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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值得在下萬死不辭了。”

洛君望擺手道:“公子切莫這般說,大家都能沒事就好,隻可惜了樓子裡的人。”想到樓中那些相識了一個多月的人,他不由有些黯然。

“這孩子哪來的?”樓絕華扯開話題,他不想看他難過的樣子。

洛君望輕拍著懷裡的孩子,說道:“是彆人托付給我的,讓我送到陽城寧家。”

樓絕華皺眉,“你不回去?”

洛君望搖頭,“自然是要回去的,母%e4%ba%b2他們怕是擔心壞了,我會先回去一趟,跟他們說一聲再去陽城。”他伸手撫摸著鶯歌兒毛茸茸的腦袋,問青衣道:“如今如意樓已毀,你們有何打算?”

青衣歎息道:“暫時還不知道,先找一個地方落腳再說吧!”

洛君望沉默片刻說道:“不如先去我家吧!”這兩個人柔柔弱弱的,失掉了囚禁他們卻也保護他們的地方,隻身在外,他實在是不放心。

青衣瞧了下一旁的白影,發現他的視線一直盯在那個溫潤的少年身上,心下一陣氣悶鈍痛,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他扯了扯雙?%e5%94%87,說道:“這......麻煩君大夫了。”

“不麻煩,”洛君望笑道:“還有,嗯,我不姓君,我叫洛君望,字子瞻,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改名換姓,不是故意欺瞞,還請莫要責怪。”

“怎會!”青衣笑道:“那我便叫你子瞻吧!”

“好!”

樓絕華有些不悅,一方麵自然是二人相談甚歡的畫麵有些礙眼,更大的原因則是他不願他們有太深的牽扯。他這一世雖然不屑向他複仇,但也不會與他相交,彼此間當個路人就好。如果子瞻與他成為朋友的話,他會很煩惱。但是瞧著他那張洋溢著喜悅的笑容,他抿了抿%e5%94%87角,罷了,隻要他開心就好,至於自己心中的那些小小的不舒服又算得了什麼。

隻是,想到剛剛接到的消息,他暗暗的皺了皺眉,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訴他了?看著那張清秀的容顏,他終於開口說道:“子瞻,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讓他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也是好的,不然到時候受到的打擊更大。

“什麼事?”仿佛是感覺到了他話語中暗藏的擔憂,他的臉色漸漸的嚴肅了起來。

“你父%e4%ba%b2......恐怕不太好了......”

精致的車廂內一片寧靜,隻從窗外傳來車輪的軲轆聲,馬蹄的踏踏聲,還有偶爾夾雜其間的馬鞭破空的劈啪聲。

紫衣的少年斜倚在車壁上,眼眸低垂,似閉非閉,淡漠尊貴的氣質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佛。

忽然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在車窗外響起,雪白的柔荑推開窗戶,從窗外的信鴿腳上取下一個小巧的竹筒,遞給少年。

少年輕輕的敲擊著身下的坐塌,從容鎮定,優雅尊貴,指間稍稍用力,雪白的紙條化為粉末,飄落而下。

半響,華麗優雅的聲音淡淡響起,“讓人查一下今日那些人的身份來曆。”

“是。”

女子取過紙筆,落下幾個娟秀的小字,小心的卷好放進竹筒重新綁回信鴿的腳上,“撲啦啦”白色的信鴿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振翅消失在天際。

作者有話要說:

☆、病逝

南朝京都。

往日裡端嚴肅穆的丞相府此刻白幡黑布,死寂沉沉,隱隱地傳來陣陣哀樂聲。

一輛簡單的二輪馬車飛快地駛來,由遠及近,停在相府門口。

車上下來四人,看到門口的布置俱是一震,滿臉的不可思議。這一路上緊趕慢趕到底還是沒有來得及。

洛君望僵硬地站在門口,腦中一片空白,為什麼會有喪事,府內為什麼會辦喪事?誰?是誰死了?是誰死了?

守門的人似乎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待看到洛君望時,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然後三步兩步的跑了過來,哽咽道:“小少爺!是小少爺!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二爺......二爺他......他去了......”

去了?誰去了?二爺?二爺不是爹麼?爹?爹!!!

似乎有一聲雷鳴在他腦中炸響,他頭暈目眩,身子搖搖欲墜,幸好旁邊有人及時扶住了他。他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影子,飄忽虛幻的摸樣看不清是誰,這時遠遠的傳來陣陣哀樂,他仿佛一下子驚醒了似的,用力的推開麵前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府內跑去。

一路之上白幡飛舞,路過的下人仆從都腰圍白帶,麵色同情地望著麵色茫然的少年匆匆而過。

熟悉的小院中,哀樂陣陣,大堂中央一口漆黑的楠木棺材靜靜地擺放著,一個大大的奠字觸目驚心,記憶中一直溫馨歡樂的院子彌漫著一股哀傷死寂的氣氛。

耳邊無數認識的或不認識的人都在嚎啕痛哭,悲傷低泣,或真心或假意的揮灑著那些仿佛一點都不值錢的淚水。

身子嬌弱的婦人靜靜地跪在棺木旁,雙目空洞,蒼白的臉上是冰冷的麻木,似乎跪在這裡的隻是一具驅殼,而她的靈魂已經與那人一起躺在了冰冷的棺木中。

洛君望一直麻木空白的心在看到婦人的那一霎那終於急促的跳動了起來,他一步一步走到她身邊,緩緩的蹲下`身,將自己埋入那個看似柔弱實則溫暖的懷中,大顆大顆的淚水溢出眼眶,沾濕了雪白的衣襟。

“母%e4%ba%b2......母%e4%ba%b2......”低啞的呼喚哽咽出聲,好像回到了孩童時期,一旦受了委屈,便會這麼一直一直的喚著。

穆容晚空洞的雙目閃過一絲亮光,整個人似乎都恢複了一些光彩,她抬手輕撫著懷中人的背脊,低聲說道:“君兒不哭,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父%e4%ba%b2一直都掛念著你呢......”

夜色深沉,靈堂之中一片靜謐,幽幽的燭火被從窗外吹來的夜風吹的明明滅滅,仿若鬼火,堂中央的那口漆黑的棺材更是添了份鬼魅陰森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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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君望背脊筆直地跪在地上,時不時的往麵前的火盆中頭一兩張冥幣,炙熱的火光映照在他蒼白的臉上給他添了抹紅暈。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在深沉的夜色中格外的清晰。洛君望抬眼望去,隻見容顏憔悴的婦人慢慢向他走來,在他身邊慢慢蹲下,幽深的雙目靜靜的看著盆中的火光,“這些日子以來還好麼?有沒有被欺負?”聲音帶著微微的嘶啞。

洛君望搖頭,沒有告訴她自己中毒之事,他不想母%e4%ba%b2傷心難過的同時還要為自己擔憂,“我很好,見了很多世麵,外麵的世界雖然有些複雜,但是很精彩,是我在家的時候從未想到過的。”頓了頓,他有些悲傷的說道:“隻是我回來晚了,連父%e4%ba%b2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

“這不怪你,你父%e4%ba%b2也沒有怪過你,”穆容晚攬著他的肩膀說道:“說到底還是我的錯。”

洛君望有些複雜的問道:“他們都說你是什麼熾焰宮的欞使,是真的嗎?”

穆容晚拿起一張冥幣丟到火盆中,微弱的火苗一下子竄得老高。

洛君望移開視線,說道:“您若不願說便不說,無論如何,您總是我的母%e4%ba%b2!”江湖上的那些事他不懂,也不想懂,那個什麼心狠手辣的欞使他沒見過,也與他無關,他隻知道麵前的人是他最%e4%ba%b2的%e4%ba%b2人,是他的母%e4%ba%b2,僅此而已!

“若我是呢?”穆容晚忽然問道。

“那也還是我的母%e4%ba%b2!”洛君望聲音堅定。

穆容晚笑了,她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這個笑容顯得有些生疏,“我確是熾焰宮的欞使,早些年遊走江湖之時,結交了幾個意氣相投的朋友,後來便跟著他們一起投入了熾焰宮。”看著他驚訝的表情,她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可願聽聽母%e4%ba%b2的故事?”

洛君望用力的點頭。

穆容晚神情悠遠,看著虛空中的某一點,似乎已經陷入了遠久的記憶中。

“我父%e4%ba%b2出身世家,自幼飽讀詩書,才華洋溢,母%e4%ba%b2卻是江湖上頗有盛名的俠女,性子爽朗,快意恩仇。這樣性格南轅北轍的兩人也不知怎地相互看對了眼,互許了終生。開始的時候尚好,畢竟是兩情相悅,蜜裡調油,正是難分難解之時,但或許是兩人的生長環境不同,觀念也不一樣,慢慢的,生活中各種各樣的矛盾便浮現了出來,成%e4%ba%b2幾年後,二人間的隔閡越來越深,吵架、冷戰越來越頻繁,那時母%e4%ba%b2已經懷了我,原本開朗的性子因父%e4%ba%b2的緣故陰鬱了起來,生產之時難產而死。畢竟夫妻多年,又是至愛之人,父%e4%ba%b2悲痛欲絕,對於害死了母%e4%ba%b2的我更是喜歡不起來,便將我丟給外祖父,進京考取功名去了。”

“外公不講道理,怎麼可以遷怒母%e4%ba%b2。”洛君望小聲抱怨道,他安慰般的抱住穆容晚,將頭枕在她瘦弱的肩上。

“其實我很慶幸他將我丟給外祖父的,不然我也不會活得那般自由!”穆容晚笑了笑,拍著他的背部接著說道:“外祖父武功高強,當年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母%e4%ba%b2死後,他便將我當做他的繼承人,悉心教導,而我也喜歡習武。十四歲那年,我終於還是耐不住寂寞,一心向往外麵的世界,便辭彆了外祖父,走入了江湖。當年年少輕狂,也曾鮮衣怒馬,快意恩仇,也曾二三知己,仗劍天涯。那日去救你的柳便是那時結交的,後來更是隨他一起投入熾焰宮,成為四使之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說到這裡,她的眉宇間露出一種明媚自信的風采,那是一種任由歲月腐濁時光流逝都不曾改變過的意氣風發。

洛君望看著她眉宇間的那抹明亮自信的光芒,遙想那些過往精彩的歲月,不禁一陣心馳神往。

“再後來我便遇見了你父%e4%ba%b2。”穆容晚秀麗的明眸中浮現一種醉人的柔情,“我永遠都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他就這麼姿勢隨意地站在橋邊,輕輕柔柔的一笑,我當時就愣住了,隻覺得清風白雲都已消失,唯剩下那個如畫之人的垂眸淺笑。之後像是著了魔一般用儘一切手段打探他的消息,知道了他的身份後我便回了京,那時父%e4%ba%b2已經官居侍郎,我便懇請父%e4%ba%b2為我提%e4%ba%b2,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求他,我卻永遠都不會後悔,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

盆中的火光明明滅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