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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了攬躺在自己膝頭睡得深沉的人,讓他睡得更舒適一些。

金色的陽光透過搖搖晃晃的窗簾細縫照射進來,明明滅滅,如同他此時的心境一般。

五日之前,丁小衛的身子大有起色,而洛君望也實在放心不下南朝的諸多事情,便謝絕丁府上下的一致挽留,堅決回京。他既要走,樓絕華自然是要陪在他身邊的。

此時距離洛君望離京已有一月有餘,他心下擔憂,歸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就能回到京師。好在無論是寒衣樓還是天網都不曾傳來什麼壞消息,他也能勉強按奈住性子。

隻是或許是心事繁重,憂慮頗多的緣故,他瞧上去越發的疲憊了,眉宇之間倦意濃濃,總是毫無預兆的就沉沉睡去,而這幾日以來,更加的明顯了。

修長的指尖輕柔的拂過溫潤安詳的眉宇,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抹暗色。

車輪滾滾,夕陽西下。

等洛君望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竹製的車簾被卷起,天空呈現出一種深色的墨藍,清涼的晚風悠悠吹來,讓他精神一振,剛剛醒來的睡意也被驅散不少。

“醒了?!”淡漠優雅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為人察覺的安心。

洛君望勾%e5%94%87,衝樓絕華溫柔的笑笑,然後在對方的攙扶下慢慢的坐起身來。他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皺眉道:“已經這麼晚啦,怎麼不叫醒我?”

“為什麼要叫醒你?”樓絕華按著他的額角,試圖讓他舒適一些,“我倒是想就這麼不管不顧的將你劫回寒衣樓,不用再去操心那些煩心的事,就怕你不高興。”

洛君望背對著他,看不見他臉上不容置疑的認真,還以為他隻是在開玩笑,也就隨意的說道:“阿樓難道要做山大王麽?不過我可不是美嬌娘,當不了壓寨夫人的。”

樓絕華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子瞻在我眼中珍貴無比,又豈是區區美嬌娘能夠比得了的?我這個山大王隻要這麼一個壓寨夫人,彆的人再美,也入不了我的眼,更入不了我的心。”

洛君望被他這番言語說的麵紅耳赤,心裡卻泛著甜意,他不自在的偏了偏頭,故作鎮定的說道:“我可不做你的壓寨夫人,我還有許多事情沒做呢!”

漆黑的鳳眸微微眯起,異色的光芒疾閃而過,隻一瞬間,樓絕華便從容笑道:“睡了這麼久,你也餓了吧,先吃些點心填填肚子。待會兒我還有事情要跟你說了。”

“什麼事?”洛君望疑惑的問道。

樓絕華不答,從盤子裡拿起一塊桂花糕塞進了他嘴裡,淡然說道:“先吃點心,吃完了再告訴你。”

洛君望鼓著嘴巴,倉鼠似的一動一動得到,黑色的眼眸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報複性的也往他嘴裡塞了一塊。看他和自己一樣鼓起了嘴巴,他才彎起了眉眼,眸中星光燦爛。

兩人幾乎是嬉鬨著用完了一盤糕點,樓絕華飲了口茶,從袖中掏出一張雪白的信箋,遞給他道:“下午剛剛傳來的消息,南朝太子平安無事,已經完好的回來了,所以你不用擔心了,嗯?”

“真的?!”洛君望臉上滿是驚喜,他迅速的拆開信箋,一目十行的將那並不太長的內容看完,然後擊掌笑道:“太好了!太子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信中說,太子是被人所救,也不知到底是何人?”

洛君望淡然道:“那就要問南朝太子了。”

洛君望%e5%94%87角帶笑,尚沉浸在無邊的喜悅之中。

這時,車外傳來一道冷峻的聲音:“主子,前麵不遠有一座破廟,今晚可在此處過夜。”

“好!”

兩日之後,樓絕華的馬車終於駛進了南朝皇城,他抱著被捂得嚴實的人縱身而去,隻留下一句威嚴的吩咐:“命醫部首座潮卿,速來見我!”

洛君望再次睜眼時,入目的便是熟悉的布置,回到家的感覺讓他舒了口氣。他起身,揉了揉疲倦的眉宇,伸手褪去身上的青衣。

當樓絕華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洛君望一身齊整的官服從屏風後麵悠然轉出。幾乎是立刻的,他便知道了對方的打算,他皺眉道:“你要進宮?”

洛君望理了理寬大的袖擺,低聲應了一聲。

“南朝太子現在剛剛離開榮國寺,正在回京的路上,而洛起淮恐怕也在他身邊,你進宮要做什麼呢?”樓絕華有些不讚同的說道。

“總要去一趟的。”洛君望笑笑:“離開這麼久也不知道宮裡究竟怎麼樣了,我這個太子詹事當得實在是不稱職。”

樓絕華上前幾步,一把擁住對方,清越的嗓音在他耳邊輕聲問道:“你後悔麽?後悔放棄自己的職責而去找我?”

洛君望回抱住對方的腰身,臉上笑意溫柔:“怎麼會?哪怕時間倒轉,我的選擇依然不變。”

時至今日,他才知道,原來這個天之驕子般的人物也是會不安的,而原因隻是因為自己!是他做的不夠麼?

%e4%ba%b2了%e4%ba%b2他的臉頰,他淺笑如畫,“等我回來!”

“好!”

望著那道遠去的背影,他低聲輕喃:“無事便罷,若是有事......你不要怪我......千萬不要怪我......”

半月之後,太子回朝,洛君望諸人終於鬆了口氣,而皇城中湧動著的暗流也暫時平息了下來。

南朝太子宮晴風手腕非凡,才智卓絕,自十四歲登上太子之位以來,心機深沉,雖然年少卻處事老練,已然引得大半朝臣的崇敬認可,更何況皇帝病重,他代掌朝政,意誌堅定,一言一行素無差錯,在朝堂之上威嚴更增。

是以,對於太子的這次榮國寺之行,無論某些人有過怎樣的猜測與想法,都隨著宮晴風的重新歸來,不得不偃旗息鼓。

雖然此次太子%e4%ba%b2自出京,為皇上祈福,被天下人拍手讚歎,稱其孝心可嘉,但天意弄人,南朝皇帝終究沒有熬過這一關,一月之後,於重壽殿駕崩。

帝王仙逝,舉國哀悼。

丞相府前門麵清冷,白幡滾滾。

小樓之內寂靜無聲,紫裙逶迤,秀發輕挽的女子一臉肅容,細細的探究著手下的脈象。

樓絕華攬著安靜恬淡沉沉睡去的人,沉聲說道:“如何?”

潮卿收回手腕,思索片刻搖頭說道:“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異樣。”她望了眼皺起眉頭的人,頓了頓,有些猶豫得道:“或許他隻是累著了,你......會不會多慮了?”

“絕不可能!”樓絕華斷然說道:“之前可說諸事在身,疲乏嗜睡尚屬正常,但自南朝太子回朝之後,一切重擔都已卸下,且宮晴風亦知他身子不好,即便帝王駕崩,也沒讓他過度操勞。可是即使如此,他的嗜睡之症卻越發的嚴重,以致上一刻還在與你交談,下一刻卻不知不覺沉沉睡去,這般情況,也隻是我多慮而已?”

潮卿的臉色漸漸凝重,如果事情當真如他所說的話,洛君望的嗜睡就絕對不簡單了。而在這世上,她最不會懷疑的就是樓絕華的話。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她再次伸手探了探洛君望的脈象,比剛才更認真更仔細,可結果依舊,沒有絲毫的異常。

室內死一般的寂靜,一根根銀針快速而準確的刺入一處處%e7%a9%b4位,睡著的人無知無覺,而潮卿的額角竟泌出細細的汗珠。

終於,最後一根銀針被拔出,潮卿抹去額上的汗珠,對看似一臉鎮靜的人搖了搖頭,“沒有異常!”

淡色的薄%e5%94%87緊緊地抿著,對於潮卿的醫術他是絕對信任的,可是現在連她都檢查不出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兩人自定情以來便多有波折,各種各樣的事情接踵而至,真正相守的時間少之又少,而現在更是牽扯到了他的安危!

清亮的鳳眸專注的看著那張溫潤舒適的睡容,他的身體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連潮卿都束手無策?難道自己用儘辦法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抓不住嗎?

%e8%83%b8口處的某個地方漸漸絞痛起來,攬著他的雙臂無意識的加大了力道,直到沉睡著的人不適的動了動身子才恍然發覺。他趕緊鬆開雙臂,將對方輕柔的放回床上,伸手一掀,素色的錦被搭在他的腹部。

樓絕華沉默片刻,從寬袖中取出一個扁平的玉盒,道:“你來瞧瞧這個東西。”

潮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接過遞來的玉盒,鄭重打開,隻見氤氳的寒氣之中,一隻肥肥胖胖的小蟲靜靜地躺著,那透明瑩白的身子與周圍的玉色幾乎融為一體。

“子玉蠱?!”潮卿驚呼,漆黑的杏目瞪得滾圓。

樓絕華皺眉,“你知道這東西的來曆?”

潮卿一臉興奮,急切地說道:“自然!‘子玉蠱’不像一般蠱蟲那般猙獰惡心,反而長得玲瓏可愛,色澤如玉,因而得名‘子玉’。‘子玉蠱’亦是‘保命蠱’,有它在身,這世上大多數的蠱毒都不足為懼。隻是......”她猶豫的看著他:“這‘子玉蠱’極難煉製,據我所知,唯有南邊的楓火教有這麼一對,你是如何弄到的?”

樓絕華沉%e5%90%9f片刻,沒有答她,而是問道:“既然這個東西這麼有用,是否可以在他身上試試?”

潮卿略帶驚訝的看著他,遲疑的說道:“你懷疑,他是中了蠱毒?”

“我什麼都不知道!”樓絕華輕柔的撫著他的眉角,聲音中透著一股壓抑。

見他如此,與他一起長大的潮卿如何不清楚他是在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再不敢多言,她捏著細長的銀針在沉睡之人的指尖迅速刺入,殷紅的血液一下子冒了出來,被肥胖的蠱蟲儘數吸走,直到那瑩白透明的身子變成了妖異的紫色。

匍匐在指尖的蠱蟲晃晃悠悠,翻倒在床鋪上,軟綿的身子蠕動了兩下就再也不動了。

潮卿一下子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漸漸僵直的蠱蟲,低聲呢喃道:“不可能 !這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

樓絕華麵色凝重,心下隱隱的有了一些猜測,可他依舊冷聲問道:“到底怎麼了?”

潮卿麵色複雜的看著他,道:“‘子玉蠱’是絕大多數蠱毒的克星,而能讓它瞬息死亡的隻有劇毒,天下間屈指可數的劇毒!”

樓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