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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結的毛茸茸臉上拍了一下,淡淡道:“不許鬨,早餐過後約好了醫藥師打狂犬育苗。”

雷切說的是個普通的陳述句。

聽在阮向遠的狗耳朵裡,這絕壁是一句充滿了責備意味的陳述句——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是戴罪之身的狗崽子收回了自己的狗爪子,憂桑地一爪踹開礙手礙腳的茶杯托盤,貼著蠢主人的腳邊一%e5%b1%81%e8%82%a1坐了下去,望天空。

五分鐘後,坐得有點累的狗崽子抱著繼續憂桑的心情趴下了。

十分鐘後,雷切聽到腳底下傳來規律的扯呼聲,微微一愣後低下頭,隻見狗崽子蹭在他腳邊從趴臥的姿勢變成了四腳朝天,軟軟的粉嫩肚皮大方地露了出來,在這樣人來人往絕翅館裡最熱鬨的早餐時間,沒羞沒臊地將前麵長著一戳小毛的小嘰嘰素麵朝天——而此時此刻,一晚上因為愧疚沒睡好的狗崽子正張著嘴,%e8%88%8c頭從大嘴的一邊耷拉出來,徹底睡死了過去。

周圍其他犯人原本的正常交談,此時此刻聽到雷切的耳朵裡也變成了竊竊私語,而那些大清早的愉快問好和談笑,也變成了不懷好意的嘲笑。

不知道怎麼的,狗主人表示忽然有點丟人。

於是,紅發男人索性放下手中的精致餐具,將目光收了回來,他依舊保持著原本那樣懶洋洋地姿勢靠坐在餐桌旁邊,那雙湛藍的瞳眸,卻充滿了冷漠和生人勿進的氣息,淡淡地在周圍的餐桌上掃了一圈。

討論的聲音立刻小了下來。

雷切滿意了,重新拿起刀叉,正準備將最後一點兒早餐食用乾淨,忽然從他的腳底下,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扯呼聲。

雷切麵無表情地說:“……”

此時正好經過一個二號樓的犯人:“老大早啊,老大,喲,你的小狗還會扯呼呢!”

雷切繼續麵無表情,這一次,他頓了頓之後,說:“滾。”

馬%e5%b1%81拍到馬%e8%85%bf上的犯人老老實實地滾了,連帶著周圍原本那些疑惑自己談論天氣不錯也會被殺氣戳成篩子的犯人一塊兒,在紅發男人的方圓五桌之內,所有人都老老實實地低下頭吃自己的早餐——以至於少澤和少佳走進異常安靜的餐廳時候,啥也不知道的大眾臉獄警滿臉高興:“哎喲,今天刮的什麼風啊,餐廳那麼安靜。”

大眾臉獄警說這句話的時候,雷切正彎腰將他那睡成一坨死豬的狗崽子抱到椅子上來——整個過程中,睡得十分香甜的狗崽子動都沒動一下,就像一塊完全柔軟的抹布似的被狗爸爸拎了起來,當它的寬厚的身體在長而寬敞的椅子上降落,狗崽子吧唧了下嘴,蹭啊蹭地,準確地將腦袋蹭到雷切的大%e8%85%bf上。

然後又是一聲歡快的呼嚕嚕聲。

雷切若有所思地伸出手捏起狗崽子的大狗嘴邊上鬆弛的肉拽了拽,睡夢中受到騷擾的狗崽子扯呼的聲音頓了頓,然後抬起它的厚爪子,抱住了雷切的手腕。

男人頓了頓,湛藍的瞳眸中原本習慣性的冷漠稍做冰解,在他健康的麥色皮膚處,毛茸茸的、帶著溫熱的觸?感結結實實地貼著他,縱使他一動不動,卻還是能感覺到,小狗的爪子上肉呼呼的肉墊輕輕地摁在他的皮膚上,狗相比起人類偏高的溫度,就這樣通過這一小塊的接觸毫無芥蒂地傳遞過來。

接下來的整個過程中,雷切保持著這個姿勢,用左手安靜而不失優雅地慢慢享用完了自己的早餐。

昨天被狗崽子咬傷的傷口此時此刻已經結疤了,當它毛茸茸的臉蹭在那個傷口的附近,因為熟睡而均勻噴出的熱氣若有若無地噴灑在那個地方的時候,雷切總覺得那個完全不值得一提的傷口處又開始在微微瘙癢。

似乎是錯覺,更像是真實而體力的感觸。

於是心中最後的那一層莫名的猶豫和遲疑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不需要任何契機,也不需要任何驚天動地的插曲。

當早餐時間結束,犯人們都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餐廳,雷切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時針和分針完美地重合指向九點鐘的方向,太陽已經完全從東方升起,透過餐廳的窗戶灑進來,照射在身體的一側暖洋洋的。

想起和醫藥師關於注射疫苗的約定,雷切頓了頓,伸出左手去戳了戳狗崽子毛茸茸的大臉——

阮向遠打了個嗬欠,不情不願地睜開眼,下一秒就和一雙平靜的眼睛對視上。

阮向遠:“……?”

一秒鐘,大腦罷工。

阮向遠:“!!!!!!!!”

第二秒,翻身坐起來。

狗崽子低頭一看隨即驚悚地發現,雷切的褲子上一大片都是自己那沒節操的狗口水,多麼臥槽的一件事兒,要不是臉上毛茸茸,覺得蠢主人大概能一眼就看到他臉上臊得能煎%e9%b8%a1蛋——

媽蛋,說好了態度良好蹲旁邊老老實實認錯用真誠打動,真誠到一半睡著了算是什麼個情況?

阮向遠隻覺得尷尬得快飛起,下意識伸出爪子就想去擦雷切褲子上的那點兒口水。

擦到一半又猛然覺悟,他媽的老子不就一隻狗麼用得著懂那麼多?

於是又不尷不尬地收回爪子蹲好,擰開頭逃避現實。

“隼聰明得像個人類。”

當男人用大手揉著阮向遠的狗耳朵若有所思的這麼說時,他心裡想的是,乾脆就這麼一頭撞死在餐廳好了。

……

狗狗的壽命對於人類來說太短,哪怕它們無病無災地一直活到老死,也隻是短短的十幾年而已——或許狗狗們自己並不知道這一點,但是對於太了解這六分之一的壽命象征著什麼的狗主人來說,其實在它們出生的第一天起,每一天都顯得尤其重要,畢竟,從相遇到生死離彆,也隻有那短短的十二年而已。

和蠢主人的約定,四,不要吵架,不要打罵我,因為我長牙就是為了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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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簡簡單單的一個命令,男人不等阮向遠做出反應,自顧自地拍了拍褲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從餐桌旁站了起來。

哦,那——咦?!

阮向遠敢擺好要抱抱的姿勢,一抬頭卻發現他的人肉坐騎居然已經走出了幾米開外,狗崽子傻眼了,這是什麼情況?

……等等你回來,當初把我騙進家門(並沒有)的時候說好的走到哪抱到哪(並沒有)呢?

就這麼被遺忘的狗崽子定格住準備好被抱起的姿勢不尷不尬地在座椅上發了會呆,當雷切往外走了倆步又回頭催促它跟上的時候,狗崽子這才滿臉莫名其妙地跳到地上,老大不情願地跟在男人腳邊,一邊走還一邊不死心地用他的腦袋去撞雷切的褲%e8%85%bf,但是直到最後,除了好幾次自己左爪絆到右爪差點摔個狗啃屎之外,他的蠢主人居然沒有半點兒表示。~思~兔~在~線~閱~讀~

走出餐廳的時候,阮向遠就差拿著大爪子去抱雷切的腳了——然而男人卻從始至終沒有要彎腰把他抱起來的意思,甚至在狗崽子嗷嗷嗷地叫著竄到男人跟前蹦躂來蹦躂去地刷存在感的時候,雷切也隻是低下頭冷酷無情地要求說——

“隼,好好走路。”

阮向遠沒轍了。

雷切看上去是不生他的氣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狗崽子發現雷切似乎是忽然就不太高興走到哪都抱著他了……呃,好嘛,倒不是他不願意走路,可是當你從人類變成犬類的時候,不僅要協調好從倆條%e8%85%bf變四條%e8%85%bf時走路要怎麼樣才能不彆扭,還必須要習慣周圍二話不說忽然就變大的一切……曾經平視就可以看見的人,忽然變得要仰起頭才能看見了——而且當你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看見那個人的臉又發現他其實長得一點也不值得看的時候,彆提該有多失望。

之前還說老子“不協調”了,什麼叫不協調?

當失去了人肉坐騎的阮向遠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正老老實實地蹲在醫療室的門口等進去打狂犬疫苗的雷切。阮向遠坐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最後甚至還坐在地上蹭著四下無人做出一個正常的犬類生物絕對不會想到的高難度動作——他坐在地上,就像剛活過來那時候似的用前爪扒拉開了自己毛茸茸的胖%e8%85%bf,在這個過程中,他勉強接受了手腳似乎沒有以前那麼柔軟的悲慘事實,然後狗崽子低下頭,認認真真地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小嘰嘰。

比例,是協調的。

並沒有所謂的“可愛的外表下是與之不符合的猙獰巨大”……按捺下心中情不自禁的淡淡失望之情,阮向遠低下頭湊得更近去看時,發現嘰嘰上的毛……

阮向遠:(⊙_⊙)老子的毛呢?

原本茂密健康的那戳小毛毛,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似乎沒有以前那麼茂盛了。

………………看上去,確實,沒有,剛開始,那麼萌,了。

“…………………………”

阮向遠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在看多了其他的大型犬圖片之後,他一直以嘰嘰上那戳象征著純潔的小毛毛引以為傲,然而此時,那顯然沒有半個月前那麼粉嫩嫩萌兮兮的小嘰嘰似乎在無聲地告訴他,時間是把殺豬刀,而他現在已經昂首挺%e8%83%b8地邁出了一頭撞上殺豬刀的第一步。

……不知道如果多吃海帶冬瓜湯的話會不會讓毛發茂盛起來。阮向軟保持著這個狗類路過絕對會投來驚訝一瞥的動作坐在地板上明媚憂桑了還一會兒,直到他回過神兒來猛然想起,雖然是個變態,但是雷切總不至於因為他的嘰嘰沒有那麼萌了就拒絕抱他。

所以雷切到底又在抽的哪門子風呢?

放開自己毛茸茸的%e8%85%bf子,狗崽子放鬆了腰轟然倒下,保持著側躺的姿勢不怎麼雅觀地挺屍在地,阮向遠總結大概是海王星重新回歸到水瓶座的軌道上的關係(%e5%b1%81),最近水瓶座的人會變得特彆倒黴。

狗崽子躺地上扭了扭,這才發現剛剛的動作維持得太久搞得他老腰略吃不消——以腦袋為中心點,%e8%85%bf子蹬著緊緊閉合的大門,狗崽子百般無聊地在地上順時針地滾了一圈……

滾完之後停下來,豎著耳朵聽聽四周的動靜,再逆時針滾回去。

……說起來,海王星到底準備在水瓶座上待多久啊,敢不敢去天蠍座上麵待一下讓那個不肯再抱自己年幼的狗崽子走路的不稱職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