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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正蹲在書架旁邊聚精會神地咬地毯,在它雪白的肚皮下麵,正墊著一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書。雷切放下正在擦頭發的浴巾隨手扔到沙發上,他走到狗崽子身邊,一隻手將他抱起來,然後將那本糊滿了阮向遠口水的書用倆根手指拎了起來,舉到自己的跟前看了眼。

似乎是書名讓男人產生了一絲興趣,他原地坐下,將阮向遠放在膝蓋上,翻開了那本書。

扉頁上麵就像是目錄一樣寫了十句日文,阮向遠不信雷切能看得懂。

然後雷切就真的看懂了。

“與狗狗的十個約定,一,‘儘管遺憾,和你在一起的時間,也就隻有十年左右’……”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緩緩地閱讀著書上的文字,將它們翻譯成了阮向遠能聽懂的話,當狗崽子從他膝蓋上抬起頭去瞅他手中的書時,雷切發出了一聲類似於輕笑的聲音,他伸出一根手指,懶洋洋地撓了撓阮向遠的下巴。

“十年太短了,是不是,小狗?”

“嗷嗚嗚嗚嗚嗚——嗷嗷嗚嗚嗚。”

——和你在一起十天都閒太長啊大爺!

——與變態主人的十個約定,一,一想到和你在一起居然要有十年那麼長的時間,我才覺得特彆遺憾!

“果然你也覺得的是。”

……恩算了,原諒你,差點忘記你的必殺技就是“無視他人說的一切堅持自己的說話方向不動搖”。

“好好活著,我會照顧好你的,然後我們就可以一起出獄。”

……

“好久沒有看外麵的世界了,雖然其實都差不多的,不過可能會有更多好吃的狗糧在等著你吧?”

……

“等我們出去了,我還可以帶你到公園散步,公園的湖裡有很多天鵝,如果你喜歡,可以去捕捉它們也沒有關係。”

……

“你還可以跟其他的狗狗打架,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傷。”

雷切就這麼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當他變得和動物相處的時候就像個老太太似的,完全不像在其他愚蠢人類麵前那樣惜字如金。

當天的對話以阮向遠忍無可忍地一爪子抽在他下巴上告終。

這是阮向遠來到絕翅館的第二天,除了主人有點保護欲占有欲寵愛欲過於旺盛之外,一切安好。

10

10、第十章 ...

第二天天沒亮,阮向遠就被拖了起來——迷迷糊糊地閉著眼喝掉一大碗新鮮的熱山羊奶,再閉著眼顛顛兒的跑到出門左拐一米狗子專用廁所處撒了泡尿,路上除了因為閉著眼一頭撞上了門框這個小小的意外,猶如夢遊,一切順利。

解決了膀胱告急通告,當狗崽子踩著柔軟的地毯心情不錯地搖著尾巴吧唧吧唧往回走時,他的主人正毫不猶豫地一把推開室內的窗戶。夾雜著雪花的北風呼嘯著從開了一條大縫的窗戶外吹進來,一整夜蓄起的暖氣瞬間就被吹了個灰飛煙滅——

哦草,天還沒亮呢啊喪心病狂的,這又是演的哪出啊?阮向遠張開大嘴用力打了個嗬欠,原地蹲坐在門口,抬起後爪有氣無力地撓了倆下耳朵根。

窗外的寒風吹在他毛茸茸的臉上,連耳朵都不自覺地貼在了腦門上,歪著腦袋看了看浴室的玻璃門,裡麵的倒影讓阮向遠發現自己禿著腦袋沒下限地又變成了多啦A夢的%e4%ba%b2戚——這時候,一顆雪花隨著北風垂落在了狗崽子黑色的鼻頭上,他被凍得一個激靈,然後徹底地清醒了過來。

這時候的雷切大大已經換好了短袖和褲衩。

阮向遠抬頭看了看窗外,天色陰沉沉的,細膩的碎屑似的小朵雪花正從厚厚的雲裡飄落,天灰蒙蒙的還沒有大亮,很顯然,無論用什麼姿勢眺望遠方,今天都絕對不是一個穿短褲短袖的好日子……然而偉大的主人雷切顯然沒能從狗崽子臉上看出抗拒的情緒,此時此刻的他已經換上了跑鞋往屋外走,在經過門口的時候,沒有忘記彎腰順手夾帶上蹲在門口發呆的阮向遠。

阮向遠:“……………………”

算了,磨合期麼,老子忍。

於是在這大清早的、北風呼呼的、極其合適睡懶覺的日子裡,阮向遠覺都沒睡飽就被強行帶著來到了一處露天空地——那大概是類似於操場之類的地方,儘管這幾天的雪連綿不絕,操場卻神奇地保持了一片乾淨,塑膠材料的跑道上很打掃得很乾淨,隻能隱隱約約地看見上麵覆蓋了一層像是糖霜一樣細膩的新雪粒。

雷切彎下腰將阮向遠放在跑道邊,拍了拍它的腦袋,“小狗要乖乖聽話,”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淡淡的,“不可以亂跑哦。”

阮向遠:“嗷嗚。”

——出現了,帶著莫名殺氣的暗黑萌係語氣助詞!

似乎很滿意狗崽子給自己的回應,雷切伸出手勾了勾狗崽子的下巴之後轉身就繞著跑到緩緩地跑了起來,阮向遠蹲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狗臉呆滯腦袋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原來這家夥這種冰天雪地天還沒亮的“好日子”裡穿著短褲短袖就是為了來露天操場晨練?

晨練?!你是老頭子嗎喂!為什麼不能老老實實呆在你的牢房裡打打太極就好了?要麼就給你那個龐大的浴缸放滿冷水跳進去冬泳啊!偏偏選擇在這種時候跑步是要鬨哪樣——還帶著我一起來看你跑?!

折騰死個狗了!

雷切很快就繞著跑道跑了三圈——這三圈下來放普通人好歹要開始張開嘴喘氣兒了,但是男人卻始終臉不紅心不跳,平常的俊臉上找不到一絲表情,阮向遠的狗耳朵豎起來,好不容易才能聽見男人平穩的氣息聲——令狗震驚的是這呼吸的頻率和他睡覺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彆。

這他媽體力得有多好才能這麼逆天啊?

第四圈的時候,阮向軟不信邪,撒開爪子%e5%b1%81顛顛地跟在男人腳邊狂奔了一小段——沒錯,狂奔,相比起第一圈,隨著圈速的增加男人的速度越來越快,他邁出去的步伐並不是很大,非常標準的長途跑同肩寬跑法,然而就算是這樣,他跑一步阮向遠就得更在往外蹦躂倆下——於是在跑道上薄薄的積雪上,除了男人留下的一串腳印之外,旁邊還跟著一串頻率比較高的小爪子印兒——

一大一小的身影繞著操場緩緩地前進著,雪還在緩緩地下著,如果不是其中那個小的%e8%88%8c頭都快耷拉得掉地上去了有礙美觀,這幅場景應該還算得上溫馨。

……

跟著變態主人跑完一圈阮向遠就癱了。

他發現他還不會“撒開爪子跑”的真正奧義所在,整圈兒下來,他都是前腳並攏後%e8%85%bf並攏往前像個兔子似的往前蹦躂,這回是真的累成死狗——以後誰再敢說哈士奇是耐跑的工作犬老子跟他急。

在雷切開始第六圈的時候,阮向遠老老實實地蹲回了操場旁邊的石頭台階旁邊——正當他準備趴下來勻勻氣時,狗崽子腦袋上麵毛茸茸的耳朵動了動,不遠處同樣跑鞋踩在積雪上的微弱嘎吱聲沒有逃過犬類靈敏的耳朵,阮向遠從地上爬了起來,微微眯起狗眼,然後輕而易舉地就在昏暗的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早啊,小狗。”

果然是他啊。興致缺缺地嗷嗚了聲,阮向遠趴回地上,繼續挺屍。

那個身影在距離阮向遠的不遠處停了下來原地開始做熱身運動,當雷切目不轉睛地跑著路過他時,那個人影頓了頓,然後也加入了雷切跑步的隊伍。

“跑步之前一定要做熱身運動,不然會抽筋,雷切。”綏不帶任何情緒的嗓音遠遠傳來。

三秒後。

“少囉嗦。”

——用腳趾猜也知道這麼沒禮貌的一定是雷切。

而阮向遠沒想到的是,此時已經跑遠了的兩個男人也正在討論有關他的事,儘管這已經是雷切在這賽級標準的跑道上開始的第十五圈,然而他臉上卻沒有出現一絲疲憊的影子,那冷漠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表情仿佛被冰雪凝固在他的臉上,當綏一邊跑一邊提醒他是時候該給狗崽子一個合適的名字時,雷切的臉上冰塊這才出現一絲裂痕。

甚至腳下也跟著頓了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雖然這幾乎隻是一瞬間的事兒,但是綏知道,這些小動作往往是他說到了重點雷切才會賞臉給的反應。

“哦,還沒想好。”雷切木然著臉,當他說話的時候,腳下的步子並沒有變慢,說話的語氣也平穩得就好像此時此刻他坐在餐廳吃飯。

綏翻翻白眼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明明是根本忘記這回事了吧……”

“亂講。”

“我說你啊——喂,雷切,看誰來了?”綏三兩步趕上前麵的男人,用手肘推了推。

雷切頭也不回,毫不猶豫道:“不想看。”

“……你的人生裡得罪過的人一定很多吧。”

“是啊,”紅發男人木訥著臉,“大多數人都已經死了。”

“…………”

綏說的人,阮向遠也看見了。

操場邊緣蹲著,他遠遠地就看見一前一後加入了倆個不速之客,這倆人看上去不像雷切和綏那樣明顯是一夥兒的,儘管幾乎是同一時間到達露天操場,倆人之間的距離卻拉得很開並且看起來也完全沒有想要互相搭話的願望。

走在前麵的那個男人是個胖子,穿著寬大的褲衩,褲衩上掛滿了金屬鎖鏈,他的頭發就像是超級賽亞人一樣朝天豎起染成了不自然的酒紅色,左半邊臉上刺了一條黑色的中國龍刺青,肉擠在一團阮向遠廢了老鼻子勁兒也沒看見這家夥的眼睛,然而眼睛被肉擠成一條縫的狀態恰恰這讓那張肥肉縱橫的臉顯得更加猙獰。

後麵那個人就顯得非常普通了,相比起綏、雷切的英俊麵容,還有那個死胖子的囂張跋扈外觀,後麵這個男人看上去四十歲上下,步伐沉穩,沉默寡言——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最普通的大眾臉,渾身上下沒有透露出綏和雷切那樣的強者所具備的煞氣。

總之就是非常普通的一個人。

這兩人到了操場以後也是各做各的熱身運動,當雷切和綏緩緩從他們身邊跑過的時候,誰都沒準備理誰。

阮向遠歪了歪腦袋,心想難道這就是另外兩棟樓的“王”?

……死胖子就算了,難道那個大叔也是?

這是乾啥?四龍聚首召喚神龍?清晨之王的盛宴?

這邊,當雷切繞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