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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夜將宋郎中請來。

靜嘉是被自己燙醒的。

因著上一世有出水痘的經驗,想著自己成天和靜雅一同讀書,不被傳染才怪。所以從姚黃處證實自己確實開始發燒時,靜嘉一點也不擔心。

水痘嘛,自己就會好的病,隻要注意彆摳破了痘便可。要是小時候沒有及時發出水痘,等成年了再得反而危險係數增加。靜嘉心裡踏實得很。

另外三個小牡丹都被姚黃從夢裡叫醒,這四人雖然自己都平安無恙地出過痘兒,但事情挪到自家細皮嫩肉的主子身上,還是擔心得不行。姚黃去找邵氏,另外三個就輪著給靜嘉擦擦腦門兒喂喂白水,想幫著她先降下溫來。無奈靜嘉自己困的眯眯噔噔,隻希望能趕緊接著方才的夢繼續夢下去,最好再睜眼時就是天亮。

可惜,正在靜嘉好不容易進入夢鄉的時候,宋郎中到了。

宋郎中也是困得不行,但麵對金主兒,唯有裝作“醫者仁心”,他簡單查看了一下靜嘉的病症,沒有什麼異樣,無非就是被傳染了要發水痘,於是淡定地揮手開了藥方,把上午在“玉堂春”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多是囑托靜嘉不要用手撓痘兒雲雲。

靜嘉迷迷糊糊中搜尋了一圈兒周圍的人,見邵氏不在她略放了心。她不知道邵氏出沒出過水痘,但畢竟是孕婦,還是離自己這個傳染源遠點好。

這麼盤算著,靜嘉很快就墜入夢鄉。因著抱恙在身,她睡了個在古代難得的懶覺,醒時已是巳時三刻,真正的水痘也從身上發了出來。但是還不多,四肢上都沒有,靜嘉僅摸到後背上好像有幾顆,肚皮上也有。

趁姚黃幾個人還沒察覺到她醒來,靜嘉鑽到被子裡,隻留了一個縫兒把光放進來,然後撩起褻衣和肚兜兒,盯著肚子上的小水泡泡看,不自覺都戳了幾下。

靜嘉正覺得這透著粉的小痘兒還挺漂亮,姚黃倏地把被子給掀開了,見自家主子的手停在那痘兒上,姚黃急的臉都白了:“小姐!您可不能撓啊——”

毀容

靜嘉被姚黃嚇了一跳,顫巍巍地把手收了回去,在驚嚇中無力地解釋:“我、我沒撓,就是想看看它長什麼樣。”

姚黃擺出一副“信你我是小狗”的表情,嘟囔道:“小姐當奴婢傻啊。”

“嗯啊。”靜嘉認真地朝姚黃點了點頭,姚黃氣急,一跺腳,威脅靜嘉:“奴婢傻,那奴婢不伺候小姐更衣了。”

靜嘉聞言,忙不迭認錯。靜嘉在心裡有點羞愧地承認,自己穿越到古代以來,還沒有%e4%ba%b2自給自個兒穿過一次衣服呢。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真是把她給慣壞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靜嘉,心裡默默鄙視了自己一把,她不光不會穿衣服,還不會梳頭,真是不敢想象若是有什麼意外讓自己失去了四位小牡丹,她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靜嘉隻能發揮鴕鳥精神安慰自己,四朵牡丹是不會棄自己而去的,就算自己要出嫁,這四位還得陪著去呢,更彆提這一時半會兒自己還嫁不出去呢。

靜嘉一邊小心翼翼讓姚黃給自己套了件外衫兒,一邊又小心翼翼回到床上躺好——病人嘛,就要病人的樣兒。姚黃試了試靜嘉額上的溫度,已經不算燒了,姚黃懸著的心放回肚子裡,接著囑咐靜嘉:“小姐可千萬彆再撓了,綠玉那丫頭胳膊上就有原先落下的疤,倒幸虧不是臉上的。小姐仔細日後嫁了人,姑爺不喜歡。”

聽姚黃這麼說,靜嘉沒羞沒惱,反而道:“為了個痘疤就不喜歡我,這樣的人不嫁也罷。”

姚黃替靜嘉掖了掖被角,一麵向外去,一麵笑著:“小姐倒是好骨氣,隻怕以後夫人給小姐找來了如意郎君,小姐就舍不得不嫁了。”

靜嘉沒跟姚黃多爭辯,她眼下清醒的很,嫁給誰這種事情她本沒有發言權,比起庶出的靜嫻靜雅,她多的優勢隻是邵氏會從一個%e4%ba%b2生母%e4%ba%b2的角度為她的幸福而考慮。

但這種幸福還不能和倪府的利益有任何衝突,重疊最好,若是有矛盾,自然以倪府的榮譽和利益為第一。靜嘉適才也不過是口頭說個不嫁,到時候邵氏就算讓她嫁給個人渣,她又能有什麼辦法?

想到這點,靜嘉就有點鬱卒。雖然邵氏不會那麼誇張,真的犧牲女兒的幸福去換名利,畢竟倪府如今的地位已經不低了。但邵氏也絕不會為靜嘉找個什麼“真愛”,充其量是個各方麵指數都不錯的丈夫罷了。

古代這點真是討人厭,靜嘉想著想著就煩起來了,百爪撓心的同時,也覺出身上長痘的地方隱隱發癢。

姚黃托著漆器紅盤進來的時候,正看見在床上打滾的靜嘉。姚黃好笑地叫了聲小姐,湊到跟前兒,“可是難受的緊?”

靜嘉抱著被子哼唧了一聲,才爬出被窩坐好,點了點頭:“就是癢,不敢撓嘛。”

“奴婢那會兒也是這樣的,您彆去想就沒事兒了,奴婢讓廚房熱了點兒粥,小姐先墊墊,過會兒就到用午膳的時候了。”姚黃把托盤放到了圓木桌上,繼而捧著粥走到跟前兒,作勢要跪在腳踏上喂靜嘉。

靜嘉忙伸手拉了把姚黃,指著旁邊的繡墩兒道:“你挪過來坐著嘛,粥給我自己喝就行。”

靜嘉雖然很樂意被人伺候著,對於她這個懶人來說,很多事情免於%e4%ba%b2自動手實在是太爽了,但靜嘉還沒喪心病狂地要刻意壓榨彆人。像這種跪著喂飯的事情,還是免了吧,她看著彆扭,也享受不起來。

姚黃倒也沒推拒,自家小姐什麼脾性她再了解不過了。若是靜嘉說不必跪著,那決不是矯情,是真的希望你坐下來,她說不必拘禮,那就是真的希望你可以隨意一點。

靜嘉既自己接過了粥,姚黃便去把繡墩兒搬了過來,順便端著托盤上的幾碟小菜坐下,充當了人體茶幾,免得靜嘉光喝白粥嘴裡發苦。靜嘉伸出筷子在那幾碟拌菜裡撥拉了兩下,都是極清淡的素菜,她平日最愛吃澆了辣椒油的酸黃瓜,如今連個影兒都沒有。靜嘉委委屈屈地抬頭看向姚黃,抱怨道:“我的小瓜瓜呢?”

“郎中囑咐了,水痘發完之前要戒辛辣之物,更不可吃發物,小姐就先委屈這幾日吧。”姚黃耐著心同靜嘉解釋,一麵又勸了幾口菜,“這筍片兒清爽,小姐不若嘗嘗?”

靜嘉沒再說什麼,敷衍地夾了一筷子,就著粥儘數吃了。

自從穿越以來,靜嘉還是很注意自己身體的,畢竟古代醫療條件不給力,隨隨便便什麼病都能死過去,上輩子她已經囫圇吞棗地穿了越,這輩子還是仔細謹慎點兒過吧。

靜嘉隻恨自己穿越前沒多看看養生堂之類的,記點兒食療法則,按摩%e7%a9%b4位,省的穿越後這麼被動。但是,所謂曆史不容假設,靜嘉也不可能在穿越前就提前預知,於是她能做的,就是嚴格地遵循醫囑。

可惜,靜嘉雖然明白這個道理,靜雅卻不懂。

在靜嘉集中發痘的第四日,綠玉無意間說起:“小姐可聽說了?三小姐那兒像是不大好。”

“怎麼個不大好法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水痘原沒什麼太大危險性,不過是傳染罷了,對大人的危險比對小孩兒的危險高多了。靜嘉身上發癢,這會兒正翻著一本講佛學的書,一邊吃著洗好去皮的荸薺,一邊看著那些晦澀難懂的句子,試圖分散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綠玉擦著桌子,同靜嘉道:“聽說三小姐自己撓破了臉上的痘,估摸著要留疤。三小姐這幾日一直哭哭啼啼的,宋姨娘束手無策,天天逼著宋郎中給三小姐開些止癢祛疤的藥。”

靜嘉撂下手裡的書,沒好氣地數落,“該,早乾嘛去了,摳的時候倒是爽了。這就叫啊……自作孽不可活!”

因著綠玉自己身上也有痘疤,本想替靜雅開%e8%84%b1幾句,但念及自家小姐和靜雅不對付,索性作罷。見綠玉沒再接茬兒,靜嘉抬頭看了眼她,正捕捉到了綠玉臉上淡淡的委屈。靜嘉想起之前姚黃說的話,便意識到自己有些口不擇言。

靜嘉略作思忖,又吃了兩塊兒荸薺後,借機抒發感慨:“不過話又說回來,人呀,誰能沒個不自律的時候呢,就跟我小時候貪吃豌豆黃吃壞了肚子一樣,雖然是活該,但這是人之常情,你說是吧?”

綠玉聽著心裡舒服點,悶嗯了一聲,靜嘉收到效果,繼續添油加醋……不對,應該叫趁熱打鐵。“可是呢,咱們早晚要長大,今兒吃壞了肚子,明兒就得長記性,人不能總在同一碟兒豌豆黃前摔倒。管不住自己,就得努力管住,如果終其一生都放蕩不羈愛自由,那吃虧的早晚是自己。命運才不會向你低頭。”

靜嘉說到後麵難免動了幾分情,雖然綠玉年紀上比她還大兩歲,但靜嘉自恃比綠玉成熟,總願意多點撥這丫頭幾分。

這四個跟著她的丫鬟,姚黃是最有主意的,很多時候連靜嘉都願意問問她的意見;而魏紫外圓內方,人緣頗好,連伺候靜雅的人見了她都%e4%ba%b2熱地喊聲魏紫姐姐;雪桂溫順安靜,什麼都學得快,姚黃似是很欣賞她,把她當妹妹一樣教著;綠玉最無定性,有時候偷點兒無關緊要的懶,有時候又犯些不值一提的小錯,好在人是純善,還帶著些傻氣,以靜嘉為首,大家都把她當個活寶看。

但靜嘉不希望綠玉的傻會跟她一輩子,她平生最煩人家把無知當純真,靜嘉可不想綠玉成為她的豬隊友。

綠玉可塑性強,聽了靜嘉這麼一番話,倒也不再糾結。隻專注地向靜嘉傳遞她聽來的八卦,“夫人這幾日被宋姨娘氣得厲害,說是宋姨娘要再纏著宋郎中,就不許郎中再去給三小姐診病了,這麼著,宋姨娘才安分下來。”

靜嘉也是好幾天沒見著邵氏了,心裡想得厲害,母%e4%ba%b2一個孕婦,不光每天惦記著一家子病號,還得拿捏這麼個腦殘,真是勞心勞力還未必討得上好。不過宋姨娘的鬨騰,靜嘉倒是有幾分理解的,畢竟靜雅繼承了母%e4%ba%b2的俏臉兒,生得是姐兒仨裡最好看的一個,要是臉上留了疤,擱誰誰都得著急。

不過這事兒還是得怪宋姨娘,自己的人出了痘不趕緊告訴母%e4%ba%b2,采取預防措施,非要瞞得把病過給自家閨女才曉得著急,這不是腦殘是什麼?

靜嘉在心裡腹誹宋氏的智商,可這種話還是不好說出口的,現代尚且有查水表的,靜嘉真怕人家學%e8%88%8c給宋姨娘,到時候給母%e4%ba%b2惹出麻煩來得不償失。

但事實證明,靜嘉還是把宋姨娘看得太聰明了。這麼一個讀過書,模樣又俊,還自詡文藝女青年的宋氏,乾出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兒。

因著擔心女兒的身體,宋姨娘%e4%ba%b2自下廚給靜雅煲了鍋魚湯。這魚湯是什麼?大補,當然是好東西。但問題在於,這魚湯還是發物!給一個發著痘兒的人吃發物,這不是想要了她的命麼。

當夜,靜雅體溫飆高,痘痘們層出不窮,臉上被撓破的痘兒仿佛有了感染的跡象,竟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