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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卻一點都使用不出來,更糟糕的是他動不了,他用力的揮舞著他的手,而那應該是他手的地方卻沒有半點動靜,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這樣的處境讓他心下焦躁,又是這樣無力的感覺,他痛恨這樣無能為力,什麼都掌握不了的感覺。

柔和的安逸之感輕撫著他的全身,意識漸漸的陷入昏沉之中,他用力的睜大雙眼,用儘全身的力量保持著殘留的神智,卻沒有絲毫作用。

時間流淌,他時而清醒時而沉睡,伴隨著他的隻有永恒的黑暗,現在的情況甚至比不上從前,以前他至少神誌清醒,可以看到白天黑夜,飛鳥魚蟲,山嵐流雲和那牽掛在心頭的人。

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四周一片未知的混沌,連自己是怎樣的存在都不清楚,有時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清醒的時候,他努力地想著父%e4%ba%b2,想著那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他現在才真正明白他對自己的重要性,那人不僅是救回了父%e4%ba%b2,讓他有了生存下去的動力,融化了他冰封的內心讓他有了再愛一次的勇氣,更加挽回了他一直沒有崩潰的理智。如果沒有遇見那個人的話,他真的早就瘋了吧。

為何命運要如此作弄他呢?他隻想與他們一同死亡而已,為何連這樣簡單的結局也不留給他?他是被詛咒的麼?混沌之中,時間仿佛已然靜止,然後突然有一天,一陣強烈的壓迫感驚醒了他迷糊的神智,他心下驚訝,全神戒備了起來。

眼前的暗色似乎被什麼驚動了一般翻流湧動,他已經可以明確地感覺到周身的空間在慢慢的擁擠,甚至覺得有些窒息,一波波疼痛不斷襲來,蔓延全身,被擠壓的不適感讓他微微皺起了眉。就在這時,一縷微光劃破黑暗遙遙傳來,雖然隻是一點如螢火般的微弱光芒,卻也叫他欣喜若狂,忍著疼痛,他用力的朝著那抹亮芒擠去,隱隱的,一陣陣女子的喧嘩聲和壓抑的痛楚□漸漸傳來。

終於,那股可怕的壓迫感消失了,大口大口的新鮮空氣傳入肺腑,眼前模糊的晃動著一個又一個的黑影。接著,自己似乎落入了某個溫暖的所在,就在他昏昏欲睡時,竟然有人打了他的%e5%b1%81%e8%82%a1。放肆!誰敢這麼大膽!他開口嗬斥,嘴中傳出的卻是嬰孩的啼哭聲,這是怎麼回事?他想弄清楚答案,卻被一陣陣洶湧而上的疲憊淹沒,最終陷入沉睡。

屋外雪花飄飛,屋內暖意融融。

女孩兒圓潤的小臉紅撲撲的,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閃爍著好奇的光芒,胖嘟嘟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戳了戳繈褓中的孩子,聲音充滿驚歎的說道:“他好小,紅紅的,瘦瘦的,好醜。”

容顏精致的女子斜倚在臥榻上,繡著大紅牡丹的錦被遮住了纖細的身子,秀雅的眉宇間透著些病弱憔悴,水波瀲灩的眸子滿是慈愛,聽了女孩的話語,女子輕笑著說:“剛生下來的孩子都是這樣的,過些日子張開了就好了。”

“真的?”女孩揚起紅潤的臉頰,好奇地問道:“會和主子一樣漂亮嗎?”

女子抬手摸了摸女孩的頭發,溫柔地說道:“會啊,所以卿兒要好好的照顧他哦。”

“主子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少爺的。”女孩兒重重的點了點頭,可愛的臉上一片肅穆顯得有些可笑。

樓絕華靜靜地聽著耳邊的對話,這些天來,他已經徹底的知道了自己現在的狀況,他重新投胎了,卻沒有過奈何橋,喝孟婆湯,直接帶著前世的記憶變成了胎兒,之前的黑暗混沌隻因是在母體腹中,經過十月懷胎,瓜熟蒂落重見天日。

現在的他重新有了身體,會有一個全新的人生,本該欣喜若狂的,而他卻隻覺得憤怒,這算什麼,老天戲耍了他那麼多次之後的補償嗎?若是當初,在父%e4%ba%b2夜闖皇宮身中劇毒之時,在他被人刺殺毒發將亡之時,在那人跳入湖中生死不知,在他夜夜咳血孤寂淒涼之時,他都曾強烈的渴望期盼過,要是他有一具重新能碰觸他人的身軀多好,可是那卻是一個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奢望,諷刺的是,在他放棄了之後,在他已經沒有絲毫求生意誌的現在,卻給了他重新來過的機會。當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已經離開,這世上已沒有任何人需要他的保護與照顧,他還要這個新來的人生乾嘛。

“主子,他怎麼不動啊?”清脆的童音有些擔憂的響起。

纖細如玉的手指輕觸嬰兒的額頭,女子柔雅的聲音靜靜地說道:“可能是睡著了吧。”

女孩看著嬰兒皺巴巴的小臉,感歎的說道:“小少爺,快點長大吧,到時候卿兒帶你出去玩,咱們一起去拔二長老的胡子,他肯定會氣得哇哇大叫,不過不怕,隻要丟一隻毛毛蟲在他身上,就嚇也嚇死他了,還有落霜姐姐做的糕點可好吃了,不過你可不許跟我搶。”

幼稚的童言讓女子輕笑出聲,就連樓絕華聽了,一直憤怒沉重的心也稍稍緩和了些。

女孩兒趴在床上,留戀的摩挲著手中柔滑的肌膚,揚起臉蛋問道:“主子,小少爺要叫什麼名字啊?”

“名字麼?”女子微微恍惚,水光瀲灩的鳳目一片迷蒙,似乎沉浸在久遠的過去。半響,輕靈的聲音重新響起:“就叫樓絕華吧。”

“絕華,這個名字真好聽......”

後麵的話語樓絕華已經聽不到了,他的腦海中隻剩下了三個字:樓絕華......樓絕華......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注定,抑或是命運的又一次捉弄?

嬰兒的五官已將張開,原先紅彤彤皺巴巴的肌膚變得水嫩白皙,本該活潑可愛帶著嬰兒肥的臉龐卻是完全不符的沉靜淡然,初具風華的狹長鳳眸波瀾洶湧,漆黑的浪潮將嬌小的嬰兒籠罩其中。

幾天來發生的一切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腦海中回放著,狂喜,震撼,激動,酸楚,無數強烈的情緒衝擊著他的思維,讓他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幻,剛剛那人真的是父%e4%ba%b2嗎?他真的見到了父%e4%ba%b2?年輕的,俊美的,強大的,沒有受到任何損傷的父%e4%ba%b2?

他知道自己過於緊張和患得患失,眼前的房間就可以證明父%e4%ba%b2的真實存在,是他所喜愛的萬年不變的黑色,是記憶中屬於父%e4%ba%b2的臥室。他回到了幼時,並不是借助其他任何人的身體重生,而是回到了屬於自己的樓絕華的年幼之時。

漆黑的鳳眸微微閉合,掩去了眼底閃動的晶瑩,父%e4%ba%b2還在,寒衣樓沒滅,潮卿他們正在努力的成長,還有那個人,這一生換他來尋他,會好的,所有的一切都會好的,他會努力的將所有的幸福握在手中,不會讓任何人破壞。

作者有話要說:

☆、謀算

日暮西下,冬季的白晝極短,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

橘色的燭火在書房之中悠悠燃起,給暗沉肅穆的房間鋪了層暖色的光芒,就著昏暗的燭光可以大致的看清房中的陳設,牆的一麵擺著幾個高大的書架,上麵擺滿了各類書籍,靠窗的地方放著一張書桌,古典雅致的硯台中殘留著沒有用完的墨汁,陣陣墨香飄散開來,給房間添了抹清雅,幾本書冊紙張隨意地鋪散著,顯得有些淩亂。窗外枯木虯髯,殘雪銀白,幾顆星子在漫天黑幕中忽隱忽現。▃思▃兔▃在▃線▃閱▃讀▃

“如何?”樓輕塵以手撐額靜坐在書案前,俊逸的容顏在沉重肅穆之中顯得有些陰沉。

“暫無異常,隻是暗部首座曾私下尋過醫部首座,具體談過什麼不得而知。”虛無飄渺的聲音從角落中暗暗傳出,若不是他開口出聲的話,根本不會有人發現書房之中還有第二個人,牆角之間暗色濃鬱,仿佛一個深邃的黑洞將所有的光芒都吸收了進去。

樓輕塵輕哼一聲,眼睛微微眯起,“看起來他對我那父%e4%ba%b2的死起了疑心了呢。”

“可要殺他。”這句話說的平淡隨意,仿佛喝水一般平常,沒有絲毫感情起伏。

樓輕塵豎起食指輕輕的搖了搖,“不,他現在可還不能死,他死了誰來幫我控製暗部?他要查便讓他查吧,你繼續監視著就是了。”

“是。”

“嘖,不愧是暗部,果然忠心,但是現在的樓主可是我,你可是效忠錯對象了呢。”樓輕塵輕輕的笑著,單薄的%e5%94%87角彎起危險的弧度,“會咬主人的狗,本座可不喜歡。必要時便拔了他的牙和爪子吧。”

暗色之中悄無聲息,一片死寂,以樓輕塵的功力都無法察覺他是否已經離開,雖是如此,但他也並不是很在意,畢竟論起隱匿的功夫,寒衣樓左護法當得起天下第一,就連暗部之人都無法與之相比。

寒衣樓左右二護法,是一明一暗專門保護樓主的存在,護法之職並無多大實權,但卻有很高的威望,沒有人敢輕易的得罪,因為護法是隨時隨地的跟隨樓主的,可以說是樓主最%e4%ba%b2近的心腹,在明處的右護法負責護衛樓主的安全,甚至在樓主的授意下可以暫代樓主之位,統領寒衣樓。而左護法一直是樓中最為神秘的存在,如無特殊情況他不會現於人前,因此除了樓主沒有人知道左護法是誰,是男是女,身在何處。

每一任護法都是經過層層篩選重重艱難考驗方能選上的,不僅要武功高強,能力出眾,更要對主子絕對忠心,護法有時是比暗部更能獲得樓主信任的存在,而護法也是絕對的誓死效忠。唯有繁蕪樓主那一代,兩個護法竟然全都叛變,不得不說這在寒衣樓曆史上是個奇跡,也足夠說明了他的殘酷暴虐不得人心。

樓輕塵手指微曲,輕輕地叩擊著桌麵,眼眸黑如深淵。他並不怕有人查繁蕪的死因,因為或許就連他自己至死都不清楚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竟然敗在了他沒有正眼看過一眼的以為一直懦弱無能的二兒子手上。其實他也沒有做什麼,隻不過裝成刺客打了他一掌,放了些流言暗中推波助瀾幫了他那好大哥一把而已。所有的一切也是他自作自受,若不是他殘暴成性殺了母%e4%ba%b2,自己會真的如曾答應母%e4%ba%b2的那樣,一直置身事外永遠都不會參與到那些權勢鬥爭中。

樓輕塵微閉雙目,將所有的情感都掩藏在眼簾之後,母%e4%ba%b2,對不起,你為我取名輕塵,是希望我輕若塵埃,淡於世外,不求聞達於世,隻求安然自在,是我不孝,辜負與你。

月色中天,清冷的月光柔和的鋪灑在大地上,給萬物披上了層銀紗。

樓輕塵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