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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聲響。那雪白的衣裳和漆黑的長發在空中翻飛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度。

白衣的少年瞧著眼前的這個隻顧著呆呆的看著自己還沒醒過神來的孩子,眼中極快的閃過一抹笑意。身影一閃,突然湊近,俯下`身子直直的看著他。

便是他再出神,也被這突然放大的容顏驚得醒過了神。太近了,近的他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味從那人身上傳來。

微微有些懊惱,他戒備的退了一步,“你是誰?”

那人卻沒有回答,而是一直看著他,特彆是泛著烏青的臉和紅腫的手。

他將手藏在背後,又退了一步,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有多糟糕,原本他是不在乎這些的,可是看著眼前這個衣白如雪,纖塵不染的少年,卻心中酸澀,升起一股自慚之意,他隻能惡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狠聲說道:“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是的,這般乾淨澄澈的眼睛本就不該存在,更不該看到這般狼狽臟亂的自己。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從袖中拿出一個白玉瓷瓶,“這個給你!”

因為少年的笑差點又陷入癡呆,再退了一步,這個人太危險了,他看著那個白玉瓶,並不接,而是問道:“這是什麼?”

“凝霜膏,對你的傷很有效。”

“你是誰?要乾什麼?”他並沒有領情,而是警惕的繃緊了身體,皇宮中從來沒有平白的善意,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的,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複!

少年看著那小心戒備的模樣有些讚賞,果然是皇宮裡的人,以他的年齡而言已經很不錯了。戒備警惕,凶狠毒辣,獸一般的孩子呢!隻是看著那纖瘦弱小的身子又有些心疼,終歸是個孩子而已!

“如果可以的話告訴我酒窖在哪裡吧?”少年摸了摸掛在身側的朱紅色葫蘆,眼中透出絲絲亮光,“我的葫蘆沒酒了,聽說羅音國進貢了三十壇的極品好酒,其中更有十壇是釀酒大師蕪亦老人釀的‘塵靄’,那可是極品中的極品啊!”

看著他那發光的雙目,輕撫酒壺的神情就像拭去情人臉上的淚,他問道:“所以你是來盜酒喝的?”

少年尷尬的輕咳一聲,“什麼偷不偷的,莫要亂說,好酒自然要給懂得欣賞的人喝,不然豈不是糟蹋。”

他無語,忽然覺得剛剛那個仙風道骨得人就是他產生的幻覺。不過,“你是怎麼進來的?”這人既然是來偷酒的,自然不是光明正大進來的,但是宮中戒備森嚴,他是怎麼混進來的?

“這世上隻要我想就沒有去不了的地方!”少年說的很傲氣,聲音卻很平淡,仿佛天經地義一般,“這樣吧,你告訴我酒窖的方向,我教你武功不讓你被彆人欺負怎麼樣?”這麼個小家夥很有趣呢!閒來消遣消遣還不錯!

他眼睛一亮,黝黑的眼眸閃動著動人的光彩,卻又有一些遲疑。

少年輕笑一聲,“小家夥懷疑我麼?”

“我不是小家夥!而且,”他抬頭看向少年,神情堅定,“我沒有懷疑你,你是一個不屑與說謊的人!”

少年倒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般話來,神情微愕,臉上的笑容少了份戲謔,多了抹真誠。他慢慢走過去,無視他戒備的表情,打開白玉瓶,幫他臉上的傷處上藥。

他僵立在原處一動不動,那人的手白皙溫潤,比他手中的白玉瓶還要來的剔透無暇,那手上的動作很輕,很溫柔,好像對待一件易碎的寶物一般,從來沒有人這般細致的對待過他,有些彷偟,有些忐忑,還有一絲絲的歡喜和酸澀。

“這是用來打人的麼?”少年輕笑著望著他從剛才起就一直攥在手裡沒有扔掉的小石頭。

他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惱羞成怒的吼道:“我隻是忘了仍而已,反正又打不死人!”他隻是習慣性的時時保護自己而已,手裡有一件東西可以叫自己安心。這人會不會懷疑自己要偷襲他,會不會惱了自己,會不會就此拂袖離開,再也見不到了?

少年看著這個神情黯然,卻倔強的昂著頭的孩子,有些心疼。他輕輕的拉過孩子的手,用袖子擦乾淨。驚愕的孩子看著那染了臟汙的袖子,向後縮了縮,想將手從少年手中抽出來,卻被握得更緊,直到被上好了藥才被放開。

少年看著麵前這個有些不知所措的孩子,輕柔的笑了笑,“誰說石子打不死人的?”說著,撿起剛才被扔掉的小石塊,一彈指,向假山揮去。

他隻覺得眼前白光閃動,潔白的衣袖輕撫在臉上,癢癢的,很輕柔,像微風拂過柳枝,接著便是一聲很輕微的響聲,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少年微微地側了側身,示意的指了指,他不明所以的走前了兩步,卻在下一刻睜大了眼睛,眼前的這個是一個很深很深的小洞,這裡的一切他比誰都熟,明明以前是沒有的,聯想到剛剛的那聲輕響,莫非......

“可惜,我的武功還沒有大成,不然可以穿透的,不過用來教你卻是綽綽有餘了。怎樣,學不學?”

狠狠的點了點頭,他渴望強大,渴望有自保的能力,這樣絕對的武力,他怎會不要。而且,他也不想舍下這份唯一的溫暖。

“我以後會兩個月左右來一次,你的名字?”

“秦真嵐,我叫秦真嵐。”

“六皇子麼?我叫樓絕華!嗯......現在可以告訴我酒窖的位置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祈青

“絕華......”

當那聲似乎包含了無數情感的聲音在空曠寂寥的大殿響起之時,那一直站在黑暗裡的影子微微晃了晃。

他們為何會走到這一步呢?

他靜靜的看著燭火下的君王,看得很仔細,很認真,就像是要把那張俊美的臉印刻在心裡,再也不會忘記。

他們相識至今已經快十年了吧!這十年間他教他武功,幫他報仇,助他登上皇位,舍棄自由進入廟堂,為他排除異己,敗退外敵,隻為讓他不受欺負,能夠安安心心的坐穩皇位,做那天下第一人!走到這一步該怪誰呢?似乎隻能怪自己吧,他忘了,那個人已經是一位優雅尊貴,從容自信的帝王,而自己卻還是傻傻的把他當做從前那個被人欺負卻從來不哭不鬨不認輸的倔強逞能的孩子。對方已然步履堅定的向前,去奪取一切自己想要的,哪怕手段再殘忍,卻隻有自己執著的停在原地守著那些曾今不肯離開。◆思◆兔◆網◆

厚重的殿門開啟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之中,秦真嵐雙目微閉,複又睜開,已然斂去所有的情感,恢複成那個冷酷無情的帝王。

“祈青公子求見陛下!”

隨著內侍的通稟進來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一襲青衣,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碧玉簪子隨意的綰著,雖衣著簡單,卻透著一股風流雅致。

男子並不行禮,直接走到了桌案前,聲音冰冷,毫無溫度,“十二月二十三,吏部李拓、戶部簡尹、吳愚柯,鎮北將軍於源等毓王餘黨全部伏誅,二十九,攻寒衣樓,兵部、醫部兩位首座帶領下屬逃亡,財部首座引火自焚,寒衣樓滅。一月九日,誅寒衣樓眾於赤葉穀,兵部首座戰死,唯醫部首座逃%e8%84%b1。”

黑暗裡的影子震動了一下,雙目變成嗜血的鮮紅,濃烈的黑暗散發出鬼魅的氣息。

秦真嵐輕輕叩及桌麵,這是他沉思時習慣的動作,醫部首座毒術和易容令人防不勝防,很是麻煩,不過她如今隻有一人,而且武功不高,是五部首座裡麵最低的,對他而言還夠不成威脅。但是,他心中冷笑,看著眼前這個麵目對男人而言太過漂亮,眉宇間透著一股鬱氣,若不是眼眸中深藏的那股冰寒銳氣,會讓人以為隻是一位溫柔多情的濁世佳公子得人,冷冷的說:“密部首座當真是公正分明,對待昔日同僚也是下手狠辣,絕不偏私,朕當真是沒有看錯人啊!”

對於帝王的冷嘲熱諷,祈青未有半分動搖,隻是從衣袖中拿出一卷書冊,“這是寒衣樓密部所有細作暗探的名冊和聯絡方式。”

秦真嵐很是驚訝,作為樓絕華最在意的人,那人不曾瞞過他任何事,包括寒衣樓的所有機密,不然就算有祈青的幫助,他也不會這麼快就毀了寒衣樓,他自然明白這名卷的珍貴,有了它就等於掌握了寒衣樓的整個消息網。

他直直的看著這個男人,將所有的震驚斂在眼底,“為何?”

祈青將名冊隨意的拋在桌案上,毫不在意,仿佛那隻是一本再普通不過的書冊,“因為已經沒用了。”

年輕的帝王冷哼一聲,“沒有了這本名冊你也就再也沒有多大的價值了,朕可是很樂意要你這條命的呢!”

祈青聽了帝王那一句充滿殺意的話,竟是微微一笑,這是他今晚一直以來的第一個表情,原本該柔化人麵部線條的笑容竟透著股絕望和死氣。“便是你不殺我我也不會活多久的。我會在樓主墳前以死謝罪!”話語中竟透著股微微的歡喜和向往之情,在冷寂的大殿中更是顯得毛骨悚然。

秦真嵐死死地攥緊拳頭,指甲陷進了掌心亦渾然不覺,黝黑殘虐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這個有些瘋狂的男子,殘忍的說道:“可惜,你已經背叛了他,便是你已死謝罪,他也隻會嫌你弄臟了他的墳吧!”

祈青的身子微微顫唞,麵色慘白如紙。他是一個背叛者,那人定然是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吧。可是,他隻想在見他一麵,那個白衣如雪、嗜酒如命的男子,那個將他從最深的地獄中拉出來的少年,那個讓他愛了十幾年的寒衣樓主,隻要一麵,哪怕萬劫不複,隻要能見一麵就好。

“嗬......”他慘淡的笑著,目中銳芒畢露,寒光乍現,直逼秦真嵐,“我確是得不到樓主的原諒,那你呢?我隻是他的下屬,他雖恨我背叛,卻不會心痛,而你卻是他喜歡的人,比起我來他更不能原諒的是你吧!如今,寒衣樓已滅,韓家大仇已報,昔日的誓言已現,我再無任何遺憾,可以徹底解%e8%84%b1,而你,卻會守著這份以他性命換來的權勢永遠孤獨的活著。”

“住口!”秦真嵐青筋暴起,抬起手掌向他打去,祈青卻躲也不躲,硬生生的挨了一掌,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深吸了口氣,緩緩的控製住自己暴虐的情緒,他冷冷的說道:“那又如何,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