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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決心要練刀之後,根本就不為外物所動——即使完全得不到宋缺的指導。

宋師道的勤奮堅持和宋缺的“狠心”兩相對比之下,就連向來以大哥馬首是瞻的宋智都看不過眼了,忍不住反複勸他的侄子棄刀練劍——但宋師道依舊堅持己見:莫看宋師道外表溫和儒雅,其實他極有主見,脾氣一點兒都不軟,幾乎是說一不二,除非錯在於他,否則絕不會輕易被人說動。

下定了練刀的決心之後,每日天未亮時,僅七八歲的宋師道就舉著那把與他差不多高的刀勤練基礎刀法,風雨無阻,如此一練數年。

宋缺很清楚,當初為了宋師道練刀的問題,他的弟弟和妻子都對他頗有微詞,所以宋缺也曾十分嚴厲地告訴了他的兒子:他是絕對不會給出指導的,勸宋師道還是死了練刀的心、去練劍算了——宋智的劍法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他肯定會對侄兒傾囊相授,所以也不算埋沒了宋師道了。

但宋師道隻是沉靜而坦然地看著宋缺,說:“我之所以練刀,隻是因為我選擇了刀,而刀也選擇了我;這和我的父%e4%ba%b2是誰,沒有半分關係,也不需要有半分關係。”

宋缺心下大震,從此宋閥上下再無人反對宋師道練刀了,而宋智也轉而儘心儘力地為侄子收集天下各路刀法秘籍,還將刀劍相通的地方統統傳授給了宋師道——他對於這個敢於公然“頂撞”宋缺的侄子,可真是欣賞和敬佩極了。

又過了幾年,猶是少年、刀法初成的宋師道開始持刀上磨刀堂挑戰宋缺,那時,麵對宋缺的冷臉和氣勢,宋師道毫不膽怯、十分平靜地說:“我隻是想知道我的刀法和‘天刀’相比究竟差了多遠,為求真知,輸贏生死都不重要。”隻這一句話,就令宋缺無法不應戰。

而宋師道的心機也在這句話中表露無遺——他確實一直在對宋缺使心機,這一點,他甚至不介意被宋缺察覺,隻因他對刀道的追求是真正堅定而不含雜質的:刀性烈如火,可以是噴薄而出的烈焰,還可能是深藏於心的暗火……總而言之,隻要是練刀練出“道”來的高手,都必定是霸氣天成的——無論那種霸氣是外放張揚還是內斂深藏,所以說,刀如皇者心!

至於宋師道,他絕非原版的那個溫和公子:劍心似君子,劍不適合他。再者說來,身為“天刀”宋缺的兒子,宋師道又怎麼可能近寶山而不取?無論是因為梵清惠、還是因為專一刀道而使宋缺不願意教子練刀,但宋師道難道就會束手無策了麼?對外該做個怎樣的少閥主,而在宋缺麵前又該做個怎樣的兒子,宋師道其實早有謀斷。

宋缺的武功有多高,宋師道甚至知道得比宋缺自己還要清楚——在這個世界裡,最厲害的武學境界被稱為大宗師境,而江湖公認,天底下共有三位大宗師:即雄霸西域的“武尊”畢玄、高麗“奕劍大師”傅采林,以及中土的道家的第一高手“散真人”寧道奇——他們都已年近百歲,均領悟了玄之又玄的“道”,甚至常常閉關、向破碎虛空的至高境界衝擊,基本很少現世。

而事實上,宋缺和石之軒也已達到了大宗師的水準,隻是論年紀,他們均比三大高手低了一輩有餘,且宋缺低調、石之軒神秘,故而兩人的成就都被江湖中人給低判了。但宋師道又如何能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後的將來”,為阻宋閥進軍中原,他家老爹的舊情人、慈航靜齋齋主梵清惠特彆請了寧道奇來對付宋缺——當是時,前情儘斷,梵清惠是真的想要宋缺的命了:然而結局卻大出天下人的意料之外,宋缺居然和寧道奇打成了平手!而且若非宋缺有所顧慮、刀下留情,寧道奇必死,而宋缺或許僅會受傷而已……

生來就有了這樣一個強悍的老爹,宋師道倘若還不知道該怎樣“利用”這天賜的優勢,豈不是腦袋裡塞滿了草?

甚至可以說,從小到大的每一步該怎麼走,宋師道都已在心中事先排演過很多遍了……他這輩子的人生,雖然會有辛苦,卻極為充實:既然宋師道想要成功,不付出心血是不可能的。

年少時挑戰天刀的結果,一如宋師道所料,是痛並快樂著……

縱使宋師道說出了“輸贏生死不重要”這樣灑%e8%84%b1的話來,但宋缺自然也不可能殺掉宋閥唯一的繼承人,不過傷痛都是在所難免的——宋師道的心機不可能完全瞞得過宋缺,外露的那部分已給了宋缺足夠的理由來好好地教訓他這個不怎麼聽話的兒子了,所以在那段時間裡,除了挑戰宋缺,宋師道基本都在養傷……但有了宋缺於打鬥之中無聲的指點和無意識的經驗傳授,宋師道的實力自然是突飛猛進,年紀輕輕就已逼近宗師水平,絕對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宗師比大宗師低一個檔次,他們擁有純熟的心法,還觸摸到了“道”的邊緣,是以被稱為宗師;如果能夠完全領悟“道”,則將成為大宗師。天下人都以為宋缺隻是宗師,殊不知他已經默默地突破了。而宗師往下則是一流高手,他們往往都已領悟了獨一無二的心法,隻要再能對“道”有一點點感悟,就能進階宗師了,宋師道如今就卡在“道”的這一關上。

但這已足夠令宋缺對他的兒子刮目相看了——宋師道的心機、毅力、悟性以及習武天賦都是卓越不凡的,再加上這些年來宋師道不著痕跡的“努力”和“影響”,宋缺實在無法不對他這個兒子感到滿意。

隻是溫情不適合宋缺,他始終都隻能做個嚴父。

宋師道卻是對這樣的父子關係非常滿意——宋缺不是普通人,他心堅如鐵、對“刀道”無比執著,妄圖用撒嬌來討好他或是用溫情來打動他,都隻會徒勞無功;唯有像宋師道這樣,對宋缺敬而不畏、彼此相處不遠不近,更展露出了可與宋缺媲美並肩的強者個性和潛力,才能讓宋缺高看一眼,而越發加深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

這種另類的父子感情,甚至可以說是強者之間的互相欣賞,而與孺慕無關。

迎著宋缺的目光,宋師道也看向了他的這位了不得的父%e4%ba%b2,目光沉靜,一如當年:此時宋缺已年屆六十,兩鬢添霜,但卻並不會讓他顯得衰老虛弱,反給他增添高門大閥的貴族氣派,再加上他那淵亭嶽峙的身姿,著實有種頂尖高手的迫人風範。

“父%e4%ba%b2,孩兒回來了。”宋師道的語氣雖然恭敬,卻也帶著幾分隨意,在這世上還真沒有幾個人敢對宋缺“隨意”,但偏偏宋師道從小到大都是以這樣的態度來對待宋缺的,宋缺也習以為常。

“路上的事我都知道了,”宋缺語氣同樣是淡淡的,但他的目光卻十分銳利,沉聲說:“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宋師道早就知道他的行動瞞不過宋缺,而他本來也沒打算隱瞞——這不過是一個讓他“偶遇”雙龍的理由罷了,如今宋師道既已達成了目的,就更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

宋師道隻微微沉%e5%90%9f了片刻,正待說出他的計劃,卻不料宋缺已然等不及,徑自說道:“從麵相上,我已看出你氣血有虧;再加上你周身的氣機也有了破綻——明顯是受過傷,且尚未痊愈。”他的語氣很肯定,還帶著幾分沉重的怒意,低喝道:“不要吞吞吐吐,更不要妄圖欺瞞,立刻教我得知,是誰敢傷我宋缺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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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籌謀

聽出宋缺話語中暗藏的關切之意,宋師道心中微動,淡淡笑道:“孩兒並沒遇到那樣膽肥之人,隻是誤入險地,不慎受了點兒小傷罷了。”

宋缺“哼”了一聲,在他的眉心上多添了兩條刻痕,語氣頗為不虞地說:“你難道竟不懂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說著他頓了頓,又道:“還有,你為何要在揚州停留?”

宋缺雖然知道宋師道乾了什麼,但卻完全猜不到兒子的用意,這樣一想,便是宋缺也難免覺得有些挫敗:他的這個兒子,從小就很有主見,不僅於武道一途堅定不移,甚至還有爭雄天下的野心……

對於這種野心,宋缺總是既欣慰又擔憂:既欣慰於兒子的出眾,能夠扛起宋閥的重擔,又擔心少年人隻是空有幻想和衝動,而沒有足夠的%e8%83%b8懷和實乾能力——所以宋缺隻能對宋師道更加嚴厲,容不得他行差踏錯半步。

但這樣的嚴厲,隻能讓他們父子的關係越發像“君臣”,宋師道有兩世記憶,自然覺得無所謂;可宋缺隻得他這麼一個兒子,說不鬱悶是不可能的。

這不,即使宋缺的語氣形同逼問,宋師道依舊微笑著說:“當時孩兒隻是擔心我那麼一身狼狽的樣子會嚇到玉致,所以才在揚州休整了幾日。此番孩兒大有收獲,本來就沒有隱瞞父%e4%ba%b2的意思,畢竟我的野心,若無宋閥支撐,便隻是空中樓閣而已。”

嚇到宋玉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身為宋閥小姐,宋玉致的膽子可大得很。不過宋缺卻並沒有深究這其中的破綻,因為他的注意力已經被宋師道的後半段話給吸引過去了——他目光一凝,緩緩說道:“你在我的麵前,從來不曾像今天這樣直白……究竟是什麼收獲,能讓你如此?還是說,你認為時機已至?”宋缺早就對兒子的野心有所了解了,但宋師道卻從不和他討論這個問題,直至今時今日……驀地,宋缺的心裡竟忽然生出了一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喜悅之情。

其實宋缺也並非真的心如鐵石,他也向往著父子和樂的天倫,隻是以宋缺的驕傲,想要他退步實在太難;而宋師道也是個軟硬不吃的家夥,表麵溫和淺笑,其實心門閉得死緊——這父子倆的性格剛好頂上了,溫情脈脈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不過如今關乎到宋閥的大計,終歸還是要宋缺來做主的,宋師道自然得好聲好氣地解釋一番,他輕輕頷首,正色道:“其它收獲不過都是些身外之物,唯有這時機二字萬金難求。孩兒敢肯定,不出一年就會天下大亂,大隋已經走到了末路,為了將來天下的歸屬……我宋閥必要搶占先機,萬不可遲疑拖延!”

宋缺神色稍動,說:“你怎麼敢這樣肯定?不出一年……如果大隋的壽命真的隻剩下了最後一年,那我們宋家軍就確實可以開始行動了。不過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各地義軍尚且不成氣候,楊廣那昏君手裡還握有幾十萬大軍,宇文閥和獨孤閥亦不好惹,若我宋閥做了出頭鳥,引得各方勢力都將矛頭對準我們,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他微微搖頭,輕歎道:“戰略戰術皆是人力可及,唯時機乃天命所定,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