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幽幽響起:“我又如何舍得......隻是時間不多了啊......”

白影已逝,大殿之中唯有餘音嫋嫋。

“情之一字,果然麻煩,連這樣的人物都逃%e8%84%b1不過。”

他握著黑色的錦盒,暗暗皺眉,“不過,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醫穀

朦朦朧朧之間,眼前一片黑暗。他整個人如同仰躺在扁舟之中,任由海浪拍打著悠悠晃動,舒適的讓他本就昏沉的神識更加的迷糊不清。

身下傳來軟軟的觸?感,一種熟悉的已經刻骨銘心的酒香濃濃的包圍著他,耳邊是一聲一聲沉靜而有力的心跳。

是——他嗎?隱隱升起的認知讓他骨子裡叫囂著沉睡的欲望消退了一些,模糊而又小聲的交談穿過黑暗隱約傳來。

那個熟悉的男音沉重壓抑,帶著克製不住的悲憤,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情緒。他是怎麼了?昏昏沉沉的人忍不住的慌亂起來,有人欺負他了麼?以他的本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竟敢來招惹他?

他努力地想要睜開沉重的眼皮,不讓自己被一層一層不斷湧上的舒適所蠱惑。彆悲傷,彆不高興,我在這裡!我想看你笑,你笑起來那般的好看,鳳眸彎彎,眉目如畫。是誰也比不上的絕世風華!

“你......醒了麼?”感受到懷中輕微的掙動,樓絕華的聲音中是掩飾不住的喜意。

挺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如墨的眸子緩緩睜開,入眼的便是那張無雙的容顏,他動了動%e5%94%87角,吐出一句細小而模糊的話語來。

狹長的鳳眸清亮至極,樓絕華俯身,緊緊地擁住枕在自己%e8%85%bf上的人,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對方的頭頂,釋然而又堅定的聲音回響在馬車之中,“你要記住啊......要永遠永遠在我身邊......絕對不能離開......”

洛君望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袖,此時的氣氛溫馨至極!

“噗嗤!”一聲輕靈的笑聲響起,溫婉的女子假意嗔道:“喂喂喂,你們兩個夠了啊,剛一醒來就秀恩愛,還是當著我的麵,存心氣我這個孤家寡人麽?!”

樓絕華神情自若,沒有因她打趣的話語表現出絲毫異樣,倒是洛君望顯然沒有察覺到還有旁人在場,唰的一下耳根通紅,一直混沌的意識終於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趕緊掙開他的懷抱,坐起身子,這才發現自己竟身處一輛馬車內,而不是他所熟悉的臥房。

他蹙眉,疑惑的望向身邊的樓絕華,問道:“咱們這是要去哪?”任誰一覺醒來後,忽然換了一個地方,都會有些慌亂的,但因為有安心的人在身邊,那些微的驚慌如潮水般轉瞬即逝。

樓絕華握著他的手,微微一笑:“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我母%e4%ba%b2!”樓絕華附在他耳畔,輕聲說道。

“啊?!”洛君望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顯然對方的回答讓他驚訝之極,遠遠的出乎他的意料,等他回過神來有些手足無措的說道:“怎麼、這麼突然?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這樣沒有一點預兆的,我、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嗬!”樓絕華低低啞啞的笑著,溼潤的呼吸噴灑在他耳邊,惹得對方不自在的縮了縮脖子,“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難不成子瞻還害羞了不成?!”

洛君望麵色一僵,儘量克製住自己的不自在,伸手勾起他的下頜,嘴硬的說道:“我認為應該是兒婿拜見丈母娘才是,阿樓以為可對?”

“噗~哈哈哈......”潮卿笑倒在車壁上,在看到一雙竭力維持鎮靜和一雙暗含警告的眼睛齊齊向她射來的時候,她打了個冷顫,勉強止住笑,一邊往車外爬去一邊咕囔道:“你們繼續、繼續,當燈泡什麼的果然是要被驢踢得......”

當她打開車門的霎那,一道白影閃電一般竄了進來,緊挨著她的頭頂撲進了洛君望的懷中。

潮卿本能的護住自己的發髻,轉頭恨恨地瞪向肥胖的毛團子,剛要報複一番,卻在對上洛君望那雙略帶歉意的眼眸時,滿腔怒火頓時熄滅,最終隻能訕訕的出了馬車。

洛君望敲了敲小家夥的腦袋,輕聲叱道:“真是調皮,再有下次便不幫你了。”

小家夥縮了縮胖嘟嘟的身子,毛茸茸的大尾巴蜷起來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可憐兮兮的瞧著他。

到底是不忍心,洛君望將它抱著趴在自己的膝頭,修長的指尖順著柔軟的毛發輕輕撫摸。他抬頭望了望窗外高升的日頭,轉身問道:“咱們這是在北上?”

“嗯!”樓絕華淡淡的應了一聲,倒了杯茶水遞給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洛君望笑笑,接過茶盞喝了幾口,“也不知道京中現在怎麼樣了!”他倚著車廂,麵色擔憂的說道:“你應該事先告訴我一聲的,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不該,也不能在此時離開太子。”

“就是知道你會拒絕,所以我才先斬後奏。”頓了頓,樓絕華又說道:“而且,我已經幫你辭官了,如今你已經不是太子詹事了。”

洛君望蹙眉,卻並沒有太過震驚,或許心下早就隱隱的有些預感了。

見他沉默,樓絕華緊緊地攥住他的手,沉聲問道:“你生氣了?”

洛君望本能的搖了搖頭。

狹長的鳳眸幽暗難測,他專注地凝視著他,道:“無論你原不原諒,我都會帶你走。”

洛君望歎息一聲,%e4%ba%b2了%e4%ba%b2他緊抿的雙?%e5%94%87,道:“我沒有生你的氣,永遠都不會生你的氣。我隻是,有些舍不得罷了。”

怎麼舍得呢?年邁的祖父,即將登基的太子,剛剛失去丈夫的姑姑,還有深陷情網不得自在的淮小叔,這些都是他的牽掛,他如何能做到一下子全都拋開?

隻是再為難、再傷心、再不舍,他也不會離開他!他選擇的也隻會是他!

洛君望微微傾身,攬著對方柔韌的腰肢,再次說道:“阿樓,我在這裡,永遠在你身邊!”

樓絕華緊緊地回抱住他,馬車之內靜逸溫馨。

醫穀位於大穎和南朝交界之間,四麵環山,風景如畫,四季如春。

醫穀又名“藥王穀”,在江湖上地位超然,雖不如北樓南教,東島西城影宮那般威名赫赫,但也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夠得罪得起的。畢竟誰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江湖之中,對決比武,逞能鬥狠,陰謀仇殺的多不勝數,保不準什麼時候就一個不防中了彆人的招,哼哼唧唧的就要求到醫穀來,再愚笨的人都不會做出這樣自斷後路的蠢事。

而且,醫穀曆任穀主都是醫術高妙,慈悲為懷之輩,自建穀以來活人無數,不少能人異士受過醫穀的大恩,其中不乏一些厭倦了江湖,選擇在穀中避世隱居的高人。所以雖然醫穀本身多是一些治病救人,鑽研醫術的醫者,但隻要有那些避世之人的存在,哪怕是江湖五大勢力之一,想要對上醫穀,也必須要付出慘烈的代價。

醫穀之外,巨石林立,一塊塊房屋般大的巨石看似淩亂實則亂中有序,這是一個極為高深的陣法,一旦深陷其中必定不死不休。

洛君望站在車轅上,遠遠眺望著這堪稱氣象萬千的一幕,感歎道:“這陣法看似簡單,表麵上看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八卦陣而已,但仔細瞧去,卻是陣中有陣,變化多端,你以為是陣眼的地方下一刻卻又變成另一個小陣,殺人於無形,讓人防不勝防。”

“公子能夠瞧出其中的端倪,卻也不簡單了。”一旁的潮卿理著衣衫說道:“這陣法乃是當年醫穀的創建者在此落戶時所建,耗費了無數心血和人力物力,曆時十一年方造就而成。它是醫穀的天然屏障,每個想要進穀的人,無論是誰,若沒人帶路的話都要闖過這片石陣。”

說到最後,她又冷笑著添了一句:“自建穀以來,每年埋在這巨石林中的枯骨可有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