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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巨亂征伐將至之際,天下大勢瞬息萬變,任何人都無法預知明日之事,更遑論明年?且說說你的判斷依據,如果你無法說服為父,我是不會輕易押下整個宋閥的。”

看著兒子意氣飛揚的神情,宋缺的語氣難得地緩和了下來,他實在不想打擊兒子的信心,但事實就是如此,即使他願意支持兒子,也不能拿整個宋閥去冒險。

宋師道心下也有些歎息,由他前世今生的所知所感,宋缺的謀略才乾著實令人高山仰止,而宋閥之中也是人才濟濟;更遑論宋家軍雄踞嶺南、所向披靡,幾乎無有威脅,宋家山城亦是固若金湯——可這最終呢?天下卻偏偏讓李閥給奪走了:原版的宋師道比不了李世民,這故而是一個原因。但難道宋缺就不能%e4%ba%b2率大軍奪取帝位了麼?如果說宋缺僅僅是為了遵守對梵清惠的承諾,那也未免太可笑了,至少在宋缺的心裡,無論是宋閥還是他的刀道,都比梵清惠重要得多了。那麼,六十歲的武學大宗師分明是正值盛年,要打天下亦是綽綽有餘,原版的宋師道雖然仁厚有餘而殺伐不足,但他做不了開國之君,也能做個守成的太子啊,為什麼宋家會失敗呢?

究其根本,或許還是因為宋家的根基太穩了——就是因為太穩定,才容易懈怠猶豫。宋閥倘若爭奪天下失敗,可能會累及全族;然不爭天下,穩坐高台,卻是無論誰人登基,都得拉攏嶺南勢力,從而保證宋閥屹立不倒。

宋缺一開始就這樣想,所以才會失了先機——從宋師道的“先知”來看,後來的宋閥先是支持李密,後又支持寇仲,但他們都因為各種原因“敗”於李閥之手,以致天下終於是落入了李世民手中,而後世家瓦解、貴族衰落,各姓門閥再也無法繼續立足,即便是強橫如宋缺,也隻能順應天命、自行解散宋家軍,隱世養老去了。

所以說,無論如何,宋閥都是難以續存的。原著中的宋閥會有那樣的結果,並不是因為宋缺的見識和能力不行,恰恰相反,宋缺著實是個非常了得的人物,遠勝於李淵、李世民等人。隻不過宋缺既身為宋閥閥主,總要考慮得更多一些,與其押上全族、公然舉旗造反,還不如扶持一個“代理勢力”擋在前麵——正比如說李密抑或是寇仲那樣,以使宋閥免於受到戰亂的正麵衝擊。

宋缺的想法確實是老成而穩當的,如果沒有李閥,那就一切都好說。隻可惜還有個異軍突起的李閥:李閥的屬地山西,根本就是前狼後虎、腹背受敵之所,是以李淵父子也隻能背水一戰了——無論扶植什麼人,都不如自己打天下來得可靠!再加上慈航靜齋的攪局和李世民那精確的時機把握能力,所以最後是李閥贏了,宋閥輸了。

宋師道當然無法對宋缺直言“將來會發生的二三事”,但此時宋閥有了他這個銳意進取的少閥主,就根本不需要扶植任何“代理”了,於是宋師道自信地笑了笑,說:“父%e4%ba%b2所慮甚是,此時押下整個宋閥確實太過冒險,倘若公然舉旗造反,隻怕楊廣大軍殺到,我宋家軍將會陷入鏖戰之中,反倒失去逐鹿中原的機會。所以孩兒的意思是,宋閥先做些小動作搶占先機——比如整合嶺南勢力,在訓練精銳宋家軍的同時繼續招兵買馬;掌控沿江的幫派碼頭,以便於戰起之後徹底發揮我們水戰的優勢;再比如說想辦法拉攏飛馬牧場,籌備戰馬;又比如說控製巴蜀、駐兵入川占領蜀道天險……自此使宋閥進可攻退可守,隻待戰火燃遍天下,我們就進軍直取中原腹地!”

宋缺不說話,隻緊緊地盯著宋師道,這磨刀堂裡的氣氛瞬時變得凝重而壓抑,但宋師道依舊泰然自若,笑著續道:“請容孩兒大膽猜測,父%e4%ba%b2或許認為,待我宋閥做了這些‘小’動作,各方勢力首腦必會逐漸察覺,如果在一年之內沒有更大的事情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宋閥遲早還是會成為眾矢之的。”

宋缺緩緩點頭說道:“正是如此,不過你還未有回答我,為何認為大亂將生於一年之內?”這才是真正的關鍵所在,宋師道的布置固然很好,宋缺也很為他的兒子感到驕傲,但如果亂局來得稍晚一點兒,其它三家大閥就必然會聯手對付宋閥的——三家在北,隻宋閥一家在南,這南北之分,向來是宋閥的最大劣勢:隻因中原大世家的根基都在北方,身為南方巨閥的宋家很難與他們打成一片,更難以拉攏合作……將來宋閥想要進軍中原,既沒有內應、也沒有民眾基礎,本來就會很艱難,唯有以霹靂之軍、雷霆之勢搶進中原,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站穩腳跟之後才能更進一步。但那樣的話,就必須保證時機精準:在宋閥進軍之際,讓中原各閥各世家都陷入亂戰之中,俱來不及反應、更來不及聯手對付他們宋家。

但是時機向來難以捉摸,宋缺皺著眉頭,在心裡急速推演著各方各勢力的反應——其實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按宋師道所說的計劃去做了:這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還如此優秀,宋缺又怎麼可能不支持宋師道呢?即使兒子的計劃真有疏漏,他這個做父%e4%ba%b2的也會竭力為兒子鋪平道路的……

但出乎宋缺意料之外的是,宋師道竟說:“因為孩兒會%e4%ba%b2自行動,保證在一年之內,這天下就算不想亂,我也會讓它亂起來!”

“哼,年紀輕輕口氣這麼大,這次你又有什麼憑仗?”宋缺嚴厲地看著宋師道,心裡卻隱隱帶了幾分期待——或許他的兒子真有這樣的能力,總能帶給他更多的驚喜……

宋師道意氣風發地笑道:“我的憑仗就是——楊公寶庫!”

第十一章 合家

宋師道終於還是說服了宋缺。

江湖傳言:楊公寶庫與和氏璧,得其一者可安天下!由此可以想見楊公寶庫擁有怎樣的江湖地位了——那根本就是一塊能讓各方勢力爭破頭的大蛋糕啊!

但事實上,宋閥卻並不稀罕楊公寶庫,因為宋閥最不缺的就是錢。四大閥中,宋閥因為偏居南方而聲名最弱,但也正因如此,宋閥控製了南北貨物的往來,乃是最為富裕的世家巨族。再加上宋師道這些年來“遠超時代”的發展之道,宋閥的財富已在不知不覺中積累到了一個誇張的地步。

所以說,在楊公寶庫之中,隻怕除了與武道有關的邪帝舍利以外,根本就沒有什麼能夠讓宋師道看得上眼的東西了。

正因為宋師道不太稀罕楊公寶庫,所以他才能毫不遲疑地拿楊公寶庫中的財物和軍備來“釣大魚”……因此可以想見在不久之後的將來,經過宋師道在暗中的推波助瀾,天下能不大亂嗎?更彆提還有雙龍那對攪風攪雨的臭小子了,自他們倆“出山”之後,不到一年就會天下大亂了:到時候,先是瓦崗軍稱雄、義軍亂鬥,再者李閥振臂一呼、公然造反,而後隋帝楊廣被宇文閥殺掉……至此風起雲湧,群雄逐鹿。

如果宋閥到了那個時候才起步,可就真的遲了,所幸宋缺已經認可了宋師道“借楊公寶庫攪動天下大勢”的計劃,宋閥這輛巨大的戰車終於是提早開動了。

他們父子兩人商議好了戰略計劃,宋缺立時就召集了他各有所長的兩個弟弟宋智和宋魯,將任務一一委派了下去。半天時間轉瞬即逝,直到初期布置告一段落,全權參與籌劃的宋師道才稍稍鬆下了始終緊繃的心神,一時間,他周身的血液急流倒湧,太陽%e7%a9%b4突突跳動,宋師道伸手輕按額側,緩緩地吐出了一口幾乎憋了二十年的氣:宋閥終於有了個好的開始,一切都將從這裡開始改變,可如今卻是除了他宋師道,沒人知道這一天對於宋閥而言有著怎樣重大的意義。

宋缺敏銳地察覺到了兒子的疲憊狀態,極難得地用略帶了些溫情的語氣說:“師道你傷勢未愈,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罷。身體為重,莫要為了一時之急而傷了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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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師道微微頷首道:“孩兒明白,多謝父%e4%ba%b2關心。”說罷拱了拱手,轉身便要離開磨刀堂。

宋缺聞言稍覺失落,道:“你我父子,何須如此客氣。”他凝目看向已然頓住腳步、稍稍側過臉來的宋師道,隻見他身長玉立、麵容堅毅——確是宋缺引以為傲的好兒子,是以他不禁放緩了語氣,微笑說道:“我記得你在年幼之時,也是像玉致那般喊我作阿爹的。”

能讓宋閥閥主退這半步,終究是宋師道多年的努力起了作用,他的心中也同樣是滋味難辨……霎時間,宋師道不禁%e8%84%b1口質問:“父%e4%ba%b2已有多久沒進過阿娘的院子了?”此話一出,簡直鏗鏘作響,宋師道回首直視著表情乍冷、臉硬如石的宋缺,一字一頓地說:“在我心裡,隻有和阿娘在一起的,才是阿爹。”話畢,驟然轉身,匆匆而去。

受此一激,宋缺身為大宗師的氣勢驟而迸發,將擺於磨刀堂內的刀架紛紛震塌,各類刀器“嘭啪”落地,仿若在向“天刀”拜服叩見。良久,氣勢方收,宋缺閉了閉眼,輕歎出聲,孑然獨立於磨刀堂內,麵上竟帶了些蕭瑟滄桑的淒苦表情。

向來情之一字,最是傷人。饒是郎.心.如.鐵,亦不可抗。

宋師道匆匆地離開磨刀堂,奔下頂峰,連頭也不敢回——他雖然膽大包天,卻也實在不想直麵“天刀”宋缺的怒意和威勢,那絕對是自討苦吃。不過他身為兒子,總要為生他養他的母%e4%ba%b2說幾句公道話的,即使為此惹怒宋缺,宋師道也毫不後悔。再者說來,宋師道為了說出這聲質問,早已不知鋪墊了多久,此時宋缺這樣生氣,明顯已被打動。

心下暗喜,宋師道稍稍放緩了腳步,卻是被人一掌拍在肩上,隨即傳來的是爽朗而%e4%ba%b2切的大笑聲——“好小子,竟敢惹怒大哥,魯叔這次真服你了!”

宋師道微笑回頭,說:“我還記得上次因為海航暴利一事,魯叔就說過服我了,怎麼竟是玩笑話麼?”

宋魯愕然失語,站在他身旁的宋智已一臉得意地笑了起來,說:“老三啊,我早說過師道是我們宋家的千裡駒了,你不僅要服他,還要佩服我的眼光才是!”說著宋智欣慰地看向宋師道,說:“好孩子,你的計劃真令智叔驚喜,我會立刻開始行動,保證不出紕漏!”

宋智號稱“地劍”,宗師級高手,武功雖然還比不上他的三弟“銀龍”宋魯,但智計卻是一流,乃是宋閥的智囊軍師。更重要的是,宋智無兒無女,又一心想要讓宋家成為天下第一世家,故而當他知道了他的好侄兒的野心之後,便開始全心全意地為宋師道出謀劃策了。宋師道畢竟年輕,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