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1 / 1)

為自己謀一席之地。

邵氏對靜嫻的教育計劃從來都是小康之家的穩妥嫡妻,而非在宮裡爭風吃醋用儘手段隻為討得男人歡心的妃嬪。太子早晚會登基,他擁有的女人也決不會僅僅是這兩三個。並非人人都是杜昭訓,靜嫻更不可能常寵不衰。

靠靜嫻自己,她能行嗎?

靜嘉在心裡默默發誓,決不會讓自己陷到一樣危機四伏如履薄冰的境地。她要像毓慎說的那樣,長命百歲,安穩一世。

沒來得及再聊幾句話,太子妃那兒就著人來請,說太子和倪子溫已經到了,設宴於擷芳殿中。說是家宴,靜嫻依舊夠不上格兒參與,隻能把靜嘉送出衍慶殿,囑咐她少說多聽,不要失禮於人前。

靜嘉稱是,跟著那來邀她的宮娥一起向前院兒去。擷芳殿中,太子與倪子溫、太子妃與邵氏,互相做伴,正是有說有笑。太子頭戴翼善冠,身穿袞龍袍,正在聽倪子溫說什麼,嘴角笑容溫和,靜嘉遠遠瞧著,都如沐春風一般。

太子站的筆管條直,比稍微有些駝背的倪子溫要高出半頭。倪子溫在滔滔不絕地說著話,太子或點頭或微笑,一副運籌帷幄坐定天下的從容氣態,不見他皺一下兒眉頭。

這就是太子啊……靜嘉並非第一次見到他,卻仍然會覺得,這才是太子啊!

所有對太子不好的印象,都僅限於太子本人不在靜嘉的視野範圍的時候才奏效,當靜嘉真的像現在這樣看到太子的時候,她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一國儲君的風範,她期待看到他君臨天下。

靜嘉候得宮人通傳完畢,方施施然步入殿中,雖談不上沉穩端莊,但平靜淡定的樣子足以讓上次見了不少靜嘉醜相的太子小吃一驚了。

太子叫起了靜嘉,關切道:“去看過你姐姐了?”

靜嘉沒料到太子會問她話,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儘可能縮短句子,簡潔明了地回答太子:“是,適才是從衍慶殿來。”

太子點頭,笑著看向邵氏:“倪夫人教女有方,姐姐謹慎守禮,妹妹也出落的……乖巧可愛。”

靜嘉能感受到太子正竭力地找出一個貼合自己的褒義詞來,可惜乖巧可愛這四個字實在太牽強了。靜嘉低著頭悄悄撇嘴,這太子哪哪兒都好,就是不太會說話。

邵氏忙謙虛了兩句,又明裡暗裡地捧了捧太子妃。

太子無意繼續這個偽命題,於是吩咐人擺宴開席。

靜嘉還沒來得及落座,卻見高重保邁過門檻,一擺拂塵,躬身道:“殿下,臨淄郡王與孫伴讀求見。”

點名

高重保說話時麵無表情,太子聽他通稟,倒也未露異色,似是早商量好了一般,當即笑道:“二弟倒是趕得巧,準保是蹭飯的,讓他進來吧,來人,再添兩副碗筷。”

靜嘉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兒,在宮裡這種地方還能遇上孫毓慎,該不該說格外有緣呢?

不及她多慮,臨淄郡王和孫毓慎已是一同進了廳中來,向太子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倪子溫等人亦是向臨淄郡王補禮,“見過王爺。”

太子起身,虛扶了一把臨淄郡王,“二弟多禮了,這個時辰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靜嘉偷瞄了眼臨淄郡王,他與毓慎都是一身常服,這兩人站在一起,從骨子裡就透出了不受羈絆的氣場,縱是在東宮,臨淄郡王也絲毫沒有半分拘束的樣子。“去拜訪了一趟孫翰林孫大人,他老人家學問雖高,人實在是刻板的緊,聽說皇兄邀了倪大人,正好來請教一番!”

臨淄郡王一邊說一邊朝倪子溫拱手,倪子溫忙還禮:“不敢不敢,王爺抬舉了。”

太子拍了拍臨淄郡王的肩,笑道:“胡說八道,孫翰林的文采,那是父皇都稱讚過的,不然也教不出孫伴讀來。行了,你們既然來了,就一塊用晚膳吧。”

靜嘉總覺得這頓飯透著不對勁兒。臨淄郡王來找太子便就罷了,怎麼還帶著毓慎?況且太子妃還在場呢,太子怎麼都不叫避避嫌?

孫毓慎仿佛也覺得不對,進退兩難,附耳臨淄郡王幾句,像是有告辭之意。誰知臨淄郡王反手握住了毓慎手腕,直接將他拽到了座位上,接著也朝毓慎低聲說了句什麼。

靜嘉正自以為不動聲色地偷窺二人,誰知臨淄郡王和毓慎的目光都突然落到自己身上,靜嘉被嚇得一激靈,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下兒。

毓慎擺出了個“你白癡”的表情來,靜嘉氣得瞪了回去,臨淄郡王看著孩子脾性的兩人,搖著頭笑了下,佯咳一聲,提醒兩人注意場合。

靜嘉倒沒什麼,收斂了表情乖乖吃著離自己麵前最近的菜,不圖吃飽,把姿態做漂亮就夠了。毓慎卻是大覺羞惱,往日跟在臨淄郡王身邊努力裝的成熟穩重被人一瞬間破了功,難免生出悻悻之意來。

此時倪子溫因受太子之邀的原因,坐在了臨淄郡王上首,與太子挨著,並沒注意到臨淄郡王的表情,反倒是餘光覷見自家女兒眉眼飛揚,當即猜出情狀——大抵是因見了孫毓慎。

倪子溫心情有點複雜。

若在以前,他是力主倪孫兩家結%e4%ba%b2的,孫翰林走的是中庸路數,將來就是萬年不倒的老牌家族,早早把兩家人綁到一條船上,日後也能多個退路。

但如今孫毓慎成了臨淄郡王的伴讀,這條路就未必行得通了。倪子溫既一邊倒向了太子,太子地位又穩固的不得了,若是再把嫡女嫁給孫毓慎,就好比是往一盆白水裡倒了茶,水質可能沒什麼影響,但看起來畢竟沒有原先清澈。

再加上妻子始終不看好孫家內務,對毓慎這孩子本人也信不過。

倪子溫有點舉棋不定。

一麵想著,倪子溫不由得看向了毓慎。太子正和倪子溫說話,也注意到了老師的走神,見他瞥了眼毓慎,便笑道:“師傅既與孫翰林是故交,自然與孫伴讀熟悉吧?”

倪子溫知是被太子察覺,並不掩飾。“回殿下的話,正是。都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以毓慎之勤奮,興許以後學問上的成就不亞於子梁兄。”

子梁,孫翰林的字。

倪子溫雖未受托於孫翰林,但在這種場合上,也是要為孫毓慎說說好話,給他的前程鋪鋪路的。

太子看了眼孫毓慎,孫毓慎忙謙虛道:“倪大人過獎,毓慎學問比之家父還差得遠。”

“年輕人,既勤且謙,是好事兒。”太子點了點頭,“二弟,你這回可沒看走眼。”

臨淄郡王麵上兒連個笑都沒浮,驢%e5%94%87不對馬嘴地回了句話:“倪大人入宮還帶了令愛?”靜嘉察覺被點名,驚得筷子一抖,這臨淄郡王怎麼這麼關注自己。“二小姐一直在吃木耳啊,怎麼,彆的菜不合口?”

“沒、沒啊……”靜嘉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大腦瞬間死機,沒頭沒腦地接了句話,好在這回反映的快了,立時接了句話圓場,“回王爺的話,是這盤木耳做的格外好吃,靜嘉一時貪嘴,讓您見笑。”

沒等臨淄郡王再說什麼,太子主動出來幫靜嘉化解了尷尬,“來人,給二小姐嘗嘗這盤筍片,還有那邊的蒸魚。二小姐大概是喜素,這兩道菜味道也不錯,清爽不膩。”

一旁的宮娥忙知趣地拿著銀箸小碟兒上前為靜嘉布菜,靜嘉此時鎮定許多,倒不再怯場,反而落落大方地道:“多謝太子。”

太子頷首,轉向臨淄郡王:“倪良媛思念妹妹,正巧今日倪夫人一同入宮,本王便讓二小姐入宮來看看姐姐。”

“原來如此。”臨淄郡王表情變都沒變,兀自扒拉著盤中一塊兒令人垂涎的排骨。太子卻不再提先前“沒看走眼”的茬兒了。

靜嘉深覺自己被臨淄郡王利用了一把。

餐用至一半,太子妃率先撂了筷子,向太子道:“殿下,臣妾略覺身子不適,請準許臣妾先回留鸞殿休息。”

太子迅速停下和倪子溫的交談,轉過身來麵向太子妃,“怎麼了?用不用宣太醫?”↘思↘兔↘在↘線↘閱↘讀↘

太子妃帶著高貴端莊的笑容,靜嘉真心看不出她哪裡不舒服。“無礙,興許是坐的久了,有些乏了而已。請殿下容臣妾先行告退。”

“那就去罷,本王晚上再看你。高重保,送太子妃回去。”

靜嘉看著太子關懷備至的一張臉,再加上太子妃這典型的皇家媳婦的姿態,深覺給靜嫻送避子湯的事兒完全是太子妃給太子提的條件:你寵彆的女人?行。想要的女人我幫你找進宮來?沒問題,但是在我生下嫡長子前,其他女人不許懷孕!

太子沒彆的招數,隻好悄悄找人配了藥方,給靜嫻灌了避子湯.

也難怪太子喜歡靜嫻,這麼溫順乖巧的女人,比一個有主意有頭腦的嫡妻討喜多了。靜嘉正在心裡感慨,卻聽太子問向邵氏:“倪夫人可覺得乏了?”

邵氏又不是太子妃,豈敢拿喬,自然答是無恙。

靜嘉又生了感慨,太子真是個細心的男人。

可這樣細心的男人,大概一輩子也忘不了自己在他麵前以狗□的姿勢摔過跟頭吧。

哦!漏!

太子妃雖然離席,但太子絲毫沒有結束用餐的意思,仍然與倪子溫相談甚歡。看來這師徒二人,還是挺投緣的。

臨淄郡王也偶爾插兩句嘴,不過還是沉默得多。至於邵氏、靜嘉、毓慎三人,則徹底成為陪襯。大抵是臨淄郡王不甘這樣安靜下去,再次點了靜嘉的名:“聽說,二小姐喜歡鸚鵡?”

“啊?”名字被點的太突然,靜嘉又是吃了一驚,今天的準備還是不足,竟然讓臨淄郡王嚇著兩回,太失態。幸好這問題問的不在意料之外,靜嘉一直記得她的小綠正是有勞臨淄郡王得來的,“唔……回王爺的話,隻是想養著玩兒而已。”

臨淄郡王做了個了然的表情,接著話兒:“原來如此,上次聽毓慎提起一句,略有印象。正巧小王認識幾個民間會把弄鳥兒的人,二小姐有喜歡的鳥兒儘可言明。”

靜嘉睨了眼毓慎,保守地回答:“多謝王爺好意,靜嘉有一隻小綠就很開心了。”

倪子溫和太子此時也停下來,聽這兩人說話。

看了眼小小年紀的靜嘉,太子眼神意味不明地又看了眼臨淄郡王, “二弟認識二小姐?”

“回皇兄,上次臣弟做客倪府,湊巧與二小姐有一麵之緣。”臨淄郡王略頓,緊接著補了一句,“毓慎和二小姐乃是青梅竹馬,廿六那日,毓慎正是為赴二小姐生辰,特地告了假。”

臨淄郡王這話雖是實話,但口氣未免太曖昧了些。靜嘉作羞色低了首,卻忐忑地用筷子戳著盤中白嫩魚肉。

孫毓慎麵上也透著尷尬,訕然一笑。

太子不知內情,挑眉看向倪子溫:“廿六?令愛是那日的生辰?”

倪子溫不好隱瞞,隻得承認。邵氏擺著麵癱式的笑容,心裡卻把孫毓慎這個毛小子罵了千遍萬遍。

“倒是真巧。”太子仍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