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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從他書房裡偷毓慎擬的文章往趙家送……那賤人倒是裝的妙,瞞毓慎竟瞞了這麼久,本王險些以為她姓姚!”

靜嘉顯然是被嶽以睦說的事情驚到,久久沒有回神,她從來沒想到趙芙竟會背叛毓慎,毓慎待她那麼好……好到肯來求自己,放棄婚約,罔顧十餘年的情分。

可她竟然背叛毓慎!

見靜嘉出神,嶽以睦才察覺到自己無意中透出了毓慎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告訴靜嘉的事情。毓慎與靜嘉一起長大,自然知道靜嘉心事素來比旁人重,想讓她不擔心彆人,簡直是天方夜譚。

“靜嘉……”

嶽以睦試探地喚了靜嘉一聲,靜嘉驀地回神,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失態,“那個,側門的鑰匙,興許母%e4%ba%b2那兒也有,綠玉常從側門溜出去買些零嘴吃,我打發她去要就是。”

言罷,不等嶽以睦回話,靜嘉便起了身,匆匆推開門喚了綠玉,如此這般吩咐了一番,綠玉稱是而去。

待靜嘉退回來,嶽以睦還是滿麵擔憂地望著靜嘉,靜嘉觸及嶽以睦的目光,不由一愣,她強作一笑,假意嗔罵道:“彆這麼盯著我,好像你是救世主一樣,彆忘了,現在你有求於我呢。”

嶽以睦配合著微微一笑,收起眼神裡的憂色,順從地應好。

不用太久,綠玉便順利的拿了鑰匙回來,她不知靜嘉究竟要做什麼,因而喜滋滋地邀功道:“正巧鑰匙放在了雲蘆姐姐那裡,不等奴婢說話,她便猜到奴婢是來借鑰匙,痛痛快快就給奴婢了。”

駕崩

三月的雨,一會兒停,一會兒又重新下了起來,雪桂推開花廳的門時,恰好便是雨水正豐沛的時候,她皺著眉喚了聲綠玉,聲音不大不小,卻讓回廊裡立的幾個低眉順目的婢子小廝都能聽見,“你去小姐房裡把小綠取來,王爺要看呢,記得再替小姐捎把傘來。”

綠玉脆生答了是,連蹦帶跳地便往宜寧院去,雪桂的眼神伶俐地將四周一掃,喚了立在穿山遊廊前的一個小廝,“我記得你是前院兒的吧?麻利兒去找一趟劉管家,就說二小姐要一把大一些的油紙傘,一會兒王爺走的時候會用。”

那小廝神色裡俱是猶豫,“好姐姐,我這兒正當著值,你讓我去找劉管家,我不是自討苦吃麼!”

雪桂冷下了一張臉,仿佛頗是不屑,“我管你吃不吃苦,二小姐的意思你還敢違背不成?今日王爺來時淋了雨,身上都濕了,可叫小姐心疼的不得了,你若是再磨蹭,仔細小姐將氣全撒在你身上。”

“是是是,我這就去。”那小廝朝門邊兒的一個夥伴使了個眼色,一溜煙地跑走,雪桂瞧著他跑得遠了,方回身進了花廳,將門一合,同靜嘉認真道:“二小姐,人都支開了。”

靜嘉手裡攥著一方絲帕,藏在帕子裡的指尖有著微微地顫唞,“王爺,趕緊走吧,綠玉會在修懿園門口等你……怎麼去園子,你該知道吧?”

“知道。”嶽以睦伸手,用力將纏繞在靜嘉指尖的絲帕奪走,“絲即思也,給我留個念想。”

靜嘉隻覺掌中一空,心裡也是一空,她下意識將兩手收到背後,交握在一處,不讓嶽以睦察覺到她的忐忑和不舍。“都什麼時候了,還要搶人家東西,快些走吧,穿山遊廊後麵,順著小徑直走便是園子,小心彆讓人瞧見。”

嶽以睦將絲帕揣入懷中,朝她安撫一笑,“本王記得。”

言罷,他向阿童使了個眼色,阿童拿著他隨身而帶的馬鞭同雪桂一起出了花廳。

見阿童出來,幾個盯著花廳動靜的人眼神都是一亮,他們最先看見的便是阿童手裡那根鑲著紅寶石的馬鞭。

“雪桂姑娘,你說你們二小姐,怎麼天天那麼多話要跟王爺說呢。”周圍幾人都能看出阿童臉上的不耐來,“王爺走不了,害的我也要在這兒等著。”

雪桂依舊是方才那般愛理不理的模樣,淡掃了阿童一眼,便抱臂往一旁的紅柱上靠去,“讓你等就等著,哪來這麼多廢話。”

阿童聞言,扁了扁嘴,果然沒再多話,而周圍人卻大抵能猜到臨淄郡王和靜嘉在房裡必是好一陣悄悄話要說。

想起坊間所傳的那些閒言碎語,眾人心裡不由感歎,王爺和二小姐果然是兩情相悅,還沒大婚,都頗有些如膠似漆的意味了。

幾個被倪子溫安排來盯梢的人齊齊將注意力落在了阿童手裡握的馬鞭上,嶽以睦既是騎馬而來,必定也會騎馬而去,這幾乎不離身的馬鞭都不在他手上,想來,嶽以睦也走不了。

花廳外,大家各懷鬼胎,花廳內,嶽以睦與靜嘉亦是各有心事。

“傻姑娘,彆同你父%e4%ba%b2鬨翻,本王不在,可沒人護得住你。”

靜嘉忍著眼底濕熱,回身將窗戶輕輕推開,儘可能不發出驚動彆人的響聲。她背對著嶽以睦,粉衫兒寬袖被風得向後揚去,很多年以後,嶽以睦都還能想起今日的這番場景,靜嘉就像一隻蝶,忽閃忽閃翅膀便可飛出他的掌心。“哪這麼多話,遲則生變,彆讓綠玉等得急了。”

嶽以睦情難自禁地伸開臂,將靜嘉驟然攬入懷裡,“我反悔了,你還是等我吧……臨淄王妃的名頭不好聽,你等我,我回來給你換一個。”

他話裡是玩笑,可靜嘉卻分明能聽出他聲音裡的哽咽。靜嘉咬牙掙開了嶽以睦的懷抱,佯作羞惱,“你這樣的輕浮浪子,我才不要等。”

言罷,靜嘉伸手在嶽以睦後背上推了推,“快些走罷。”

嶽以睦利索地翻身從窗戶裡躍了出去,隔著一道窗,嶽以睦又重複了一遍:“浪子回頭金不換,你還是要等我。”

靜嘉鼻尖發酸,將嶽以睦搭在窗上的手生生掰開,“那你快一點回頭,我怕我等不及。”

“好。”

見嶽以睦鄭重應下,靜嘉麻利兒地將窗扇一合,那張熟悉的麵孔,終於從她的眼際中消失。

靜嘉背過身,不敢再多看窗上印著的倒影。

嶽以睦是從一刻才突然意識到,哪怕以後相隔千萬重山水,他大概都不會忘掉這個女孩。

有些時候,分彆的意義便在於告訴我們,有些人你注定還會再相聚。

隻要你想,隻要你舍不得,隻要你願意。

靜嘉覺得她等了好久,綠玉才終於敲響花廳的門,靜嘉克製住聲音裡的澀意,故作輕快地揚聲道:“快進,王爺都等不及了。”

綠玉聞言方將門推開了一道縫,拎著小綠進來。小綠見到靜嘉,雀躍地蹦了兩下,“二小姐!二小姐!”

靜嘉將手伸進疏絲鳥籠中,撫著小綠的翠羽,極輕地問著綠玉,“王爺走了?”

“嗯,走了。”

“一個人?”

綠玉點了點頭。

靜嘉長出了一口氣,收回手,她下意識地想從袖筒裡摸帕子,卻忽然想起她的絲帕已經被嶽以睦拿走了。

連同她的心,她的期待,她的歡喜都一起帶走了。

靜嘉動作頓住,片刻方問綠玉要了塊帕子,她輕輕拭著指尖,悵惘地盯著籠中不知主人情緒低落的小綠。

“嘿,小綠。”靜嘉擠出了一個一點都不好看的笑臉,“以後我可就剩你了。”

綠玉看著自家小姐明明難過的不行,卻仍然勉力將嘴角彎的更深一點,忍不住心疼,她開口努力勸著靜嘉:“小姐……王爺會回來的。”

靜嘉重重點頭,“我知道,他肯定會回來的。”

倪子溫從來不會想到,嶽以睦會以他的家作為起點,開始一場顛沛流離的逃亡。當派去盯梢的人將嶽以睦確實已經消失不見的消息告訴他時,已經是嶽以睦離京的第三日了。

明日便是靜嘉的婚期,靜嘉的妝台上擺著精致的翟冠,一方紅蓋頭疊了兩折,擺在翟冠的旁邊,靜嘉撫著翟冠上的珠翠,不由感慨,這麼漂亮的翟冠,她卻是沒有機會真的戴著出嫁了。

與此同時,倪子溫的書桌上擺著厚厚一摞太子黨人收集來的嶽以睦覬覦帝位的證據。

他本打算今日早朝呈給皇帝,卻沒料到,嶽以睦竟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太子震怒,原本布好的局,隻差最後收網,獵物卻堪堪逃掉。他現在將證據送到他父皇的枕席前又如何?他的%e4%ba%b2信隊伍鎮壓在京,以防皇帝駕崩,臨時生變,精兵強將,他如何能舍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派出去追拿嶽以睦?◎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若是等……太子跪在乾清宮側間外,他身後跪著的是皇帝後宮嬪妃,嚶嚶壓抑的哭泣恍若一個極細的弦線,勒在他的額上,勒得它腦仁生疼。

等不及了。

他的父皇命懸一線,等國喪完畢,他順利登基,嶽以睦怕是早就到了雲南,有木氏護著他,他大可安心做他的土皇帝。

太子的拳頭越攥越緊,手背上青筋突起,連帶著他整個身子都發著微微的顫唞。

正這時,皇後撥開垂帷,哀憫的眼神落在太子身上,她穩步走向自己唯一的兒子,壓低了聲音勸道:“堅強些,你父皇就要去了,這個皇宮,這個江山,都等著你來主持大局呢。”

太子點了點頭,撐著地案準備起身,跪在他身邊的太子妃章氏趁勢扶了他一把,太子將眼神落在妻子身上。章氏眼眶發紅,卻仍然透出堅定的目光,“殿下去罷。”

皇後%e4%ba%b2自替兒子打起了垂帷,溫柔的手搭在了太子肩上,“去和你父皇好好說會話,你知道的,他一直最疼愛你,也最看重於你。”

太子頷首,微彎腰進了寢殿。

嶽以睦,你逃了又如何?你是孑然一身,可本王卻有母後,有賢妻章氏,愛妾倪氏,還有牙牙學語的嫡長子。

而嶽以睦,你以為你有什麼?

這天下,注定是我的。

“殿下!”不等太子走到皇帝的身側,太醫已是紛紛跪倒在地,“皇上……殯天了!”

太子腳步一頓,不敢置信地看向龍榻上那個雙目已合的君王。

嶽以睦……這天下已經是我的了。

弘德三十年三月廿七,帝崩,舉國哀慟。六月十八日,先帝梓宮停靈滿九九八十一日,百官送葬。

翌日,太子嶽以承即位,改元定坤,登基大典上,嶽以承頒下聖旨,大赦天下,封臨淄郡王嶽以睦滇王,即日就藩,婚期延至三年孝期滿。封皇三子嶽以靖吳王,大婚後就藩。

太子少師倪子溫任參知政事,其子倪敦堂戍邊有功,晉為騎都尉。

永安侯擁立有功,晉為永安公,英武伯擁立有功,晉為英武侯。

靜嘉知道,這看似塵埃落定的平靜,卻藏著一場鋪天蓋地的暗湧。

嶽以睦番外

【一】等我

“北有魏宮,南有木府”,我從小聽母妃這樣吹噓她的家鄉,卻第一次來到這裡,望著輝煌精致的木府,我終於知道母妃所言不虛。

玉龍雪山高聳入雲的身影,潺潺的溪流,大研鎮被這樣安逸的環境所包圍。怪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