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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西斜,嬰兒嗚嗚咽咽的哭音在深夜中尤顯清晰,微寒的冷風吹醒了他的神智,讓他恢複了些往日的鎮定,那微弱的好像剛出生的小貓一般的嗚咽聲不斷的撩撥著他那顆本就柔軟的心。他瞄了一眼似乎陷入沉思的人,小心翼翼的說道:“嗯......這個孩子怎麼了?”

女子沒有說話,亂發後的眸子警惕地瞪著他。

“那個......我沒有惡意,”洛君望%e8%88%94了%e8%88%94發乾的%e5%94%87瓣,說道:“隻是他一直哭個不停,那個我略通醫術,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他?哭多了對孩子不好。”

或許是他的眼神過於真摯,或許是那張美麗溫婉的臉能引起人的好感,也或許是看出他是個沒有絲毫武力的人,女子慢慢地放鬆了警惕,尖銳的金釵離開了他的咽喉,逼人的殺氣也消散了些。

隨著凶器的遠離,他明顯的鬆了口氣,雙手本能的摸了摸傷口,鮮熱的血液順著指縫流淌而下,那猩紅的顏色刺得他一陣昏眩。

低低的誘哄聲傳來,女子輕輕的拍打著懷中的孩子,誰也無法將眼前這個慈愛柔和的人也剛剛那個殺機凜然的幽靈聯係在一起。

“他......怎麼啦?還好麼......”洛君望擔憂的問道,說著,他試探性的上前兩步,見女子沒有反應,便抬手想要看看孩子的情況。

就在這時,女子忽然抬頭,整個人似乎遇到了什麼最恐怖的東西一般微微的顫唞了起來,原本柔和的雙眼驚慌惶恐,布滿殺機。洛君望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把捂住了口鼻,刺鼻的血腥味滲入肺腑,讓他一陣作嘔,眼前一片漆黑,寂然無聲,連孩童低弱的嗚咽聲都已消失不見,他隻聽到一下一下劇烈的心跳聲,不知是女子的,還是自己的......

雅室之內,燈光明媚,兩道青色的身影相對而坐,神情投入,沒有任何言語交談,棋盤落子的敲擊聲輕輕響起。

“吱呀”門扉開啟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風雅,一身黑衣身形矯健的人快速地走了過來,附身在年長的男子耳邊低聲的說了幾句。

男子的臉上閃過一抹陰霾,他起身拱手說道:“抱歉,在下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今日便到這裡吧,若有機會再來領教公子高招。”說著也不等對方回答,便急匆匆的向屋外走去。

一身青衣的少年麵色無波,黑色的棋子悄然落在棋盤之上。

前院紙醉金迷,絲竹%e6%b7%ab、靡,一片歌舞升平,而後院荒僻的角落中卻是危機重重,殺機四溢。

無數黑色的鬼魅潛伏在暗夜之中,摩攃著利爪擇人而噬。

頭戴玉冠的錦衣男子負手而立,俊朗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憤怒,他低聲喝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陶韻的臉繃得死緊,袖中的手緊攥成拳,“看守她的人確實是疏忽了,隻是誰也沒有料到她竟是會武功的,她太能忍了,這些日子以來竟一點破綻都沒露出來,將咱們所有人都瞞了過去。而今晚是我們在南朝的最後一晚,不免有些鬆懈,卻被她抓住了最好的時機,一舉逃%e8%84%b1,那人雖是女子,但她聰慧過人,意誌堅韌,善於隱忍,實在是厲害之極。”

“再厲害又如何,不過是個會些武功的女子,而且還帶著個孩子,影門二十多個人都是吃白飯的嗎?竟讓人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逃了,我要他們何用!”三殿下憤怒地說道。

陶韻揉了揉額角說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還是想想該怎麼辦吧,若是找不到人,那這次的任務就等於是失敗了,太子那裡如何交代?”

聽他提到太子,三殿下滿心的怒火仿佛被澆了一桶冷水,撲哧一下全都熄滅了,背上泛起陣陣寒意,如果被他知曉這次的任務是因他一時的色心而導致失敗,不難想象他的下場會有多慘,他並不認為以他那太子哥哥的性情手段會因為自己是他弟弟而有絲毫的手下留情。

他抿了抿發白的%e5%94%87,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陶韻歎道:“從她逃走到咱們發現的時間並不長,而且如意樓外麵也有我們的人,她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能逃得出去,人應該還在樓子裡,派人找吧,現在也管不了是否會驚動旁人了!”

眼前黑影重重,腦中一片昏眩,伴隨著陣陣耳鳴,就在他以為自己就要窒息而死的時候,捂著口鼻的手終於放開來,他攥著衣襟背脊微彎,大口大口的喘熄著,新鮮的空氣吸入肺腑,讓他舒暢至極。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勁來,頭一仰便要喝問出聲,懷中卻突然被塞入一個東西,嬰兒的臉蛋在月色下格外的天真皎潔。清風飄過,一道細微的聲音流轉在耳畔,“陽城寧家。”

月色朦膿,白色纖細的身影站在暗夜之中,衣袂飄飄,遺世獨立。

這裡是如意樓最偏僻的角落,荒涼的小樓陳舊斑駁,一看就知道是個被遺棄了的地方,平日裡就算有人難得路過也根本不會特彆注意到它,有的人哪怕在樓子裡呆了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它的存在。

昏黃的燭光在閣樓中幽幽燃起,閣樓並不大,到處都布滿灰塵,樓中隻有一張歪歪斜斜的桌子和兩把缺了%e8%85%bf的椅子。

橘黃色的光芒將樓中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究竟是怎麼回事?”說話的人一襲紫衣,容顏俏麗,卻是如意樓四大頭牌中的紫羅姑娘,隻是她此刻神情嚴肅,眉眼含煞,再沒有了平日的俏皮天真,若有人見了她此時的麵貌,定會心生畏懼,哪裡還會有絲毫的憐惜。

在她對麵的是一個大約三十多歲風韻猶存的婦人,一支金步搖斜插入鬢,正是西院的秋媽媽;站在她身邊的男子一身紅衣,容顏妖、嬈,身形纖細,白玉般的手腕中握著一根煙杆,霧氣騰騰的白煙噴湧而出,正是東院的玉爹爹;角落中立著一個容貌普通,身形矯健的男子,他是樓中最隱秘的存在,見過他的人絕不會超過五人,如意樓中暗地裡的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都由他掌管。

秋媽媽皺著眉頭說道:“好像是今晚的客人丟了什麼人,現在正在四處找人。”

“找人?”紫羅冷哼,“找人就可以亂來,將我如意樓弄得烏煙瘴氣?他也未免太囂張了!”她偏頭向黑衣男子問道:“這夥人究竟是何來曆?”

男子的聲音有些冷硬,“暫時還沒有查到,不過那群黑衣人身手不凡,出手狠辣,倒像是一些龐大勢力培養出來的死士殺手。而且曾聽聞穎朝皇室有一個神秘莫測的影門,門中之人俱是鬼麵黑衣,看這些人的穿著打扮很可能便是影門之人。”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今晚的客人很可能就是穎朝皇室中人了。”紫羅皺眉說道:“他們來南朝做什麼?找的又是什麼人?”

細長的煙杆輕叩桌麵,灑下一層灰白色的煙灰,玉爹爹的聲音透著一股撩、人的韻味兒,“有沒有可能他們就是衝著如意樓來的呢?”

“什麼意思?”紫羅皺眉問道。

“你不覺得這件事太過湊巧了麼,什麼人早不丟晚不丟偏偏就在如意樓出了事。”玉爹爹輕聲分析道:“這也許是他們掩人耳目的手段,而真正的目的或許是咱們如意樓!”

此言一出,眾人一驚。

秋媽媽撫著%e8%83%b8口緊張地問道:“難道如意樓已經暴露了?可是我們行事一向小心謹慎,應該不會被人察覺的啊!”

樓中一陣沉默,燭光搖曳,清亮的聲音斷然響起,紫羅俏臉寒霜,目光堅毅,“吩咐下去,立即撤離,將所有的東西能帶走的都帶走,不能帶的統統燒了,絕不能留下絲毫蛛絲馬跡。”

秋媽媽一臉心疼,遲疑的說道:“這如意樓可是咱們費了好大的心血一手建立起來的,就這麼一把火都燒了未免太過可惜,要不再等等?也許對方真的隻是找人,並沒有察覺樓子的秘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紫羅搖頭,“我不想冒一點險,何況他們這般大張旗鼓的找人,哪怕事先並不知情,這一趟下來也要引起懷疑了,如意樓定然是不能要了。”

秋媽媽深深地歎了口氣,擔憂道:“可是若主子怪罪起來該怎麼辦?”

紫羅一甩衣袖,沉聲說道:“主子那裡,由我一人承擔!”

作者有話要說:

☆、鶯歌

火!烈火!熊熊烈火!

炙熱的烈焰染紅了天際,將漆黑的暗夜映照得如同白晝,火蛇長嘶,張牙舞爪的扭曲著伸向空中,清冷的月輝在烈焰的映照下散發著妖異的光芒。

前一刻還歌舞升平,醉生夢死的如意樓下一刻卻陷入了絕望的深淵。到處都是火焰焚燒的痕跡,哭鬨聲、求救聲、腳步聲、哀嚎聲響徹天地,無數神出鬼沒的鬼麵黑衣之人手持利刃,如地獄中的修羅一般無情的收割者那些絕望的生靈。

額際的冷汗滑下鬢角,心臟急速的跳動著,他緊緊地摟住懷中的孩子,順著人流跌跌撞撞的向前奔逃。

他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也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或許跟那個差點要了他性命的女人有關,也或許是因為他懷中的孩子,但他現在沒有精力也沒有時間去弄清楚,此刻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趕緊逃出去,不然他今天會死在這裡!

渾渾噩噩中,眼前閃過一道黑影,他想要停下來卻已經來不及了,“砰”地一聲,兩道身影相撞,一股大力襲來,他被撞得後退幾步,貼在身後的牆壁上。

他一聲悶哼,整個後背一陣麻木,仿佛全身的骨頭都散了架似的,雙臂失力差點將懷中的孩子掉到地上,削瘦的身軀微微顫唞,薄%e5%94%87緊抿,將所有的□都咬在%e5%94%87齒間。

“哎喲!”屬於孩童的清脆聲響起,“是哪個不開眼的莽莽撞撞的,走路不長眼睛的嗎?痛死小爺了!”

聽到這個聲音,洛君望先是一怔,繼而欣喜若狂,“鶯歌兒!是鶯歌兒嗎?”他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上前幾步伸手想要扶他。

瘦小的身影跌坐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他的麵容,隻一雙黑色的眼睛在暗影之中亮得發光,看著那張在火光照射下溫婉美麗的容顏,他下意識地喊道:“白裳姑娘!”不!剛剛說話的分明是個男人的聲音,他眼珠一轉,忽然一下子跳了起來,緊緊地抓住那人的手,“君大夫!你是君大夫!”今夜的李代桃僵之計其他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