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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人,也不由自主地遲疑了。

就是這一遲疑,事情便糟糕了。宋夫人當然不能善罷甘休,是以就在那時,她對宋缺說:“隻要你問心無愧地對我說一句‘我已經放下梵清惠了',我們就仍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宋缺自然還沒能完全放下,他無法欺騙他自己,更不能欺騙他的妻子,兩人不歡而散……宋缺原本以為他的夫人隻是一時慪氣,過段時間哄哄就會好了。卻沒想到宋夫人的脾氣也夠犟,宋缺說不出那句話來,宋夫人就不讓他進房,久而久之,這竟成了他們夫妻之間的一個死結。

好似如今這樣的情況,浸心刀道的宋缺難道真能全然無憾?當然不會,否則他也不會時不時地就跑下山來向夫人“道歉”了。宋夫人的生活寧靜舒適、兒女孝順,可她就真的彆無所求了嗎?當然也不是,她心裡依舊堵著一口氣呢……無論他們倆的“刀道”和“茶道”的境界有多高深,他們始終都是人,是人皆有情,而情既無法圓滿,道又如何能圓滿?

所幸他們還有宋師道這個好兒子,他既已弄清楚了父母的症結所在,當然就會儘力開解了……更何況,在宋師道的心裡,其實還有一個深切的希望:倘若有一天,他的爹和娘能夠在梵清惠的麵前恩愛攜手——那該有多解氣!

“阿娘你放心,父%e4%ba%b2心裡的那個完美女人很快就會耐不住寂寞了……”宋師道的語氣十分柔和,但他的眼中卻有厲色一閃而現,嘴角輕挑起一抹淡淡的嘲諷笑意,宋師道溫柔地繼續說:“隻要她不繼續躲在山裡敲木魚,孩兒遲早會讓父%e4%ba%b2說出那句話的。”

宋夫人笑道:“那阿娘就等你的好消息咯。”說著她收了笑,眉目間又染上了幾分憂愁,說:“不過那女人的功夫可厲害得緊,我兒千萬不要逞強。”

“當然不會,”宋師道淡淡笑道:“我可是從來不做賠本生意的……”說著他話鋒一轉,又說:“對了,聽說大姐帶著我外甥回來了,我可是還沒見過那孩子呢。”

一提起外孫,宋夫人馬上就把宋缺和梵清惠的那些破事兒統統給扔出了九霄雲外,轉而和兒子聊起了家長裡短,笑得合不攏嘴。

不多時,夜幕降臨,宋家的母子四人外加一個可愛的小寶寶聚在一起吃團圓飯,在這溫馨的時光裡,一家人其樂融融——他們完全忘了某人還在山頂上吹冷風,事實上,這麼多年來他們吃團圓飯的時候,就從來沒通知過宋缺……才不管他是不是很想來呢。

歸家的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宋師道實在累得不輕,須知他身上還帶著傷,這麼一路乘舟騎馬急趕回家,先和宋缺討論了幾個時辰的戰略要務,而後更要哄樂三個女人外加一個小寶寶,還不能讓她們察覺出異常來,宋少閥主隻覺得他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是以散席之後,他自然是趕忙洗洗睡了,恢複元氣養好身體要緊。

說來宋少閥主也真是挺不容易的,他在外要留意天下大勢,關心宋閥的財力軍力,更要在雙龍麵前扮演知心大哥;待得回到家裡,他還得在父母叔叔麵前輪軸轉,真是一刻也不得閒。這還不算,第二天一早起來,宋師道更要操心他大姐的家事——真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他不操勞誰操勞……

就在宋師道為宋閥的“內事外事”殫精竭慮之時,遠在揚州,寇仲和徐子陵即將迎來他們人生中最大、最重要的一場奇遇了——不過很顯然,雙龍恐怕並不會這樣認為,因為在他們心裡,與宋師道的“奇遇”才是一切的開端。

揚州城外,廢棄園中。

“嘶……陵少啊,方才如果不是你攔著,我早就把言老大揍成豬頭了,何至於反被暴打一頓!”寇仲一邊處理身上的傷口,一邊忿忿道。

“嘿,你才練了幾天的內功啊,還真當自己是高手哩?要揍言老大,我們兩個加起來雖然有戲,但你沒見他身邊那十幾個走狗?如果我們真動了手,就彆想繼續在揚州城裡混啦!”徐子陵皺著眉,手中揩了一把傷藥,努力朝背後伸去。

寇仲怒道:“呿,言老大竟想搶我的玉佩,我本來是打算胖揍他一通,然後乾脆就收拾東西跑路,離開揚州……我們可以搭船去嶺南找宋二哥,從此過上吃香喝辣的好生活,何必再受這份鳥氣!”

“你說得簡單,”徐子陵潑冷水道:“現下滿天下都是義軍強盜,兵荒馬亂的,以我們這種三腳貓的功夫,隻怕還沒到嶺南就被當成肥羊宰掉了……”說著他拿手肘頂了寇仲一下,道:“背後我夠不到,還不快來幫把手。”

寇仲取過藥來幫徐子陵塗抹,不知怎地忽而就想起了當初幫宋師道上藥的場景,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喃喃道:“宋二哥留下的傷藥還真有用哩,他的東西都是好的,人就更好了……唉,宋二哥到底什麼時候才回來呢,會不會早把我們給忘了?!”

第十三章 情思

聽著寇仲下意識間說出的心聲,徐子陵莫名地覺得有些古怪,不禁失笑道:“仲少你這話說的……怎麼那麼像怨婦呢?啊呀,痛啊!”他一把揮開寇仲的手,說:“居然拍我的傷口,算你狠,我還是自己來罷,怨婦仲少!”

寇仲氣結,惡狠狠地說:“我怨婦,難道你就不怨婦?你不也想念宋二哥,盼望他早些回來麼!”

徐子陵輕鬆地說:“我雖然也想吃香喝辣,但宋家的少閥主是何等的大人物,他貴人事忙,就算忘記我們兩個小混混也是很正常的……”

“才不會哩!”徐子陵話還沒說完,寇仲就已跳了起來,說:“宋二哥絕對不會忘記我們的,是了,我們可不好隨便亂跑,免得他回來了反而找不到我們了。”

徐子陵驀地瞪大了眼,道:“噫!仲少你真的很不對勁!這段時日裡你三句話不離宋二哥也就罷了,可你既想去嶺南找他,又擔心他回來找不到我們,還整日拿著那塊玉佩睹物思人,你會不會真的是春心萌動哩?”

寇仲的臉頓時漲成豬肝色,撲上去和徐子陵打成一團,好叫他這好兄弟閉上臭嘴……但事實上寇仲的心裡卻是惶惶然、不安之極:他對宋二哥的感覺好似真的非同一般,他風流倜儻的仲少爺不會真的斷袖了吧……嗷!

兩個少年打鬨了一陣,都氣喘籲籲地躺平在了石床上,周身筋骨酸酸痛痛,簡直讓人一動都不想動了。良久,徐子陵才歎息道:“仲少,我早叫你不要隨身帶著那塊玉佩了,連同那些金銀錁子五銖錢一起埋著不就好了,你偏說要隨時把玩,我真是服了你哩!此次若非言老大一晃眼之間也沒看清楚,你又藏得妙,我們可不是挨一頓胖揍就能了事的。”

寇仲不言不語,掏出那塊貼身收藏的玉佩細細擦拭,表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麼。徐子陵大覺不對勁,伸手就要去搶那玉佩,卻被寇仲一把拂開,外加怒瞪一眼。徐子陵心裡“咯噔”一下,故意打趣道:“仲少鐵公%e9%b8%a1,那塊玉佩是宋二哥留給我們兩個人的,你一個人霸占算什麼意思,難道想要見利忘義?”

寇仲幽幽地望了過來,淡淡道:“那些金銀都歸你,我隻要這塊玉佩。”徐子陵不依不饒地說:“這塊玉佩一看就值錢得不得了,想拿一小袋金銀錁子就打發我?你真當我是傻瓜哩……”寇仲終於忍無可忍了,翻身起來跳腳道:“一世人兩兄弟,陵少你難道想要和我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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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亦嚴肅地坐了起來,說:“分家是不可能的,不過仲少,你似乎是真的喜歡上宋二哥哩。”寇仲嘟囔道:“陵少你不要胡亂造謠哈……”

徐子陵皺眉道:“你都說我們一世人兩兄弟了,如果真被我說中了就不要隱瞞了,怎說我都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哎呀,好啦好啦,”寇仲一臉無賴地說:“好嘛我承認,我就是對宋二哥有了那麼點意思,這下你滿意了吧陵少老媽子?”

徐子陵一臉菜色,說:“我滿意才有鬼!仲少我奉勸你,如果你隻是想玩玩,還是趁早收心罷,你連女人都還沒碰過就想玩男人?而且人家還是宋家的少閥主啊,你是不是嫌小命太長啦?!”

寇仲反駁道:“怎可能是玩玩,宋二哥是我遇到過最好的人了,他身份高貴脾氣溫和長得也好,我是很認真的。”

“認真才是真要命,”徐子陵無奈歎道:“不提你們的身份天差地彆,你們還是兩個男人啊……”“噫,宋二哥都講過他不在乎男女的。”寇仲撇嘴說道。

“……”徐子陵默默地瞪了寇仲一會兒,終於捂起臉再度躺倒,說:“我被你打敗哩仲少!宋二哥人很好我同意,不過我們才和他相處了幾天,甚至不知道他會不會一去不回,你這莫名其妙的單相思究竟是怎麼冒出來的,難道是一見鐘情?!”

寇仲笑嘻嘻地說:“或許真是一見鐘情呢,而且就是因為他走了,我才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中發現了自己對他有特殊感情啊……”寇仲故意用油嘴滑%e8%88%8c來掩飾他如鼓的心跳,雖然他和徐子陵是好似一人般的兄弟,但是坦白情思這種事……還是很讓他彆扭和不好意思的,尤其寇仲的“心上人”還是個很厲害的男人——說來如果他喜歡的是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寇仲就一點兒也不會彆扭了,反倒會嘴花花沒遮攔地胡亂調?戲……所以說,心上人是男或女、態度是認真或是隨意,這其中微妙的區彆,莫說旁人,有時就連自己也難以分辨。

“好了我不管你了,”徐子陵撇嘴長歎,說:“我早知你對認定的事情最是固執,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我也懶得白費勁了。隻是將來你被打擊慘了,也彆指望我會安慰你。”

寇仲挑眉道:“這麼絕情,陵少你究竟是因愛生恨呢還是醋海生波?”徐子陵哭笑不得,說:“是,我暗戀仲少你好多年哩!”

“哈哈!”寇仲撲了上去,兩個少年再度扭打在了一起,笑得沒心沒肺。

少年人的突生好感,往往來得莫名其妙:寇仲究竟是因為毫無預兆的相遇,平等的相處,溫柔的對待,貼心的關懷,教導的恩情……抑或是思念時的撓心撓肺而喜歡上了宋師道,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不過當前這件事對寇仲的影響也並不太大,少年的心性本就跳%e8%84%b1,隻是多生了幾分綺念而已,朦朧甜蜜、令人心跳加速,尚且不會帶來求而不得的痛苦,寇仲自然也沒有太多糾結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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