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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什麼?”

阮向遠眼睛裡能滴下無辜的血淚:“你抓著我乾嘛?”

睡神一頓,從嘴裡蹦躂出倆字:“吃飯。”

“好,吃飯,我自己會吃。”阮向遠嚴肅地說,一邊說著一邊拚命用眼睛卻撇手腕子上的那兩根完全沒有要放開意思的手指,示意您老人家可以放開我了。

但是眼前的這尊大神直接無視了他的暗示,就好像阮向遠從頭到尾隻是自己眼抽筋一樣,灰發男人抿起薄%e5%94%87,儼然一副“我懶得跟你解釋”的高貴姿態,而此時,同為新人的萊恩已經麵無表情地、一瘸一拐地跟他們擦肩而過。

阮向遠:“……………………………………………………………………”

直到阮向遠徹底離開萊恩的可能視線範圍,這位天仙美少年殺手也沒有給予他哪怕一個餘光。

太沒有同胞愛,差評!

正當阮向遠十萬分鄙夷地一邊跟睡神大哥抗爭一邊羨慕地望著萊恩瀟灑離去的背影,老神棍樂嗬嗬地,顫顫悠悠地從自己的鋪位探了個頭出來,也不管灰發男人看不看得到,自顧自地跟他招招手:“我要三層熟的牛排,要牛肋骨那塊,要香草醬,如果可以的話,請再幫我打包一份香草冰淇淋,謝謝。”

阮向遠以為,睡神這麼拽得堪比蠢主人的節奏回複這個老頭的必然是一個冷笑或者直接無視,但是下一秒,出乎意料的,這個從頭到尾靈魂好像都在另一個次元的男人居然緩緩地點了點他那尊貴的頭顱!

“這灰發變態又不是要強.奸你,這麼鬼叫鬼叫的有病啊?”大板牙翻了個白眼,一句話罵了兩個人不算,當他掀開被子慢吞吞地從自己的鋪位上爬下來,還特彆不友好地翻了阮向遠一個白眼,然後,這個猩猩一樣渾身是毛的漢子踩著他那雙棉質拖鞋啪啪啪地拖著腳跟,拖拖拉拉地走出門外去了——

“讓你幫拿外賣而已,”老神棍的上鋪,技術宅小醜推推眼鏡,半張臉都擋在了一本厚重的計算機書籍之後,悶悶地說,“我要炒麵包。”

阮向遠:“………………………………”

睡神:“懂?”

阮向遠:“……知道了。”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於是捏在黑發年輕人手腕上的那兩根手指拽了拽——

“走。”

扔下這麼簡單的一個單詞,睡神邁開他那相比較普通人來說長的過分的%e8%85%bf,頭也不回地拖著阮向遠往食堂走——

阮向遠幾乎能感覺到,這貨走路的時候快得能帶起一陣風……然後,剛從植物人變成活人,同時也剛從四條%e8%85%bf走路的狗崽子變成直立行走人類的阮向遠,有了他做康複運動有史以來走路最快的一次。

從三號樓到餐廳的路阮向遠很熟悉,想當年他還是狗崽子的時候,排演那場亡命舞台劇的最後幾天都是直接從三號樓排演完就去餐廳吃晚餐,而阮向遠還記得,當時狗崽子那四條粗%e8%85%bf無論怎麼歡快蹦躂也得蹦躂上個十五分鐘才能到的餐廳,這一次,在睡神大爺的帶領下,他兩條%e8%85%bf隻用了不到十分鐘。

不對,具體地說,是隻用了八分四十五秒。

掃了一眼餐廳大門上掛著的鐘,阮向遠默默在心裡補充。

然後就被睡神一路順手拖進了餐廳。

餐廳一向是阮向遠的地盤,在這裡,上到分餐大叔,下到餐廳後門,每一個地方都令他如此自在如此如魚得水——熟悉的氛圍讓黑發年輕人心情瞬間變得好了一點點,當然,隻有一點點,如果不是睡神大爺死活不肯撒手的話,阮向遠覺得他一定會高興很多的。

他被灰發男人放風箏似的橫著一路拖到食堂,橫著被拖進食堂,緊接著又橫著被拖到其中一個隊伍後麵,理直氣壯地搞插隊——並且插的還是大板牙的隊。

看著睡神那張麵無表情寫滿了“我就這樣你咬我”的囂張嘴臉,感受著背後大板牙能在人身上燒出個洞的怨念目光,阮向遠忽然覺得,如果在這晚餐之後他不幸地發現摳腳大漢似乎更討厭他了一點,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的啊。

阮向遠東張西望,長長的隊伍排成了四五列,每一列都在以緩慢而令人焦心的速度像是毛毛蟲似的緩緩蠕動前進——若不是以人類身份進入絕翅館,上輩子都是幸福地蹲在餐桌上或者蹲在餐桌邊等投喂的狗崽子永遠也不知道,想在絕翅館的餐廳好好吃頓飯有多糟心。

這隊排得,難怪老神棍那把老骨頭受不住啊。

阮向遠心不在焉地到處亂瞟,看上去像是在觀察周圍的人,其實是在找人——殊不知,此時此刻他在找的那個人,就與他僅僅相隔著層層的人群之外,雷切站在王權者專屬的領餐窗口,沉默,遠遠地看著黑發年輕人伸著脖子狐獴似的看來看去的蠢樣。

雷切挑了挑眉,在黑發年輕人那腦袋馬上就要往這邊轉過來時,果斷收回目光,不鹹不淡地斜睨了身邊的好友一眼,略不耐煩地掀起%e5%94%87角,十分冷淡地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了?”

此時此刻,完全不在乎紅發男人話語裡的嘲諷,最先看見阮向遠並且非得要求雷切也看上一眼的一號樓王權者那張麵癱臉上難得露出點好奇的神情,他懶洋洋地靠在領餐窗口優哉地等著大叔拿他想要的食物過來,仗著隔著人群那邊的人肯定看不到自己,光明正大的一個勁兒盯著黑發年輕人猛看——

“我看見帶他來餐廳的人了,”綏用手肘捅了捅雷切,語氣中充滿了興致勃勃,“是那個大名鼎鼎的‘白雀’哦!”

雷切下意識地用餘光往那邊看,隔著人群,那雙湛藍的瞳眸就像是有透視眼似的,幾乎是一眼就毫不費力地看見了綏口中的灰發男人,又以及,他死死地扣在某隻探頭探腦的狐獴爪子上的兩根手指。

勾起%e5%94%87角成一個毫無笑意的弧度,男人冷笑一聲,慢吞吞地回答:“那又怎麼樣?我對底層的螞蟻沒興趣。”

“想想DK,”綏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絕翅館又不缺奇葩——咦,到那個黑頭發的小鬼領餐了。”

“你沒見過人類領餐?”男人冷著臉不客氣地說,“那你可以站在這裡圍觀一天。”

而綏完全不理他,自顧自地看得開心,嘴裡還仿佛在自言自語嘟囔:“我看看,拿了牛排,黑椒汁的。還有一塊椰蓉麵包,嘖嘖,真識貨,其他的麵包都是早餐剩下的,要不是分餐大叔特意跟我講我都差點就要了豆沙麵包……還有豆漿,我說,這小子口味很雜嘛——”

綏微微眯起眼,拖長了尾音,在雷切莫名地轉過頭來看著他時,飛快地摔下一句“和你英年早逝的蠢狗好像”——

沒等好友做出回應,一號樓的王權者立刻抓著自己的餐盤一個閃身離開了他的攻擊範圍,急吼吼地往之前一直在關注的那個方向衝過去,被戳了痛處心情瞬間DOWN到穀底的雷切黑著臉跟著綏走了兩步想把他抓回來揍一頓再說,卻被領餐窗口探出頭讓他先點餐的大叔叫了回去。

無奈地撇撇嘴,掀起眼皮飛快地掃了眼馬上就要達到黑發年輕人麵前的綏,雷切心不在焉地抓過筆,看也不看地隨手在菜單上勾了幾個選項——

當一號樓的王權者一隻手端著他的餐盤走到阮向遠的跟前,後者正好也轉身試圖從隊伍裡走出來,然而,還沒等綏上去隨便用句什麼話搭訕一番,他一眼就看見,站在他目標身後的某個像是大猩猩似的男人,不懷好意地伸出手肘狠狠地推了他的目標一把——

阮向遠被推了個措不及手,還沒等他回頭罵摳腳大漢一句幼稚,他就立刻發現餐盤裡好像還有一杯經不起搖晃的液體物——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而不遠處的一號樓王權者挑起眉,下意識地往阮向遠傾斜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在那杯豆漿大概會殃及到的範圍內看見了他的手下,一號樓二十七層的高層,性格暴躁很是有名,眼看著一杯豆漿整個兒都要扣在他衣服上,此時此刻他的臉色當然不算好看,盯著阮向遠的那雙眼睛裡甚至已經有了蠢蠢欲動要準備揍人的預兆——

被人當槍使的蠢貨。

眼看著站在黑發年輕人後麵的白雀掀了掀眼皮眼看著蠢蠢欲動,心裡暗罵一句,男人伸手猛地推開擋在他前麵的犯人往前擠去——

於是,當阮向遠本著舍小保大的基本精神嚎叫著“不好意思快閃開”然後舉著餐盤完全不掙紮地站在原地瞪著那杯豆漿潑灑出去時,那原本就要結結實實扣在一號樓高層身上的豆漿,被橫空忽然出現的一隻手重重打飛出去——

於是,伴隨著一聲“啪”的巨響,那杯裝著豆漿的杯子被高高地擊飛出去,飛到了另外兩條隊伍的腦袋頂上,來了個天女散花,引來一陣亂七八糟的各種精彩怒罵。

阮向遠:“…………………………………………”

英雄救美的王權者清清嗓子,滿臉寫著“我隻是恰巧路過見義勇為”地轉過頭,十分英俊地說:“小鬼,你沒事吧?”

此時此刻,阮向遠心裡想的是——

綏,老子自打半年前第一次見到你那一刻,就知道他媽的你絕壁是個好人。

而綏用餘光掃了眼白雀重新插回口袋裡的手,臉上的表情放鬆了些。轉注意力放到黑色眼睛忽閃忽閃地望著他的黑發年輕人身上,嚴肅地點點頭正準備說點兒什麼作為這次完美登場的開場白,忽然從他身後又探出來一個麥色皮膚的結實手臂,輕而易舉地從他的餐盤上拿走了那顆蘋果,然後手腕一轉,放到了黑發年輕人的餐盤上。

綏一愣,隨即挑眉不爽地回頭:“喂!”

此時,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雷切,湛藍的瞳眸盯著黑發年輕人的臉,麵無表情地說:“這個給你。”

綏:“有沒搞錯,這是我的蘋果!”

雷切斜睨他一眼:“一個蘋果而已,嚷嚷什麼,丟人現眼。”

在場眾人就這樣看著二號樓的王權者一本正經地教訓著一號樓的王權者,全體陷入無儘的沉默。

而阮向遠的視線已經整個兒黏糊到了那隻端端正正放在餐盤右上方,蠢主人的聖手,摸過的蘋果。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雷切隻剩下了一個離去的背影,以及,和他並肩而行爭論不休的綏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