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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軍之前年邁雙%e4%ba%b2鬢角斑白卻還是臨行縫戰衣的單純期盼;看見紅顏未老先憔悴的妻子佇立橋頭遲遲等待不歸良人的繾綣溫柔。

為什麼要戰爭呢?當初的那一場叛亂還不夠麼?邊境的烽火四起還不夠麼?已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屍骨不歸?為什麼,為什麼僅僅為了你們要的功成名就,就要我們萬骨枯呢?

“青青河邊草,豔陽高照,山花也含笑,花香飄,綠水繞,馬鈴輕輕搖……”

低低柔柔的%e5%90%9f唱伴著簫聲幽幽而起,隨著風聲、伴著呼吸,如同夜幕,彌漫了戰場。那麼美好的曲調,那麼幽柔的旋律,那麼美好的場景。

歌聲來自城樓上,那個隱約在半明半昧的日光裡的玲瓏身。

踏青時節,青山綠水有人家,他們卻還在戰場上殊死搏殺,誰會願意呢?

“路途遙,我們翻山越嶺,山高水遠路迢迢,雲飄渺,與天比高,壯誌氣豪,人若不曾輕狂枉年少……”

那歌聲依舊唱著,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城樓上那個紗衣飄飄、長發輕揚的女子,她唱得如此專注,如此用心。

她身邊的男子也那麼專注著吹著簫,簫聲與歌聲,低回婉轉,聲聲相和,無比美妙。

“看那百花爭相妖嬈,我們踏歌而行,嘹亮的歌聲響徹雲霄。一身壯誌報家國,來*肩看冰融雪消……”

歌聲最後,簫聲拉得極長。歌聲歇,話音起,那是個女子溫柔的調子——

“何苦戰爭?誰人無家?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不如歸去”在戰場上久久回轉,聲聲不歇,是誰身不力舉終於放下了武器,是誰潸然落下了思鄉的第一滴淚,是誰望斷長空恨不能立插雙翼就此歸去?

“就此降歸者,免死歸鄉!”深沉如海的嗓音在那低柔的女子音調之後,就這麼穿透了人心,在那些瀕臨絕望的漢子心中,撒下了最後一道光明的種子,戰場上,似乎,破曉見光。

鄒衝的三十萬將士在這薄暮之時,瞬間潰敗,他敗的,不是蕭若塵,也不是烈王的軍隊,他敗的是人心。

一聲高呼,十萬軍士就此棄械投降,鄒衝有來無回。

待高呼之後再回望,城樓上的那兩道身影,已然不見。

京城之中,一片死寂。

華麗的相府裡,聽得見遠處城門傳來的號角聲,靠在窗口的那個人,最後一絲掙紮的願望都沒有了,就這麼靠著窗坐著,不哭不笑,不喜不悲,如死灰一般。

他半生的希望、半生的憧憬、半生的苦心經營,就在號角聲蔓延全城的這一刻,儘數付諸流水,全部希望燃成了灰,隨著秋風陣陣飄散。

一個人沒有了希望,徹底沒入了絕望,他就再也不會有悲喜了。

外麵有陣陣的腳步聲,慢慢的、穩穩的,朝這邊走來,連那腳步聲聽起來,都是那麼%e8%83%b8有成竹,他仿佛可以看見,那個走向這裡的男子,自信滿滿。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來到了門外,頓了一下,才抬手推門。

蘇誌忠連回頭都沒有力氣了,就這麼靠著那裡,一動不動。推門而入的人,在屋裡看了看,很快就看到了他,如爛泥、如死灰、如枯藤,毫無生機。

那人嘴邊笑意輕盈,不包含嘲笑、不包含譏諷,也不包含其他的任何一種情緒,就隻是單純的笑意罷了,他略微那麼一停之後,便往窗台走去。

蘇丞相直到那腳步聲在身後不遠處停住了,才微微有所觸動,慢慢扭頭看來,是張熟悉的臉孔,卻是陌生的銀發,不由得死灰一般的狀態褪下,一愣,“你是誰?”

“君上答應過一個人,要給你一個痛快。可是他沒空來,就讓我來代勞了。你喜歡哪一種方式呢?可以選擇的。”那人語調輕鬆,完全不像個來執行“死刑”的劊子手。

想一想各位主角,蕭馭飛要坐鎮朝堂,蕭若塵和蕭聞意要在城門看著,剩下的唯一一人,就是蕭輕宇了。

“你……你想如何?”

“是你想如何才對啊。我說了你可以自己選,想怎麼樣都可以,但前提是……不違反我的初衷。”蕭輕宇重申道,“我隻答應要給你個痛快。”

蘇永誌搖搖頭,死灰的木然卷土重來,看著他,“你想如何便如何吧,事已至此……”

☆、【一百二十九】生不同衾死同%e7%a9%b4

“你就不想去看看你的夫人麼?我剛剛去過路過後院的時候,有看到她在寫什麼東西。如今家破人亡的時刻,你確定不見她一麵,就要這麼獨自去了?”蕭輕宇踩在蘇永誌的心上一步一步靠近。

蘇永誌那臉由白色轉為深紫又轉為*,這一連串的變化之後,蘇丞相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忽的聳了起來,猛推了蕭輕宇一把,就這樣把他推開了,如瘋狂一般奔出門去。

蕭輕宇跟在他之後,就見他瘋狂地奔向後院,也就是他曾經去過的後院。他不喜歡走大門,走後門比較有感覺,於是有看見那位有傾國之姿的夫人在房中研磨。

蘇丞相很著急,生怕錯過了什麼,很難想象他這個年紀、並且是一介書生,可以有那麼快的速度。也由此可見,他有多著急那個夫人了。大概這個時候,他都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了。

蘇丞相跑的很快,轉眼就到了後院,連看到不及看的模樣,卻準確地找到那個嘛開著的房間,就那樣一頭紮進去。

房間裡,輕紗飛揚,簾子在春風裡零落飄蕩,穿過重重簾子走進去,最裡麵的紅木大床上,有傾國之姿的中年婦人,平靜地躺在床上。床頭梳妝台上,用胭脂盒壓住的白紙黑字,寫著七個字:生不同衾死同%e7%a9%b4。

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這個人比什麼都重要,什麼江山萬裡、什麼昭雪蒙冤,什麼一報還一報,都是過眼煙雲啊!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失去之後,他才能明白,她的心裡一直是有他的,她這麼多年來的不聞不問,冷冷淡淡,是為了不讓他繼續錯,她以為他懂她,她以為他可以明白,她以為他可以想通,她以為……

到了最後,她甚至為了他,生不同衾死同%e7%a9%b4!

蘇丞相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床邊,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不……容蘭!不要——”

可惜,她已經聽不到了,閉上眼睡去的模樣,那麼安詳,那麼平靜溫和,她終於可以就此擺%e8%84%b1這一生苦痛災難與不屈,就此解%e8%84%b1了。希望來生,平平靜靜、平平凡凡、平平淡淡。

“容蘭,容蘭,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啊?”蘇丞相哭得驚天動地。

蕭輕宇搖搖頭,不知道算是感慨好還是算可惜,輕歎一聲就此離去。母%e4%ba%b2既然說了要見這位夫人,他如何能讓她死呢?

蘇丞相恍然未覺。

他的眼裡隻有那個平平靜靜死去的女子。容蘭,容蘭……你為什麼這麼傻,這麼傻……

夜幕四下,從西門至內城的大道上,有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搖搖晃晃,不緊不慢地跑著,馬車裡有陣陣的女子嗓音傳出。

“容昕,我的表演不錯吧,歌聲哀婉動人,把思鄉之情都給勾出來了,絕對成功。我不去當歌手,簡直是太浪費了。你說是不是?”馬車裡,樂小米說的眉飛色舞,手舞足蹈。

城樓上唱了那一曲《踏歌行》的人,無疑就是她了。

馬車裡還有另外一個人,容昕。他臉色略微有些蒼白,一直以來他的臉都比一般人要白,白得像不健康,眼前就更蒼白了,好似病容。

容昕微笑著,側耳聽樂小米的滔滔不絕,自始自終都是微笑著,很專注的模樣,他卻不說話,半句話也沒有。

許久,容昕終於開口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連串強烈的咳嗽,這咳嗽,咳得他蒼白的臉浮出一陣不尋常的*,如果說剛剛的蒼白不健康,此時的*就更不健康了。

樂小米搭上他的脈搏,沉%e5%90%9f了片刻,才道:“你的時間不多了。為什麼你明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還肯這麼做?”

普天下應該都沒有人知道,包括蘇丞相也不知道,他其實因為從娘胎之中帶出的劇毒,已經命不久矣。

對一個隨時可能沒命的人來說,什麼江山、什麼複仇、什麼冤屈,不就都沒意思了麼?

“我麼?”容昕在咳嗽稍停之際,露出一抹苦笑,“我一個將死之人,也連累的萬骨枯,我容昕何德何能?”

“可你是先帝血脈,若你母%e4%ba%b2當初不是被先皇後所害,你們母子也不至於流落民間這麼些年,這個皇位,也該是你的。”

“蕭馭飛打一出生便是被當做一個皇帝在養著教著,而我,自小便是個山野莽夫,其實我爹不明白,我堅持進山學藝不過是想逃避這一切。我並不是個當皇帝的料子,哪怕是無塵公子,他也不適合當皇帝……”

樂小米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第一次覺得,沒與容昕為敵,是最好不過的了。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一百三十】禁足

馬車到相府的時候,已經一片空蕩蕩,人去樓空,這就是人,為了活命,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樂小米扶著剛剛平複了咳嗽的容昕下車,迎麵從府門裡跑出來一個人,一身嫩黃,卻沾滿了血,細一看,不是蘇淺淺還有誰?

“哥哥!”她哭著就撲上來。

容昕和樂小米,都踉蹌地退了幾步,要不是有樂小米扶著,他就摔了。

蕊兒才猛然發覺,“哥哥,你怎麼了?”

“他不好,你要不要先讓他進去坐下再說?”樂小米忍不住道,不過,她那一身的血是怎麼回事?

“好,好,好!”蘇淺淺連著三聲應,急忙退開,扶住容昕另一邊,配合著樂小米三人一起往裡走。

曾經繁華的相府裡,此時一片死寂,跟死宅一般,毫無生機,院子裡的華麗擺設,此時看上去尤為刺目。

蘇淺淺邊看邊哭著,“哥哥,其他人都跑了,娘%e4%ba%b2和爹爹吐了好多的血,都不動了,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樂小米嘴角開始抽搐,她想吐,聽到吐血什麼的,她好想吐。在戰場上看到的東西,一下子湧進了腦海,跟聯想到的畫麵一起,惡心感就這麼湧上來了。

容昕很平靜,不管是看到這一院的荒涼,還是聽到父母的死訊,他都很平靜,這一切早就料到了?還是早就知道會發生?

蕊兒出現來,匆匆忙道:“師哥,義父已經不行了,你還是跟我走吧!”

“我,不會走的……”

“走吧,你們都走吧!”淺淺哭著哭著,再也忍不住,丟下容昕自己先跑了。容昕喊了句“淺淺”,她沒理,他便朝樂小米笑了笑,自己走著追去。

樂小米剛剛想追上去,眼前突然飛下來一個人,不由分說地就把她帶走了,“跟我走。”。

樂小米好不容易才看清,把她強行帶走的人,是……蕭輕宇!

“怎麼是你?”

“我還想問,你怎麼會在這裡?外麵那輛馬車是怎麼回事?”蕭輕宇不答反問。

本來他是要走的,剛到門口就聽見了有馬車來,藏起來,就在暗中看見了樂小米和容昕一起。所以,他又留下來,看看發生了什麼狀況。

“我和容昕一起來的。我也想知道,你怎麼會在相府彆院的?”

“有什麼話,我們回『無塵林』再說。”蕭輕宇望了一下周圍,再一