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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墓室門口,就地一滾,在孫飛揚開第二槍之前起身衝進了墓道,借著暗色遁去蹤影。

孫飛揚握著槍,抬手摸了摸脖子上被子彈擦出來的傷口,眼底寒光冷例。

之前司馬誠懇聽老婆稱讚楚焰和楚曉海,對兩人又忌憚又好奇,尤其是楚焰,單槍匹馬地闖進令同行聞風喪膽的山西無名墓又毫發無傷地出來,這份本事和膽氣讓司馬誠懇甘拜下風。他平素最討厭動花花腸子,對張放、孫文雄這種耍手段的人最看不慣,像楚焰這種一聲不吭本領高強的人卻喜歡的很,很想搭訕,又不知從哪裡搭起。

他撓著腦袋,暗罵自己正是應了媳婦兒的那句話——無心插柳口若懸河,有心栽花笨嘴笨。他糾結好半天想出一句:“你們義父為什麼沒來啊”

楚焰道:“有病。”

這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他義父

可惜他們為免僵屍發覺,沒打燈,看不到對方臉色。司馬誠懇又道:“你說這些僵屍怎麼這麼聰明呢?又會放冷箭,又會逃跑,和我原先見的都不一樣。哎,楚老弟,我和你說句掏心窩的話吧,其實我這次來,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總覺得我們這次可能……”

前方冷風襲來,輕如雲絮,快如閃電,卻又無聲無息。

司馬誠懇有所苦覺,下意識地讓了開去。

楚焰眼睛一眯,放在褲袋裡的右手搶在對方將刀子捅進自己小腹之前抓住了那隻握刀手。

對方手腕被扣住,故作驚慌地叫起:“哥!”

司馬誠懇在那頭聽到聲音,鬆了口氣道:“原來是小楚啊,你走路怎麼一點聲晌都沒啊!”

楚曉海苦笑道:“我這不是怕引起僵屍的注意嘛。”

楚焰冷笑,抓著楚曉海手腕的五指微微用力。

楚曉海痛得大叫道:“哥!你抓痛我了!”

黑暗中,司馬誠懇看不到兩人對峙的情景也察覺到不尋常,忙不迭地打開手電筒:“怎麼了?你們這是怎麼了?”

楚焰冷哼一聲,猛然鬆開楚曉海的手,兩人若無其事各站一邊。

楚曉海右手往身後藏了藏,不動聲色地收起匕首,甩甩手道:“飛揚讓我來通知大家,前麵有個墓室。”

司馬誠懇道:“他人呢?”

“就在前麵的墓室裡,一直往前,到頭就是。”

楚曉海話音剛落,司馬誠懇就急匆匆地往前跑。

燈光被司馬誠懇帶走,楚焰皺眉的表情一閃而逝。

楚曉海輕笑道:“哥是不是想提醒他注意孫飛揚這個瘋子?嗬嗬,孫飛揚在浙江流沙墓染上瘋病這件事道上還沒有多少人知道吧?孫家兩口子瞞得緊,可能連孫文雄都不知道,要不然絕不會帶他來。”

楚焰冷笑道:“發瘋的是你。”

“是啊,我也差不多。”楚曉海收起笑容,“隻可惜,哥的身手還是這麼矯捷。”

楚焰道:“你的也不錯。”

“不是沒刺中嘛。”楚曉海十分惋惜。

楚焰道:“我是說,你找死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有人找死的速度更快,孫飛揚剛才想殺我。”

楚焰道:“替天行道,他是做好事。”

“可是差點被我殺了。”

“蒼生不幸。”

“……”楚曉海還想說什麼,就聽到司馬誠懇急促的小跑聲在黑暗中由遠而近:“兩個小楚,你們還在嗎”

楚曉海出聲道:“我正和哥抱怨呢,他差一點就把我的手腕掰斷了。”

司馬誠懇在他們邊上停下,保持兩步距離。這個粗漢子到底有心細的地方:“你們先去吧,我去通知我媳婦。”

楚曉海滿口應承,等司馬誠懇走遠了才道:“這個人也不是真傻。”

楚焰道:“把全世界當傻瓜的人才是真傻。”

楚曉海大笑道:“那個人不是哥嗎”笑聲包裹著黑暗,猙獰又寂寥,“你一向目下無塵,除了自己,把誰放在眼裡彆以為你在義父麵前裝模作樣彆人就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當兄弟這麼多年,我很清楚你其實壓根就沒有把我當兄弟,更沒當義父是父%e4%ba%b2。”

楚焰譏嘲道:“你當我是兄弟”

“我是有樣學樣,你不當我是兄弟我為什麼又要拿你當兄弟”

“其實……”

楚曉海認識楚焰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聽他說話露出遲疑,隻恨看不到表情,催促道:“其實什麼?”

“當個壞人也沒什麼,你不用找這麼多借口。”

“……”楚曉海咬牙切齒道,“你才是壞人!”

楚焰道:“對,我是壞人。”

他承認得這麼果斷,倒叫楚曉海有點吃驚。

楚焰道:“不是壞人,沒法和你一起長大。”

楚曉海:“……”

其他人在司馬誠懇的帶領下趕了過來,這時候楚焰和楚曉海才剛剛走到基室門口。

墓室裡靜悄悄的,隻有油燈亮著。

孫文雄怕孫飛揚出事,一個箭步衝進墓室:.“飛揚”

回答他的是空氣。

司馬誠懇問楚曉海道:“你不是說他在這裡等嗎”

楚曉海無辜道:“我和孫哥發現棺槨裡放著一座黃金玲瓏寶塔。孫哥要留下看守,我就來通知你們了。”同樣的話用不同的方式說出來會造成不同的效果。

就像這一句,無心人聽來沒什麼,落到有心人的耳朵裡卻是另一番感覺——孫飛揚為什麼留下看守是不是這座黃金玲瓏寶塔太值錢,讓他起了獨吞的貪念

不止他們,連孫文雄都有些懷疑。他懷疑的不是孫飛揚獨吞黃金玲瓏寶塔,而是孫飛揚的瘋病是不是發作了?現在是不是躲在某個地方準備偷襲?

他心裡狠狠罵娘!這都什麼事兒,外有僵屍虎視耽耽內有同伴鉤心鬥角不說,他還得提防自家小輩的暗算,真憋屈。

“你們到了。”孫飛揚突然出現在墓室門口。

孫文雄提起的心放回兜裡,肅容道:“上哪兒去了不是讓你好好在這裡留守嗎”

孫飛揚目光四下一掃,就明白了,笑道:“尿急,找個地方排放呢。”

孫文雄哭笑不得:“讓你看守的東西呢”

孫飛揚嘴巴朝棺槨的位置一努:“在那裡呢。”

楚曉海和司馬誠懇打開棺槨,那尊黃金玲瓏寶塔果然完好無損地在裡麵。

司馬誠懇伸手將塔拿在掌上觀賞,不時發出讚歎聲。

這樣精致的一座塔,竟然一點瑕疵和不對稱都沒有。

孫文雄和張放的眼睛也微微亮起,很快看向彼此。楚家兩個太年輕,司馬夫人聰明卻是女流之輩。在這裡,他們最忌憚的就是對方。

雙方誰都沒有移開視線,久而久之,不免尷尬。

“張老,你看,”孫文雄率先開口道,“這東西怎麼處理呢?”

處理

這個詞用得在場其他人都想笑。要真是處理,這裡所有人都百分之二百地願意處理。

張放不能笑,他還得擺出“是啊,這事兒的確不好處理”的表情:“還要請孫爺拿個主意啊。”他聳聳肩做甩手掌櫃。

孫文雄沉%e5%90%9f道:“地宮大著呢,這才是第一層,裡頭指不定還藏著什麼。我看這樣,東西就先放在這裡吧。”

這句話一出,連張放在內的人都愣了愣。

放在這裡?那不就是誰都能拿?

每個人都有個背包,每個背包都裝得下這座塔。

孫文雄道:“建業受了傷,留在這裡養傷。阿軍照顧他,順便看著這座塔,我們再往前看看。張老,你看這樣行不行?”

行行行……行你個頭!

張放心裡罵得暢快淋漓,表麵上裝得和善無比:“建業看著塔就行。一點小傷,醒了就沒事了。”張建業和張軍都留下等於砍了他的左膀右臂,他就算是如來佛祖也少了隻手當五指山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孫文雄朝張建業的方向張望:“是嗎?”

趕巧兒,張建業還真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了。

張放舒出口氣,這渾小子,關鍵時刻還算給了把力。

張建業醒了,脖子上還是痛,隻是痛得有些習慣了,齜牙咧嘴地扭曲著臉,一聲不吭地坐在張軍邊上,跟個小媳婦兒似的。

張軍給他喝水,他無精打采地搖搖頭。

司馬誠懇把墓室到處看了一遍,沒發現其他東西,有些站不住了,催促道:“我們再上彆處看看吧?得趕時間休息呢。”被司馬夫人掐多了,知道把“睡覺”替換成“休息”來說。

“建業,你在這裡留守,看著塔。”張放指了指棺槨。

張軍建張建業一臉茫然,伸手將黃金玲瓏寶塔從棺槨裡拿出來給他看。

張建業眼睛一亮,覺得傷口也沒那麼痛了。

張放一字一頓道:“東西放著,等我們都回來了再說。”

張建業痛歸痛,腦袋還是能轉的,知道張放怕其他人跑回來搶塔,讓他好好看著,蔫蔫地應了。

張軍塞了把槍在張建業手裡。

張建業衝他感激地笑笑。

“好了,我們走吧。”孫文雄拿出地圖在前麵帶路,其他人跟著魚貫而出。張建業等人走乾淨了才呼起痛來。他解開繃帶,用棉布沾了點礦泉水,在傷口上擦了擦,冷水的刺激讓傷口有一瞬間的緩和,隨即是更劇烈的疼痛。

他坐在那兒,痛得淚花直打轉,又沒個人說說話轉移注意力,眼淚嘩嘩往下淌,很快模糊了視線。過了會兒,意識也模糊了,等人走到跟前才反應過來。

“你?”張建業抬手 就想一槍。

對手出手如電,右手食指插在扳機處,擋住扳機,左手順勢將手槍一轉,對準張建業自己的腦袋。

張建業嚇出一身冷汗,顫聲道:“為什麼?”他長大眼睛,對方的麵容映在瞳孔中,猙獰的表情一覽無餘。

“因為我想這麼做。”孫飛揚扣動扳機。

“嗬!”張建業絕望地一縮肩膀,等待著死神降臨。

但預料中的血花並沒有從腦門綻開。

孫飛揚貶惑地打開彈夾,發現竟然是空的。他愣了愣。突然笑起來,看著張建業的目光滿是同情:“怎麼辦呢你注定要死啊。”

張建業早就嚇得魂不附體,對方說什麼也沒聽清,背貼著牆壁,整個人直冒冷汗。

孫飛揚將槍丟給他:“我不想殺你了。”

張建業呆呆地看著槍,又抬頭看他。

“有人提前下了訂單,我不好意思截和。”孫飛揚摸摸他的頭,像在摸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拘。

張建業渾身毛骨悚然,全身知覺都頂在頭項上,連脖子上的傷口都被忽略了。

孫飛揚高高興興地走了。

張建業一開始還防著他殺個回馬槍,等確定他真的走遠了才鬆了口氣。他拿起槍,打開彈夾,然後愣住。

孫飛揚說的話慢慢地在他腦海裡過了一遍。

一種無聲的恐懼抓住他的,剛剛退下去的冷汗又冒了出來,他僅剩的一直不斷地做著問答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