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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儘全力也要救活他!

樓絕華見他認出樓輕塵的身份微覺訝異,但隨即了然,秦真嵐放旨通緝,一心要置父%e4%ba%b2於死地,現在通緝的告示恐怕已經遍布整個穎朝,這人會認出他來實在不足為奇,隻是,他剛剛生出的一絲希望又要湮滅了,難道父%e4%ba%b2注定難逃一死嗎?

樓絕華看著青衣書生站起身,向停在一邊的驢子走去,是要離開了麼?還是去官府報案?嗬,這世上又哪來的什麼希望,期待彆人的自己當真是可笑又可悲,事到如今,難道自己已經失去當初的傲氣,從而把期望寄托在一個陌生人身上麼?或許隻是絕望了太久吧,久到失去了信心,失去了銳氣,一係列殘酷的現實將自己尖銳的菱角都已磨平。

“沙沙”的腳步聲再次走進,卻是洛君望去而複返,手裡拎著一個藍布包裹,他重新蹲下,將包裹放在一邊,靈巧的解開,裡麵隻有幾件棉衣和一個木盒,是幾個瓷瓶和一套長短粗細各不相同的銀針。洛君望取出一根稍長的銀針在他身上幾個%e7%a9%b4位逐一紮下,漸漸地,那微微顫唞的身子慢慢平複下來,隻是右臉上卻隱隱的浮現出青色的印記,洛君望將銀針拔下放好,將樓輕塵扶著半坐起來,%e8%84%b1下他染血臟汙的裡衣,因為天氣冷,他已沒了內力護體,所以洛君望不敢耽擱,隻幫他簡單的擦拭了身上的血汙,將他肩上的傷草略的處理了一下,就將自己的棉衣給他穿上,淡藍色的棉衣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小。

洛君望重新扣好包袱,搭在肩上,他半蹲著身子,拖著昏迷之人的雙手趴在自己的背上,想將他背起來,但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的體力,人沒有背起來不說,還差點摔倒,他站了半天也沒站起來,無法,隻得換了一個姿勢。他彎著腰,將樓輕塵的一條胳膊搭在勃頸上,挽著他的腰,幾乎是半拖半抱的將他帶離血汙的範圍,放在比較乾淨的雪地上。

洛君望放好包袱,從驢子身上掛著的褡褳裡拿出一件大氅緊緊的將樓輕塵裹好。然後,他轉身,看著眼前的修羅地獄,眉目緊蹙,繼而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向那血腥殘忍的死亡之地走去。

樓絕華看著那個瘦弱而忙碌的背影,看著他強忍著厭惡恐懼將殘肢斷臂放在用斷劍挖好的坑中埋好,看著他砍下樹枝,翻攪雪地,將地上的血色一寸寸的掩埋,眼神複雜,心下煩亂,這人顯然是要救父%e4%ba%b2了,隻是為何?這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半點也沒有,甚至稍有不慎,便會賠上一條性命,這人原因何在?

洛君望徹底的毀屍滅跡好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了,累的出了一身汗,隻希望能夠不被人發現,讓他有充足的時間將人帶到安全的地方。

洛君望撫了撫驢子的鬃毛,神情柔和,“小灰,辛苦你了,等到進了城,請你吃好吃的。”說著吃力地將樓輕塵扶到驢子背上趴好,拭了拭額間的汗珠,牽著韁繩,向最近的穹城走去。在他身後,飄著一個無人看見的幽靈。

久違了一個多月的太陽終於露出了他的笑臉,照在潔白晶瑩的冬雪之上,閃耀著盈盈的光輝。

帝都的城門口戒備森嚴,來往的一隊隊士兵肅穆端莊,冰甲森寒,進出的行人都要經過嚴密的核查。

灰色的城牆上貼著一張通緝令,畫上的人端莊高貴,儀態從容,圍觀的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一個藍衣的書生拉著一個身形單薄的青衣男子從人群之中退了開來,向城門口的一頭灰色驢子走去,邊走邊歎道:“這樓輕塵威儀俊朗,風姿不凡,也隻有這樣的人物才能生出毓王那般風華絕代的人品,這父子倆,唉,可惜了。”

青衣男子麵色蒼白,身形消瘦,顯然剛剛大病初愈,聽了這話,心中閃過一抹熟悉的痛楚,臉色越顯蒼白。

藍衣書生看著他憔悴的臉色,眉目微蹙,“子瞻,你身子薄弱,如何撐得住長途奔波,不如就留在京都吧。這年期已近,明年的科考已然用不了幾個月了,以子瞻的才華定能高中,何必定要放棄。”

青衣男子微微苦笑,這些他又如何不知,隻是他無心功名,當初會參與科考,也不過是想離那人近一些,再見那人一麵罷了,如今那人已死,他的一切所為皆已無任何意義。“公胤兄所言子瞻心知,隻是毓王被小人陷害,含冤而死之事,已寒我心,子瞻心思愚鈍,個性剛烈,實在不適合官場。”

公胤知他雖看似溫和有禮,但性子極是堅定倔強,一旦決定的事,再無更改的可能,他歎息一聲,從袖中拿出一個錢袋,遞給了他,“這一路顛簸,極是艱險,你又大病初愈,定要好生照顧自己,為兄無能,隻能於錢帛方麵照顧一二,還請子瞻莫要推%e8%84%b1,我知賢弟清華自守,品性高潔,但我視子瞻為兄弟,還望子瞻莫要視我為外人才好。”

青衣之人趕緊施了一禮,“我如何會與兄長見外,這進京的一路上多蒙公胤兄扶持,患病之時亦是兄長照顧奔波,兄長之恩恩同再造,沒齒難忘。”

“我與子瞻互為知己,情同兄弟,子瞻何必與我客套。”公胤解下驢子的韁繩,遞與他,握住他的雙手緊了緊,然後放開,拱手道:“賢弟一路珍重!”

青衣男子一輯到地,“兄長珍重!”牽著驢子的消瘦背影慢慢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天地蒼茫,銀裝素裹,整個林子晶瑩潔白的宛如人間仙境。

樓輕塵盤膝坐在雪地上,單薄的裡衣上滲著妖冶的碧青色血液,一支森寒的利箭穿透左肋,鮮熱的血順著箭矢一滴滴的滴落在潔白的雪麵,如一朵朵寒梅迎風怒放。樓輕塵反手握住箭柄,向外拔去,鮮熱的血液四散飛濺,沾血的利箭被他插入身旁的雪地,發出一聲輕嗤聲。

汗水順著他蒼白的臉頰蜿蜒而下,與裡衣上的碧血混合在一起,俊朗的雙眉因疼痛微微地蹙起,失血的薄%e5%94%87緊緊地抿著,將所有的痛哼都牢牢地隱在了%e5%94%87齒之中。

體內的情況很糟,經脈受創,內息混亂,失控的真氣如放韁的野馬到處橫衝直撞,強行壓在一處的毒蠢蠢欲動,隨時都會散開。現在並不是療傷的好時機,此處也並不安全,這些他如何不知,隻是他彆無他法,隻有一賭,體內的傷可以先不管,唯獨“碧落”之毒必須馬上逼出來,“碧落”被人稱為天下第一毒,自然是名副其實毒辣至極的,此毒無色無味,令人防不勝防,中毒之後,體內之血變為碧青色,但他並不會馬上令人致死,卻會讓人生不如死,中毒之人武功皆廢,丹田俱毀,自此再不能練武,隻這一樣就能令江湖中人聞之色變了,而武功被廢後,心智不在,日日發狂,每時每刻渾身骨骼經脈疼痛難忍,有如萬蟻鑽心,幾乎沒有人能挨過那樣撕心裂肺的疼痛,最後選擇自殺而亡,而武功愈高的人,“碧落”發作的愈是厲害。

漆黑的長發淩亂的披散在肩上,鬢邊的白發被汗水打濕,寒風吹過,結成冰淩,原先蒼白的臉呈現詭異的碧青色,肩上本已結冰的傷口再次流淌出妖冶的液體。

絕望的靈魂站在一邊,看著眼前這個虛弱狼狽的人,從小到大,他從沒見過他受過這麼嚴重的傷,這人在他眼中一直是威嚴的,冷情的,高高在上的,他總是坐在幕後算計謀劃,運籌帷幄,%e5%94%87邊掛著優雅的笑容,將所有的敵人於悄然無聲間斬草除根,寸草不留。

現在這個從來都是優雅從容地人卻因自己身中劇毒,重傷憔悴,而他卻隻能站在一邊眼睜睜地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沙沙”的聲響在寂靜幽深的林中響起,那是有人疾走在雪地上的聲音,他猛然抬頭,朝著腳步響起的方向看去。步履輕盈,速度迅捷,有兩人,而且都是合體期的高手。如果是平時,這兩人對於樓輕塵來說自然不算什麼,可是現在他正運功到緊要關頭,莫說是起身殺人,便是隨意的動一動,隻怕也會功虧一簣,功散人亡。

樓輕塵眉心微蹙,耳尖輕動,麵上的碧青色亦有散動的跡象,顯然他也知曉有人往這邊兒來。

焦躁的靈魂心下駭然,麵對死亡亦不曾失卻冷靜的他慌亂了起來,輕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如果他還是人的話,恐怕已是汗濕重衣。他開始痛恨起自己來,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自己現在這樣的狀況,彆的人死則死矣,而唯獨他,卻是死了還有意識,寒衣樓的破滅,下屬的慘死,父%e4%ba%b2的重傷,所有的一切隻能看著,聽著,改變不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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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濃鬱的黑在一片白幕之上顯得尤其醒目,森寒的白芒如同毒蛇吐信向樓輕塵鑽去。

‘不——’

樓絕華無聲的呐喊,下意識的擋在樓輕塵麵前,運起真氣,向白色的寒芒揮去。

寒涼的利劍不曾受到任何阻礙,直接穿透虛無的靈魂刺向樓輕塵。

“嘭”,巨大的爆破聲響起,殘肢斷臂,鮮血飛濺,剛還完好的人一瞬之間就被強大爆發的真氣炸成肉泥碎塊,如落雨般飛散四落,將潔白無瑕的碧落仙境化為殘忍血腥,陰森恐怖的黃泉地獄。

純淨的白被鮮熱的血染成妖冶的紅,整個林子彌漫著死亡的氣息,在這鋪天蓋地的慘烈中佇立著一個披頭散發的修羅,雙目赤紅,殘忍暴虐,白色的裡衣被染成鮮豔的紅,撒落的肉塊黏在身上散發著陣陣熱氣,細密的汗珠布滿額頭順著麵頰滑落下顎,俊逸的容顏因體內的疼痛而扭曲成猙獰的弧度。

“啊——”

仰天的長嘯振破蒼穹,如陷入絕境的獸發出最後的悲鳴,其中的不甘,悲痛,絕望令人心中酸澀。

“啊————”

強猛的真氣再也不受任何壓製爆裂開來,炸毀丹田,全身的經脈寸寸斷裂,狠戾的真氣席卷著毒性如同大軍壓境一般在體內肆意橫掃,身體上下全部的%e7%a9%b4道緩緩地滲出詭異妖嬈的碧青是液體。

樓絕華上前想要抱住那修長脆弱的身影,可是卻像剛剛一樣,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碰不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破碎的身子慢慢的倒在冰寒血腥的雪地。

上天是在懲罰他嗎?懲罰他當初因為喜歡那人而寵溺縱容,對所有的危機視而不見,導致那人肆意妄為,斬草除根,將那些曾跟在他身後為自己獻上忠誠的人全部因為他的過失而身死,武林至尊的寒衣樓傳承百年,最後卻化為火海,那一直高高在上的父%e4%ba%b2也落到如此淒慘的境地。

他是冷情的,決絕的,不愛則已,一旦愛上便傾己所有。所以當初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