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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窗外傳來一聲異動,她下意識地想出去查看,卻在下一刻轉身向室內躺在床上的人走去,無論是誰,小偷也好,刺客也好,都與她無關,她隻要守著洛起舒,確保他無事就好。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尖銳的破空之聲,她身手敏捷的側身避過,亮光閃過,森冷的匕首泛著寒光插在柱子上。

寬大的袖袍直直的垂下,掩蓋住了她的雙手,她身形戒備,凝神靜聽,屋外除了風吹樹枝之聲,以及一兩聲不知名的蟲鳴,在沒有任何聲響。她靜立半響,確定來人已走,神情微鬆。

秀腕輕抖,兩點寒星悄然隱沒在寬袖之中。她上前兩步,細細的打量了幾眼柱子上的匕首,接著將匕首上的字條扯了下來。

字條上略帶潦草的寫了幾行娟秀的字:若要他的性命,於明日午時,攜寒蟬蠱往城西荒廟。

她心下慌亂,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但她畢竟不是普通女子,下一刻她勉強鎮定了下來,至少表麵看起來如此。

由字條中的內容,她已知曉擄走他的人是誰了,就是因為知道才不免擔心,那人心思狠毒,手段毒辣,而君兒一向體弱,現在落入那人手中,雖一時無性命之憂,但少不了要吃些苦頭的,何況那人那麼恨她,定會遷怒君兒的。

一陣陣虛弱痛苦的咳嗽聲在室內響起,她靜靜的看著帷幔,目光中滿是複雜為難之色,半響,猶疑著的眼神終於堅定了下來。

她走到書案前,提筆在一方白帕上落下幾行字,從懷中取出一根碧色的,細小的,隻有手指長短的哨子。她抬手放在%e5%94%87邊吹了幾聲,卻詭異的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燭光搖曳,夜已深沉。

一道黑影劃過夜空,身子輕巧優美的停落在窗沿上。那是一隻鷂,上身漆黑一片,尾部墨色之中夾雜著絲絲斑白,眼睛堅硬銳利,不可逼視,牢牢地抓住窗沿的雙爪鋒寒銳利,寒芒閃爍。

她將手中的帕子用繩子牢牢地係在它的爪子上,看著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夜空中的影子,她深深地歎了口氣。

“君兒,對不起......”

她不是一個好母%e4%ba%b2,雖然她隻有這麼一個孩子,但在她心中最重要的還是洛起舒,現在他的身子已經拖不了多久了,她隻想守在他身邊。她知道她太過自私,在孩子和丈夫之間,她選擇的永遠都會是後者。

現在她隻能希望那個人能將君兒安安全全的帶回來,還有找怎樣的借口向洛起舒解釋君兒這幾日的去向。

作者有話要說:

☆、鈴妖

緊翹的睫毛微微抖動,混沌黑暗的神智漸漸清醒,他隻覺得腦後一陣鈍痛,全身酸楚難當。

洛君望慢慢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目的不是他那熟悉的青色紗帳,而是一根根斷裂腐朽,滿是塵土的殘垣片瓦,一縷縷陽光透過縫隙照進屋內,正好照在他的眼簾上,讓他不適應的眨了眨眼睛。

他撫著沉重的腦袋,想要坐起身子,卻在下一刻,一個小小的,金色的腦袋映入眼中。

洛君望駭然失色,心膽俱裂,手腳冰涼麻木,失去所有力氣似的僵硬在地,一動都不敢動一下,全身的血液迅速的湧入心臟,一口氣被憋在%e8%83%b8腔中,不敢吐出絲毫,周圍安靜的隻有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那是一條盤坐著的蛇,並不粗大,細細小小的,隻有三寸長,拇指般粗細。細小的身子挺得筆直,小小的頭顱高高的仰著,金色的瞳眸中閃爍著冰冷的寒光。全身的皮膚亦是罕見的金色,在陽光的折射下閃爍著璀璨的金芒。

他從未見過這樣罕見的全身都是金色的蛇,也辨彆不出它的品種,但這並不妨礙他從那濃烈豔麗的花紋以及細小森寒的牙齒中判斷出它的毒性和攻擊型。

一人一蛇牢牢的盯著對方,空氣中蔓延著一種一觸即發的緊張味道。額頭的冷汗順著眼角沒入發間,他眨也不眨的死死的看著那雙金色冰冷的豎瞳,全身僵硬的不敢發出絲毫聲響,甚至下意識的閉住了呼吸。

一陣引鈴般的笑聲暮然響起,打破了越來越緊張危險的對峙,“小黑,回來吧!”

細長的身影疾閃而過,轉瞬之間就消失了蹤影,隻在空中留下一道金色的殘影。

洛君望驟然虛%e8%84%b1似的放軟了一直緊繃著的肌肉,手腳無力的躺在地上,嘴巴微張大口大口的喘熄著,繼而似乎是被空氣中的灰塵嗆到了,一聲一聲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這般咳著喘著,好半響才慢慢平息了下來。

“好些了?”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

洛君望坐起身子,循聲望去,那是一個容顏嬌俏的女子,濃密的秀發被編成無數條細小的辮子用金色的發圈箍著飄散在背上,一襲顏色豔麗,花紋繁多的百褶裙,腰間雙腕都用緋色的帶子緊緊地束著。無數小巧玲瓏的銀鈴披綴在發間、腰間、腕間、腳%e8%a3%b8間,身姿輕動時,鈴音聲聲,清脆動人。

在他看她的同時,陌生的女子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他,說實話,她有些驚訝,沒想到那人竟會有這樣的一個兒子,眉目清秀,纖細病弱,瘦削的臉頰因剛剛的咳嗽泛著鮮豔的紅暈,清澈柔和的眼眸氤氳著盈盈的水光。

“沒想到她的兒子會這般的膽小,竟被我的小黑嚇到了。”嬌柔的聲音暗藏著嘲諷。

洛君望沒有在意她話中的語氣,而是驚與她的內容,小黑?是剛剛那條蛇麼?他驚訝地問道:“那條蛇是你養的?”

女子伸出手指摸了摸戴在腕間的金色的鐲子,輕柔的說道:“那是自然!”

他仔細地看了兩眼那個鐲子,忽然發現那上麵的紋路與剛剛那條蛇身上的花紋一模一樣,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指著那個金鐲,有些顫唞地問道:“這......這就是那條......那條蛇?”

女子舉起手臂,笑道:“你是說這個?”說著故意上前幾步,將雪白的手腕湊得更近些,身上的銀鈴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悅的聲音。

洛君望趕緊起身,急急地向後退去,身子一晃,差點被腳下的枯木絆倒。他眼中布滿了驚懼之色,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個容顏俏麗,年輕貌美的女子,而是一個醜陋恐怖,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魔鬼。

他神情驚懼的說道:“在下......在下尚有要事,先走一步,再見。”說著,他趕緊向外麵走去,恨不得立即離那女子遠遠地,再也看不到她才好。

就在他走到門口,甚至已感到外麵的陽光所散發的隱隱的熱意之時,耳畔傳來陣陣清脆的鈴音,一道婀娜嬌俏的人影眨眼之間便出現在他眼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女子幽幽的聲音伴隨著悅耳的鈴音細細傳來:“我說你可以走了麼?”

洛君望一時怔愣,接著有些不悅的開口道:“姑娘此言何意?”

女子調侃道:“若這麼簡單就讓你走,我又何必浪費力氣的去捉你。”

此言一出,洛君望一直處於混沌害怕當中的思緒終於清晰起來,是了,他是回家的時候被人突然從背後打昏的,醒來之後便在這裡了,難道那襲擊他的人便是她麼?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她又為何要擄他來此?

他神情戒備的問道:“我與姑娘從未謀麵,彼此之間更無仇怨,你為何要捉我?”

“你我之間確實是毫無恩怨,但我與你母%e4%ba%b2間的仇怨可大著呢!”女子神情有些憤恨的說道。

洛君望疑惑道:“姑娘怕是弄錯了吧!我母%e4%ba%b2賢良淑德,溫柔善良,一直以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家相夫教子照顧父%e4%ba%b2,怎可能去與姑娘結怨?”

“賢良淑德?相夫教子?嗬嗬嗬......”女子像是聽到了什麼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高聲笑了起來。

洛君望蹙眉,神色不愉得道:“你笑什麼?”

女子隨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花,語音中依舊帶著笑意的說道:“這真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你竟會說心狠手辣,殺人無數的熾焰宮欞使是溫柔善良的賢妻良母,要是江湖上的人知道了,還不都得笑死。”

聞言,洛君望當真有些惱了,他一拂衣袖,表情不悅的說道:“還請姑娘慎言!我母%e4%ba%b2是禮部侍郎的獨女,當朝洛相的兒媳,確實不是你要找的人!”

女子指尖輕盈的觸碰著那圈金色,輕柔的語音中隱隱的透著股寒氣,“我與她相鬥多年,難道還會將自己的死對頭認錯不成?隻是沒有想到她會將自己隱藏的這樣深,竟會隱於官宦之家,難怪我尋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她的蹤跡。不過她再能藏,卻終究還是被我給找到了。”

洛君望自然是不會相信她所說的母%e4%ba%b2是什麼宮的殺人如麻的欞使,但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說謊,何況她也沒有必要編一個謊言來欺騙自己,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的,或者母%e4%ba%b2的相貌與她的仇人長得過於相似?

他沉思片刻,有些疑惑的問道:“倘若我母%e4%ba%b2真的是你說的那個對頭,那你將我捉來是要用我威脅我母%e4%ba%b2嗎?”

“那是自然!本姑娘向來是冤有頭債有主,原是不該講你牽扯進來的,即便你是她的兒子,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將我千辛萬苦煉製而成的寒蟬蠱盜走。”女子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花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就成功了這麼一條,她竟趁我不在將它偷走了,我與她之間,不死不休!”

洛君望沉默,看來自己已經淪為彆人手中的人質了,隻是不知她的仇人究竟是不是母%e4%ba%b2,若不是,那麼對方是定不會來救自己的,這樣一來自己就沒有了利用價值,處境也就危險了,搞不好會成為她惱羞成怒之下的犧牲品。倘若母%e4%ba%b2真是她所說的那個人的話,到時候危險的就是母%e4%ba%b2了,說實話,兩條都不是他所樂見的。

他靜靜地盤膝坐在地上——反正他也跑不了——兩眼怔怔的看著麵前那個法相莊嚴卻布滿塵土,斑駁陳舊的高大佛像,心下煩悶,久久無法平靜。他自幼長於深院,一直生活得平安順遂,從未遇到過什麼波折,如今突然遇到這樣的狀況,慌亂自是難免的,但他是個聰明人,明白自己已經處於了這樣的境地,再緊張害怕也毫無用處,他的性子中一直有種隨遇而安,順其自然的態度,像這樣沒有辦法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