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1 / 1)

以不容抗拒地姿態,要求雲萱立即向邵氏通傳自己和靜雅求見。趙菡到底是未來倪家的主母,雲萱的態度比待靜雅要好上許多,隻是仍然堅持道:“少奶奶,夫人如今是雙身子的人,夜裡沒睡好,一早又應酬了孫少爺,好不容易歇下,您讓奴婢怎麼忍心叫醒夫人?”

趙菡麵色不變,“那我就與三小姐在這兒等母%e4%ba%b2醒來吧,雲萱姑娘不必為難。”

“這……”

雲萱一愣,卻聞室內傳來了邵氏的聲音。“雲萱,是誰在外麵聒噪?”雲萱聞言,忙閃身進了屋裡,沒一會兒便又出來。

“少奶奶、三小姐,夫人請您二位進去說話。”

不消多時,耳房中就傳來了邵氏明顯帶著怒意的斥責:“這丫頭愈發膽大了!雲萱,去請二小姐即刻過來!”

戒尺

雲萱來時,靜嘉與綠玉均在廊下,正逗著鳥籠中的小綠說話。

不過月餘,小綠已經能把“明月引”中丫鬟們的名字全部叫上來了。隻是不聽靜嘉指揮,對著綠玉一個勁兒地喊“姚黃”,轉眼姚黃被它喊了出來,它又開始沒完沒了地叫著“雪桂” 。靜嘉免不得罵道:“真是隻笨鳥兒,跟孫毓慎一樣笨。”

靜嘉雖嘴上不饒人,麵兒上卻情難自禁地浮出笑意。

“二小姐。”雲萱幾步走到靜嘉跟前兒,欠身為禮,“夫人請您到德安齋去一趟。”

綠玉立在一旁,正為靜嘉搖著扇,姚黃則是在為小綠的食盅兒裡添著水。兩人回首見是雲萱,皆報以一笑,喚了句雲萱姐姐。

靜嘉心裡倏地一緊,麵兒上卻不露半分異色。“這個時辰,母%e4%ba%b2找我可是有事?”

雲萱歎了一聲兒,“您和孫少爺的事兒,讓三小姐和少奶奶知道了,適才告訴了夫人。夫人正在氣頭上,二小姐一會兒去了,還是趕緊認錯罷。”

姚黃、綠玉一齊看向了靜嘉,綠玉心裡藏不住話,當著雲萱的麵兒便問:“小姐,您和孫少爺怎麼啦?”

靜嘉不知如何解釋,心裡的鼓點兒愈敲愈快,貝齒咬上紅%e5%94%87,敷衍了一句。“你不必管。”

綠玉護主心切,不依不饒地又向雲萱道:“雲萱姐姐,該不是三小姐又汙蔑我家小姐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啦!”靜嘉打斷,“姚黃,你陪我去見母%e4%ba%b2吧。”

雲萱側身,讓靜嘉先行一步。隻見綠玉呆愣愣地守在原地,滿麵疑雲,雲萱不免感慨,這可是來日要陪二小姐到夫家的丫鬟,如此沒眼色可怎麼是好?

感慨歸感慨,雲萱仍是快步追上了靜嘉,同她一起到了德安齋。

德安齋中,邵氏氣猶未平。靜雅受邵氏責罵受得多,此時訥訥不敢妄言。唯有趙菡,溫聲勸解著:“二妹妹興許隻是一時糊塗,母%e4%ba%b2說她兩句便好了。以二妹妹的聰慧,還不是一點就通?”

邵氏不由得提高了聲調,“一點就通?我說她說得還少嗎?!真是越大越不懂事,沒的丟了倪府的臉!”

趙菡立在邵氏身側,低眉順目,絲毫不見在秦姨娘麵前的精明。“妹妹到底還小,母%e4%ba%b2不必太苛責。若氣壞了您自個兒的身體,二妹妹還不要悔上一輩子?”

邵氏冷哼一聲,屈指敲著桌案。“這丫頭要是能知道後悔,我倒覺得值了!”

邵氏話音剛落,雲萱便邁了進來。“夫人,二小姐到了。”

靜嘉心中忐忑,又拿捏不準邵氏到底知曉幾分,隻得作恭敬模樣,步入耳房,向邵氏行了禮。邵氏陰著臉,斥道:“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了?給我跪下!”

自小被嬌寵的靜嘉,除了跪神佛祖宗,還很少向著倪子溫夫婦下跪。縱是逢年過節,也大多是帶著象征意義的跪拜,沒有今日這般難堪。靜嘉究竟是個現代人,此時迫不得已跪到邵氏跟前兒,難免生出些屈辱之意,臉上充血般的紅,尷尬得緊。

一旁靜雅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幸災樂禍,好在邵氏一心追究靜嘉的過錯,沒有看她。否則,少不得也要遷怒於靜雅。

邵氏指著靜嘉,“你可是要與孫毓慎偷去那個勞什子詩會?還在園子裡拉拉扯扯!這麼多年的書你白讀了?你的名節清白都不要了?”

靜嘉心裡一涼,難不成她與毓慎說話時,大嫂和靜雅都在?她連抵賴的機會都沒有,隻得低著頭,任邵氏責罵。靜嘉也生怕自己一開口,便想與邵氏分辯什麼是名節清白,什麼是拉拉扯扯。她心裡清楚得很,自己的世界觀,始終未能徹底的被這個時代同化。邵氏素日所說的閨譽,靜嘉也隻是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過特殊,而逼自己去遵守。

若在現代,莫說是扯扯孫毓慎的袖子,以自己和毓慎的關係,便是牽牽手,也不會有人多想什麼。

“你嫂子妹妹可有說得不對的?嗯?我可冤枉你了?”見靜嘉不說話,邵氏氣急而起,趙菡忙上前扶住邵氏,生怕她摔著碰著。

靜嘉沒有辯駁,低聲道:“母%e4%ba%b2沒有冤枉我,是我錯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事已至此,靜嘉總不能再去和邵氏爭執孰是孰非。靜嘉很快地放棄了申辯,隻待邵氏怎麼罰她。

無非是跪祠堂,抄女四書,閉門思過,禁足於戶。

靜嘉不怕,她隻怕一不小心暴露出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想法,怕失去自己現下擁有的、未來將會擁有的安逸生活。靜嘉沒有改變世界的理想,也沒有改變這個世界的能力。因為自知,所以從容。

而靜嘉不得不承認,她此時心裡的不快、難過和灰暗情緒,更多是來自於對毓慎一番安排的辜負。

她期待的,也始終不是那場詩會,而是這個與毓慎相見的機會。

“你認錯倒是認得快,可見是明知故犯。娘對你太失望太失望了……”邵氏恨聲道,“孫家的利弊娘也不是沒同你說過,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兒!你和孫毓瑾的來往,娘什麼時候攔過?偏偏一個孫毓慎,你這妮子就避不開了?非要倒貼上去招人罵是不是!”

邵氏話越說越重,靜嘉一個沒繃住,淚珠兒便啪嗒一下兒砸到了地案上。邵氏歎了口氣,坐回了軟榻上。“你也不必哭,娘如今說你都是為你好,免得你來日吃了虧,哭都沒地方哭去。雲萱,去取戒尺來,這孩子沒個傷疤就不知道疼,最好今日讓你一次把教訓都記下來!”

靜嘉淚眼朦朧地抬起頭來,不甘心地頂了一句:“我不過是拽了下毓慎的袖子而已!”

邵氏才平息下去的怒氣,轉瞬又被靜嘉挑了起來。“合著那詩會是我要去,是你嫂子要去,是你妹妹要去是不是?”

靜嘉理虧,不敢再頂嘴。

雲萱已是取來了戒尺,邵氏拽過了靜嘉左手,擼起她袖口,當即便在靜嘉晰白淨利的小臂上打了下去。靜嘉吃痛,眼淚滿溢,邵氏看也不看,又是重重打了四下。靜嘉白嫩的小臂上,立時便出了五道紅印子,

靜嘉緊抿嘴%e5%94%87,隻漏出幾聲幾不可聞的輕哼。既沒告饒,也未呼痛。

這般懲戒過,邵氏方鬆開手,信自將戒尺丟的遠遠,側目向一側,似是不忍去瞧靜嘉。“你這幾日就呆在宜寧院裡閉門思過,以後也不許再與孫毓慎單獨見麵,若是讓我知道,你就去跪祠堂吧!”

靜嘉胳膊上火燒火燎的疼,眼裡含著淚花兒,踉蹌從地上爬了起來。顧不上道告退,低著頭就出了耳房。

靜雅沒料想邵氏會罰的這麼重,見靜嘉淚汪汪的模樣,也猜到了有多疼。素日積蓄的不滿,一時間便報複了回來。靜雅目送靜嘉出去,心生快意。

這廂靜嘉才走,邵氏便卸下麵上的怒意,隻是一臉疲憊,喚來了雲苗。“去請宋郎中過府,讓他看二小姐臂上的傷可打緊,再送些活血化瘀的藥過去,囑咐姚黃幾人給二小姐敷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雲苗稱是而去,邵氏一手扶額,長喟一聲。

趙菡和母%e4%ba%b2一同度過的年月並不長,與現在的趙夫人莫氏,隻有十分客氣的疏離。眼下見邵氏一麵嚴厲地責罰靜嘉,一麵又是無微不至的關懷,深感不易。素日對待婆母的順服,更添上了三分恭敬。“二妹妹既然知錯了,母%e4%ba%b2就彆再生氣了,您如今還是雙身子呢。”

邵氏擺了擺手,“這丫頭一向讓我省心,偏偏在孫家的事兒上,總是拎不清。咱們家又不比從前,你公公現在是太子少傅,孫家的大少爺卻是臨淄郡王的伴讀,我是怕你妹妹今日不慎,以後害的全家都跟著栽跟頭。”

經邵氏這麼一說,趙菡很快的明白過來。邵氏的氣憤,不僅僅是對靜嘉的擔憂,更是為著倪府上下思慮。邵氏見趙菡若有所思的模樣,勉強擠出了個笑。“菡兒啊,娘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敦堂和靜嘉這兩人,都比不得你。這家早晚是你來當,你可得多照顧著點兒妹妹們。”

趙菡不敢輕忽,忙表態:“娘放心,媳婦自然會為咱們倪府考慮,為相公、為妹妹們考慮。”

邵氏虛浮一笑,點了點頭。“你這麼說,娘就放心了。行了,你和雅姐兒都先回去吧。你得閒就去‘明月引’看看嘉姐兒,把這利害關係與她再說說。你們年齡相仿,說起話來更方便些。你是她%e4%ba%b2嫂子,她必會聽你的。”

“是,那媳婦先告退了。”趙菡起身向邵氏一禮,與靜雅二人一並出了德安齋。

且說靜嘉臂上的傷,宋郎中雖開了些藥,但到底是留下了淡淡的淤青,幾日都未能化去。姚黃使人報予了邵氏,邵氏一麵心疼,一麵又想讓靜嘉能長次教訓,強忍著沒去看她。

靜嘉心情灰落,連帶著“明月引”中都是揮之不去的低氣壓。

不同於上次從孫府中回來的受罰,靜嘉有敦堂、靜嫻二人開解,很快便調整了過來。此番受罰,靜嫻已是納入宮中,敦堂又在軍營。靜嘉鎮日鬱鬱寡歡,女紅不做,書也不讀,隻是對著窗外的小綠發呆。

趙菡間或來了幾次,靜嘉倒是客客氣氣地和這位嫂子說了會兒話。而趙菡一想與靜嘉分析毓慎一事,靜嘉便笑著打斷趙菡:“嫂嫂說的,我都明白,這種糊塗事,靜嘉來日必不會犯了,還請嫂嫂放心。”

趙菡被堵得無法,最終放棄。

姚黃幾人每日挑著俏皮話兒逗靜嘉,靜嘉亦會附和兩句,卻不肯多接茬。

好在,靜嘉閉門思過的第五日,敦堂從軍營裡回來了。

峰回

敦堂回府向父母請過安後,第一件事便是去“明月引”看望妹妹。靜嘉去詩會的事情,他是從毓慎處得到的消息。敦堂從來沒想到,自己隻是開玩笑般在臨淄郡王和毓慎麵前一提,毓慎便當真給靜嘉想了法子。

若不是臨淄郡王對毓慎太信任,就是毓慎對靜嘉太重視。

而這兩種可能,之於敦堂來說,都是值得高興的結果。畢竟,不論是兄弟的平步青雲,還是妹子的幸福,敦堂一視同仁的在乎。

毓慎與靜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