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1 / 1)

影。

為首之人高聲喝道:“無雪,你害死我師叔,今日便要你血債血償。眾位師兄弟,布陣!”

眾人手握利劍,滿身殺氣,將白色的人影圍在中間。

少年淡淡的掃了眼這群人,沒有理睬,那種無動於衷的眼神更是引的群情激奮。

洛君望看著那群凶神惡煞,神情仇恨的人,有些猶豫,雖然理智告訴他應該趕緊離開,這件事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但看到那張年輕的隻能稱為少年的臉,他的情感不允許他看見這樣的事情而袖手旁觀,雖然他明知,或許那個少年並不是尋常人。他頓了頓,終究還是打消了轉身離去的念頭,拱手說道:“這位大俠,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有事可以坐下來慢慢說,何必動刀動槍的傷了和氣。”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連一直麵無表情的素衣少年都稍稍訝異的看了他一眼。

為首之人看向那個明顯是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書生模樣的人,怒斥道:“你這酸儒,若想活命的話快快走開。”他惡狠狠地瞪了眼素衣如雪的少年,“我師叔與他比武鬥劍,回去後竟吐血身亡,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洛君望皺了皺眉,說道:“我雖不是江湖人,也不清楚你們江湖上的規矩,但有一件事卻是明白的,江湖之上對決比武,生死各安天命,先不說你師叔得死與這位少俠到底有沒有關係,便是真是他所為,你們也沒有立場找他報仇的。”頓了頓,他又道:“而且,你們這麼多人對付一個少年,實在是有失公允。”

眾人被他說得惱羞憤怒,有一人跳出來說道:“你這臭書生,休要在此聒噪,我便先取你狗命,再去殺他。”說著,挺劍向他刺來。

洛君望看著那明晃晃的劍尖,一時呆住,他會站出來管這件事是相信自己能全身而退的,可是他卻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這些人不是他平日裡與之相處的文人雅士,也不是廟堂上那些暗地裡一套,背後又是一套的老狐狸,他們是江湖人,一言不合便是打打殺殺,根本就不會和你講道理。難道他今天便要死在這裡了嗎?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要他躲他是肯定躲不開的,看著越來越近的寒芒,他匆匆忙忙的摸住袖中的東西,隻是這樣快的速度,受點小傷是在所難免了。

“當啷!”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耳邊傳來東西的落地聲和隱約的悶痛聲。他眨了眨眼,便看到了一道比最燦爛的陽光還要耀眼奪目的劍芒。

劍芒破空,白色的身影優雅的遊走在人群之中。

為首之人駭然,高聲驚呼,“快!布陣!”

人群散開,將白色的人影圍在中間,但或許是少了一個人的緣故,也或許是這群人的功力太差,隻見,白芒疾閃,隱約的夾雜了縷縷血絲,無數柄利劍被挑向空中,掉落在地上發出一連串的聲響。

為首之人腕間一痛,長劍落地,一股令人膽寒的殺氣向他直逼而來。

“彆殺人!”遠遠地傳來一聲疾呼。森寒的殺氣頓住,雪亮的劍刃停在他的喉間,一縷鮮紅的血絲順著狹長的劍刃流淌而下。

握劍的手很穩,沒有一絲顫唞,仿佛從一開始就停在那裡。

他撤劍,手腕一抖,劍刃上的血珠滴落在地,重又恢複了乾淨銀白,他揮劍入鞘,負手而立,素白的身影雲淡風輕。

為首之人恐懼的瞪圓了眼睛,手確認似的摸向刺痛的咽喉,鮮熱的嫣紅沾滿了雙手,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臉頰流淌而下,他第一次離死亡這般的近,也第一次認識到這個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少年到底有多恐怖。

少年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聲音清悅淡漠,充滿了不馴。

十幾人一言不發,撿起地上的佩劍,互相扶持著翻身上馬,疾馳而去,如來時一般匆忙,但卻氣勢不在。

洛君望看著那個負手而立的少年,有些慚愧,明明是自己想幫對方解圍的,卻被他救了性命,他拱手說道:“多謝少俠的救命之恩!”

少年平靜無波的看了他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下一瞬便消失在原地。

洛君望驚訝的四下看了看,剛剛還喧囂鬨騰的涼亭前隻有自己一人孤零零地站著。

他撫著身邊的驢子,苦笑一聲:“咱們真是幫了倒忙了,隻願那位少年莫要怪我才好。”

江河奔湧,水浪滔天,泯江是神州第一大河,它的北麵是大穎,南麵是南朝,西邊的儘頭是圭朝,江水滔滔,向東流入大海。

泯江物產豐富,水路發達,無數人靠著它賺錢生活。浩瀚的江水之上,停泊著無數各式各樣的船隻。

兩個從沒出過家門,沒有見過世麵的小孩何曾見過這樣氣象萬千的場景,一時之間都是目瞪口呆。

師九四下張望了一下,說道:“我去打聽一下有沒有過江的船隻,你二人就呆在這裡不許亂跑,知道嗎?”

小歡喜呆呆的點了點頭。

師九敲了下他的腦袋,不放心的再次叮囑一遍,“在我回來之前一定不許亂走,聽到沒?”不是她囉嗦,實在是這幾天下來,這兩人惹了無數的麻煩,每回都要她跟在他們%e5%b1%81%e8%82%a1後麵善後,把她折騰的夠嗆。天下最辛苦的事便是照顧兩個活潑過頭的小孩了。

小歡喜揉了揉腦袋,心不在焉的應道:“知道了,知道了,一定等你回來。”

待師九一走,兩個小孩麵麵相覷,忽然咧嘴相視一笑,下一刻,手牽著手,向最熱鬨的地方擠去。

兩日後,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方,站著的人卻已不同。

一襲青衣溫潤如玉的書生牽著一頭灰色的毛驢站在人群中。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泯江,不免有些震撼,水天一色奔流洶湧的江水,密密麻麻高大偉岸的樓船,神情狡獪眼神精明的商人,體格健壯麵色黝黑的纖夫,步履匆匆一身風塵的旅人,組成了一幅盛世繁華的畫卷。

洛君望感歎,“原來這就是天下第一的泯江麼?果然聲勢浩大!”他轉身撫了撫身邊的驢子,“走吧,咱們去找一艘船過江。”

半個時辰後,依舊是一身青衣牽著毛驢的人站在了原處,就好像他從沒有離開過。

洛君望神情沮喪,怎麼就沒有人肯做他的生意了?不是客滿了沒有空座,就是不準帶牲口,可是要將小灰丟下,他又怎麼舍得。這頭驢子是他從虐待它的一個農夫手上買來的,經過這段日子的休養照顧總算是長了些肉,他是絕不願意舍棄它的。可是現在又要怎麼辦呢?

他站在江邊看著江麵上來來往往的無數船隻,天色已晚,如果再不趕緊找到船渡河的話,就要等到明天了。

一艘船像隻滑翔的鳥兒一般駛過江麵,停留在他麵前,那隻船並不特彆高大,在整個江麵上隻能算是中小型的,外觀算得上精致,高高的軌乾直聳天際,染著紅漆的樓船靜靜的停泊在江麵上,如一隻收翼休憩的雄鷹。

“咚!”異物落水的聲音響起,四散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他的衣角。

“喲!這位公子當真是對不住,您沒事吧!”一聲蒼老洪亮的聲音從船上傳來。

洛君望拎著沾濕的衣擺,抬頭循著聲音望去,隻見船頭站著一個體態健碩的老人,他精神奕奕,麵色蒼老,肌膚是生活在水麵上的人特有的古銅色。他隨意地擰了幾下手中的衣擺,衝老人善意的笑笑,“老人家放心,在下沒事。”

老者神情擔憂,有些歉然的說道:“船上有乾淨的衣服,若公子不嫌棄的話,上來換一套吧。”

洛君望搖頭笑道:“真的不用了,隻是濕了衣擺,沒什麼打緊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老者見他神情溫柔,謙和有禮,很是喜歡,便和他閒聊了起來。

“聽公子的口音,是南朝人吧,這是要去大穎麼?做什麼去?”

洛君望微笑,“去找我兒子!”

“公子有兒子啦!”老人大笑,“當真是好福氣!”

洛君望歎氣,“唉,哪是什麼好福氣,那孩子實在調皮得緊,不給我惹麻煩就不錯了,像這次,不過是與我鬨脾氣,便隨隨便便的離家出走,害我擔心。”

“啊?”老人驚訝,“現如今的世道可是亂的很,這一個小孩子出門在外,實在是危險得很呐。”

洛君望心中一暖,“多謝老人家關心,那孩子身邊有家人跟著的。”

“那就好,”老人大笑,“男孩子嘛,大多都是頑皮的緊的,你也不要隻跟他講道理,必要的時候也要用用武力,幾棍子下去,老夫保證,他肯定就會老實了。”

他微微一笑,眼中滿是寵溺,“這個,我怎麼舍得!”

老者哈哈大笑,銀白的胡子都抖動了起來,“你們這些孩子啊!”

洛君望看著他開懷大笑的臉,忽然心下一動,說道:“老人家是在水麵上做生意的麼?生意如何?這條船不錯,是您的吧。”

“可不是嘛!”老人歎氣,“辛苦了一輩子,就賺到了這條船,不瞞你說,這可是我的命根子。就靠它送往江上的客人,偶爾幫人載點貨物過活了。”

洛君望說道:“那老人家可否搭我過江?”

聽了他的話,老人遲疑,表情為難,洛君望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溫言說道:“實不相瞞,今日不知怎麼的,所有的船都人滿了,我在這兒轉了半天了都找不到過江的船,還請老人家行個方便。”

“最近好像是大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有不少帶著劍的江湖人搭船過江,連帶著江麵上的生意也好了不少,”老人說道:“不是我不做公子的生意,隻是老朽的船已經被人包下了,實在是抱歉得緊。”

洛君望失望,“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看來隻有等明天了。”

老人有些不忍,他實在是喜歡這個謙雅%e4%ba%b2和的公子,不忍讓他失望,他猶豫著說道:“不然等下那位客人來的時候,你跟他商量一下,讓他允許你搭一下順風船,反正他也是去大穎,跟你同路。”

洛君望遲疑,“這樣好嗎?那人會肯嗎?”

“總要試試看才知道行不行,那位客人也就單身一人,應該會肯的,”說到這裡,他忽然驚呼一聲,抬頭看向他身後,“正說著了,他就來了,喏,就是那位拿劍的少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