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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雙眼。昨晚因高熱而變得迷茫飄忽的神情早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於那雙瞳眸之中,此時此刻,那淩厲的目光和在男人周遭瞬間爆發的警惕,無一不說明,絕翅館二號樓的王權者已經歸來。

當白雀沉默地走向雷切的床邊,床上的男人動作幅度很小地稍稍坐起,他順手撈起被扔到床底下的薄毯覆蓋在床上另一具皮膚在陽光之下顯得白皙到刺目的身體,薄薄的攤子被展開,以一種強勢占有欲的姿態將熟睡中的黑發年輕人整個兒蓋在下麵,隻留下了一戳柔軟的黑色頭發露在外麵。

白雀隻是看了眼,在看見毯子勻長起伏著、覆蓋在這之下的人沒被男人蹂躪致死之後,就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這是白雀第二次在阮向遠在場的情況下跟雷切見麵,上一次他們這麼乾的時候,還是在遊泳館的那次。

白雀沉默,率先開口的,反而是滿臉神清氣爽的紅發王權者,他上下掃了一眼站在床邊的灰發男人,%e5%94%87角邊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昨晚在房頂上等了多久?”

“送一件衣服,隻需要五分鐘。”

而阮向遠能在五分鐘之內返回的唯二可能性,其中之一,是雷切病死了,其中之二,是雷切暈倒了。

除此之外,哪怕倆人之間隻是簡簡單單地以一句對話作為開始……

就會開始整宿的沒完沒了。

“超過五分鐘,就沒必要等了。”白雀想了想後坦然回答,“所以我等了六分鐘。”

“像是你的風格,”雷切看上去有些敷衍地回答,“後來呢?昨晚我注意到,你們那棟樓的動靜不小啊,拆房子呢?”

“……”

現在時間還早,白雀非常確認在自己之前不可能有任何一名男人放在三號樓的眼線提前過來報告過,他能那麼及時地發現,大概完全是靠自己的雙眼以及雙耳?……非常地在心中計算了一下二號樓和三號樓之間的樓距,驚於男人的觀察力,白雀終於沒忍住掀了掀眼皮看了眼坐在床上微笑的人,此時此刻,後者修長的指尖正繞著薄毯之下黑發年輕人那落在外麵的那一戳柔軟的頭發戲耍,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麼,白雀覺得這一幕挺瞎狗眼。

於是他強製性地將自己的目光固定在了腳下地毯上的一處微微凸起的絨毛處,用十分鎮定的、官方的、打報告時用該有的淡定語氣回答:“是,昨晚我趕著回去,也是因為小醜告訴我,萊恩突然決定召集高層開臨時會議。”

“哦,那個是你們那層的技術員吧?和斯巴特大叔功能一樣。”雷切點點頭。

意識到對方說得是小醜,白雀頷首默認。

“用不著緊張,我知道他隻是因為他和他哥哥在進絕翅館之前也挺有名的。”雷切微笑——活生生地把原本不怎麼緊張的白雀笑得忽然有那麼一點兒緊張起來。

而這時候,雷切卻放開了阮向遠頭上的毛,轉身在床頭摸了摸,摸出一隻煙草,微微眯起雙眼掃了一眼站在床邊話語稀少很難溝通的前任魔鬼訓練營教官,啪地一聲打開火機,點燃手中的煙草。

這一幕有點兒似曾相識。

白雀恍恍惚惚地想著,不知道怎麼地,眼前紅發男人這張在火光之下被映襯得略顯柔和的臉,忽然就和昨晚的鷹眼重疊在一起……灰發男人愣了半晌,最後心生感慨——

他們到底還是一類人。

計謀。

利用。

鎮定,以及隱忍。

這些上位者應該有的情緒,被他們以最完美的姿態提現出來。

“說說你們的會議內容。”二號樓的王權者吸了口煙草,%e4%b9%b3白色的濃煙之後,他以近乎於粗魯的方式毫不掩飾地打聽隔壁樓的機密,理所當然得讓人不知道怎麼拒絕才好。

“因為二號樓頻繁插手三號樓事務的關係,三號樓的底層以及中層犯人最近變得不那麼聽話,所以萊恩看上去對此顯得有些焦慮。”白雀說著下意識地掀了掀眼皮瞅了眼床上不動聲色的男人,他不想去問雷切究竟想做什麼,雖然他已經隱約猜到了一點兒……但,與此同時他也非常清楚,至少在這種情況下知道得少永遠是最好的。

頓了頓,沒等紅發王權者繼續提問,白雀已經用同樣毫無一絲起伏的嗓音繼續道:“今天早上,我看見萊巴特已經召集他手下的中層開了一次會議,看上去……效果不錯。”

萊巴特就是昨晚那個被萊恩點名的倒黴蛋,至少從立場上看,他可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萊恩支持者。

雷切翹了翹%e5%94%87角,湛藍的瞳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嘲諷:“怎麼個效果不錯法?”

“昨天早上曾經出現一些底層人員停止輪值的現象,今早人似乎來的挺齊,抱怨聲也少了不少。”白雀將自己眼中說看見的一一說出來,想了想今早看見的用自己的鼻孔哼哼唧唧跟萊恩問早安的大板牙,他又補充,“那些昨天不怎麼願意跟萊恩問好的中層也變得老實了許多……”

聽了白雀的話,雷切不以為然地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陣低沉的笑:“這麼說來,三號樓聽上去還真給老子一切順利地走上正軌了?”

自己的人坐穩江山這不就是你要的麼?現在這這幅不怎麼滿意的語氣又是怎麼回事?被雷切的態度搞得有些混亂,白雀猶豫了下,而後點點頭:“是。”

“白雀,你們好像搞錯了什麼。”雷切慢吞吞地說,“我要的是‘三號樓’,而不是要‘萊恩成為三號樓的王權者’。”

白雀勉強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

男人笑而不語,垂下的長長睫毛掩飾去了他眼底真正的情緒。將%e5%94%87角的煙草摘下,看也不看地熄滅在床頭的原木櫃子上,原本精美的漆活兒上,伴隨著異常刺耳的“茲啦”輕響,硬生生地留下了一處焦黑的燒痕。男人的手搭在床邊緣,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有規律敲擊,過了一會兒,忽然沒頭沒尾地問:“白雀,你有沒有去過美國?”

“曾經,”白雀沒有一絲停頓地,麻木地回答,“出任務的時候。”

“你有沒有聽過說波士頓猶太人屠殺紀念碑?”

似乎被提及起了一項極其不願意提起的事情,灰發男人的眼皮子跳了跳,沉默半晌之後,還是%e5%94%87角緊抿地點點頭。

雷切笑了笑,用流暢的德語背誦道——

“當納粹來抓共產主義者的時候,

我保持沉默;

我不是共產主義者。

當他們囚禁社會民主主義者的時候,

我保持沉默;

我不是社會民主主義者。

當他們來抓工會會員的時候,

我沒有抗議;

我不是工會會員。

當他們來抓猶太人的時候,

我保持沉默;

我不是猶太人。

當他們來抓我的時候,

已經沒有人能替我說話了。”

熟悉的字眼,此時男人的聲音仿佛和記憶深處某一個塵封已久的嗓音完全重疊在一起,白雀灰色的瞳眸中難得一次出現了不確定的情緒,而就在這時,這對於他來說仿佛是魔音穿耳般的聲音終於停頓了下來。

雷切終於用他那緩慢而優雅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將這首詩背誦完畢。

“——德國新教牧師馬丁·尼莫拉留下的短詩,我覺得寫得不錯。”雷切微笑著說,“對於某些缺乏自覺的人,就應該一個字一個字地,標點符號都不能錯地背下來才行。”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

著站在自己床邊沉默不語地灰發男人,紅發王權者收斂起笑容,移開目光,淡淡道:“去吧,給他們一點兒刺激,至少讓三號樓的那些牆頭草清醒一下,現在可不是讓他們安然過日子的好時候。”

“……”

“去吧。”

白雀點點頭,完全領會了眼前的男人想要他做什麼,轉身就要離去,就在這時,他又被雷切叫住,他頓了頓,卻沒有回頭。

“上次讓你考慮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雷切輕鬆的語氣裡透著明顯地邀請意味,“雷因斯家族可是很稀罕你這一口飯呢。”

白雀想了想,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答應了?”這回輪到雷切驚訝了。

“恩。”背對著男人,白雀不卑不亢地點點頭,“至少離開絕翅館之後,不能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大概那個人也是這樣希望的吧。”

“唔。”雷切笑了,“我就喜歡你們這樣有情有義的活人。”

在男人看不見的方向,白雀翻了個白眼。

“去吧,哦對了——下次不要再像是進出老鼠遊樂園似的在老子的牢房裡晃來晃去。”雷切輕描淡寫的嗓音從白雀身後飄過來,“弄翻了魚缸的話,我會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_(:3)∠)_白雀的故事放在完結後的番外,大家可以選擇性訂閱圍觀,隻能算是對於故事完整性的一個補充,比如說睡神大爺的故事恰好說明了他為什麼會在一開始就偏向狗崽子這邊——大概好像沒多少人對於這個產生疑問,是我自己跟自己彆扭,設定強迫症犯了。

以及這就差不多啦,接下來五章之內完結。

第一百八十八章

等白雀順著登山繩原路返回了,二號樓的王權者牢房之中,終於再一次恢複了清晨應該有的寧靜。

雷切坐在床邊,點燃了一隻煙草叼在%e5%94%87邊神情慵懶地吞雲吐霧,星火點點的%e4%b9%b3白色煙霧之後,男人英俊的麵容變得有些模糊——直到一隻完整的煙草燃燒到了一半,他這才咬了咬煙%e5%b1%81%e8%82%a1,伸手一把掀開身邊躺著的那個一動不動的人身上的毯子,嘖了聲含糊道:“裝睡裝上癮了是吧?”

阮向遠不急不慢地睜開眼——那雙黑色的瞳眸之中,哪裡還有半點兒睡意,他狗%e8%85%bf子地衝著紅發男人笑了笑:“剛才那氣氛,我要忽然‘睡醒了’該多尷尬。”

“你意思是你還挺體貼?”雷切沒多少誠意地翹了翹%e5%94%87角。

“沒攔著你招兵買馬啊,”阮向遠爬起來,慢吞吞地拽過一塊毯子圍住下半身,輕車熟路地走向男人房間的浴室,一邊走還一邊沒忘記奚落,“在絕翅館裡一邊惦記著彆棟樓的權利,轉過頭還不忘記給自己監獄外麵的家族著想——吃著碗裡的還惦記鍋裡的,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