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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在二人的身上映出一片光怪陸離。

“我不懂!”洛君望的神情有些迷茫,為什麼不會後悔呢?他想著母%e4%ba%b2回憶中的那個快意恩仇,自在逍遙的俠女,想著這近二十年來溫柔嫻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平淡婦人,這樣巨大落差她是怎樣適應過來的呢?單單隻是靠著對父%e4%ba%b2的愛嗎?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便能讓一個人拋卻本性,將自己困在小小的一方天地近二十年?他不懂,一點都不懂!

“等你以後遇見喜歡的人就會明白了。”穆容晚撫著他柔滑的發絲說道:“要找一個相互喜歡的人不容易,而要相處的和睦就更加的難,凡事都有兩麵性,愛情可以讓你品嘗到甜美如蜜,喜樂無窮的滋味,也可以讓你感受到悲哀酸澀,無可奈何的疼痛。當情感與理念相衝突的時候,你必須當斷則斷,不是為愛臣服,便是相忘於江湖,但不論你選擇哪樣,都不能優柔寡斷,搖擺不定,否則雙方傷得會更重,千萬莫要像我父%e4%ba%b2他們那般。”

洛君望紅著眼眶用力的點了點頭,他雖然還不是很明白,但他會將這些話牢牢地記在心底。

這時,屋外傳來一串輕微的足音,白衣的少年慢慢的出現在光影中,背脊筆直,麵色沉穩。他並沒有進屋,而是停在門口,靜靜地站立著。狹長的鳳眸直直的看向偎依在母%e4%ba%b2懷中的少年,幽深的眸底劃過一抹擔憂。

洛君望唰的一下子坐直身體,雙頰通紅,似乎是被彆人看到自己孩童一般偎在母%e4%ba%b2懷裡而感到不好意思。

穆容晚看了眼那個據說是君兒朋友的人,麵色平靜無波,語音溫柔地說道:“這些日子你一直趕路,定然是沒休息好,先回去睡一會吧!”

洛君望本能的搖了搖頭,“我陪母%e4%ba%b2。”

穆容晚歎了口氣,說道:“你的身子也不好,要是病了怎麼辦?你父%e4%ba%b2已經去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洛君望用力的握住她的手,焦急地說道:“不會的,我不會有事,我會永遠陪在母%e4%ba%b2身邊!”

“那就不要讓我擔心,”穆容晚輕撫著他越發消瘦的臉,心疼的說道:“回去休息一會兒好不好?”

洛君望哪敢再拒絕,他點了點頭,起身說道:“要不您也會去睡一會兒吧?”

“我睡不著,”穆容晚望著漆黑的棺木,眼中泛起一種奇異的光澤,“我想再陪他一會兒。”

洛君望看著她不複先前的空洞麻木而顯得有些精神的臉龐,終於點了點頭,向門邊的少年走去。

樓絕華伸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掌,稍微用力的捏了捏,似乎想把自己身上的熱氣渡給他些似的。

夜色越發的深了,洛君望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黑色的靈堂如同巨大的浪潮一般隨時都會將那道纖弱的白影淹沒。

洛君望眉眼一跳,一股劇烈的刺痛襲過心臟,轉瞬即逝,了然無蹤。

“怎麼了?”樓絕華看著他突然捂住心口的動作,神色擔憂,“不舒服?”

“不,”洛君望放下手,微笑著說道:“突然有些不安而已,可能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了。”

樓絕華沉默,以後會好的,所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這一世他會一直一直的陪在他身邊。

她取過桌案上的香就著燭火點燃,插在香爐中,嫋嫋的青煙升起,模糊了橘黃色的燭光。

“你真的要這麼做麼?”清朗的男音突兀的響起,修長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後。

穆容晚對於來人沒有絲毫驚訝,她語音溫柔地說道:“他曾讓我承諾,若他死了,我和君兒都要好好的,我答應了他。”她撫摸著冰冷漆黑的棺材,輕笑道:“可那是我騙他的,這一生唯一的一次欺騙於他。”

儒雅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悲色,相交二十多年,他依舊不理解她那種飛蛾撲火般的情感,但他了解她的脾性,知道她一旦做了決定就再無更改的可能,就如當初不顧一切的嫁給洛起舒一般。

“那你兒子了?你就這樣丟下他一個人嗎?”

“他身邊有人照顧。”她想到那個一直沉默著的白衣少年,多年遊走江湖的經驗告訴她,那人絕不簡單,而他看向君兒的眼神,雖然隱晦,但她怎會看不出來,那分明是看著所愛之人的那種柔軟到極致的眼神。“也請你多加照拂!”有這些人在他身邊,君兒絕不會出事的。

“我雖然不讚同你的做法,但也明白我勸不動你。”柳歎息道:“你放心吧,但凡我還活著一天,那孩子就絕不會有事。”

穆容晚笑了,笑得欣慰,笑得滿足,她知道他是個重承諾的人,既然說出了這句話便一定會做到!

作者有話要說:

☆、悲痛

他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朦朦朧朧間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但細細去想又不知道到底做了怎樣的夢。隻覺得一股令人窒息的悲慟牢牢地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惶恐害怕,難受不安。

而這時就會有一雙泛著涼意的手撫上他的額頭或臉龐,帶著沉穩的力度,幫他驅走那些令人驚懼的噩夢。

半夢半醒間,忽然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響了起來,讓他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樓絕華安撫的拍了拍心神未定的人,起身打開房門,神情不悅的朝來人喝道:“安靜!”

門外的丫鬟被這冰冷的怒氣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戰戰兢兢的站在門邊。

洛君望按著隱隱作痛的額頭,問道:“有什麼事嗎?”

樓絕華側身讓開,丫鬟跌跌撞撞的跑入房內,跪地痛哭道:“小少爺,不好了......二夫人......二夫人她去了......嗚嗚嗚......”

仿佛一個巨大的響雷在他耳邊猛然炸開,他腦中一片空白,體內的血液也似乎停止了流動,全身冰涼麻木。

樓絕華上前幾步,一把將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抱在懷中,拍著他的背部大聲喝道:“呼吸!快呼吸!你想將自己憋死嗎?”

洛君望心中一片茫然,憔悴的臉龐一下子漲得通紅,整個靈魂都似已飄蕩在半空冷眼看著下麵那混亂的一幕。這時背部傳來一股暖暖的熱流,他身子一顫,大口大口的喘熄著,伴隨著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削瘦的身體失力一般的軟倒在樓絕華的懷中,雙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襟,啞聲問道:“咳咳......她騙人的對不對......咳咳咳,母%e4%ba%b2......母%e4%ba%b2昨晚還好好的,咳咳咳......你也瞧見的......她昨晚還跟我說了很多話,她是騙我的是不是......咳咳咳咳......”

樓絕華用力的抱緊他,眼眶微熱,柔聲安撫道:“沒事的,不會有事的,我在這,我會一直陪著你。”

洛君望似乎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眼眸之中布滿血絲,妖冶的猩紅順著%e5%94%87角滴落而下,他撕心裂肺的喊著:“母%e4%ba%b2!母%e4%ba%b2!!!”

樓絕華心痛難當,便是上一世被迫自刎的時候都沒有這般痛過,他手指輕撫,按在他的頸後,然後將突然昏過去的人抱在懷中,“乖,睡一覺吧,等你醒過來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會陪著你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清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偶爾傳來一兩聲不知名的鳥叫聲。

白衣絕世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院中,手一揚,白色的紙條化為飛灰,消散在風中。

負手而立的背影孤傲絕倫,纖塵不染,在金色的陽光之下如同神祗一般絢爛奪目。

當青衣路過回廊之時就看見了這麼一幅優美如畫的情景,他微微垂眸,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慢的朝院中的人走去。

他忽然之間有些緊張,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情緒。青樓中人,大都長袖善舞,八麵玲瓏,他雖性子孤傲,但卻並非拙於言辭,否則的話又怎能成為如意樓的頭牌之一,若沒有一定的手腕,即使他長相再好,才藝再出眾也是不能的。但不知怎地,在這人麵前,那些應對客人時的巧言辯詞都似乎拋到了九天之外,腦中一片空白。

那勝雪的白衣和如墨的發絲交相纏繞,似一幅幽遠寧靜的水墨畫,迷醉了他的眼眸。柔滑的墨發被風吹著向後飄起,拂在他的臉龐上,引起些微的酥|麻,那樣的感覺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抬手撫摸那細膩柔滑的發絲。

他稍稍後退了些,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子瞻怎麼樣了?還好嗎?”

“他不會有事。”清越的聲音淡然如水,語音深處卻含著一股堅定,仿佛他這般說了,那麼事情就絕對會朝他所說的方向發展。

既然他說沒事那就肯定不會有事了,青衣幾乎一瞬間就相信了他的話,即使那人已經病重昏睡了好幾天了,但有他在,以他對那人的重視程度,是絕對不會讓那人有事的吧!

青衣抿了抿%e5%94%87,眼神複雜,“這次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還未從喪父的悲痛中走出來,母%e4%ba%b2又殉情而亡,幾日之間家破人亡,再堅強的人也承受不住。”說到這裡,他不禁想到幼時的那場焚燒了他所有歡樂的大火,那些悲痛哀嚎似乎還響在耳邊,他閉了閉眼,將那些鮮血慘烈都壓在腦海深處,他狠狠的握緊雙拳,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一等,再等一等!

“他會熬過去的!”在他身邊看了那麼多年,他又豈會不了解他。那人看似柔弱纖細,實則性子堅毅,不然上一世也不會落到那般的境地。

沉默了片刻,他問道:“那個孩子怎樣了?”

青衣有些驚訝,繼而回答道:“還好,我會照顧好他的。”

想到剛剛收到的消息,他心下煩躁,皺眉說道:“好好照看他,我不想再讓子瞻擔心。”說著身影一晃,漸漸走遠。

青衣看著那個自始至終未曾回頭看他一眼的身影走遠消失,心中莫名的一陣酸澀。

向來人煙稀少,不惹人注意的小院現在卻是戒備森嚴,往來的下人仆從都是訓練有素,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樓絕華進入院中時並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守院的侍衛神情肅穆,目不斜視。他徑自走入屋內,剛進門便看到一道白衣儒雅的身影。

二人對視一眼,樓絕華問道:“他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